夜雾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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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映出的是剧场屋顶上灿烂的灯光。
柏林剧场夜间的骚乱令党卫军很是狼狈,大多数观众没有听见约瑟夫的叫声,却看到戴芬被逼迫得从舞台上掉下来的一幕。穿着便衣的约瑟夫和他的手下在拔枪之前就被痛揍了好几下。十二个党卫军要面对的是四个气得脸色发青的陆军,同样带着枪,还有大批骚动的观众。事件的影响很坏,戴芬被送进了医院。舞台有六英尺高,她毫无防备地从上面摔下来,受了不轻的伤,最重的一处是头上撞出的肿块。
几天过去了,她仍昏迷不醒。戴芬的身份目前是很敏感的,党卫军坚称她与亚兰蒂尔的潜逃有关,但拿出的证据不足以采信,而她又确实是伏尼契将军的证人。剧场事件被刻意压制,没有见报,但美国驻柏林大使馆提出了强烈抗议。里安中校和约瑟夫中尉被停职查办,陆军增派人为戴芬的病房进行守卫。
亚兰蒂尔从克罗采的电话中获悉戴芬出事,是在三天后,消息仍然是莫里斯少校提供的。
“你不能到柏林去,去了也做不了什么,党卫军还没放弃搜捕,万一露出形迹,你和她都会更危险。”克罗采说,“她是个有责任心的好姑娘,目前安全无虞,要紧的是医治。美国大使馆已联络了她的父母,他们很快会赶来。格恩,你要是听从我的建议,就什么也别做,看看情势发展再做决定。”他没有说出口的是,觉得戴芬这姑娘似乎太有主意了,每次都不听亚兰蒂尔的话。
当晚,亚兰蒂尔在别墅的露台上坐了很久。李默梵拿着大衣出去,给他披在身上,两个人一起静静地坐着,望着夜空里的点点繁星。
“亚兰,”他问道,“你要去柏林吗?”
“我在想这件事。”亚兰蒂尔说,“得等等,看看戴芬能不能脱险。”
“戴芬除了和你有过联络,什么也没做啊。”李说,“她当众被迫害,如果她的父母要接她走,他们没权利扣留她。”他很怕亚兰蒂尔不顾一切地要回柏林去,进入罗网中。
“你分析得很好。”亚兰蒂尔叹了口气,他心里有深深的负罪感,“敌人常常比我们想得还卑劣,不能只把希望寄托在他们会停手上面。”
夜风寒意袭人,但李默梵心里有种烧灼般的焦虑,他什么也做不了,每次都是,他自己还需要别人的拯救。或许是因为近来,长期因病而虚弱的头脑正在恢复生机,他第一次如此盼望他能拥有多一些,再多一些的力量,能在关键时刻做些什么。可是事实是他很弱小,什么也没有。但是,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真的什么也做不了吗?
他们仍然过着关门闭户的隐秘生活,除了养病、学习、锻炼,剩余的时间,他就读书读报,想补上长达六七年的见闻空白。亚兰蒂尔让卡尔尽量多弄些有关中国的报道给他,他想李应该很想多看到些祖国的近况的。
后续消息陆续传来,情况并不好,但也不算最糟。戴芬还是没有醒来,她的父母在伏尼契将军的帮助下,给她安排了会诊。几位专家得出的结论是,戴芬的脑部因严重的撞击出现了一块淤血,压迫了神经,要等血块完全被吸,她才有可能醒来。这个过程或许要等好几年。在此期间,她只能靠营养针和点滴维持生命,还需要专人护理、按摩,各种医疗器材和人工用将是一笔庞大的金额。
党卫军在知道诊断结果后,对戴芬失去了兴趣,她不可能提供任何亚兰蒂尔的去向,也无法为伏尼契将军作证了。因此,她的父母已得到准许,会在近期带她回美国去。戴芬的双亲并不富裕,只能算中产阶级,德国医院的用是陆军支付的,伏尼契将军为她提供了一笔资助,加上戴芬自己的积蓄,能支撑一段时间。亚兰蒂尔了些周折,让布鲁塞尔的银行往戴芬在美国的账户中又汇了一笔钱,并请莫里斯少校给她的父母带信,他将提供日后所有的医疗用。
“她几年后就会醒来,对吗?”李问他,“有什么法子能让她早些恢复吗?”
“我想,会的。我们还没看到她的具体状况,如果有好的护理,有人经常对她说话,刺激脑部反应,并帮她活动,促进血液循环,她会好得快些。”亚兰蒂尔说,心里很难受,“她爱吃冰淇淋,爱漂亮,得照顾好她。不然她醒过来,要是发现自己没那么好看了,会伤心的。”
“亚兰,等我们到了美国,就去看望和照料戴芬。”李说,“我都听你的,我也可以坐在床边给她读小说。”
“已经在着手办手续了,”亚兰蒂尔说道,“我的证件没有问题,主要是你的。你的护照早就过期了,最早的出国记录还是五六年前进入德国的签证。我们不可能再回到德国,所以,就要找瑞士的中国大使馆。我想,再两个星期就差不多有头绪了,到时我们再去一趟日内瓦。”
李很想问问,他的护照要怎么补办,他还能叫李默梵吗?也许只能像上次冒名文蓉那样,用别人的名字了,可他并不想改名换姓地生活。但是亚兰蒂尔心情不好,他就没再问自己的事,只是坐在那儿听他讲了一会儿与戴芬的往事。
两周后,他知道了自己的新护照是怎么来的。他们到了日内瓦,见到一个克罗采介绍来的陌生男人,对方与亚兰蒂尔说了十分钟德语,李只分辨出,这个人受托帮他办理护照,前期的手续已就绪了,接着是价格问题。亚兰蒂尔给了他一张二百五十英镑的支票,还有同样多的现金。对方很满意地把钱和支票都好,就带着他们来到一家照相馆,为李拍了一张标准的护照相。半小时后,相片洗好了,他们一起走进了中国驻瑞士大使馆。
浅黄色头发的男人很熟地与一位坐在办公桌后的中国官员打招呼,李已得知了该怎么回答可能出现的问题,他应该是一个刚从国内来到瑞士的学生,正在读语言学校,不慎丢失了他的护照,需要补办。他有些紧张,但官员什么也没问,只是对他笑了笑,就拿出了一本空白护照,填写了他的名字,还有各项资料,盖好了章,还注明了是在合法入境后补办的。他们只用了十五分钟,就拿着合法的新护照走了出来,那个领着他们的男人留在了办公室里。
“他会按谈好的价格付他钱。”亚兰蒂尔对李解释道,“对方不想去银行取款,所以只能给现金。”
接下来要做的是申请美国的签证。亚兰蒂尔已经教李给美国波士顿的一家语言学校写了入学申请寄过去,提出想从瑞士转往美国学习英语,并备考大学。这种学校毫无门槛,是为赚钱而设的,因此到申请和报名后,已寄来了入学许可。
学生签证是较好取得的一种,他们到了美国驻瑞士大使馆说明情况,交出材料,亚兰蒂尔不知从哪里又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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