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俏有些受宠若惊,赶忙应:“阿姨。”
郑母温婉地笑了一下,带着淡淡怅惘,忽然问她:“这些年,你有没有怪过阿姨?”
林俏愣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
第七十六章
车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默下来。
郑朗宴拧着眉,低沉着声音说了一句:“妈,你别问俏俏这种事。”
郑母脸上的神情一顿,有些受伤地回了目光。
车子平稳地在人烟稀少的公路上驶着。
那边一直安静着的林俏忽然开了口。
“和他分开的那几年,我怪过所有人。包括他和我自己。”
郑母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看过来。
林俏目光淡淡地看着她:“阿姨,我不信什么命运的安排。也不信什么分开是为了更好的相遇这样的话,平白无故让两个相爱的人分开将近四年,这件事的每个人都有责任。”
郑母刚刚燃起些希望的眼神缓缓黯淡下去。
林俏深吸一口气,等了一下才继续开口。
“但是现在他又好好的回来了。一想到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每天醒来睁开眼睛,想他的时候,再也不用隔山隔海,我又觉得,没有什么不可原谅。您也确实有您的苦衷。”
一番话说到尾,也没正面提到原谅。但却让郑母的神情微微松动着,有几分忍不住的情绪涌上来的样子。
一向注重仪态的郑母很快偏头看向窗外,忍着发烫的眼眶。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等了会儿才像是自语似的开了口。
“我和阿宴的父亲算是门当户对,相比大哥,爸他当时最满意我们两个的婚姻。自从嫁入郑家,我几乎事事都顺从阿宴的父亲。从来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成功商业的人士。连我父母都劝我,要多体谅对方。体谅他的应酬和忙碌,体谅他的冷淡凉薄,体谅他的对我的相敬如宾。我一直觉得像以前一样被人羡慕敬仰着,就算是幸福,有成功的丈夫,可爱的儿子,就算完整。”郑母的语气,带着多年来沉下去的哀伤。
“我一直知道他在我之前有一个深爱过的女人,也知道那个女人突然就离开他消失了。可我从来没有细究过原因,也没想过,如果他们有过一个孩子……”
郑母目光定定的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陌生景色,飞速的车子带她驶离待了二十多年的别墅,第一次远到看不见:“我以为我是为阿宴好的,也以为他也是为阿宴好的。可是那天看到我们这样子,再看到你们,我忽然就开始怀疑自己之前认知的一切。”
郑母终于回过头来看向林俏,“也许,当初不把分开你们,结果会更好。阿宴也不用离开几年,我们都不用受那些苦。”
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有些人会醒悟,追悔莫及。也有的人,会深埋下去,不再抱怨,也不会遗忘,而是努力争取将来。
林俏和郑朗宴都是后者。
郑母一番话,林俏抿着唇,没有马上敷衍着回答。这件事上,谁也没义务突然去原谅和劝慰什么。
她也不是随便敷衍地劝慰几句的性格。
前面的郑朗宴一直从后视镜里看着后面两个人的反应。他的眼睛随意飘向某处,忽然定住,跟着紧紧地拧起了眉头。
等了会儿,林俏刚准备说话,郑朗宴忽然低低沉沉地吼了了一句“坐好”,话音还没落,就猛地加快了车速。
身体骤然撞到椅背,很快向前冲去,郑母惊恐地低呼一声,林俏反应快,死死地把她扯回了座位上,护了她一把,手指顷刻疼起来。
好容易坐稳,林俏有些惊魂未定地抬头,就看到前面的郑朗宴坚毅的侧脸紧绷着,全神贯注地开着车。
一种很不好的直觉从后背蔓延上来。
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林俏一眼就看到后面紧紧逼近的黑色跑车。
流线型的车型,卯足了劲向这边冲来,明明路上十分空旷,左右都可以超车,那辆车却像是瞄着他们的车而来,步步紧逼。眼看着车头就要追尾过来。
不,不是像是,那辆车分明就是奔着这边而来。
两辆车生死时速飞奔间,林俏瞟到副驾驶上一抹熟悉的身影和清冷脸庞,跟着,毫无意外地看到驾驶座上男人阴沉的脸和坚定而仇视的目光。
郑季礼和迟米……他们怎么会……
郑朗宴猛打方向盘,在公路上一个迅疾的转弯,道路进入更加空旷的旷野区,身后的跑车没有减速,直接跟了过来。
林俏甚至感到车头已经撞上他们的车尾,猛地震动了一下。
很快又被郑朗宴拉快了距离。
郑母恐慌地尖叫着,林俏死死抱着她,不让她回头去看,不停地安抚着她。
身后的郑季礼似乎是看车上不仅有林俏和郑朗宴,还有郑母,脚下的油门更是踩到了底。似乎带着必须毁灭他们的决心而来。
郑朗宴死死拧着眉,叮嘱林俏抓紧安全带,他的目光看向左边的割完毕空了的田野,又看向右边的防护栏。
郑朗宴忽然加速,往右边的道路上驶去,郑季礼的车几乎是立刻就逼过来。似乎是看准了机会,想直接把他们逼得撞在防护栏上,前后都没有活路。
眼看着车就要撞上防护栏,林俏死死抓着安全带,另一手把郑母揽进自己怀里。
她也终究不敢再看,死死闭上了眼睛。
这边,郑朗宴却忽然放松手,飞速地打着方向盘,像是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沉稳掌舵的船长,以一个夸张到几乎不可能的角度迅速地转向,跟着径直往左边的麦田里冲去。
郑季礼的跑车性能更好一点,加速度极快,丝毫没有缓冲的准备,直直地对着右边的防护栏就撞了过去。
一声剧烈的响声和轮胎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过后,黑色的跑车头狠狠地撞在了防护栏上。
这边,郑朗宴猛踩刹车,车子冲进田里一段距离后,受到的阻力加大,终于抛锚了。
终于从颠簸和无尽地猛转弯和加速度中回过神来,林俏早已是一身冷汗。
郑朗宴的左手刚刚太过用力操纵方向盘,又一下撞到门上,似乎有些扭到,剧烈地疼起来。他的额头也冒出了汗来,开车下门,第一件事就是确认林俏和郑母的安全。
郑母受到的惊吓不轻,此刻缩在林俏怀里,还在微微颤抖。林俏也急促喘息着,拧着眉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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