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素入凡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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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庙。上回那两个神侍说要捅些观庙内幕,结果忽然就暴毙了。又有哪个会去追究?死了都白死!不管他们是因为得罪神灵受的天谴也好,还是神明借了人手也好,总之一句话,惹不起。”
又道,“现在这水都管不过来了,哪里还有空管他们?容后再说吧!”
如此推脱着,又自有其理,方伯丰本就管着水势不得空闲,也只好作罢。
水势渐涨,接连几天大雨之后,忽然有传言,说德源县久不敬神,如今遭受神罚,再不悔改只怕要遭大难。要说悔改,头一个就得把那些侮神之处都一一改了,首当其冲就是南边大清河出去的“无神渡”。只这个名儿在,事情就难善了。若想要逃出生天,非得先把那口子扒了不可。
这话叫明白人听起来都觉好笑,那无神渡是什么地方?那是湘泽和德源县的交界处,德源这边地势高,湘泽那边低。要是开了那口子,倒是能保住德源县,水都冲去湘泽那头了,德源县可不就没事儿了么?可这事儿就没有这么办的。
明明是叫人啼笑皆非的不经之谈,哪想到越到后来传得越真,渐渐已经开始有归信的百姓冒雨往那边去,真想要动那口子了。
刑狱司的人跑去劝阻,回来又气又笑:“就跟脑子里塞了屎似的,就咬定了非得把那口子砸开不可。我们劝得都没话了,他们还是照样。”
接连几日如此,人还越来越多,他们也笑不出来了:“他娘的,我看要不还是都先抓了吧?这样脑子不好使的,放外头也祸害人不是?”
闹了几日,湘泽那边的刑狱司过来了,两头一碰上,这边的说:“怎么你们也来了?信不过我们是怎么的!”
那头摇头叹气:“鬼才爱管这事儿。没法子,我们那里都传说你们要掀了堤拿我们漾水呢!”
一时都苦笑:“真他娘的无妄之灾!这天气还得出来弄这些,我看还不如下几个雷都给他们劈死了干净……”
事情愈演愈烈,后来方伯丰直接同工建水利的一块儿去了无神渡,拿了自己算的结果告诉众人:“绝对无事,并不会淹。”他那倒是有理有据,可谁要听他那些罗里吧嗦的话!尤其这聚起来的许多人,连字都不识一个的,你给他讲怎么算出来的水流量、怎么测的水位,哪个听得懂?又哪个有那心思去听?
他们只认准了一个,这“不破无神”,神就不会庇佑德源县,这回就一定会发大水。所以方伯丰这样的,在他们看来,才是真正的“无知狗官”,根本不晓得神明之力,只在那里凭自己的无知害一县百姓。
之后停了两天雨,县衙里的人只当事情能好转的时候,隔天下晌又下豪雨,次日清晨无神渡边就满聚了人,闹得越发厉害。
正这时候,不晓得哪里传来几声闷响,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快到中午时候,有人着急忙慌过来报信,说湘泽那边都传德源县这两日要开无神渡了,今早就有人先炸开了仙人堤,德源县北地许多村镇被淹了……
众人大惊,赶紧分兵回去,又要打点人手前往北边救援受灾百姓,正忙慌之际,无神渡上游的一处堤坝被炸开了,大清河里的水直泄向了湘泽的几个村镇……
方伯丰直奔了北边,看双羊镇以西已经白茫茫一片,立在山头上只觉着指尖冰冷。明明不至于成涝的,明明不至于成灾的!!
第417章祖宗奶奶
方伯丰这“县丞”的用处这会儿就显出来了。防洪的事情一早交给他管的,只是他只顾着“事”却没顾上“人”,最终闹出了同湘泽县两败俱伤的了局。出了这样的事情,官府自然要有人出头担责,顶在头里的是县令,可最终扛事的就得是真正管事的人了。
走马上任没满俩月,方伯丰就连司长也做不成了。
祁骁远、黄源朗和大师兄都前后脚来看他,却见他泰然自若,并没什么心灰失望之意。问起来,他只道:“反正我自家的地还在,选育出良种来照样各处有用,当不当这官也两可。”
大师兄自己憋了一会儿道:“你自己能想通就好……这也是官场上惯用的伎俩,你要是咽不下这口气,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可想……”
方伯丰摇摇头:“许多事情要做,且也并没有什么气可生。”
大师兄回去跟沈娘子感慨:“你说这人活成这样,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也不见丁点脾气,到底是好是不好?”
沈娘子笑笑:“灵素就心大,我看这妹夫应该也差不多,要不然两个人过不到一块儿去。你也说了,他们从前就这样过来的,分家产分一座荒山,家资饶富都叫亲爹败光了,还逼着他分宗出来单过;考个试又被师兄弟抄了文去,连累自己差点没了功名……也没见他们同谁斗过,日子不也挺好?世上的路,也不是就一个走法的吧。”
大师兄叫自家娇妻一通说,也没了脾气,细想想只好道:“这下可是连官职都没了,那么些年的书都白念了!唉!”
沈娘子道:“他们或者有自己的打算,未必什么事儿都同我们说。我们的家事,难道会事无巨细都掏出来与人商量?一个道理。灵素同妹夫都不是糊涂人儿,你就别担心了。”
大师兄苦笑:“我担心,担心有用么?”
回头就去苗十八跟前说了,苗十八是知道方伯丰那里跟六部的关系的,话说回来,就算没有这一脚,他估摸着也不会在意这个。便对大师兄道:“世上都觉着高官厚禄好,他们觉着粗茶淡饭好,就叫他们自己过去吧。”
大师兄道:“可也没有白吃这个亏的道理吧!”
苗十八道:“一码归一码,人的结果都是自己找的。这位就这样行事,能落个什么好?到时候他自有报应,用不着咱们动手。”
大师兄见没人把这些放心上,自己再不依不饶的倒显得自己小心眼似的,便也不提了。只不时叫人送了楼里的酒菜过去,还让带话道:“现在总算得空了,只管喝着。”
方伯丰同灵素感慨:“舅兄这是不放心我呢。”
灵素问他:“你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方伯丰笑起来:“还是你知道我。”
吃着喝着,一会儿才道:“这回的事情,两头衙门都抓了不少人,闹事的人。堤坝自然是他们炸开掘开的,可他们……他们并不是自己想出来要这么干的,不过是被假话吓坏了罢了……
“他们怕会遭难,想要有所应对,最后却真的应对来了一场大难,还连累了许多无辜的人……我越来越发现,这些事情,不是一两个人的缘故,是许多人事串联在了一起,一起成了一个局,一个势……利用了人心里无端的惧意……”
大概自觉说得太过零散了,便又住了口。沉默了一阵子,才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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