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覆水

分卷阅读33

些着急上火。
“回公主殿下的话,陛下为你选的如意郎君名为谢裕,是谢东山兄长之孙,与殿下一般大,自幼不凡,或许日后会与他叔祖一般是个风流人物。”一个略带醉意却也不失清朗的声音传来,慕容冲不知何时端着酒尊绕了过来,他已半醉,整个人都摇摇晃晃,不扶着几案几乎站立不稳。
符宝径自谢恩告退,慕容冲凤眼微眯,“陛下,臣明日出征,不知陛下可否满饮此杯,给臣这个面子,有陛下为臣壮行,臣定会沾染些许陛下的洪福,平安而归。”
他话说到这个份上,苻坚不饮未太过不近人情,于是便取了杯盏,仰头饮尽。
慕容冲微微扬起头,“臣在北地听过一曲,为其情所感,就不能忘怀,此曲听闻是阳平公苻融所作。”
“哦?”苻坚还来不及搪塞过去,苻宏便笑道,“王叔竟还会作诗么?孤竟从不知晓,既然阿房侯有幸耳闻,还不赶紧也让我等长长见识。”
慕容冲起身,“此为横吹曲,请乐府为臣奏曲。”
“准。”
乐府自然开始吹吹打打起来,那曲调谈不上多么宛转悠扬,比起晋人的清正雅音更有不如,可毕竟是于金戈铁马之中作出的杀伐之音,别有一番北方男儿的慷慨豪情。
就在此时,慕容冲却又看着苻坚,挑出一抹笑,“此曲既为北地军乐,自然应有刀剑之声,理应弹剑而歌。只是方才入殿时,臣的佩剑已被走,不知现下能否请陛下借佩剑一用。”
虽未称帝,可苻坚在北方俨然与天子无异。天子之剑,岂可轻易借出,供人奏乐赏玩?
众人均屏息以待,想看阿房侯的恩宠到底到了何等地步,天王又是否会答应他这荒谬绝伦的要求。
苻坚静静地看他,不管是平阳太守还是中书舍人,不管是皇子、男宠还是皇帝,不管是在床笫之上还是城池之下,慕容冲眼里仿佛永远有火光,可以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所有不堪一击的坚持与抗拒焚烧殆尽。
他听见自己淡淡道:“准。”
作者有话要说:
苻融是苻坚他弟也是个猛人
这边公主问话苻坚尴尬的原因是渣爹横竖谁也不认得就随便让他们挑一个好的自己也不知道
第三十六章
苻坚从腰间取下佩剑,交给一旁的致远,致远神色复杂地交给慕容冲,心中不禁纳罕,难道陛下还未放弃捧杀慕容冲?
慕容冲双手接过宝剑,只见此剑长约一米,剑身狭窄,雕有篆书铭文,仔细辨认,似乎名曰“淝水”,不由得诧异地挑眉,“这名字倒是稀奇。”
说罢,他便摇摇晃晃地起身,弹剑高歌,“男儿可怜虫,出门怀死忧。尸丧狭谷中,白骨无人……”
那宝剑在他手中似有灵性,敲击起来犹如金玉羯鼓;而慕容冲不过弱冠,声音仿佛天生带着泼天富贵、花团锦簇,然而此刻唱起这慷慨悲凉的战歌来,竟也不显得突兀,周遭人不过听着,眼前便浮现出衰草萋萋、白骨离离,还有残破旌旗、断剑瘦马来。
他最后一个尾音戛然而止时,淝水剑铿锵余音仍在,闷闷地敲击在苻坚心里,半天喘不上气来。
慕容冲醉倚阑干,将长剑归鞘,“陛下可否愿将此剑借给臣,待陇西平定之后臣再归还?”
苻坚一时并未言语,面上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神情。
一旁的苻宏已经急了,起身去扶他,“阿房侯,你醉了。”
慕容冲挥开他,手指紧紧扣住手中剑柄,只看着苻坚,对着他笑。
苻坚阖上眼,“朕便等你凯旋而归,物归原主。”
“臣定会完璧归赵。”
苻坚沉吟片刻,起身举杯,“朕现下算是明白了,王弟苻融所作之歌,经由阿房侯之口唱出来,这是阿房侯在以歌进谏呐。”
慕容冲自己听着也有些懵,须知他方才真的只是单纯喜欢那苍凉曲调,想为大家助兴,顺便逗逗苻坚而已,如何就变成进谏了?
“中原久遭兵燹,生民苦矣,朕心甚为不忍。”苻坚随手取了桌上一份折子,“朕这些时日均在草堂寺礼佛,一回来便见了这折子,宏儿,你阅后告诉大家讲了什么。”
苻宏恭谨接了一看,便大惊失色,“王父,不可啊!”
苻坚笑笑,“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先告诉诸位这折子是谁上的,又说了什么。”
“回王父的话,此折是宾都侯慕容垂所上,想要劝谏王父东征晋朝。”
与谢氏结亲之事只有宗亲和少数几人知晓,慕容冲也未告知慕容垂,因而慕容垂还以为猜中了天王的心思,径自沾沾自喜。孰料如今的苻坚,早已畏战,听闻淝水二字便有心悸,听闻谢安眼皮都要跳上几跳,如何还敢去做那效仿秦皇一统天下的美梦?
“尔等怎么看?”
苻丕苻晖二人对视一眼,“儿臣以为不可,但若是王父圣意已决,王父剑指之处,便是儿臣身至之所向。”
其余王子年纪尚幼,也便跟着附和道:“儿臣等附议。”
“凤皇呢?折子是你叔父上的,难道事先就没和你通个气?”
慕容冲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回陛下的话,臣与叔父已两年不曾私下叙话了,这折子的内容臣一概不知。”
“嗯,那你自己怎么看呢?”
慕容冲看看他的脸色,侧头笑道:“臣之本意,已在歌中,无需多言。”
苻坚在心中暗自感慨其奸猾,起身举杯道:“天地神佛作证,朕在此立誓,灭凉之后,终朕在位之时,绝不先起干戈。”
众人未反应过来,一时死寂,不知是谁第一个奉承道:“陛下仁心仁德,此乃大秦之福,苍生之福,天下之福!”
一片颂圣之声中,苻坚立于原地,静静地看着众人,他不禁在心中想,出现在此筵席上的,均是他至亲之人,上一世不论自己多荒诞不堪、多好大喜功,这些人都不曾有丝毫背离,可因为自己却大多落下个身首分离的下场。
此生,只愿这些与自己骨肉相近、血缘相亲之人,都能平安喜乐。
苻坚举杯饮尽,“朕不比你们这些年轻人,此刻已有些乏了,明日并无朝会,尔等且开怀畅饮。”
目光又投向一旁肃立不语的慕容冲,淡淡道:“此间闷热,朕出去透透气,阿房侯伴驾吧。”
说罢,举步便大步流星地向殿外走去,也不管慕容冲能否跟上。
苻秦尚俭,故而长安宫宇也是空空荡荡,惨白月色照在玉阶之上,使这夜都显得朦胧虚幻起来。
冷风一吹,慕容冲九分酒意已醒了六分,“陛下……”
苻坚径直往前走,一直走到一处虽不算大、却极其秀丽巧的宫殿,“你可知此处么?”
慕容冲蹙眉细看,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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