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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陈芙。
往常她来都是事先递了帖子来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直接上了门。
易楚原本没心思接待,可人家既然来了,总不能到了门口又把人赶回去,没办法,只得扬声命人请进来,又换了见客的衣服重新梳了头,往二门去迎接。
走出翰如院不远,就看到陈芙带着一个婆子和两个丫鬟在冬雨的陪同下走过来。她头上挽着油光黑亮的纂儿,插两朵大红的牡丹绢花,穿着大红色褙子,湖绿色绫裙。大红配湖绿,极容易显得村气,陈芙不然,反而在满树枯黄枝叶的衬托下,亮眼醒目。
看到易楚出迎,陈芙脸上漾出明净的笑容,快走几步,及至易楚面前,很自然地挽起她的手,“杜夫人,中秋宫宴时听母亲说夫人告病没去,本想早点过来探望又怕反而扰了你,这几日身子好点了吗?”
女子怀胎不满三个月怕胎儿坐不稳,通常都是隐秘不言,但先前家里宴客时,易楚已显出几分孕相,陈芙是个聪明人应该猜出个大概,故而易楚就模棱地答道:“还好,就是容易困倦,没什么精神,所以也不好四处走动。”
陈芙歉然道:“是我鲁莽上门,让夫人不得安生。”
易楚笑一笑,“说哪里的话,我闷在家里正觉得无聊,巴不得有人陪我解闷呢。”携了陈芙,进到堂屋。
因冬雪下去歇息,丁嬷嬷便在屋里伺候,见有客人来,连忙吩咐小丫鬟沏了茶水,又拣应季的水果洗了两盘来。
当下京都有的水果不外乎秋梨、石榴、红枣之物,陈芙出身伯府,什么稀罕果子都尝过,却独独没吃过酸浆果。
易楚见她盯着酸浆果看,便取了一颗让她,“六姑娘想必没见过,这是山林里长的野果子,上不得厅堂。”
陈芙试探着吃了,眉头皱一下随即舒展开,赞叹道:“很酸,但是有种特别的香味,挺好吃。”
陈芙身边的嬷嬷赔笑奉承道:“奴婢年轻时也吃过红姑娘,可这么大这么红的却是稀罕,而且这个季节能采到也不容易。”
易楚知道能跟着主子出门的都是有体面的嬷嬷,便笑着让她,那婆子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我这牙口也不如以前了,经不得酸。”说着仍退回到陈芙身侧。
易楚便不勉强,笑盈盈地看着陈芙问道:“这绢花做得真是精巧,上面还沾着露珠,冷不丁一看跟真的似的。”
陈芙笑道:“是宫里出的新样子,中秋时姐姐给了我几支,料子是普通的绉纱,胜在手艺精巧,因为今儿要出门买纸墨,不方便戴那些金银之物,就戴了这个。夫人要是喜欢,我那里还有两支芙蓉花的没戴过,回头让人送过来。”
“不用,”易楚推辞,“我也不常戴这些,白放着可惜,你们年纪轻戴了正好。”
陈芙“噗嗤”一笑,“夫人与我只差着一岁,说什么年纪轻年纪长的?”
易楚恍然,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打小就侍奉父亲照顾妹妹,还真没把自己当孩子看待过,闻言也随着笑笑,问道:“你怎么还得自个儿买墨?”
陈芙解释道:“家里采买上的只知道买生宣熟宣,或者用熏香熏出来的纸笺,我听说武烟阁主新作的纸,是用花瓣儿揉出汁液染出来的,不像熏香那般浓郁,香味却持久,而且有茉莉香栀子香桂花香十几种,索性自个儿去挑挑。这不正赶巧了,又赶上新出的墨锭,也是松烟墨,但加了茶香,很是清雅。”支使丫鬟,“把先前买的纸墨拿来给杜夫人瞧瞧。”
丫鬟应声出去,陈芙叹道:“说起来武烟阁主才是真正玲珑心思,咱们素常用的墨竟也制得这般精巧雅致,可惜他做的太少,这次才出了五盘墨,若不是我赶巧,根本买不到。”
易楚心思一动,上次去三舅舅家,杜仲也讨了些纸墨说留着送人,好像也是带香味的纸笺。难不成三舅舅就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武烟阁主?
正犹疑着,守在门口的冬雨掀开帘子朝里张望了下,轻声道:“夫人,俞管家跟林大人过来了,正在垂花门等着。”
林大人?
易楚愣下了,随即反应到是从宣府来的人,虽然想见,可屋里有女客,一时便有些迟疑。
陈芙闻弦歌知雅意,起身低声道:“夫人有事要处理,我先行告辞。”
翰如院正房并无后门,要出去仍是从垂花门经过。
易楚便道:“也没什么大事,六姑娘不嫌弃的话,请到内室避一避。”将陈芙及跟随她的嬷嬷一道让进了东次间,才吩咐冬雨请人进来。
陈芙坐在炕沿上,一眼看到炕桌上的笔墨和那张写残了的纸。纸上只两个字,最上边是个子,接下来被墨晕染了一般,隐约能分辨出似乎是个“溪”字。
子溪?
应该是个男人的名字。
是杜总兵的字?
陈芙心头“突”地一跳,想起上一次,也是在东次间,她隔着玻璃窗向外看,杜总兵回过来那道尖锐狠厉的目光。虽过去半月有余,可想起来仍是心悸得厉害。
她抚着胸口屏住气息不敢再看,就听到外面传来男子洪亮的声音,“属下见过夫人。”
接着是易楚惊讶却明显充满了欢喜的声音,“啊,是你,冬雨说林大人一时没想起来。快请坐,吃饭了吗,这一路可辛苦?能在家里待几天,什么时候回去?”
“不辛苦,”林枫身姿挺拔地站在堂屋,目光明亮,“走了一天一夜,赶得不及。已经吃过早饭了,方才去兵部送了封信,说明儿一早给回音,我拿到回信就回去。”
“这么急?”易楚叹一声,“前两天赶了几件冬衣,还差领口的风毛没上好,要再等两天就能得了。”
林枫寻思片刻,“我带了两个人回来,要不留下一个再等两天?眼下还不冷,再过一个月就该穿了。”
易楚笑道:“伯爷的上次一并带去了,这次做的是给你和林橡他们,我吃不准尺寸,估摸着找人做的,恰巧你回来可以试试,要不合适正好改改。”
“没事,”林枫爽朗地说,“大点没什么,别小了就行,小了束手束脚的活动不开。”
易楚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尽量紧着皮子往大里做。这样就不用试了,也不用留人等,回头还有些常用的药丸,我托商队一并带去。你们还有什么需要的,一道预备了。”
林枫道:“别的倒没什么,我住在军营里,林橡他们随伯爷住在总兵府。府里有个厨子,另外雇了一对中年夫妇,男的管着洒扫院子,妇人洗洗涮涮,吃的穿的都不成问题……比在榆林卫时强多了。”
那么一个手握实权的总兵,还是有爵位的,竟然只用了三个人伺候。如今又不比当初隐姓埋名的时候,为何这么苛待自己?
易楚脸色黯了黯,温声道:“要不我再让人做了点心肉干送过去,你们穿的住的不挑剔,饮食上千万别克扣了。”
林枫朗声一笑,“夫人不必麻烦,宣府那边野味甚多,要是馋了去猎几只野鹿狍子就行,绝对不会饿了自己……对了,家里若还有老太太腌制的咸菜,带两坛子那个下饭。”
他口中说的老太太就是卫氏。
易楚毫不犹豫地答应,“行,家里还有一坛子半,等让人到晓望街再去要几坛子,入秋时,外祖母又腌了些秋萝卜,想必也能吃了。顺道问爹爹前阵子托他做的药丸子好了没有?”后半句却是对俞桦说的。
俞桦笑着点头,“这几日抽空我就去。”
俞桦办事,易楚是一百个放心,当下再不过问,又寻思着既然打算托商队捎东西,索性多带点,便吩咐冬雨,“再让人赶制些鞋袜之类的,库房里有几块灰鼠皮,就制成护耳。”
林枫听着,开口道:“袜子底和鞋底要厚实点,哥儿几个穿鞋都重,一双袜子穿不多久就破了。”
冬雨笑眯眯地回答,“好。”
外头的一问一答清清楚楚地落在东次间陈芙主仆三人的耳里。
陈芙暗暗纳罕,来人是杜总兵派来送信的,应该是他的属下,那人也口口声声称呼易楚为夫人,可言谈间却透露着莫可言说的熟稔。先开口要腌菜,后又要求袜子底厚实些,而易楚竟然也要人给他做皮袄。
寻常下人怎么会有这种待遇?
一时好奇心起,陈芙微微侧了头,顺着帘子缝隙往外瞧。嬷嬷大急,想拦阻,苦于不敢闹出动静,只哀求地看着陈芙。
陈芙却是不管,素手轻轻地将帘子拨了拨,外面的一切都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易楚仍坐在先头的椅子上,冬雨跟丁嬷嬷站在她身后,正当间的地上站着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一个年长些,穿青灰色长衫,看起来很稳重,可脸颊处一条伤疤却凭空增加了几分冷肃,让人不敢小觑。
另一人则年轻得多,生得唇红齿白极是俊美,这种长相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油头粉面流里流气,可他身上全然没有这种纨绔气息,反而因为一身玄色甲胄更多了英武俊朗之气。尤其,那双略略凹陷的黑眸透着晶亮的光芒,唇角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意,整个人闪亮得犹如晨光,让人不敢直视。
陈芙蓦地红了脸,慌忙缩回手敛眉坐正身子,一颗心却突突跳得厉害,似乎下一刻就要从口腔跳出来。
长这么大,她从来没见过这种俊美无俦却又英武绝伦的男子。家中兄长均是自幼读书,书卷气十足却过于孱弱不够健壮,亲戚家倒是粗壮的习武子弟,但又给人粗野鲁莽之感。皇上姐夫倒是能文能武,可皇上身具高位久了,面上素来淡淡的,像是带着假面,从不曾有过这般俊朗的笑容。所见者似乎只有杜总兵可以比肩,可这人比杜总兵更俊美。
可一转念又想,这人再是俊美与她又有何干?且不说他如今身在宣府,与京都隔着数百里,只他身上是杜总兵的属下这一条,皇后姐姐是再也不依的。
之前,姐夫尚未坐上龙椅时,姐姐就放言她的亲事只能在京都的勋贵里找,如今更是进了一步,除去王侯子孙就只能是有实权的一二品大臣的子弟。
这人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姐姐的要求。
不禁又有些心灰意冷。
正怔忡间,冷不防身旁多了一人,陈芙猛地抬起头,发现易楚不知何时已进来,歉然地说:“让六姑娘久等了。”
陈芙忙收住心思,起身道:“没有,客人已经走了?”
“走了,”易楚拉着她坐下,“是伯爷身边的人,忍不住多问了些话,冷落你了。”
陈芙笑道:“哪里的话,我正趁机想了些事情倒不提防时间过得这般快。”有心想打听下那人姓甚名谁任着什么职位,可实在难以开口,不免有几分索然,让丫鬟递过来手中的包裹,“裙子我已经补好了,夫人看看可使得?”
裙子被抖开,湖水般浅浅的绿薄雾般倾泻在大炕上,易楚敏感地闻到一种特别的香味,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脸上笑容敛去,目光烁烁地盯着陈芙。
陈芙并未察觉,指着裙摆道:“这一处裂缝我绣了两条波纹和几根水草,好歹遮掩住,可终究落了痕迹,不如先前那般浑然一体。”
易楚将目光移到裙子上,果然看到裙摆上多了几条随波逐流的水草,恰恰将两片裙子连在一处,看上去天衣无缝。
要不是易楚知道裙子先前的样子,还以为原本就该是这样。可见陈芙的绣工跟心思的确是出类拔萃的。
易楚缓了神情道:“六姑娘太过自谦,看针法与先前相比丝毫不差,而且这水草纹更真切些。”
陈芙对自己的绣工心里有数,笑道:“我是占了线好的便宜,这是今秋江南上贡的天青丝,听说底色就带着略微的青,染成的青碧色、青灰色以及鸦青色最好看,但是其它颜色就不如这几种娇嫩……姐姐听说我在家做针线,特地赏给我的,要是夫人喜欢,我拿一些来给夫人用?”
说话时,她眸光闪亮神情坦荡并非作伪。
易楚舒口气,推辞道:“不用,我绣工一般倒是可惜了那些好线,而且嬷嬷也拘着不让我动针线,怕累了眼。”
陈芙了然,“夫人身子重,是该多加注意……”顺口提出告辞。
易楚挽留不过,又再三谢过她修补裙子的情意,才亲自送她出了二门。
复回到翰如院,冬雨瞧着炕上摊开的裙子夸赞,“陈姑娘的手艺真是好,我觉得多了这几处比先前还要漂亮,夫人要不要换上试试?”
易楚离得远远的,神情淡漠。
这裙子的确好看,可穿上却会要了她腹中孩子的命。
上贡的天青丝,丝线是好的,染色的颜料更好,还带了麝香味,显然是熏过的。麝香是常见的香料,对寻常人并没害处,可若是有了身子,长时间闻麝香,却极有可能导致小产。
尤其,熏香中又混了青紫木,青紫木不但能锁住香气,让这若有若无的香味数年都不散,更能增强药物的药性。即便只有一点点的麝香,配合着青紫木也会发挥出数十倍的威力。
要不是她多少懂点医理,而且鼻子一向比他人的灵敏,恐怕就要着了道。
投我以桃李,报之以琼瑶。
既然皇后娘娘给她送了这么大一份礼,易楚想,她是不是也应该准备好回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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