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下有孽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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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仍旧是在交头接耳,不敢大声讲话,而顶着一张凶巴巴面容的黄弈,却丝毫不觉得古怪,反而神色自然的欣赏歌舞,可以看出,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习惯了。
周清远忽然明白了。
歌舞之后,歌女舞女纷纷退场,热场结束,这时黄降婴缓缓起身,顶着一张可以说是完美无瑕的笑颜,朗声说道:“近日以来仙魔两界开战,修仙界动荡不安,而朔方黄氏在今日之所以还能够安定如初,都是多亏了各位,以及远在前线的同胞们,大家的共同努力。今日我敬大家一杯,感激各位,各位都辛苦了。”
他说着举起酒壶,也不倒酒,直接仰起头整壶灌了下去。
黄降婴如此豪爽,其他的修士也很快就被带动了,纷纷举起酒杯与之共饮,这时才有人敢大声说话,现场才有了些狂欢的氛围。
黄弈也不管,只是用手撑着脸颊,神色淡淡地喝了一口酒。
这几次以来朔方黄氏的大事小事都是由黄降婴来主持,大家都看在眼里,心里清楚,黄弈这是要将他培养成下一个黄氏宗主,在给他历练的机会呢。
黄降婴争气,果然不负众望,每一次做的都井井有条,办事能力不得不让人心服口服。
黄降婴这样的人理应是最理想的人选才对,可黄弈却不是很满意,其中很大的原因是因为黄降婴此人,太过于功利心,不合他的心意。然而世事哪里都能如意,对于黄降婴的这一个缺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黄降婴又道:“我派与孤竹门素来私交甚笃,今日孤竹使者前来,我派…”接下来他吹捧了好一阵黄氏,又说了好几次两派之间莫须有的关系,宴会才正式开始。
周清远在下面听的心中直冷笑。
周清远不怎么擅长与人交流,不时有人前来搭话,他也只是意思意思喝杯酒,淡淡地回应。这么一来二去,有些微醉。
这时已经有不少人醉倒了,大家都借着酒劲玩开了,吵吵囔囔的。可是在黄弈走下来经过他们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还是不约而同闭上了嘴。
黄弈走到周清远面前,在他跟前坐下,给他倒了一杯酒,道:“不知今日晚宴,使者可还满意?”
凉风拍打着头皮,在黄弈坐下的那一刻,周清远猛然间清醒了过来。黄弈是想趁醉酒套他话,还好他有所准备,还留有理智在。
可这可不能让黄弈看出来。
周清远佯装醉酒,斜斜的躺在一名修士身上,道:“啊,甚是满意。”他说话有些大舌头,双眼迷离,脸颊泛红,神态俨然就是个醉酒之人应有的模样,因此黄弈便没有怀疑,又与他闲闲聊了一会,才问道:“关于结阵之事,使者有何打算?”
来了。
白日周清远隐瞒了一部分就是要做出自己其实知道很大一部分内情,但是碍于宗门之间的利益关系,便没有说出口。
当然,就算是现在,他也不会把话给说出来。
“啊?”周清远醉醺醺地推开身边那人,那人也是好脾气,被推开之后,倒地四仰八叉地睡着了。周清远嘴角微颤,说,“自有打算,嘿嘿。”
他这句话说了等于白说,根本就是废话,可这却让黄弈更加笃定,他是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的。
短时间内破坏掉九州所有血阵?天方夜谭。
黄弈认为他一定有更好更高效的办法,所以,周清远还不能走。
几番较量下来,周清远的话里隐约透露出了一些消息,可是最核心的却迟迟没有说出来。
还需要一些时间,让他放下警惕。
于是他道:“天色已晚,我看使者今天这状态也不方便回去,不如就在此处休息一晚,你看如何?”
他并不急于求成。
这种事强求不来,在黄弈眼里,周清远就是别派的使者,别派的人。若是要让别派的人忽略利益关系告诉他最核心的内容,那么最方便的,就是要让他放松警惕。
通过今晚的一次试探,黄弈认为,周清远其人嘴也不是特别严实,多问几次就说出了不少的内容,再给他多一些时间,拿下周清远不在话下。
黄弈是这么认为的。
这时天色已晚,夜里赶路委实危险,更不要说是这种动荡的特殊时期。周清远假装思考的模样,片刻之后,大舌头着说道:“辣…”
“辣…?”
“…辣便麻烦黄宗主了。”
“……”
周清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除了一双迷离的双眼,微红的脸颊,和操着一口不知所云的语言之外,显得比在场任何人都要清醒。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人对他醉酒的事实深信不疑。
黄降婴在一旁看着他这样的模样,强忍着笑意,上前为黄弈披上大衣。
之后的事便不需要黄弈来操心了,他只管说,剩下的,都由黄降婴来料理。黄降婴早已习惯,适时上前说道:“东院还有一处上等厢房,酒宴结束之后,我便派阿达领使者前去。”
周清远冷着一张脸点头,“吼。”
黄降婴:“……”
他忍了半天笑意,终究还是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黄降婴笑起来时委实惊艳,两眼弯弯,眸中像是进了星辰大海般闪耀,脸上梨涡晃眼,极其可爱。
然而下一秒黄降婴便笑沉下了脸,同一时间,黄弈回头冷眼注视着黄降婴。
“你失态了。”黄弈道。
“抱歉,宗主。”黄降婴垂眸,“回去之后,我自去领罚。”
黄弈淡淡看着他片刻回了视线。
周清远愣了一下,心想,若是黄降婴没遇上黄弈,说不定就不会有在山顶上那副疯癫的模样了。
晚宴结束过后,修士们陆陆续续散了,各回各的居处。黄弈回殿处理结阵一事,黄降婴则停留在现场处理之后的琐事。
周清远看着他忙碌的身影,觉得他真像是一个可怜的打工仔。
然而这种想法还没有持续多久,就被阿达给打断了,阿达站在他旁边,冷眼看着黄降婴,嘀咕道:“虚伪的败狗……若少主还在,他又有何资格对大家指手画脚,这般趾高气昂。”周清远诧异地看向他,看到他迷离的眼神时,才意识到,他是醉了。
“如果愿安还在,这儿也轮不到他”
他又嘀咕了一阵,最后迷迷糊糊地扶着墙吐了。
周清远在旁边看他吐完,又看他蹲下身呜呜哭了起来,嘴里念叨着“少主”“愿安”一些词汇,周清远心想,敢情这家伙是在缅怀故人啊。
只是,他们两人都已经不再这个世上了。
他上前拍了拍阿达的背部,扶着他起身,温声说道:“人各有命,他们指不定在那边活得很好呢。或许投了胎,活得更为轻松幸福。”
阿达闻言一愣,抬头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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