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真女症

我很懊悔18岁那年，没有带着欣怡去医院验伤，现下已没有证据，司法不可能为欣怡主持正义。
但欣怡却说，即使重来一次，她的决定也不会改变，因为她不愿意在漫长的诉讼过程里一再面对他，一再重温她想要忘记的一切。
这时我才无奈地体会到，司法捍卫的是理性，不是弱者。
她也不愿意让陈爸陈妈和家豪知道，因为那只是增加更多无能为力和痛苦的人而已。
她说，这是秘密，属於我跟她，还有算命仙汤子晴。
她只想要默默带进坟墓里。
而我希望，那是很久很久以後。
「妳这臭男人婆！拖拖拉拉到底是要多久！」一看汤子晴走出公寓电梯，我扯开喉咙大吼。
她不慌不忙走过来，接着恶狠狠一脚踹上我的屁股。
「喂！我的西装啦！妳在干嘛？」
「哎哟？还知道紧张啊你？」她翻了一圈白眼：「为什麽你比我晚交往却要比我早结婚啊？」
「我原本也没有想要这麽快。」
「可是？」
「欣怡她……怀孕了。」
她歪嘴眼斜看着我：「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保险套啊！汤宪钧！你不是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了吗？」
我叹口气：「欣怡会不舒服，所以……。」
她搔搔头後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总之，先帮我保守这个秘密，等陈爸陈妈答应把欣怡嫁给我以後，再让他们知道我是个混蛋吧！」
「是『误会』你是个混蛋，阿呆。」她开了副驾驶座的门，一上车就熟练地翻找我的cd，拿出她最爱的许哲佩，放进音响。
看她随着音乐开心地摇晃，这久违的画面让我笑了，心情愉快地绕到驾驶座上了车。
「可是你提亲干嘛要找我一起去？而且我到底要坐哪一边？」
「当然坐我这一边啊！妳白痴吗？陈家豪又还没说要娶妳。」
她随即往我肩膀痛揍一拳，熟练地。
两家人分头到了餐厅，老头和陈爸互相招呼大家坐定。
欣怡坐在对面，穿着昨天跟我一起去买的粉色洋装，耳朵上是我送她的珍珠耳环，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直直看着我，我也忍不住傻笑起来。
真想快点结束这个场合，带她回家。
「宪钧第一次来家里作客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小夥子不错！一表人才，谦虚有礼！」陈爸先开口了：「跟他交往後，欣怡变得好开朗！我们都很放心。」
虽然这种客套话老头大概已经听了不下八百遍，但他还是像之前每一次那样，傻傻地笑得合不拢嘴：「啊！没有没有！小犬不才。欣怡才是，去年年底我去宪钧的公寓，发现欣怡住在里面，聊了一下就觉得，啊！真是个很好的女孩啊！」
「去年年底？姊？妳那时候就跟宪钧同居了？」家豪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
我头皮发麻，动也不敢动。
子晴晃了一下肩膀，应该是在桌面下踢了家豪一脚。
陈爸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你们……不是一月才开始交往吗？交往前就同居？」
「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老头，乾笑一下，居然又开口：「两个人年纪也不小了，这样不是很好吗？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双喜临门啊！」
陈爸陈妈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我忍无可忍，气得敲了桌子一拳，站起来大吼：「你这臭老头！现在这种时候到底在说什麽啊！」
「你这臭小子！现在这种时候对你老子大声什麽？」老头也不甘示弱地双拳落在桌面站了起来。
「到底要捣乱几次你才会满意？」
「我是在帮你耶！不知好歹的混蛋！」
「到底帮了什麽啊你？」盯着那张和我很像，但挂着斑白发丝，布满皱纹，因为愤怒而胀红的脸，我好气又好笑，却不知该怎麽收尾。
「坐下！」
坐在中间的妈妈，左手抓着爸，右手抓着我，用力把我们扯回椅子上，然後冷静地站了起来，慎重地向陈家人鞠躬：「很抱歉，是我教导无方，让外子和小犬这麽失礼。我们都很喜欢欣怡，一定会好好照顾她，请你们放心。撇开世俗的礼节不谈，这门婚事，还有孩子，都是我们两家人期待已久的，不是吗？我们直接谈重点吧！时间？地点？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