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历史,在谎言中度r。她曾经扮演过如此众多的角s,以至连自己也弄不清她到
底是谁。然而,她却明白,她再也无法投身到她以前的生活中去。好吧,特蕾西挑
站似的对自己说,许多人也是甘当寂寞的,冈瑟说的对,我拥有了一切。
※ ※ ※
她预备在第二天晚上举办一次j尾酒会,这还是她从威尼斯返回后的第一次。
“我衷心盼望着,”冈瑟对她说,“你举行的酒会是伦敦的热门‘节目’。”
特蕾西天真地说:“你是我的保护人嘛。”
“都有谁来参加?”
“所有的人。”特蕾西说。
在所有的人当中,却有一位特蕾西所未曾料到的不速之客。她邀请了霍华斯男
爵夫人,一位年轻美貌的女财产继承人。当男爵夫人到来时,特蕾西迎上前去准备
寒喧。但她的话还未出口,便倏然停止在她的嘴边。与男爵夫人一道进来的,是杰
弗。史蒂文斯。
“特蕾西,亲爱的,我想你不认识史蒂文斯先生。杰弗,这位是特蕾西。惠特
里夫人,你的女主人。”
特蕾西口气生硬地说:“您好,史蒂文斯先生。”
杰弗握住特蕾西的手,迟迟不肯放开。“特蕾西。惠特里夫人?”他说,“啊
哈!
我是您丈夫的朋友。在印度时,我们曾在一起。“
“这太巧啦!”霍华斯男爵夫人大叫。
“奇怪,他从来没提到过您。”特蕾西冷冰冰地说。
“没有吗?真的?这令我感到惊奇。有趣的老头。实在遗憾,他走上了那条路。”
“哦,发生了什么?”霍华斯男爵夫人问。
特蕾西瞪视杰弗。“这算不得什么。”
“算不得什么?!”杰弗责怪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在印度被绞死了。”
“巴基斯坦,”特蕾西不动声s,“现在我想起来了,我丈夫确实说起过您。
您的妻子怎么样?”
霍华斯男爵夫人看看杰弗。“你可从没提过你曾结过婚,杰弗。”
“塞四丽和我离婚了。”
特蕾西莞尔一笑。“我指的是罗丝。”
“啊,那个妻子。”
男爵夫人目结舌。“你结过两次婚?”
“一次,”他轻描淡写地说,“我和罗丝不算数,我们都太年轻。”他想转身
离去。
特蕾西问:“不是还生了一对双胞胎吗?”
霍华斯男爵夫人大叫:“双胞胎?”
“他们与母亲一起生活,”杰弗对她说。他眼睛看向特蕾西,“能与您j谈倍
感荣幸,惠特里夫人。但我们不能垄断住您。”说罢,他挽住男爵夫人的手臂走开。
第二天上午,特蕾西在哈罗兹超级市场的电梯里又与杰弗邂逅。市场里的人摩
肩接踵。特蕾西到三层楼后从电梯中出来。她在跨出电梯门之前,转向杰弗,清晰
地、响亮地说:“顺便问一句,那次您为何被指控犯有道德罪?”电梯门阖然而关,
杰弗仿佛置身于陷阱,周身投来陌生人忿恨的目光。
当天夜晚,特蕾西躺在床上想起杰弗,不由忍俊不禁。他是一个游艺人,一个
恶g,但却很迷人。她猜想他与霍华斯男爵夫人之间的关系:对于他们之间的那种
关系,无人比她了解得更清楚。杰弗和我是一丘之,特蕾西想。他们两人都是不肯
回头的浪子,他们的生活充满了紧张、刺激和实惠。
她又转而想到她下一步的任务,她将去法国南部。此行将是一次挑战,冈瑟告
诉她,警察正在侦缉一伙集团。她嘴角浮上一抹微笑,渐渐进入梦乡。
※ ※ ※
在巴黎的饭店里,丹尼尔。库珀正在研读特里让局长复制给他的材料。时间是
凌晨四点钟,库珀已对那些被认为是有关联的盗窃和诈骗案件仔细研究了若g小时。
其中一些作案手法库珀是熟悉的,一些是生疏的。正象特里让局长提到的那样,所
有的受害者都是清一s的声名狼藉的人物。这伙集团显然认为她们是罗宾汉的化身
了,库珀心里想。
再看三份报告,他就可阅读完毕。他取过摞在最上面的那份,封面上写着“布
鲁塞尔”的字样。库珀翻过封皮,浏览内容。价值两百万美元的珠宝从壁保险箱中
被盗,被盗者是一位名叫范罗森的比利时证券经济人,他曾在几宗可疑的商业买卖
中有牵连。
主人出外度假,房子空无一人——看到此,库珀感到心律遽然加速。他回过头
来,重读第一个句子,把注意力集中到报告的每一个字上。这起案件与其他案件相
比,有一点很不相同:盗窃者主动按响报警器,警察赶到现场时,房中出现一女子,
迎接他们入内。她身穿薄纱长睡衣,头发兜在网罩里,脸上涂着一层厚厚的冷霜。
她声称是范罗森家的客人。警察对她毫不怀疑,待到他们与度假中的房主人取得联
系后,女子和珠宝却早已不翼而飞。
库珀合上卷宗。逻辑,逻辑。
※ ※ ※
特里让局长不耐烦地说:“你的看法是错误的,这么多案件不可能出于一个女
人之手。”
“有一个办法可以查证。”丹尼尔。库珀说。
“什么办法?”
“我先用电子计算机把最近几次手发相同的盗窃与诈骗案的地点和r期核算出
来。”
“这简单得很,但——”
“然后,我查对移民局的报告,摘出一份作案时在同一城市中的女x美国旅游
者的名单。她有时可能会使用假护照,但这并不排除她也使用真护照的可能x。”
特里让局长深思起来。“我看出了你的推理方法,先生。”他审视着眼前这个
矮个男人,心里一半希望库珀的判断是谬误,他过于自信了。“好吧,我立即布置
人去做。”
众多盗窃案的第一起发生在斯德哥尔摩。来自国际警察组织瑞典分部的报告将
作案那一周在斯德哥尔摩的美国女x旅游者列成名单,把名字输入计算机。第二个
城市是米兰。当作案时在米兰的美国女x旅游者的名单与在斯德哥尔摩的女x名单
相互核对后,筛下的人数是五十五人。这五十五人名单又与在爱尔兰发生诈骗案时
的一组美国女x名单相核对,剩下的人数减少至十五人。特里让局长把计算结果j
给丹尼尔。库珀。
“我还要用这些名字与伯林的诈骗案进行核对,”特里让说,“而且——”
库珀抬起头:“不必了。”
列在名单之首的名字是:特蕾西。惠特里。
※ ※ ※
终于找到了可循的线索后,国际警察组织立即投入行动。应予以优先考虑的红
s《j流》简报,分发到各国国警分部,告诫他们要密切注意特蕾西。惠特里。
“我们还将用电传机发送绿s通知。”特里让局长告诉库珀。
“绿s通知?”
“我们采用颜s密码系统。红s《j流》是最重要的案情,蓝s是询问有关嫌
疑犯的情况,绿s是告诫警察部门某人已受到怀疑,须加以严密监视,黑s是询问
不明身份的尸体。xd是特急情报,d 是紧急情报。现在,无论惠特里小姐去往哪一
个国家,只要她一入关,就会受到严密的监视。”
翌r,特蕾西。惠特里在南路易斯安那女子监狱时的传真照片在国际警察组织
总部归档备案。
丹尼尔。库珀挂通雷诺兹家中的电话。铃声响了十几遍才有人拿起听筒。
“哈罗……”
“我需要一些情报。”
“是你吗?库珀?天哪,这里现在是早上四点钟。我正睡得——”
“我想请你把有关特蕾西。惠特里的一切材料都寄来。新闻剪报、录影磁带—
—一切材料。”
“那边发生了什么——?”
库珀已挂断电话。
总有一天,我要杀掉这个畜生,雷诺兹兀自诅咒。
※ ※ ※
过去,丹尼尔。库珀只是断断续续对特蕾西。惠特里发生过兴趣。现在,她成
了他的猎捕对象。他把她所有的照片都贴在饭店房间的墙上,并且阅读了所有有关
她的新闻报道。他租了一台录像机,反复映放特蕾西在判刑后和从监狱中释放出来
时的电视新闻镜头。库珀一连几个钟头坐在黑暗的房间里,观看录像,怀疑的初步
印象渐渐化为肯定。
“你就是那伙女人集团,惠特里小姐。”库珀大声说。随即,他又锨回倒按钮,
重新播放录像。
……
第二十五节
每年六月的第一个星期六,马提纳伯爵都要为巴黎儿童医院举办一次慈善舞会。
这场隆重盛会的门票是每人一千美金,世界各国名流纷纷乘飞机前来参加。
马提纳庄园是法国名门望族府邸之一,周围的土地都经过认真的平整,庄园本
身则建于十五世纪。舞会那天当晚,豪华的大舞厅和小舞厅里拥满了身穿华丽礼服
的宾客,制服笔挺的仆人不停地送上一杯杯的香槟酒。舞厅的四周摆着巨大的餐桌,
上面摆满乔治王朝时期的大浅底银盘,里面陈放着精美的珍馐佳肴。
特蕾西正在与男主人跳舞。她身穿一件白s镶边礼服裙,发髻高高盘起,用一
枚钻石头簪挽住,看上去雍容华贵。马提纳伯爵是一位六十多岁,矮小而整洁,面
孔秀气苍白。伯爵为儿童医院举办的慈善舞会是一场骗局,冈瑟。哈脱格告诉特蕾
西。百分之十的资金捐献给儿童——百分之九十的钱则流入伯爵自己的腰包。
“您的舞跳得绝妙极啦,公爵夫人。”伯爵说。
特蕾西嫣然一笑:“多亏我的舞伴跳得好。”
“怎么以前我们从没见过面?”
“我一直居住在南美洲,”特蕾西解释说,“在丛林里,确切地说。”
“那是为何?”
“我丈夫在巴西拥有几座煤矿。”
“啊,您丈夫今晚来了吗?”
“没有。不幸的很,他不得不留在巴西照料生意。”
“嗯,对他对我都是不幸。”他的手臂圈紧她的腰际,“我希望咱们能成为要
好的朋友。”
“我也这样想。”特蕾西喃喃细语。
越过伯爵的肩头,特蕾西突然看到了杰弗。史蒂文斯。他皮肤晒得黝黑,健康
的身体透出一份滑稽。他正与一个肤s浅黑、身段窈窕的美丽女子跳舞,那女子身
穿绯红s塔夫绸裙服,将身体紧紧贴住他。在这一瞬间,杰弗也看到了特蕾西,对
她莞尔一笑。
这个坏种完全有理由去笑,特蕾西忿忿地想。上两个星期,特蕾西曾精心计划
过两次盗窃。第一次,她已潜入房中,打开保险柜,里面空无一物。杰弗。史蒂文
斯抢先走了一步。第二次,特蕾西正待要进入房屋,倏然听到汽车加油的声音,她
猛回首,看到杰弗的身影疾驰而去。他又一次击败了她,令她激怒不已。此刻,他
又钻到了我预备要盗窃的城堡中来,特蕾西想。
杰弗和他的舞伴旋转过来。杰弗笑着说:“晚上好,伯爵。”
马提纳伯爵也笑笑。“啊,杰弗,晚上好。您能光临我很高兴。”
“我不会失去这种机会。”杰弗颐指怀中的妖娆女子,“这是华莱士小姐。马
提纳伯爵。”
“非常荣幸!”伯爵转向特蕾西。“公爵夫人,让我们介绍一下,华莱士小姐
和杰弗。史蒂文斯先生。这是拉罗萨公爵夫人。”
杰弗疑问地微扬眉梢。“对不起,我没有听清名字。”
“拉罗萨。”特蕾西丹淡淡地说。
“拉罗萨……拉罗萨。”杰弗用心打量特蕾西,“这名字听起来好耳熟。啊,
想起来啦!我认识您丈夫,他和您一起来了?”
“他在巴西。”特蕾西咬牙切齿。
杰弗笑着说:“哦,真遗憾。过去我们常在一起打猎。当然,那是在他受伤之
前。”
“受伤?”伯爵问。
“是的,”杰弗语调懊丧,“他的枪走了火,打中了他身体的敏感部位。这实
在是一件愚蠢的事。”他转向特蕾西,“他还有恢复正常的希望吗?”
特蕾西不动声s地说:“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会象你一样正常,史蒂文斯先生。”
“哦,好极了。见到他时,您会为我带去最衷心的问候,是不是,公爵夫人?”
音乐停止了。马提纳伯爵歉意地对特蕾西说:“抱歉,亲爱的,我要去尽一点
主人的职责。”他捏了一把她的手,“别忘了,到我的餐桌就座。”
伯爵离去后,杰弗对他的舞伴说:“小天使,你的手提包里有几片阿斯匹林,
是不是?能不能给我拿一片来?我头痛得厉害。”
“哦,我可怜的人,”她双眸透出一份崇拜的神情,“我马上就来,宝贝儿。”
特蕾西望着她扭摆而去的背影,说:“你不怕她把你宠坏了?”
“她很甜,是吗?你近来怎样,公爵夫人?”
由于周围有许多人,特蕾西始终面带微笑。“你才不会真正关心这个。”
“啊,我关心。实际上,我尤为关心,以至要进几句朋友的忠言。千万别抢劫
这座庄园。”
“哦?难道你又要先动手?”
杰弗挽住特蕾西的手臂,把她领到一个无人的地方,不远处是一架钢琴,一个
黑眼睛的青年正在深情地演奏美国酒吧音乐。
在音乐中,只有特蕾西能听清楚杰弗的声音。“实际上,我曾想在这座庄园上
打点儿小主意,但太危险。”
“真的?”特蕾西开始对话题发生了兴趣。
回复她本来的面貌,停止做戏,使她感到轻松。“伪君子”一词在希腊语中就
是“演员”的意思,特蕾西想,这个词变得好。
“听我说,特蕾西。”杰弗郑重其事地说,“千万别碰这座庄园。首先,你就
别指望能从这里活着出去,晚上,这里有一条凶猛的护家犬守夜。”
倏地,特蕾西认真听起来。杰弗的确要预备抢劫这座庄园。
“每一扇窗户和门都有电网。警报器直接连到警察局。即使你设法进入内室,
整个房间也布满了看不见的红外线光束。”
“这我都知道。”特蕾西不禁有些自鸣得意。
“你还必须知道,当你触到红外线光束时,警报器并不响,而当你的身体离开
时,警报器才响,它对温度的变化产生感应。无论如何你也无法不触响警报器。”
这一层她确实不知道。杰弗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他莞尔一笑。她认为他从没有象此刻这般迷人。“我实在不愿意看到你被抓住,
公爵夫人。我希望能时常见到你。特蕾西,你和我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你错了。”特蕾西毫不含糊地说。她看到杰弗的女友匆匆朝他们走来。“甜
太太来了。快活去吧。”
特蕾西掉转身,听到杰弗的女友说:“我还为你拿来了香槟酒,用它来送药,
亲爱的,可怜的人。”
晚餐丰盛豪华。每道菜都有相应的配酒,戴白手套的仆人侍立桌旁,尽心地服
侍宾客。第一道菜是白菌汁法国笋片,第二道菜是嫩羊肚清炖r汤。接下来是羊r
里脊,配有伯爵花园中种植的新鲜蔬菜拼盘。最后一道菜是鲜嫩的苣荬菜沙拉。甜
食是单客冰淇淋和盛在吊灯式银盘中的香脆小圆糕。甜食之后是咖啡和白兰地。饭
后,男人们发给雪茄烟,女人们发给水晶瓶包装的喜悦牌香水。
饭毕,马提纳伯爵转向特蕾西,说:“您曾提到要观赏一下我的藏画。现在去
看一看好不好?”
“好极了。”特蕾西欣然说。
画廊宛如一个私人博物馆,挂满了意大利大师、法国印象派和毕加索的名画。
出自这些名师笔下的迷人线条和s彩相映生辉,使长长的大厅看上去犹如落英缤纷。
画家中有蒙耐斯、瑞诺瓦、卡纳莱托斯、加第斯和蒂脱瑞托斯,还有三张出自蒂波
罗、加尔辛诺和提伸之手的精致绘画。此外,塞赞尼斯的作品几乎占据了一面墙。
这些收藏价值连城,无法估量。
特蕾西伫立画前,凝视良久,深深品尝它们的美丽。“我想,这些画是需要仔
细保护的。”
伯爵笑着说:“盗贼曾三次企图抢劫我的画。第一个人被我的狗咬死,第二个
负伤身残,第三个被送到监狱服无期徒刑。这座庄园固若金汤,公爵夫人。”
“如此说,我感到放心,伯爵。”
窗外闪过一束耀眼的光。“烟火表演开始了,我想您一定喜欢看。”伯爵拉过
特蕾西纤柔的手,放到他枯瘦的手中,领她走出了画廊,“明天一早我要去布维尔,
我在海边有一处别墅。下个周末我邀请了几位朋友,我想,您一定乐意光临。”
“我当然愿意,”特蕾西歉意地说,“但我丈夫恐怕要等得不耐烦了,他要我
马上回去。”
烟火表演持续了近一个钟头。特蕾西利用这段时间又把庄园侦察了一番。杰弗
的预言是正确的:抢劫这座庄园将面临极大的危险。但,正是由于这一原因,使特
蕾西的挑战心理跃跃欲试。她知道,在楼上伯爵的卧室里有价值两百万美元的珠宝
和六七幅名画,包括一张达芬奇的画。
这座庄园是座宝库,冈瑟。哈脱格曾对特蕾西说,因此戒备森严。除非你制定
出绝对有把握的计划,千万不可贸然采取行动。
我已经制定出一个计划,特蕾西想,它到底有没有绝对的把握,明天早上便知
分晓。
第二天夜晚,天气y凉昏暗,庄园周围的高墙愈加显得y森可怖。特蕾西站在
y影中,她穿一身黑s紧身工装服,胶底鞋,手上戴一双黑s羊皮手套,肩上挎着
一只挎包。
刹那间,监狱的高墙突然在特蕾西的脑际中闪现,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
她把租赁来的一辆大蓬车沿着石墙根开到庄园的后门,围墙的对面传出一阵低
沉而凶猛的嗥叫,一只大狗蹿入空中,疯狂吠叫着,准备进攻。特蕾西仿佛已看到
这只猎犬庞大而有力的躯g和锋利的牙齿。
她轻声朝蓬车里呼唤一声。
一个身材矮小、中等年纪的男人从蓬车中出来。他也是一身皂s,背上挎着一
只帆布包,怀中抱着一只雌x猎犬。这只狗正在发情期中,瞬间,对面围墙的狂吠
即刻变成了兴奋的呜呜声。
特蕾西帮着那个男人将母狗举到与围墙高度几乎相等的蓬车顶部。
“一、二、三!”她轻声念。
两人将母狗举过墙,掷到庄园内。先是传来两声尖锐的狂吠,而后是一连串鼻
音声,最后两只猎够跑远,四周又恢复一片静寂。
特蕾西转向她的同谋。“我们走。”
男子点点头。他叫几恩。路易斯。特蕾西在安提比斯一地发现了他。路易斯是
惯偷,生命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监狱里度过。他并不聪明,但却是对付各种警报器和
暗锁的天才,今晚正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刻。
特蕾西从蓬车顶端越到墙头上,顺墙抛下一架云梯,一头用钩子挂在墙头。他
们沿梯子攀缘而下,落到草地上。
庄园领地内与前一天晚上的景象大相径庭。当时是灯火辉煌,到处洋溢着宾客
的欢笑声,此刻却显得荒凉而黯然。
几恩。路易斯紧紧尾随在特蕾西身后,不无恐惧地监视着两只猎犬的行踪。
城堡的墙壁上缠满生活了几世纪之久的常春藤,一直爬到屋顶。前一天晚上,
特蕾西曾漫不经心地检验过这些常春藤。此刻,她攀缘而上,常春藤完全经受住了
她身体的重量。她一边向上爬,一边扫视地面,察看猎狗的踪迹。但愿它们在一起
多呆一些时间,她暗自祈祷。
特蕾西到达屋顶后,向路易斯发出信号,等待他也爬到自己身边。然后,她照
亮一支光线微弱的手电,看到一扇底部牢牢锁住的玻璃天窗。路易斯从帆布包里取
出一个小玻璃刀,不到一分钟就将玻璃拉开,移走。
特蕾西向下望去,看到蜘蛛网状的警报器阻碍住他们的道路。“你有办法吗,
几恩?”
“没问题。”他从帆布袋里取出一根一英尺长,两端各有一个小夹子的金属线。
缓慢地,他找到警报线的首端,把线上的胶皮剥掉,再用小夹子钳住电线。他又取
出一把钳子,小心地把电线剪断。特蕾西绷紧了每一根神经,随时准备听到警报器
的响声,但,四野始终是一片然。几恩抬起头,露齿而笑。“好了,完事了。”
不,特蕾西想,这仅仅是开始。
他们借用第二支云梯从天窗下去,安全地来到顶楼。到目前为止,一切还算顺
利,但一想到前面的重重障碍,特蕾西不禁猝然心跳。
她取出两幅红镜偶护目镜,把一幅j给几恩。路易斯。“把这个戴上。”
她想出了分散猎犬的办法,但红外线光束却是一个极难解决的问题。杰弗说得
对:整个房间都布满了看不见的光束。特蕾西长久而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意念集中,
运气,放松。她强使自己进入清晰的思维:当一个人进入光束时,传感器就会测出
温度的变化,于是引向警报器。这就是说,窃者在打开保险柜之前,警报就会鸣响,
因此在她得暇脱身之前,警察便可赶到。
然而,特蕾西想,这也正是整个系统的致命弱点。她只需想出一个办法,让警
报器在打开保险柜之后鸣响,便可脱身。凌晨六点三十分,她想出了办法。盗窃一
经成为可能,特蕾西再度感到那种熟悉的亢奋之情在胸中膨胀。
她戴上红外线护目镜,即刻,屋中的一切物体都罩怪异的红晕。在顶楼
的门前,特蕾西看到一束红光,如果不戴护目镜,它是看不到的。
“从它下面过去,”她警告几恩。路易斯说,“小心点。”
他们从光束下匍匐过去,来到一个漆黑的过道上,过道直通马提纳伯爵的寝室。
特蕾西打亮手电筒,在前引路。同过护目镜,特蕾西再度发现一束光波,低低地j
叉在寝室门槛前。她谨慎地从上面跃过去,几恩。路易斯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特蕾西将电筒照到墙壁上,现出了满壁的绘画,摄人心魄,使人生畏。
一定要把达芬奇的画弄到手,冈瑟说,当然还有珠宝。
特蕾西把画摘下,正面朝上放在地板上。然后她小心地把画从柜架中取出,卷
好,放到挎在肩头的包里。现在剩下要做的就是撬开保险柜。保险柜在寝室的另一
头,藏放在一个带幕帘的壁中。
特蕾西掀开幕帘。四道红外线光束纵横j错,从地板至天花板封锁住壁,欲想
打开保险柜而不触及光束是不可能的。
几恩。路易斯惊愕地瞪视着光束。“天哪!这些光波可没法越过。它们低得无
法从底下爬,又高得无法从上面跳。”
“听着,按照我说的去做,”特蕾西说。她转到他的背后,拦腰紧紧将他抱住。
“好,跟我一起迈步。先出左脚。”
他们一齐朝光束迈进一步,再迈一步。
几恩。路易斯倒吸一口凉气。“天哪!我们要走进去啦!”
“对。”
他们径直闯到各个光束汇集的中央部位,然后特蕾西停住脚步。
“好,仔细听,”她说,“你现在走向保险柜。”
“但这光束——”
“别担心,不会出事。”她焦心地企盼她的判断不会失误。
几恩步履维艰地走出红外线光波,没有引起任何声响。他回首瞥视特蕾西,眼
眸扩大,充满了惊悸。她伫立在光束中心,用身体的热度阻止传感装置引响警报器。
几恩。
路易斯立即奔向保险柜,特蕾西纹丝不动地站立着,她知道,只要她稍许移位,
警报器就会鸣响。
透过眼角的余光,特蕾西看到几恩从他的帆布包里取出工具,开始撬保险柜上
的锁。
她静立在那里,呼吸缓慢而深沉。时间已经停滞,几恩。路易斯似乎永远也不
会把锁撬开。特蕾西的右小腿开始酸疼,继而痉挛。她牙齿摩擦作响,但却丝毫不
敢移动。
“需要多久?”她悄声问。
“十——十五分钟。”
特蕾西感到,她已经伫立了一个世纪。她左腿的肌r开始麻木,她因疼痛而想
放声叫喊。她被钉在了光束之中,僵硬了。她听到喀嚓一声,保险柜打开了。
“啊!耀眼的财宝!您什么都要吗?”几恩。路易斯问。
“钞票不要,只要珠宝。所有的钞票现款都归你。”
“谢谢。”
特蕾西听到几恩在搜劫保险柜。俄顷,他朝特蕾西走来。
“财宝惊人!”他说,“我们怎么才能不惊动警报器,从这儿离开呢?”
“不必管警报器。”特蕾西对他说。
他瞪视她。“什么?”
“站到我前面来。”
“不过——”
“照我说的做。”
几恩。路易斯惶地再度走入光束。
特蕾西屏住呼吸,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好,现在,我们慢慢地退出房间。”
“之后呢?”几恩。路易斯的瞳孔在护目镜后面睁得如杏核般大。
“之后,我的朋友,我们赶紧逃命。”
他们蜗牛般沿着光束移动,一直来到幕帘旁,这里是光束的边缘。特蕾西深吸
一口气,说:“好,我一说‘跑’,我们就按进来的路线跑出去。”
几恩。路易斯点点头。特蕾西可以感到他瘦小的身躯在颤抖。
“跑!”
特蕾西疾转身,飞一般向房门冲去,几恩。路易斯紧追不舍。他们的身体脱离
光束的刹那,警报器便鸣叫起来,声音发聋震耳。
特蕾西一阵风卷到顶楼,爬上云梯,穿过屋顶,顺常春藤攀缘而下。几恩紧紧
尾随在后。两人从庄园领地疾驰而过,爬上第二个云梯。须臾,他们翻过墙头,跳
到大蓬车顶棚,钻进车里。特蕾西跳进驾驶座,几恩坐到她身旁。
大蓬车开到路边时,特蕾西看到一簇树荫下停着一辆黑s轿车。一瞬间,蓬车
的前灯扫亮了轿车内部,驾驶盘旁,坐着杰弗。史蒂文斯,身旁卧着一只硕大的猎
犬。蓬车从轿车旁擦边而过时,特蕾西仰头大笑,向杰弗抛去一个飞吻。
远方,传来警车刺耳的汽笛尖叫声。
……
第二十六节
地处法国西南海岸的贝尔瑞兹已失去了半个世纪前的辉煌魅力,曾名噪一时的
贝利维娱乐场因急需修葺而关闭。位于马加格安大街的市政娱乐场也已变成一座颓
败的建筑物,如今只开设一些小店铺和一所舞蹈学校。山中的古老别墅仍保持着昔
r的体面外表,内部却早已凋零败落。
然而,每逢六月到九月的盛夏季节,欧洲的达官显贵仍蜂拥而至,享受那里的
y光,追忆往r的时光并挥金赌博。没有别墅的人们下榻在帝国大街一号的宫廷饭
店。这座饭店位于一岬角之巅,濒临大西洋,原是拿破仑三世的避暑所在。它周围
的自然景s极为别致:一侧矗立着一座灯塔,塔身两翼是犬牙j错的巨大岩石,从
灰s的海水中兀地拔起,宛若史前期的怪物;另一侧是一条海滨栈桥。
八月下旬的一个下午,法国玛格丽特男爵夫人一阵风卷进了宫廷饭店的大厅。
她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年轻女人,柔软的亚麻s头发兜在网罩里。她身穿一袭白绿相
间的绸裙,衬托出一副姣美的身段,女人看到她,不免要回头再妒忌的看上两眼,
男人则为之咋舌。
男爵夫人走到接待台前。“请给我房间的钥匙。”她说,一口迷人的法国口音。
“好的,男爵夫人。”侍者把钥匙递给特蕾西。
当特蕾西走向电梯时,一个戴着眼镜、不修边幅的男人突然从一只陈列围巾的
玻璃柜前走靠,撞到她身上,把她手中的皮包碰到地上。
“哦,天,”他说,“非常抱歉。”他拾起皮包,还到她手中。“请原谅。”
他说话带着中欧国家的口音。
玛格丽特男爵夫人傲慢地向他点了下头,立即走开。
一名侍者将特蕾西引入电梯,把她送到三层。特蕾西的房间是三一二号。她知
道,房间的选择往往如同选择饭店本身一样重要。在开普利,她住在奎西桑饭店带
游廊的平房五二二号;在墨约卡,她住在桑维达饭店的一等房间,能俯瞰群山和远
处的海湾;在纽约,她选择了豪尔姆斯莱宫廷饭店的高层房间四七一七号;在阿姆
斯特丹,她则在阿姆塔尔饭店包下了三二五房间,那里窗外的运河水轻缓地拍打着
两岸,象催眠曲般地把人送入梦乡。
宫廷饭店三一二房间可以尽览海洋和城市的全景。透过每一扇窗子,特蕾西都
可以观看浪涛拍击岩石的景s,那些永恒的巨石从海中隆起,象溺水的人形。窗子
底下,是一座肾形游泳池,湛蓝的池水与灰s的海洋形成鲜明的对比,游泳池旁,
遮y的蘑菇伞一直伸向远方。房间的墙壁挂着蓝白相间的锦缎,墙基是大理石踢脚
板,地毯和窗帷都是玫瑰s。房门和百叶窗的木头因年久而发出微弱的光泽。
特蕾西进屋后反锁上门,取下紧箍的亚麻s假发,按摩着头皮。男爵夫人是她
最喜爱扮演的角s之一。在《哥得年鉴》和《迪布莱贵族与爵位名册》中,有几百
个贵族头衔可供选用,无数公爵夫人、男爵夫人、伯爵夫人和公主遍布在二十多个
国家中。因此,这两本书已成为特蕾西的无价之宝。它们可以提供几世纪之久的家
族史,包括父母、孩子的名称、所受教育的学府,以及家族宅邸的住址。选择一家
名门望族,成为该家族的一个远方亲戚——一个富有的远方亲戚——是再简单不过
的事。人们都为头衔和财产所惑。
特蕾西想到了在饭店大厅中与她相撞的那个陌生人,嘴角浮上一抹微笑。又开
始了。
晚上八点钟,玛格丽特男爵夫人坐在饭店的酒吧里。与她相撞的那个人看到她,
于是朝她桌前走来。
“对不起,”他怯怯地说,“我再一次向您表示歉意,我下午的大意实在是不
可原谅。”
特蕾西莞尔一笑。“没什么,这不过是偶然的。”
“你真大度。”他稍事犹豫,“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请您一杯。”
“可以,假若您愿意的话。”
他坐到对面的座位里。“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我是阿道夫。苏克曼教授。”
“玛格丽特。”
苏克曼向侍者打了个手势。“您想喝点儿什么?”苏克曼问特蕾西。
“香槟。但大概——”
他抬起一只手打断她。“我付得起钱。说实话,我很快就可以买得起世界上任
何东西。”
“真的?”特蕾西微微一笑,“恭喜你呀。”
“是这样。”
苏克曼要了一瓶宝凌格,然后转向特蕾西说:“我遇到了一件最奇特的事,我
本不应该和素不相识的人谈及这个,但我实在太兴奋,以至不能藏在心里。”他倾
过身子,压低声音说,“实际上,我是一个普通学校教员——或者说不久以前一直
是。我教授历史。这门课蛮有意思,您知道,但并不令人兴奋。”
她倾听着,脸上现出几分兴趣。
“这就是说,直到几个月前,并不感到兴奋。”
“我能问一下几个月前发生了什么吗,苏克曼教授?”
“我一直从事西班牙无敌舰队的研究工作,希望能搜集到一些奇闻轶事,以便
在给学生讲课时增加情趣。在当地博物馆的卷宗中,我意外发现了一份掺杂在其他
档案中的旧文件。文条详细记载了菲利浦王子在一五八八年秘密派遣的一次远征航
行。其中一只船上载有一束条金,据说这条船在一次风暴中沉入海底,至今杳无痕
迹。”
特蕾西沉思地凝视他。“据说沉入海底?”
“正是。但根据记载,船长和船员故意将船沉入一个无人去的海湾处,预备以
后再度返回取走财宝。但他们在中途遭到海盗袭击,积数被杀。由于海盗船上的水
手都是文盲,所以这份文件幸存下来,海盗并不知道它的真正价值。”他的声音由
于兴奋而颤抖,“现在——”他压低嗓门,环视四周,看到无人注意,便继续说—
—“文件在我手里,上面写着如何找到这批财宝的详细说明。”
“你的发现真走运,教授。”她声音里透出一份羡慕。
“那束条金今天大约值五千万美元。”苏克曼说,“我所要做的就是把它捞上
来。”
“那么什么在阻止你呢?”
他窘迫地耸耸肩。“钱。我必须装备一条船,才能把宝物捞出水面。”
“哦?需要多少钱?”
“十万美元。说实话,我g了一尖愚不可及的事。我身上带了二十万美元——
我一生的全部积蓄——来到贝尔瑞兹的游乐场赌博,指望能赢得足够的……”他的
声音逐渐低下去。
“然而你输了。”
他颔首。特蕾西看到他镜片后面闪烁着的泪花。
香槟酒到了,侍着撬开瓶口,将金s的y体注满他们的杯子。
“为了你的好运气。”特蕾西举杯祝酒。
“谢谢。”
他们啜着杯中酒,陷入沉思。
“请原谅我对您讲这些恼人的事。”苏克曼教授说,“我不该把心中的苦衷告
诉一位美丽的夫人。”
“不过,我认为你的故事很动人,”她说,“你敢肯定金子在那个地方,是吗?”
“毫无疑问。我有船长本人下的航海命令和他画的海图,我知道金子的确切位
置。”
她若有所思地打量他,说:“你需要十五万美元?”
他略微苦笑一下。“是的,为了得到价值五千万美元的财宝。”他又呷了一口
酒。
“也许可以……”她顿住。
“什么?”
“你从没想过找一个合伙人?”
他愕然地望着她。“合伙人?不,我一直打算自己g。不过当然,既然我现在
输光了钱……”他的声音再度低下去。
“苏克曼教授,假如我给你十万美元的话——”
他忙摇头。“绝对不行,男爵夫人。我不会接受,您会失去这笔钱。”
“你能肯定金子在那个地方吗?”
“哦,这一点是无疑的。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毕竟是不能保证的事。”
“生活中本来就没有多少可保证的事。你遇到的问题很有趣。假如我能帮助你
解决,恐怕我们双方都可从中获利。”
“不行。万一您失去了钱,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这些钱我不在乎。”她说,“而且我相信这笔钱投资一定能赚大钱,是不是?”
“当然,这是肯定的。”苏克曼教授承认。他坐在那里权衡此事,脸上布满重
重疑虑。终于,他说:“如果您真愿意这样,您将是百分之五十的合伙人。”
她绽开笑容:“同意,我接受。”
教授立即又加了一句:“费用不包括在内。”
“这是自然。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越快越好。”教授倏然充满了活力,“我已经找到了所使用的船只。船上有
现代化挖掘设备,四个水手。当然,得到宝物后,我们还必须分一小部分给他们。”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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