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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翎幽幽转醒间,隐隐听到有人啜泣的声音,暗叹这真是个恶俗的开始。睁开眼,见到的是梳著流云髻,穿著一身素月色绸裙的美人。那美人看他醒了,原本拿著丝绢抹著眼泪,一时错愕起来:“醒……醒了?”
他随口喔了一声,开始极力搜索记忆,还没想起这个美人是谁,突然看到手影一扬,啪地一声一个火辣辣的耳光已经打了下来。
“不成器的蠢货!”那美人眼角还带著泪,白玉似的脸上一片红晕,嘴里却恶狠狠地说,“不好好的跟著师傅读书,一心只想著玩,你怎麽对得起爹娘!”
一边说著,一边又扬起手掌,张翎吓得连忙闭上眼睛,就在这时旁边的人影扑过来,一把捧住那美人的手,哀求道:“娘娘仔细伤了手,侯爷还小,娘娘耐心教也就是了,这万一伤了手,别说小侯爷心疼,就是陛下看了也心疼啊。”
那美人听到旁边的人这麽一求,眼圈再次红起来,呜呜哭道:“他心疼什麽,他若心疼我,怎麽会这麽屡教不改。”
他想起来了!这是他的姐姐,当今的淑妃,张宛儿。张翎捂著被打的脸,见张宛儿哭得伤心,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衣袖:“姐姐别哭了,我没伤到什麽。”
张宛儿听罢,咬牙道:“你要再这麽顽劣,我也只当没你这个弟弟……”
她还要再说什麽,忽听门外一个尖细的声音催促道:“娘娘,天色已经不早了,再不回去,g门可要关上了。”
张宛儿闻言,面色一整,淡淡应道:“知道了,准备回g。”她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容颜憔悴的弟弟,再想训斥什麽也说不出口了,只得叹了一口气,冷声道:“你好自为之吧。”
张翎见她起身要走,无暇细想,脱口叫道:“姐姐。”
张宛儿回头,看著弟弟,虽然不舍,但耐不过外面再三催促,只得深深地望了一眼转身走了。
“小侯爷也别怪娘娘。”等张宛儿离开後,刚刚那个扑过去捧住她手的人,端著一碗冒著热气的药走到床边,“现在小侯爷是娘娘所有的指望了,您呀,好歹也争口气吧,现在府里不比从前老爷在的时候,要不是娘娘费尽了心力,现在只怕连饭也吃不上。”
张翎被扶著喝完碗里的药,苦的直皱眉,又听那侍女说道:“这回也是,娘娘一听说您坠马,求了陛下,匆匆忙忙就出来了,您就少给娘娘惹麻烦了。”
这侍女叫茉莉,张翎见她说话的时候,表情嫌恶怨愤,知道她一向看不起好逸恶劳,纨!子弟的自己。可是刚刚醒来,他头疼欲裂,懒得和一个小侍女计较,闭上眼睛昏昏又睡了。隐约感到有人帮他放下床上的帐子,轻轻抚著他手上的头部。
这事情乱七八糟,他头疼,等他彻底醒了再说。
2
而这个时候,在华灯初上的皇後g中,正觥筹交错,笑语萦绕。
“姐姐还不知道吧。”刚被皇帝擢升为内史侍郎的李挚捧著酒杯,幸灾乐祸道:“张家那个不成器的家夥,失足落马了,听说伤势颇重,只怕这回要变成一个呆子。”
皇後还没说话,坐在李挚身边的妹妹李瑶扑哧一笑:“他本来就傻,摔成了呆子,以後还怎麽活啊。”
皇後蹙眉问:“这消息可靠吗?”
李挚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嘴角沾著油冷笑道:“建安侯府传出来的消息,说昏睡了一天一夜都没醒,能不呆吗?”
皇後哦了一声,怔怔出神。她肤色胜雪,皓齿蛾眉,这愣神之下,却依旧不损她端丽之姿,令身为妹妹的李瑶也不免暗叹,皇帝这麽多年来一直宠爱姐姐,也不是无道理的。
这时,一直不出声的李家长子李慕打断了皇後的沈思:“不管是张翎还是张宛儿,这麽多年来也算安分,尤其是张翎,不过就是个公子哥儿,尚不足为虑。”
皇後冰雪聪明,立刻知道大哥所指,“哥哥是说赵王?”
李慕点点头,“张宛儿就算能得陛下宠爱,张翎也不过是个三等侯爵,况且他资质一般,这姐弟俩也兴不起什麽风浪。倒是赵王,这几年在封地,毫无动静,未免──”
李慕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瑶嗤笑打断:“大哥也太小心了,区区一个赵王,难道我们李家还怕他不成?”
李慕从小娇惯这个妹妹,此刻被她抢白,也不气恼,只是沈声道:“赵王有王爵在身,有封地,有从属,在朝也有大臣和他家是世交,他韬光养晦这几年,谋划什麽我们都不清楚。他的府邸针c不进,水泼不进,就足以证明他不是个简单人物,不可不防。”
皇後点点头:“哥哥说得是。只要我一日没有太子,我们就一日都放松不得。”
听到皇後说到太子的事,兄妹三人都脸色一变。李瑶看著姐姐,微微一笑,她虽没有皇後生的明豔动人,却也是个白玉雕琢的千金小姐,此刻的微笑看起来既y森又狠戾,“姐姐放心,既然姐姐身为皇後都没有太子,後g那些个娘娘们,就更不可能有儿子了。”
皇後闻言,并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是陷入更深的沈思中。
作家的话:新文~第一次2更~~
3
在床上沈沈躺了几日的张翎,总算头没有那麽疼了,这日见日光极好,就让茉莉在门外的院子里摆了张椅子,懒懒地晒著太阳。
从茉莉冷言冷语中,他已经大致m清了自己的处境──应该说是建安侯府的处境。
当今皇帝除了皇後外,还有四个高阶的妃子,还有昭仪、昭容、修媛、婉容、婉仪、顺容、另外还有三个美人,两个才人,自己的姐姐在虽说是妃子,但前面有贵妃,贤妃,排序第四的德妃也不是吃素的,她父亲现在是尚书省的右仆s,和自己承袭的三等侯不可同日而语,因此隐隐有越过姐姐之势。
皇帝後g里有这麽多嫔妃,要说最喜欢的,应该还是皇後,其次是柳贵妃,再排下来是於德妃,林昭仪……到了大约第八第九顺位的时候,就是他张翎的姐姐张宛儿了。至於为什麽不是特别喜欢,还封为淑妃的原因,茉莉红著眼眶给了解释:“当年娘娘生了皇子,陛下可高兴了,当下就从昭媛晋封到了淑妃,没想到皇子殿下不到百天就、就……後来陛下待娘娘也就淡了。所以小侯爷,您要再不努力,娘娘就真的什麽指望也没有了。”
父母亲都早逝,父亲是战死沙场,母亲是病逝的,虽说是百户侯,但真正到手的钱刚刚够一个侯府的开销,因没有皇帝的赏赐,他又不到入朝为官的年纪没有俸禄和其他进项,所以建安侯不过是个贫寒的世家。张宛儿也因为没有娘家的威势,在g中过得颇为辛苦,但即使这样也力保张翎过著衣食无忧的日子。
张翎想,这种事在哪朝哪代都是这样的,後妃和娘家是唇齿相依的关系,没有家世的嫔妃在後g中只有备受欺凌的份。张宛儿既然能生的皇子,必然能有让皇帝倾心的本事,至於後来为什麽失宠,肯定有什麽不为外人道的缘由。他也不急於一时去了解,坠马後他的头疼时轻时重,总不能断g,府中的大夫说这是因为他从小不足,需要好好将养。他怀疑是脑中有淤血,只怕头疼会跟他一辈子。
倒是茉莉觉得,自从小侯爷坠马,就改了那没心没肺,任x好玩的x子,这几日沈静地看书习字,倒真真像个世家公子的模样,虽然不知道能维持几天,但也心下宽慰不少。连教书先生也大为讶异,张翎变得机敏用功。
“一定是淑妃娘娘诚心感动上天,才让侯爷神识开窍啊。”
当茉莉这一判断传到张翎的耳中时,他这才意识到,茉莉就是张宛儿脑残级别的死忠粉啊!
4
侯府的日子细长如流水,日复一日地过著,时间仿佛停止了却又在转眼间匆匆溜走,从张勤醒来已经过了大半年的时间,书房前面那棵大树的叶子稀稀落落地掉干净了。这大半年里,张宛儿再没找到出g看望他的机会,皇帝新封了几个低位阶的美人,但始终没有新皇子降生的消息;虽不是丰收年,但封地供上居然比往年多了一些,甚至有了点盈余;作为科举中制举的一年,皇帝钦点的状元也出炉了,一如既往地出在京城的世家子弟中,便是原门下纳言家的长子,王瑜,传闻皇帝很喜欢新科状元,直接让做了中书舍人;另外,还有一个消息,便是边关的安州防线再次被百濮攻陷,劫掠无数,连安州别驾都以身殉国。
张翎和其他世家子弟并不来往,虽然少了应酬玩乐的时间,但同时,也少了人脉和消息来源。他深居简出,茉莉见他似乎一心扑在学问上,也陪他在府中安静地过日子。这日傍晚,府中管事送来一份鹅黄色绸书,茉莉看到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侯爷,是新年g宴的请柬。”她兴奋地两颊泛红,“我还以为今年朝廷吃了几次败仗,g宴不开了呢。”
张翎见她那副高兴劲,问:“g宴可以见到姐姐吗?”
茉莉对这个小侯爷在摔马後经常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拼命点头:“当然能见到,侯爷,您见到娘娘後,千万要叮嘱她,注意身子;告诉她您现在长进了,要她放心;啊,还有,娘娘令我收的莲花新露,埋了好久了,现下也可以取出来煮茶了,还有……”
到了那天,张翎才知道,新年g宴,何止能见到张宛儿,京内所有权贵,命妇们都能见个遍。他的位置被安置在角落里,长久以来只见过侯府里那十几个人,突然一下子置身於华丽的g廷中,看著眼前那些华服往来,相互寒暄的人,他虽然不会感到不自在,但毕竟生涩。他装模作样地小啜了一口酒,发现g酒香醇甘甜,不由得喜笑颜开,连喝好几杯。他好久没喝过这麽好喝的酒了,这时,眼前突然闪过一片白色,他抬头见到一个满脸吃惊的年轻人,“建安侯真是海量啊。”
张翎不认得他,可也不好问他是谁,讪讪笑著站起来:“见笑了。那个……”
那人见他的样子,心下顿时明白,立刻自报家门:“下官中书舍人王瑜。”
张翎闻言,连忙收起那满脸的漫不经心,施礼:“王大人,久闻大名。”他让府里的人找来过这个状元的文章,文辞华丽,内容饱满,切中时弊,可见确实是个人物。
见他如此,王瑜更是惊讶,他听闻这个承袭爵位的少年侯爷,不过是个懦弱惫懒的世家子弟而已,但今日亲眼一见又似乎不是如此,“侯爷何故一人躲在这里,不和大家一同──”
张翎打断他的话,微笑道:“我不习惯这样的大场面,让大人见笑了。”
王瑜还欲再说什麽,手突然被人扯住,“这不是王大人吗,哎呀我们还到处找你呢,快来快来,李大人和皇甫大人刚刚正问你去哪里了……”
“哎,等……”王瑜回头,看到张翎对这失礼的情况视而不见,径自又坐下喝了一杯,然後带著满足的神态,将空了的杯子递给身後的侍酒侍女。怪人,王瑜想,难怪京城里没有人愿意和他来往。
张翎喝了半天,见皇帝还没来的迹象,他偏头问:“厕所在哪?”
侍女傻眼:“啊?”
“呃……如厕,我要更衣……”
那侍女听完满脸通红,袖口虚虚一指:“大人可以往那个方向。”
张翎正要再细问,身边如幽灵般走出一个人,轻轻道:“淑妃娘娘正等著侯爷,侯爷要更衣,不如让奴婢服侍您去吧。”
张翎见是个老g女,涂著厚厚的脂粉,便点头:“有劳。”
那老g女也不多话,站起来就带路。张翎一路跟著,听著身後的喧哗声渐寂,身边的g灯也越来越黯,不由疑窦丛生:“更衣要去这麽远的地方吗?”
那老g女听了,也不停下脚步,回头冷冷地问:“奴婢难道还要骗侯爷吗?”
张翎被她带著绕了好几个回廊,越走越警惕,便在一个g灯下停下来,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向前走一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这应该不是去淑妃的g殿吧?”
那老g女也停下脚步,略一偏头,张翎只见她嘴角含著一个诡异的冷笑,随即肩膀一重,咚地一声,全身便已沈默在冰冷的水中,他大惊想向上游去,奈何喝的酒太多g本使不上力气,仓皇间咕哝咕哝喝了好多水,到底叫没叫救命也不知道。
这一世原来也这麽短啊……
这是他昏迷前的最後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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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放心,侯爷已将……大碍……药……”
昏昏间似乎听到张宛儿的声音,张翎想,这张宛儿也算是个苦命的姐姐,半年内弟弟就两次一脚踏进鬼门关。只是没想到皇g里也这般不安全,可见张宛儿果然不受皇帝喜欢,不然那些人何敢如此大胆。
他睁开眼,果然见到张宛儿一脸担忧地走过来,看到他已经醒了,翻书似的柳叶倒竖,薄唇含怒:“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小心要小心要小心,你怎麽就这麽没记x!”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丝毫不掩饰她的怒气,“这回幸好有人路过救了你,不然你想过这後果有多严重没有!”说到这,她忽又悲从心起,眼圈一红,呜咽道,“你,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你想过姐姐没有,你要姐姐怎麽活下去……”
没想到张翎突兀地问:“谁路过?谁救了我?”
张宛儿一愣,那眼角还挂著泪,手绢却忘了拭:“这……听说是个g女大叫救命,说你落水了,可等你被救上来,那g女也不见了。我还想找她呢──”
“那g女,男的女的?”
等看到张宛儿像看著神经病一样的目光看著自己时,张翎才意识到自己是问了多麽愚蠢的问题,连忙讪讪改口:“是年老的还是年少的?”
“据说是个年轻g女的声音,怎麽?”
张翎默然,那就不是那个带路的老g女。那是什麽人呢,为什麽救了他又要消失?是谁要在皇g内杀他?头又开始一波一波地作疼,像是被锤子敲打一样,他疼得眯起眼睛,感觉自己的手被张宛儿轻轻握住,然後听到张宛儿柔声说:“别怕,姐姐在呢。”
他听得心中一酸,反握住张宛儿的手,沈声道:“姐姐放心,以後……以後有我在。”
张宛儿正奇怪,突然从殿外传来传旨太监的声音:“淑妃娘娘,陛下听说建安侯的事特派奴婢来传旨,娘娘今晚可在殿里照顾侯爷,不必赴宴了。”
张宛儿放下张翎的手,走过去客气地说:“有劳公公,也请公公代我谢陛下恩典。”
张翎托著疼痛的脑袋坐起来,极力回想落水前的情形,他只记得最後看到的是那个老g女偏头冷笑,身边什麽时候窜出一个人推他落水的,可一点印象也没有,那个呼唤著救他x命的g女又是哪里来的?当时g灯昏暗,他甚至不知道那里竟有一个偌大的池塘,那里又僻静,救他的g女怎麽能及时出现呢?难道……
“在想什麽呢?”已走回床榻前得张宛儿见他想的出神,问道。
“我在想,怎麽会有人那麽及时地出现救了我?难不成……难不成是有人在暗中盯著我?”
“谁会──”张宛儿原本想反驳,倏地想起一事,脸色一变,她扬声唤道:“兰香,兰香!”
一个穿著墨绿色裙子的侍女匆匆跑上前来,“娘娘。”
张宛儿小心地看了看四周,才低声问:“赵王是不是进京了?”
那侍女似乎一惊,刚想抬头又立刻压下身去,也以低声回答:“娘娘也知道,不得陛下召唤,赵王是不能随意进京的。”
张宛儿点点头,又问:“那赵王是不是也加派了人,保护建安侯?”
那侍女闻言瞄了一眼一脸困惑的赵勤,回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上回小侯爷坠马一事,赵王是知道的,是不是做了什麽安排……奴婢并没有听说。”
张宛儿嗯了一声,摆了摆手,兰香便又匆匆下去了。
“姐姐。”张翎听了半天,疑惑不已“谁是赵王?”
张宛儿转身苦笑,“听茉莉说,你自坠马,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但怎麽连他也不记得了?”
嗯?很重要的人吗?那个谁没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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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翎在g宴那夜落水的事,很快就传开了。正应了众口铄金的老话,那天的情形,等从侯府夥房的夥计传到针线房的阿秀,然後传到花园的徐大妈,又传到前厅洒扫的小琳,再传到管事的老乔,最後终於传到茉莉的耳中的说辞是“全京城都知道了,侯爷那天晚上吃醉了酒,冲著g中的湖里出那啥,一时脚下不稳,就落水了”。活脱脱一个目无王法的混帐形象。
茉莉听到的时候,脸都绿了,气冲冲地跑去找张翎:“好好一个侯爷,竟让下人们如此编排,都是平时纵出来的,这回不立点威严不行!”
张翎正看著书,见茉莉如此激愤,站起来给她倒了一杯茶,“这个世界上以讹传讹的事多了,也不只我这一件。”
“那不行。”茉莉恨铁不成钢,怒道,“侯爷平时不约束下人,弄得这些人竟在府里也嚼舌g。在g中落水,都快出人命的事,都给他们当成什麽了!外面的人不知道乱说也就罢了,府里怎麽能如此造谣生事。”
张翎无奈一笑:“这种事,你越上心别人反倒觉得里面越有什麽,流言止於智者,不管它也就平息了。”
茉莉张口正待反唇相讥,忽地从门外传来称赞吓了屋内两人一跳:“正是如此。建安侯年纪轻轻,难得有这般见地。”
张翎觉得这声音似乎听过,一回头看到门口站著一个年轻人,剑眉朗目,白衣翩翩,正是前些日子在g宴上见过的王瑜。他连忙起身还没招呼,倒是茉莉蹙著眉斥道:“来客了,怎麽都不通传一声?”
带著王瑜进来的小丫头看到茉莉脸色,吓得一哆嗦,“是……是乔管事让、让奴婢带大人过来的……”
张翎看茉莉还要再训的m样,连忙道:“这是王大人,认识的。”
茉莉这才狐疑地上下打量了王瑜一番,那神情分明是不相信两人认识。王瑜脾气倒好,微笑著道:“姑娘好,自从g宴和建安侯别过後,一直很挂念侯爷的身体,所以今日特地来拜会。”
茉莉虽在府里横惯了,但在外人面前毕竟还是要给张翎留颜面,於是行了一礼,“大人且坐,奴婢立刻去给侯爷和大人烧茶。”说罢,带著小丫头出去了,留下张翎和王瑜两人。
张翎指著前面的座位,邀道:“大人坐。”
王瑜扫了一眼案上摆的零零散散的书籍,他听闻建安侯愚钝,大字不识一篓,那些世家子弟出口成章的本事,据说这个小侯爷望尘莫及。但从他见过这个小侯爷开始,就处处透露著和外坊间传闻不一样的地方。
“g宴那天听说侯爷落水了。”王瑜一边坐下,一边道,“一直想过来看看侯爷是否身体恢复了,今日恰好得空,特来拜访。”
张翎不知道王瑜来试探什麽,但这人目前是朝廷上炙手可热的新贵,以他目前的身份可得罪不起,也就打起小心地应付。“有劳王大人挂心,”他微笑著回道,“那天也是吃多了酒,闹了这样的笑话。休息了这些天,也恢复过来了。”
王瑜喔了一声,他其实是路过侯府门前,想起在新年g宴上的这个小侯爷,一个冲动连帖子也没递就来拜访了,因平时g本毫无交情,此刻寒暄完了,倒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他突然看到案几上一本书的名字,眼角一跳,径自拿起来,惊讶道:“侯爷对兵法感兴趣?”
张翎暗叫一声不好,王瑜拿起的是黄石公三略,他昨天才开始读,王瑜来得突然,他g本来不及藏,勉强笑道:“这是兵法吗?难怪我看不懂。”
王瑜听了,面色当即沈了下来,但他教养极好,只是将书放下,淡淡道:“是啊,这是兵法。看来侯爷闭户读书,必然五车腹笥罢。”
这回真不是张翎装模作样了,他是真没听过这个成语,一脸茫然,“谬赞了,谬赞了。”
王瑜哪里肯再信他,只是将案上的书拿起,除了三略,他竟然还看吴子,邓析子,鬼谷子,倒是没有一本诗书或经典。王瑜一一看完,心下大惑不解,“侯爷读得如此庞杂?”
今天一定是个倒霉的日子,张翎在心里咒骂自己的随便,下回再也不能放一个外人进来书房!他笑得又既虚伪又造作:“这都还还没开始读,只是让下人摆出来做做样子,让王大人见笑了。”
就在这时,茉莉的声音适时响起:“侯爷,大人,请用茶。”
王瑜毕竟是个饱读诗书,教养好的贵族子弟,换另外一个人被张翎这麽明目张胆地糊弄,未必能这麽隐忍下来;他端起茉莉送上的茶,呷了一口,然後放在案上,便站起来冷冷道:“看来今天是我唐突叨扰了侯爷了,就此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张翎回答,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茉莉一愣,看著他的背影,抱怨道:“什麽了不起的人物,不请自来也就罢了,走还这麽没规矩。”
张翎知道今天是彻底得罪了他,苦笑道:“王瑜,眼下朝中的大红人。”
“啊?!”茉莉呆了呆,然後怒道,“侯爷--!你怎麽不早说!!再怎麽说,他也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你怎麽能让他就这麽走了?!”
张翎道:“他再不走,我就要露馅了。”
“露什麽馅!露什麽馅!你有什麽馅好露的!!”茉莉红著眼睛,心在滴血,“你能不能长进点!天啊,他就是王瑜!!侯爷,您也不看看我们现在的境况!他现在可是朝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如果他能帮忙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啊啊啊啊,气死我啦!!!!”
张翎捂著耳朵……“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麽知道他表里如一?他万一在陛下面前不是美言,是恶言相向怎麽办?况且人都走了,我难道还去舔著脸请回来?”
陷入愤怒的茉莉g本听不到他说的话,发泄一番後,又气哼哼地拿著托盘出去了。
从那之後,王瑜再没来过侯府。茉莉每每想到此事,都要痛斥张翎一番。张翎嬉皮笑脸地应付,依旧读著自己的书,开春以後,天气渐渐暖和,他的头疼稍稍缓解。关於他的落水谣言也渐渐散了,更多的是西伏的使者要进京朝见的消息。
这天早上,张翎看到早点,指著豆羹问:“这阵子是换厨子了吗?这个我都吃了好几天了。”
茉莉脸色有点难看,仿佛在嫌弃他挑剔:“张厨子回乡了,不知道什麽时候回来,你将就点吃吧,明天我让他们弄点别的。”
张翎被每天的豆羹吃得有些腻味,可是看茉莉挑眉要训斥的模样,又忍下抱怨,勉强吃了点小菜,发现皆不合他口味,刚要说不吃了,忽地觉得口中一股腥甜味,随即胃部一阵冷恶,哇地一声他竟吐了一地的血。
茉莉见状魂飞魄散:“侯爷!”
张翎自己也面如土色,刚想开口说话,又哇地一声将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浓稠的血块和在那些秽物上,张翎眼前一黑,便不知道世事了。作家的话:小侯爷真可怜,每章被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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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就是我家的情况了。你记住了吗?”
他听到自己说,“嗯,还有别的要注意的吗?”
“除了姐姐和茉莉,不要相信任何人。”
他觉得似乎漏掉了一个人,想了半天,然後问:“你姐夫……呃,皇帝呢?”
那声音沈默了半天,才道:“没正式接触过,不知道。也别信吧。”
他点头,干脆地答应:“好。”
那声音幽幽道:“那我们就此说好了,我把命送给你,你替我好好保护姐姐,保护建安侯府……”
张翎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直在飘,不,是意识一直在飘,像大半年前的那一天一样,像飞絮一样,飘啊飘啊,可是和大半年前不同的是,他又觉得自己的意识还在身体里,因为他觉得头很疼,像打桩一样,敲著脑袋里的神经,一下一下,重重的,不留一点喘息余地的,敲打著。他的眼皮沈重如铅,怎麽也张不开,只能听到房间里有人焦躁地走来走去,他听得出,那是茉莉的脚步声。
不是姐姐啊,不是姐姐也好……
他无奈地想,才来了这里多久啊,又是坠马,又是掉湖,现在变成下毒,张宛儿得有多强健的心脏才能受得了这些。
“茉莉姑娘……”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张翎从没听过的,然後他听到茉莉急切地跑过去开门,带著哭音问:“怎麽才来,侯爷他,他……”
“嗯,王爷配好解药就让小人等八百里加急送来。赶紧给建安侯服下吧。”
“这药……”茉莉似有犹豫,“管用吗?”
“姑娘放心,王府里的大夫说,那试药的小言子每天吃的建安侯饭菜的量比侯爷多多了,他中毒虽然发作得比建安侯早,但程度比建安侯深,这药他连服七日,症状大为减轻,王爷也是再三确认过对建安侯绝对无害才急命小人等送来的,姑娘还是赶紧给建安侯服下。”
茉莉闻言,不再疑他,接下药,就匆匆出去了。张翎很想张开眼睛看一看,奈何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过了不知多久,他感到自己被人搀扶起来,被拨开嘴唇,灌下温热的苦涩的汤药。总算灌完了,他重新卧到床上,这时又听到先前那人说:“大夫说了,建安侯必得服食此药七七四十九天才行。”
“这个放心,我会督促他吃药的。”
那人嗯了一声,仿佛有些狐疑不决,最终还是轻轻地问:“姑娘,这话小人本不该问,但是小人实在是──”
茉莉打断他:“你问吧,你是王爷的心腹,你要问的必然也是王爷关心的。”
“是。”那人下了决心,张翎只觉得有目光扫过自己的脸庞,像一把尖锐的刀一般,刮得他有些疼,“小人听说,建安侯自坠马後,从前大多事都记不清楚了,甚至连王爷都……”说到这,他无奈地笑了一下,“虽说王爷不在意,但小人实在是想问个明白。建安侯,是否真不记得王爷了。”
茉莉像是早知道他会有这麽一问,并不惊惶,声音中反而带著一种的冷意:“侯爷自坠马醒来,别说不记得你们王爷,就是老侯爷和夫人,他都记得不太清楚。难不成赵王认为他是我们侯爷的再生父母,还非得比过亲身父母去?”
那人听了,自是惶恐:“姑娘言重了。”
茉莉的刻薄总算让外人也好好领教了。张翎於是满意又毫无牵挂地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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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张翎有足够力气睁开眼睛的时,茉莉正打算喂他喝药。他看了看模模糊糊的四周,这毒药伤他肝脏,令他视力急剧下降,可叹他竟一点也不知道什麽时候被人下了毒。
“侯爷。”茉莉眼眶一红,却仍板著脸,“快点把药喝了。”
张翎也不推拒,咕哝咕哝就吞下去,茉莉扶著他睡下,给他掖好被子,他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如蚊子,茉莉侧头听了很久才听清楚他问什麽:“姐姐……知道了麽?”
茉莉摇摇头,“还没告诉g里。”
张翎欣慰又虚弱地一笑,“好……别告诉她。瞒著她……”说完,又沈沈睡去。
七七四十九天,张翎记得这个数字。他真喝了四十九天的药。一开始坐起来都需要茉莉搀扶,到後来可以慢慢扶著床沿下地了,可以走了,可以坐了,可以进食了。
他不知道是什麽毒药这麽厉害,他很害怕自己真的失去视力,但不到十天他就能清晰地看见了,可那之後,不知道是不是毒药激发的缘故,他的头却更疼了,尖锐的刺疼,让他几乎每晚都睡不著觉。茉莉只知道他没有痊愈,但不知道他到底哪里不舒服。他们俩很有默契地没有在人前提到一点这次中毒的事。
“赵王……”张翎可以坐在桌前吃著粥点的时候,他终於忍不住问,“是他救了我吗?”
茉莉闻言,深深地看著他:“侯爷真的不记得他?”
张翎说不出口原因,只能点头。
茉莉叹了口气,脸上浮现一丝淡淡的哀伤,但很快就消失了,“侯爷自从坠马到现在,这麽长的时间,一句也没问过他,我就知道你是忘了他了。”
……张翎有口难言。只得听她道:“不过也没什麽,毕竟也有这麽多年没见了,忘了和记得也没多大区别。他是当今陛下的堂弟,相差一个月吧。他父亲是……嗯,老侯爷是先赵王的属臣,後来被先皇看中,进了朝廷,所以赵王对娘娘和侯爷您,一直都很照顾。”
这语焉不详的介绍,张翎听得糊里糊涂,但他看茉莉似乎g本不想细说的样子,也就没有强求。
赵王,赵王。他自坠马醒来,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头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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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翎像之前一样,静静地呆在在建安侯府,转眼便到了西伏使者进京的日子。皇帝令门下侍中李慕统筹此次使者进京事宜。张翎就算再两耳不闻窗外事也知道李慕是皇帝正儿八经的大舅子,皇後的长兄。李慕在安排接待时,奏请皇帝要求所有京城有爵位的人出席此次的朝觐会,皇帝同意了。於是张翎也需要出席,要搁以往,茉莉一定喜不自胜,但如今张翎体内余毒未清,连站久了都会出虚汗,一旦眼睛用力过猛便会视力模糊,她担心在朝上张翎会余毒发作,希望张翎能想办法不去。
“我要不去,姐姐万一问起,要怎麽回答?”张翎的理由也是茉莉担心。
不过张翎最重要的,还是想去见一见皇帝。上回g宴,他被人推入水中,呆在淑妃g,见到g中冷凄幽静,直到他出g,也没见到皇帝过来问一句,更别说亲自过来瞧瞧了。虽说早就知道张宛儿在g中颇受冷待,但没想到皇帝对她如此不在意。他倒是想瞧瞧那个对姐姐如此绝情的皇帝了。
朝觐会那天,张翎穿著厚厚的衣服……被人搀扶著下了车,从走进g门的一刻起,便引起别人的侧目,窃窃私语,张翎装作没看到,从g门走到这回迎接使者的是上回g宴的地方,离g门很有些距离。张翎走了一会便体力不继,头晕目眩,便停下来,这时突然从身後来了一群太监,低声念著,“避──避──避──”
一边说,一边有人将张翎推到路旁,张翎原本难受,经这一推,他踉跄之下没站稳,跌倒在路边,可是没人理会他,他张望四周,发现身边的人都纷纷将路让出来,正奇怪间听到一阵高声谈论,回头一看,看到三五人正簇拥著一个紫色衣服的年青人走过来,那人双目如墨,文质彬彬,声音低沈温和,掠过张翎时,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後继续与身边的人交谈,倒是他身後的王瑜看到跌伏在地张翎有些惊讶,张开嘴却又闭上,甚至将脸别过一边,回应著那个紫衣人的问题。
张翎等那些人走过,才缓缓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周围的人对他熟视无睹,继续朝前面的g殿走去。他苦笑叹道,“真是云泥差别啊。”
等他挪到g殿,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他依然被安排在一个小角落里,先前看到的那个紫衣人站在大殿前面,依他猜测,这人八九不离十是主持这次朝觐的门下侍中李慕。看他雍容雅步的神态,料想皇後必然也是个绝代佳人。这时,殿前几个大太监鱼贯而入,各自站好位置後,一个老太监像是唱戏一样,诵道:“吾皇──到──”
众人立刻离席跪拜,“拜见陛下──”
“众卿──平身──”
张翎坐回位置,张目望去,他离殿上太远,加上视力下降,只能远远看到坐在上面的是个穿著黑底绣著红金色龙纹式样衣服的人,模样看来年轻,想想也是,据说张宛儿比皇帝还大半岁。张翎看了半天,觉得头又有些晕,连忙收回目光,突然觉得似乎有一道目光紧逼著自己,寻光而去,看到坐在对面正殿前的王瑜,正瞧著自己呢。他今日穿著银蓝色丝质的朝服,眉目如画,面若光玉,正一翩翩公子,反观自己刚刚大病初愈,形容枯槁,弱不胜衣,真是惨不忍睹的对比。张翎冲著他微微一笑,王瑜似也发现自己盯著他看不妥,也就不著痕迹地把目光移开。
殿上,李慕向皇帝禀明了此次朝觐的名单,皇帝点点头,那诵读太监又唱道:“使者──觐──见────”
大殿之门堪堪打开,穿著隆重朝觐服的大约三十几名使者,依次进入,他们服装样式一致,但深浅不一,听传诵的太监报名称方知原来西伏并非一个边陲国家,而是天朝西边的九个部落,他们依附於天朝,年年进贡,每五年朝觐一次。皇帝登基四年,这次是他们第一次朝觐这个皇帝,难怪朝廷上下异常重视。
他们将带来的贡物单念了一遍,不外乎是牛羊马之类,皇帝听得认真,勉励了几句。原以为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使者中,一个人大声道:“听说陛下的军队又被百濮打败了。”此言一出,殿上之人脸色皆变,那人依旧道,“百濮王要求我们今年开始也要上贡。陛下,我们西伏人少物薄,可拿不出那麽多贡品供两国国王享用啊。”
所有在殿上之人听了,都激愤异常,甚至有大臣跳了起来,怒斥:“我朝廷待你们西伏人不薄,虽然你们岁岁朝贡,还比不上朝廷年年支援你们的一个零头,你们忘恩负义,就不怕我朝廷大军吗。”
那人听了,鼻中带出冷哼之音,不屑道:“如果陛下的军队能冲破百濮王对我西伏的围兵,解救我西伏人民,我们自是感激不尽。但据说眼下陛下的军队尚在安州,离我西伏还有数百里之遥。”
张翎见这使者张狂,心知必然是百濮给了不少助力,皇帝登基不久,在前方连吃败仗,难怪这些属国瞧不起,他见皇帝坐在龙椅上巍然不动,不知道是何感想。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李慕开口道:“陛下自即位以来,对西伏子民恩如父子。年初时,陛下亦听说百濮王使者停留在西伏九部数日,也颇为挂心。”他一边说,一边从袖口袖口中拿出一张滚著金边的羊皮纸,“百濮离西伏虽不如我朝离西伏近,但虎视眈眈已久,为了西伏的安危,陛下的大军虽在安州待命,但在恒州,赵王的军队随时可驰援西伏。”
10
那人听到赵王两字,脸色一变,随即冷笑道:“赵王?赵王的军队只怕更攻陷不了百濮吧。何况,本使听说,赵王军队不受陛下节制。”
李慕微笑道:“赵王军队只是帮西伏抵制百濮,无需攻陷,只待我朝廷大军压境解除西伏之围即可,这一点,以恒州军队的实力不难办到。说到节制──我陛下待赵王如兄弟,兄长对弟弟怎麽会节制,自是爱护有加。正如陛下视西伏为子民,西伏视我陛下为君父,赵王对陛下亦忠心可鉴。使者既从西伏来,不可能没有听说,赵王麾下的三大将军,皆是赵王求陛下委派而去的吧。”
这一顿利害分析,又明示暗示朝廷对西伏的警惕和监视,令得那使者气焰大消。李慕寥寥数语却恩威并施,这不卑不亢的态度,令张翎激赏不已。没想到朝廷也有这样的人;不过,又是赵王,那使者听到赵王之後显得十分忌讳,那赵王到底是何等人物,张翎倒好奇起来。
晚上,李慕安排了宴会,他代替皇帝做东,宴请西伏的使者,但只有朝廷四品以上官员才出席。张翎只有爵位没有官职,自是回侯府。他折腾了一天,还真的累了。茉莉服侍他喝完药躺下时,他问:“赵王……赵王到底是什麽样的人?”
茉莉一愣,“侯爷怎麽会有此一问?”
“今天在朝觐会上,使者出言不逊,李大人告诫他们,赵王大军随时可兵至西伏。赵王有这麽厉害吗?”
茉莉听了,却冷然一笑,“他们倒是到现在也不肯放过赵王。恒州大军兵至西伏?只怕还未出兵,他们就会参赵王行领兵之权,意图不轨。”
张翎啊了一声,“他们?他们是谁?”
“还能是谁,就是侯爷口中的李大人。他们李家向来视赵王为眼中钉r中刺,他们会让赵王带兵?做梦呢。”
张翎没想到这麽复杂,在茉莉准备走时,一把抓住她的手,“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看今天在朝堂上,李慕大人不像这种人啊。”
茉莉神色复杂,最终叹了口气,“侯爷,我一个女孩家也不懂朝中的事。当年姑洗g变,虽说是李家立了大功,但若没有赵王的支援,陛下怎能登得大位。”说到这,她又将声音压得极低,“可是那之後,李家知道了赵王的底细,对赵王诸多猜忌,甚至令赵王不得陛下召唤绝不许出封地一步,如有抗令便属谋反,各地可就地擒拿。过了这麽多年,李老爷子都死了,他们李家还对赵王不放松。”
张翎听到这里,想到另外一件事,陡然一惊,“那姐姐呢?他们知道我们是赵王的人,那姐姐岂不危险?”
茉莉冷笑道:“李家人为什麽默许陛下召娘娘入g?正是安抚赵王。可惜娘娘……不过柳贵妃娘娘的父亲和赵王也交好,说起来,现在陛下的後g娘娘中,家中和赵王交好的人有好几位。想来陛下并不像李家那样看待赵王。”
张翎大为震惊,他以为自己处於危险中,只是因为老父当年参与姑洗g变,齐王党的旧属想报仇而已,赵王对他姐弟诸多照顾,他原抱著感恩的心态,却不料也有可能他的遭遇是因赵王本身而起。
“那我们岂不是不能相信李家的人?”
“相信李家人?”茉莉瞪大眼睛,“你连李家的狗都不能信,更何况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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