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情

第 14 部分

“什么?”
“瑟琳使用的管道……把文件寄给一个素未谋面、无猜疑心的亲戚。”
“蓝柏告诉我,她是怪人。”
“她是。”
“也许这就是你要的答案。”
“也许吧!”他怀疑地说。
他推门步入禁区,觉得有点像是小孩子溜进成人电影院,期待着有人朝他大嚷大叫,或是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扔出去。
他置身在拥有几组旋转门和一座电梯的宽阔门厅里。他左转进入一条走廊。走廊尽头的墙边摆着一张推床,右边就是米雪在使用的手术室。
这里面的温度比外面低许多。走进手术室时,他可以听到音乐声。他认出那是米雪最喜欢的老牌乡村歌手威利尼尔森。一抹难以捉摸的记忆浮上塞奥的脑海。似曾相识的味道、歌声和低温。也许是因为他自己也接受过手术的原因。
他望进方形窗户里,有点惊讶手术室竟然这么校里面挤满了人。他数了数有六个,包括坐在病人头部后方查看身旁仪器的那个家伙。他看不见强旭,一个护士挡住他的视线,但在护士递器械给米雪时,他瞥见她的额头。看着她,他可以感觉到紧张慢慢地消失。他深吸口气,开始放松,发现有她在附近使他突然感到好多了。
“乖乖,我这回的跟头可栽大了。”他喃喃自语地转身走向旋转门。他越来越迷恋米雪吗?当然没有。但跟她在一起时,世界确实变得比较光明、美好。
瑟琳就是典型的强迫性精神官能症患者。那个念头使他又想到他一直想解开的谜。萝莎告诉他,瑟琳生前想用那些文件来约束约翰的行为。瑟琳为什么不交代她的律师,在她死后把文件交给警方?是她担心班菲励不会贯彻她的指示,还是萝莎对警方的不信任影响到她?
塞奥可以理解瑟琳为什么选中米雪。瑟琳知道她的表妹有多聪明,因为杰可每次打电话给她时,都拚命吹嘘女儿的成就。瑟琳知道她的表妹一定会了解那些数字和交易的涵义。瑟琳可能认为杰可不会想得通──他那种爽快朴实的老好人外表骗得许多人以为他脑袋不灵光,但塞奥知道其实不然。瑟琳不会知道杰可大智若愚,但她肯定知道他有多么固执,因为他始终没有对她绝望。不管她的态度如何冷漠,他仍然每个月打一次电话给她,了解她的近况。瑟琳可能认为杰可会确使米雪注意到那些文件和把它们交给适当的人。
但她巧妙避开警方,把第二份影本交给萝莎保 管。问题来了,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答案突然显而易见,因为她知道萝莎绝不会去找警方,那意味着……
“真该死!”他喃喃自语,斥责自己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才想通。对不起,瑟琳,我太迟钝了。
他等不及要告诉诺亚。他推开旋转门,跑进走廊,匆忙间撞到一辆补给推车,使它倾斜地滑向对面的墙壁。他抓住推车以免它翻覆,一堆毛巾跌落在他脚上。他蹲下来抱起那堆毛巾时,听到电梯“叮”地一声,然后是电梯门开启的嗖嗖声。
贺警探走出电梯后向右转,快步走向等候室。
她今天穿的不是平底鞋,高跟鞋的鞋跟踩在油地毡地板上发出响板似的喀喀声。
塞奥往前走,出声喊她。“喂,警探,在找我吗?”
她已经快走到等候室了。她吓了一跳,猛地转身,手伸进黑色防风夹克的口袋里。接着她露出微笑说:“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贺警探快步走向塞奥时,诺亚走出等候室,来到她背后的走廊上。
“手术室。”他回答。“等我一下。我打通电话,马上就好。”他转向身旁墙上的电话,拿起话筒,拨给总机,低声说了几句话,挂回话筒,再度微笑。
“妳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是警探,找人是我的看家本领。”接着她笑了起来。“‘天鹅酒吧’的一个人告诉我,你在医院。而住院处告诉我,你在这层楼。没有费多少工夫调查。我迟了点。我知道已经超过了十二个小时,我有事耽搁住了。但我没有食言。”
“没想到妳会出现。”
“我带来了那个包裹里的文件影本。但别忘了,这是我的案子。”她急忙补充。
“我不会碰的。”他承诺。“蒙克的档案在哪里?”
“我猜我说我花了三年追捕这个幽灵人物时,你并不相信。我的汽车行李箱里有两大纸箱的档案。全部看完要花上你两个星期的时间。”她说。
“想使我后悔要求看它们?”
“没错。”她发起抖来。“天啊,这里好冷,简直像墓x一样。你想怎么样?”她问。“现在就把纸箱搬到你的车上,还是要我载去什么地方放下?”
“我们可以现在搬,我今晚就可以开始看。”
“随便你。”
“妳逮到人了吗?”
她微微眯眼。他的问题显然激怒了她。“还没有。”她厉声道。“给他逃掉了。每次都是这样平空消失。我们追踪他到圣克莱镇的一家汽车旅馆。我们包围旅馆,近房间。他的车子就停在他的房门前,他却不见了踪影。但他走得一定很匆忙,装备和衣服都来不及收拾带走。希望我的手下这次会交好运找到指纹。他们这会儿正在找。”
“我可不可以开车过去看看?”
“当然,只要你不c手。”
“我已经保证过我不会。”
“好。”她说。“你可以看。圣克莱汽车旅馆。”
她按下电梯按钮,等了一下,抬头看到电梯停在四楼。他们并肩在电梯前又等了几秒。她再度按两下按钮。
“走楼梯吧!”她不耐烦地说。“那样比较快。我想赶回纽奥良。”
“有约会?”
“你怎么知道?”
“瞎猜的。等妳开回去时会很晚了。”
她再度抬头瞥向楼层指示灯,灯还是亮在四楼。“纽奥良是不夜城,走楼梯吧!”她说。塞奥从她身旁退开一步。
她转身准备带头走向楼梯间,但突然停下脚步。诺亚站在她面前,双手交叉在背后。
“嗨。”他说。
“你来了。”塞奥说。“我想介绍你和贺警探认识。警探,这位是柯诺亚。”他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诺亚替联邦调查局工作,但也是一位好朋友。”他站到她背后。
诺亚说:“很高兴认识妳,警探。我只是……”
塞奥再往后退一步。“嗨,达乐。”他说。
她本能地转身。即使在转身时,她也领悟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她杏眼圆睁,猛地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塞奥用力一推,把她面朝前地压在电梯门上,使她无法使用他知道她藏在口袋里的手枪。
诺亚上前把她的手臂扭到背后,重击她的手腕使她放开手中的枪。枪掉落在地板上,塞奥把它踢开。
“妳的朋友在哪里?”塞奥问,略微松手以便强迫她转身。她乘机转身,企图用膝盖猛撞诺亚的胯下要害。
“这样做不大好吧?”诺亚避开她的膝盖。“妳的朋友在哪里?”他凶巴巴地追问。
她不说。她咬紧牙关,紧闭嘴唇,憎恨地瞪着诺亚。
塞奥再度抬头瞥向楼层指示灯,灯还是亮在四楼。“他们在楼梯间。”他说。“他们一定是把电梯卡在四楼,我走楼梯。他们可能不知道你在这里。”
“对不对?”诺亚问达乐。他掐住她的脖子往上拎,使她两脚悬空地靠在电梯门上。
她把头转向左边高声尖叫。“培顿!”然后转向右边尖叫。“蒙克,现在!”
塞奥的拳头使她闭嘴,她的眼睛立刻闭了起来。诺亚一松手,她就不省人事地倒在地板上。诺亚用下巴指指门厅,低声说:“预备。”然后迅速搜达乐的身。他在她的腰际找到枪套,取走她的手枪,把她翻个身,正要搜脚踝上的另一枝枪时,听到轻巧的开门声。他指指等候室,告诉塞奥声音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塞奥也听到了。他点个头,靠近一步。诺亚找到系在脚踝的枪套,抽出手枪c在自己的牛仔裤裤腰里。他继续搜她的口袋,掏出四个弹匣,然后站起来。他迅速安静地来到塞奥背后。他把两个弹匣塞进塞奥的后裤袋里,又把达乐的手枪递给塞奥,使他两手都有武器。枪管指着天花板,他们躲在电梯门前的凹处里等待。
塞奥听到轻声的关门卡嚓声,声音来自等候室再过去的出口。蒙克。走廊另一头的手术室区旋转门边响起另一声卡嚓。在走廊另一头的人必定是培顿。约翰在哪里?电梯里?还是楼梯间里?
他竖耳倾听脚步声。毫无动静。他们在等他和诺亚从凹处跨到走廊上吗?
他心跳如擂鼓,呼吸刺耳。
“埋伏。”诺亚轻声说。“我们以静制动。”
塞奥摇头。他不在乎自己中了埋伏。他不能等,也不愿等。电梯仍然锁在四楼。左右两边各有一个人在等着轰掉他们的脑袋,但那两个人不会等很久。万一米雪或其中一个护士出来跟华家人说话,他们一定会杀了她。
“米雪。”他轻声说。诺亚点头表示了解。
塞奥把其中一枝枪挟在腋下,伸手脱下达乐的一只鞋子把它扔进走廊。培顿立刻开枪。枪声三响后又是一片死寂。
他们两个都听到警笛声逐渐接近。“警察?”诺亚问。
塞奥点头表示是他叫总机小姐报的警,然后低声说:“不能等了。”因为他知道培顿、蒙克和约翰也听到了警笛声。他们或许会认为警笛声来自救护车,但他们还是会想赶快把事情办完。不,他们不会再等下去。塞奥朝走廊跨出一步。诺亚用手肘戳戳他。
“背靠背,”他低声说。“一起出去。数到三?”
他们举起枪,各自深吸口气。诺亚转身背对塞奥,低声说:“一。”
塞奥从眼角瞥见达乐翻身跪起。她抄起被塞奥踢开的手枪就往诺亚瞄准。
塞奥开枪,爆炸的威力震动了电梯门。子弹s穿达乐的喉咙。双眼不敢置信地圆睁着,她往后倒下。一秒钟后她闭上眼睛,气绝身亡。她瘫靠在电梯门上,头垂到胸前。
诺亚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就继续数数儿。“二……”他再次转身,与塞奥肩并着肩。
“动手吧!”塞奥低声说。
“上!”
塞奥和诺亚冲进走廊,各自找到目标,瞄准,开枪。
诺亚s伤了蒙克,但蒙克的动作并没有因而变慢。他推开门,钻进楼梯间。
诺亚安心地拔腿就追,因为他知道塞奥在保护他的背,就像他在保护他的背一样。抵达门边时,他紧贴着墙壁,伸手往楼梯间里开了一枪。蒙克在等他,在同一时间开枪还击。诺亚往后跳开,门被擦过的子弹轰出一道深沟。紧接而来的一阵子弹把门对面的墙壁s得都是弹孔,灰泥碎片飞向四面八方,灰泥粉尘使空气变得一片灰蒙蒙。
枪声震耳欲聋,但诺亚好像听到一声女人的尖叫。他无法确定。他回头瞥一眼,看到塞奥边跑、边开枪地在追那个钻到手术室旋转门后的人。
往右转。往右转。离米雪越远越好。塞奥冲过旋转门,扑到地上翻滚,祈求上帝,让培顿只是想逃往出口。
他左手的手枪已经没有子弹了,他不能浪费时间换弹匣。通往加护病房的门在晃动,塞奥可以肯定培顿在那里等待。他站起来,看到一道模糊的光影闪过窗户,知道他必须绕过转角离开火线。
他做到了,但非常勉强。一颗子弹差一点击中他的脸。一个护士尖叫着跑出手术室。
“回去!”他大叫,退出空弹匣,换上从后裤袋抽出的新弹匣。护士消失在手术室里。他背贴着墙壁等待,他可以听到威利尼尔森在唱歌。
他背擦着墙壁慢慢靠近转角。他在无意中碰到电灯开关,就在歌声结束时,走廊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从手术室窗户倾泻出的光线足以让他看到东西。培顿跑到哪里去了?他已经挟持到人质了吗?还是他找到另一条出路?他非经过这里不可,不是吗?
警察到哪里去了?需要他们的时候总是找不到人,他心想。快点,邦恩。赶快滚进来。扭转局面。
你休想通过我这关,培顿。你休想!米雪,待在里面别出来。他想起靠墙摆放的那张推床,于是往后退,直到脚碰到它。他用腿勾住金属横杆把推床拉近转角。
快点。快点。采取行动。
米雪刚刚缝完最后一针,正在等麻醉师除去管子后那美妙的第一声咳嗽。小男孩成功地挺过了手术。如果没有并发症,强旭在一个月内又会爬上他最喜欢的树了。当然啦,那得他的母亲愿意让他离开她的视线。
“快点,小乖。咳给我听。”她轻声说。
她听到一声虚弱的申吟,紧接着是一声干咳。“漂亮。”麻醉师说,拉下面罩,咧嘴一笑。“这是个幸运的小男孩。”
“做得好。”她告诉组员。
突然之间,枪声在走廊上响起,接着是一片混乱。其中一个护士尖叫一声,跑出去察看究竟,不理会米雪和蓝医师要她回来的呼喊。然后米雪听到塞奥对那个女人大叫回去。
“那是塞奥。他受伤了吗?”米雪问。
“不知道。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有人知道,此刻他们担心的是病人。强旭自行呼吸着,声音规律平稳。蓝医师急忙帮米雪把手术枱推到门边的墙壁前。一个护士把点滴架推到旁边,然后和另一个护士俯身保护小男孩,以防万一有人冲进手术室开枪。蓝医师站在强旭头部后方,双手托住他的脸,同样地俯身护住他。其他人蹲在枱脚后等待。一个技术士用双手摀住耳朵,无声地哭泣着。
米雪已经抓起了沈重的灭火器,像握球棒似地握着。她站在门侧,但没有靠得太近,以免门被用力推到墙上而妨碍到她。然后她关掉电灯等待。她不容许自己去想塞奥,一心只想着要如何阻止持枪歹徒进入手术室。
“如果有人在这里面开枪,整层楼都会被炸掉。”蓝医师低声说。“氧气瓶──”
“嘘。”她低声说。她和手术室里的每个人都很清楚那个危险。
她侧耳细听。那个低微的旋转声是什么?听起来像离心机在转动。天啊!她的威利尼尔森录音带在自动倒带。倒到开头时,它会自动开始重播。放音机在门另一侧的墙边桌子上,一条手术巾盖着它。
她想要大声呼唤塞奥,但当然不能那样做。让他平安无事。如果他受伤,如果他在流血,我却躲在门后……别去想。 别去想那个。诺亚在哪里?他为什么没在帮塞奥?他也在外面吗?塞奥,你在哪里?
☆☆☆
塞奥弓背躲在推床后面。他准备好了。与其说是听到,不如说是感觉到培顿全速绕过转角,塞奥使出全力把推床踢出去。培顿朝走道中央开枪。推床撞到他,但没有使他慢下来。他轻易地用手臂挡下推床,然后把它反推向塞奥,把他撞到墙上。
塞奥狠狠跌倒在地。培顿企图拉开推床以便瞄准,塞奥滚到推床下开枪。子弹s中培顿的左大腿,但那也没有使他慢下来。他在换弹匣时,塞奥大吼一声,用肩膀扛起推床,一手抓住它,像用攻城槌那样用它强迫培顿退后。塞奥朝培顿开枪,子弹贯穿从床上掉落的床垫。培顿原地转身,子弹擦伤他的肩头。
那个混蛋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到底要怎样才能使他倒下?培顿扑向转角,塞奥再度瞄准开枪。卡哒。什么事都没发生。弹匣空了。他伸手到背后抽出诺亚塞给他的第二个弹匣换上,然后在培顿朝他开枪时,扑到地上。
一颗子弹擦过塞奥的额头。培顿还剩多少颗子弹?塞奥猜忖着。可能两颗,最多三颗。他翻身滚出火线范围,手臂感到一阵刺痛。
推床侧躺在地上。谢天谢地,他心想着,滚到它的后面。
培顿冲过来瞄准塞奥,塞奥一脚踢中他的膝盖,但他还是没有倒下。他踉跄后退,子弹s进了天花板。
转角附近的门被猛地推开,培顿没有回头看来者何人。他离一个黑漆漆的房间只有几英尺,看到旋转门,知道他该逃跑了。他冲进手术室,希望另一边另有出口。
培顿停下来,眯眼望进黑暗中,侧耳倾听着缓缓离开门口。他转向米雪,枪口对着她那个方向。
她可以听到他的喘气声。他离得太近,再一步就会撞上她。她知道她必须退后才能挥动灭火器击中他,但他会听到她移动。
他为什么不动?他知道她就在他面前吗?
她需要使他分心的东西。任何东西都行,只要能使他从她面前走开,她就能发动攻击。威利尼尔森前来救援。“给我曾经爱过的所有女子……”歌声一响起,培顿就猛地转身朝放音机开了两枪。米雪挥动灭火器击中他的下颚。
“开灯。”她大叫,看到他踉跄退入走道。她追过去再度挥动灭火器击中他的头部侧面。第二击似乎奏效了,他往后飞出去,砰地一声撞到墙壁。
米雪停下来。培顿举起手中的枪,塞奥跳到她的前面,对准培顿的肚子开了一枪。
塞奥用背部把米雪推回手术室。
培顿跪下来时,诺亚冲向他大叫:“把枪扔掉。”
培顿转向诺亚瞄准。他根本没有机会扣扳机。诺亚开枪,子弹贯穿太阳x,培顿脸朝下地往前倒在地板上。一摊鲜红的血泊迅速在他的周围形成。
米雪把塞奥推离门口,回头喊道:“安全了,把病人推到恢复室。”
塞奥靠着墙壁慢慢坐下来。诺亚蹲在培顿身旁拿走他手中的枪。
这时所有的人都开始叫嚷、说话。塞奥闭上眼睛深吸口气。他听到推床的滚轮嘎吱作响,知道护士正把强旭推往恢复室。
米雪在塞奥身旁跪下来,脱掉手套,轻触他眼睛下的伤口。
“我太老了,不适合这种枪战游戏。”他咕哝。
“你没事吧?”诺亚问,把枪c进枪套里。
“没事。有没有抓到那个叫蒙克的家伙?”
“没有。”
“没有?”他嚷道。他躲开米雪的手以便看到诺亚。
“我不知道他怎么办到的,但他逃掉了。我知道我s伤了他。”诺亚说。“所有的出口都被封锁,他们正在逐层搜索,但他早就跑掉了。”
“你不可能知道那个。”
“四楼的一个病人从窗户看到一个男人跑过斜坡上的花坛,病人说那个人弯着腰。”
“罗约翰呢?有没有他的踪影?”塞奥问。
“没有。”诺亚回答。
“你把缝线扯开了。”米雪说。
“什么?”
她斥责似地重复一遍。她打岔时,他正在注视诺亚,纳闷着他脸上的白色条纹是什么。他终于望向她的脸。看到她泪流满面时,他吃了一惊。她毕竟没有那么强悍。至少对他没有。
“我不是故意的,甜心。”
他试图擦掉她脸颊上的泪水,她推开他的手。“我又得再缝一遍了。”她在发抖,像太久没有喝酒的酒鬼那样不停地发抖。“看看我的手抖成什么样子。”
“那么我们只有等妳的手不抖了,再让妳拿针线对我下手。”
“你跳到我的前面替我挡子弹。那样做是在逞英雄,冤家。你有可能被打死。”
这次他不让她推开他,他捧起她的脸蛋,轻声说:“我也爱妳。”
第十二章
随时备有应变计划。
两辆警车闪着警示灯,鸣着警笛,疾驰在医院的车道上时,约翰就知道他应该离开了。他本能但多余地在座位里矮下身子,转动点火钥匙发动引擎。他等了几秒,直到看见警察跑进医院,他才缓缓把车倒出停车格,转向驶出停车常
他不在乎他的朋友是生是死。他何必在乎?无论结果如何,他的计划都不会受到影响。
即使他们被警方活捉,又把知道的事和盘托出,那也为时已晚。如果奇迹出现,他们有人逃出,那也无所谓。约翰有足够的时间把“播种社”帐户的钱,转到多年前他在瑞士的银行开立的帐户。他带来了他的笔记型电脑──他奇怪达乐没有问他为什么带着它──他只需要找到一条电话线,在电脑上键入几个指令,他就可以享清福了。
现在他在乎的只有尽速逃离。再过几分钟就会有警察跑出来封锁通往医院车道的大门。
“嗯。”他低声说。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有一辆警车在那里了。 被拦下的风险能免则免,约翰决定。他把车又倒回停车场,掉头回转,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沿着医院后面的柏油小路行驶。
就在这时他看到蒙克一手摀着胁部,歪歪斜斜地爬上斜坡走向街道。他中弹了吗?看来好像是。
约翰低声轻笑。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令他无法放弃。四下无人,没有人会看到。他欠蒙克一大笔钱。“嗯。”他再度低声说。动手吧,就趁现在。
他把握时机,把车一个急转驶过路尖,然后踩下油门。蒙克闻声转头。看到约翰时,他停下来等待。
他以为我要载他。约翰在接近蒙克时不但不减速,反而加速冲过去。蒙克明白即将发生什么事时的震惊表情,真是滑稽极了。
但约翰判断错误。他以为蒙克会扑向左边而略微转动方向盘企图直接冲撞他,但蒙克往右边跳,车子在飞驰而过时只是擦到他而已。
他不敢冒险把车倒退回去再试一次。“人只能尽力而为。”他喃喃自语。车子撞到路尖,猛地弹跳到街道上。他驾车斜穿过一个破败的社区,抵达距离医院六个街口的大马路时,他知道他安全了。
他拿起行动电话打给几个月前雇用的飞行员,告诉飞行员,他会在四十五分钟后抵达机常他在十字路口左转,往纽奥良的反方向驶去。他当然再也不能回去。即使有新的身分──护照就在放电脑的手提箱里──他知道他再也不会回美国。
无所谓,他心想,反正他有几千万美元可供挥霍。约翰得意极了。他毕竟犯了谋杀罪却可以逍遥法外。
☆☆☆
米雪写完病历就到恢复室去看强旭。护士已经把他的父母带了进来。岱尔和樱红手牵着手站在儿子的床边。力略难过得只能在门外偷看弟弟。
“最坏的部分已经过去。”岱尔说,然后望向米雪。“今晚妳也受尽折磨,对不对?警方封锁楼梯和电梯时,我们就知道出事了,但不知道情况有多严重。”
“幸好不知道。”樱红说,用面纸轻拭眼角。
“我们听得到枪声。医院里的每个人都听得到,但我们知道妳绝不会让强旭发生任何事。”岱尔说。
“蓝医师整晚都会在这里。”米雪说。“但如果你们宁愿我──”
岱尔不让她说完。“妳已经尽了妳的职责,我们不知道要如何报答妳。妳快回家吧!”
米雪走楼梯到急诊室找塞奥。她很想好好睡上一个星期,不知道他是不是跟她一样累。她已经重新缝合好他手臂的伤口,但他留在急诊室等她。此时他正坐在检查床上一边冰敷膝盖,一边讲电话。
他在看到她时挂断电话。“巫警探和桑警探逮捕了凌麦拢他有问必答。在他们宣读完他的权利后,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不会承认谋杀约翰的妻子。他说那是安乐死。”
“那就没关系了吗?”米雪摇头问。
“我不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什么。”塞奥说。“但说穿了,他的动机就是钱。”
他把她拉到身边,搂住她的腰。他需要靠近她、碰触她。刚才在楼上有那么一刻,他以为自己会失去她,他知道他永远忘不了那种惊骇。
他亲吻她的颈侧。一个护士站在柜台边看着他们,他不在乎。她的倚偎使他知道她也不在乎。
诺亚在这时走进急诊室。
“你满脸的什么东西?”米雪问。
他走到水槽前照镜子。“灰泥碎片和粉尘。”他打开水龙头,抓来一条毛巾。
塞奥在诺亚洗脸时把麦隆被捕的事告诉他。“约翰已经用他的电脑把开曼群岛帐户的钱转走了。”
“转到哪里?”诺亚问。
“还不知道,但巫警探他们正在查。那群人很有意思。”
“‘播种社’?四个不正常的人有什么意思?”诺亚问。他用毛巾擦干脸,把毛巾扔在水槽里,然后转身交抱双臂等塞奥解释。
“约翰在开户之初告诉他的三个朋友,必须他们四个人一起到银行才能领钱。他告诉他们那是保护措施,但那显然不是事实。他从一开始就在玩弄他们,达乐、培顿和麦隆傻得一直相信他,直到他设计他们帮忙雇用杀手杀害他的妻子。”
“他为什么需要他们的合作?”
“达乐是蒙克的联络人。”塞奥说。“我不清楚他为什么想要把麦隆和培顿拖进去。约翰是律师,也是银行信托部的副总。麦隆利用他的股票经纪公司骗走客户的退休金。达乐是警察。培顿在地检处工作,负责解决任何与法律有关的问题。 关于幽灵杀手的事,达乐说的是实话。她确实有他的档案。档案现在在巫警探手中。他说蒙克不久以前杀害了一个少女,雇用他的正是少女的父亲。有足够的证据可以逮捕那个父亲,他们正派人去逮捕他。”
“希望他坐一辈子的牢。”米雪说。
塞奥点头。“巫警探认为蒙克有怪癖。”他拿起冰袋放到身旁。
“什么怪癖?”米雪问。她看到塞奥抬腿时皱眉蹙额,于是抓起冰袋放回他的膝盖上。
“他总是在被害人的附近放一朵玫瑰,通常是床上,因为他比较喜欢在夜晚下手。”
“这么说来,贺警探并没有说谎。”米雪说。
“她很聪明。”塞奥说。“她尽量接近事实,以免谎话被拆穿反而坏事。”
“你怎么知道她是他们之中的一个?”米雪问。
“瑟琳告诉我的,”塞奥说。“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我终于想通她为什么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她没有叫律师把文件交给警方,是因为她知道‘播种社’有一个成员是警探。她把文件的第二份影本交给萝莎保 管,是因为她知道她的管家绝对不会去找警方。但我真的不知道她以为萝莎会怎么做,也许是把文件寄给……我不知道。”
他打个呵欠后,继续说:“总而言之,我把范围缩小到培顿和达乐,知道他们其中一人是警察。后来达乐出现时,却在大热天穿着防风夹克。她走进走廊转身背对着我时,我看到她伸手到背后拨开枪套的按釦,但另一只手一直c在口袋里。那时我就猜出她多带了一把枪。”
“我倒很想知道罗约翰躲在哪里。”诺亚说。
塞奥点头。“我们迟早会逮到他的。”他打个呵欠。“我们回家吧!”
“我可以走了。”她说。
“诺亚要睡妳的客房。”他说。“只是以防万一。”
“你该不是认为约翰或蒙克──”
他不让她说完。“不是,但我会睡得比较安心,妳也会。”
他们走向出口。塞奥一直搂着米雪的肩膀。
“我得先去汽车旅馆拿些东西。”诺亚说。“那个小男孩怎么样了,米克?”
“他不会有事的。”她说。“伤势没有看来那样严重。”
“你还在为让蒙克跑掉自责吗?”塞奥问。
“我不会分身术。”诺亚回答。“我知道我必须回去救你,警方封锁了楼梯,我以为他们会抓到他。”
“是我救了你。”塞奥纠正。
“才怪!我的汽车钥匙呢?”
“我留在车上没拔下来。”
塞奥坚持由他来开车,米雪发现他用右脚踩离合器似乎不成问题。
“我至少要睡到中午。”她说。
“不行。我们必须去参加清晨五点半开始的钓鱼大赛。”
米雪申吟一声。“我要留在家里。”
“妳必须跟我一起去,妳是我的搭档。”
“我们没有船,记得吗?我的小艇被埋在某处的灌木丛里。没有汽艇,我们根本没有机会获胜。最好的钓点都在沼泽深处。”
“妳爸爸蓝柏借一艘给我们,已经停在‘天鹅酒吧’后面了。”
“我想要待在床上,但我会让你来决定。 毕竟,你是老大。”她挨过去,把手放在他的大腿上,努力用性感的声音说:“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可真难。”他慢吞吞地说。“让我想想。我可以天不亮就起床,我真的很喜欢早起,整天坐在船里,一边担心毒蛇掉到头上,一边挥汗如雨地打蚊子,或是……”
“怎样?”她微笑着说。
“我也可以整天待在床上和一丝不挂的美女鬼混。嗯,这真的很难决定。”
“谁说过我会一丝不挂了?”
他用那种令她心跳加速的眼神看她。“甜心,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天啊!”
“妳脸红了。在我们做过那么多──”
她伸手摀住他嘴巴。“我记得我们做过什么。”
她突然发觉他转错弯了。“你要去哪里?”
“‘麦当劳’。我饿扁了。”
“家里有许多吃的。”
“一个吉事汉堡可以让我支撑到回家。”
“好吧,我没意见。”
一分钟后,他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合作。她知道麦当劳打烊了。等他们到家时,他急着脱掉她的衣服,根本没空想到食物。她想要洗澡,他不反对,只要他可以跟她一起洗。
他们一起倒在床上再度翻云覆雨。他把她压在身下,把她的双手固定在她头顶,告诉她所有他需要说和她需要听的情话。
接下来轮到她了。“说。”他低语。
她想要讲求实际。“等你回家恢复惯常的生活──”
“说。”他命令。
“你回想起这段情时,会把它当成……一时放纵。”
“我们要吵我们的第一次架吗?”
“不是,我只是……”
“说。”
泪水涌上她的眼眶。“我们相识只有……”
“说。”
“我爱你。”她低声说。
他开心地亲吻她,然后翻身侧躺,把她拉到怀里。她哭成了泪人儿。他知道为什么。她认为他会回波士顿继续过他的生活……没有她的生活。
要不是想起他心爱的女人一点也不了解男人,他就会非常生气。等她哭完后,他轻抚她的背说:“我和佩嘉约会一年后,她才搬进我家。我们同居一年后才结婚。但是妳知道吗?”
她抬头看他。“什么?”
“我对她的了解不及我现在对妳的了解。人生苦短,米雪。我想要与妳长相厮守,我想要与妳白头到老。”
她很想相信他。她知道他此刻说的是真心话,但她也相信一等他回到波士顿的工作岗位、回到家人朋友身边,他就会知道他属于那里。
“嫁给我,米雪。”
“你非回波士顿不可。如果六个月后,你的感觉仍然跟现在一样,那么再回来向我求婚。”
“我舍不得和妳分开那么久。”
“我希望你理性地面对这件事。六个月。”她重复。
他翻身压在她身上。天啊!他多么爱她,即使是在她固执己见时。
他不再争辩。此刻他心里想的是别的事。他开始用鼻子摩擦她,同时分开她的大腿。
“妳赢了,甜心。六个月。”
☆☆☆
他苦撑了漫长的三个星期。
然后他打电话给搬家公司,把他的船托售,把汽车行李箱装满,开车到宝文镇。他先到“天鹅酒吧”和杰可握手,正式请求他同意把女儿嫁给他。
然后他回家,回到米雪身边。他敲门,当她开门时,他把她拉进怀里,斩钉截铁地告诉她,他不打算和他心爱的女人分开六个月。他要在宝文镇住下来,她势必得接受这个事实。
她没有再跟他争吵,她忙着想亲吻他,但塞奥说得正起劲,想停也停不了。他告诉她,他要在宝文镇开设一家律师事务所,抢光圣克莱镇那些三流律师的生意,他每周要去纽奥良替政府工作两天──司法部不打算放了他──他有足够的投资可以维持他们的生活。
拜他妹妹娇丹之赐,其实他现在就可以退休。他和其他的家人都投资她的公司,她让他们个个都发了财。最后一件事,他已经打电话给康磊,通知他准备签教练约了。
然后他亲吻她,告诉她,他有多爱她。
“我到宝文镇来寻找我所失去的东西,我想要再次体验热情与活力。现在我感到活力充沛。我的人生是在这里与妳为伴,米雪。我回家了。”
泪水滑落她的脸颊。“我爱你,塞奥。”
他紧紧拥抱她。“如果妳再赶我走,我发誓我会做出令妳难堪一辈子的事。 宝文镇民会乐于把那件事告诉我们的孙子。”
“我是医生。”她提醒他。“没有任何事能令我难堪。”
“是吗?如果我在妳巡病房时打电话到医院,叫总机广播找自作聪明的医生,妳说妳会不会感到难堪?”
她向后仰以便凝视他的眼眸。“你不会……”
“试试看。”
“我再也不会赶你走了,我保证。”
他紧绷的肩膀开始放松。“我希望妳下周末跟我一起去参加我弟弟的婚礼,地点在爱阿华州。我希望妳见见我的家人,他们都会去。甜心,可以吗?”
“塞奥,你确定──”
“我确定。”他斩钉截铁地说。“你可以找蓝医师代妳的班,对不对?妳爸爸告诉我,妳还是没有休到假。”
“你什么时候跟爸爸说话了?”
“在来这里之前我先去了‘天鹅酒吧’。米雪,妳愿意嫁给我吗?”
“好。”就这么简单。她开始喜极而泣。
“我请求他同意把女儿嫁给我。”
“你那样做真体贴。”
“他哭了。”
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然后他使她破涕为笑。“蓝柏也哭了。”
“他会习惯你的。”
“全镇都会欢天喜地,所有的人都在设法帮妳套住一个男人。”
“为什么?”
他咧嘴而笑。“这就是为什么那些食物都没有附带一张卡片写着‘欢迎光临宝文镇’。妳怎么会猜不透?每个人都知道我属于这里,只有妳不知道。”
她还来不及为这个全镇都有分的y谋生气,他就再度亲吻她,然后他看看表。
“我得走了,甜心,练球不能迟到。”
她站在阳台上目送他驱车离去,然后她长叹一声,她有婚礼要筹划。考虑到她必须完成的大大小小各种事情,她决定如果她拚命赶,她可以在六个月后匆匆结婚。是的,六个月。
结果他们在三个月后就结婚了。
婚礼简单隆重,喜宴热闹非凡。米雪的两个哥哥是男傧相,塞奥的两个妹妹是女傧相。尼克是塞奥的首席男傧相,媚安是米雪的首席女傧相。
新娘艳光四s,但挽着父亲的手臂走在长长的教堂中央走道上时,紧张得要命。当身穿礼服看来英俊无比的新郎上前朝她眨眼睛时,她开始放松下来。
杰可想要租下纽奥良大饭店豪华宴会厅,但塞奥和米雪不肯。他们希望喜宴在“天鹅酒吧”举行。
由于他们不肯妥协,杰可不得不让步,但决定从瑟琳留给他的钱里拨一点来整修“天鹅酒吧”。他没有动屋顶上那只天鹅,因为他觉得那只下垂的翅膀使酒吧别具魅力。但他给停车场铺了路面、雇了乐队,租了一座白色大帐篷,在帐篷里摆满白色的鲜花和白色桌布的桌子。
塞奥站在弟弟尼克身旁看米雪和他父亲跳舞;尼克的新婚妻子若兰在和小强旭跳舞;诺亚和媚安随着音乐大跳贴面舞;杰可则拉着塞奥的母亲猛转圈圈。
“有罗约翰或蒙克的消息吗?”尼克问。“诺亚告诉我,他们在追查每一条线索。”
“快了。他们很快就会逮到他们两个。”
“你满乐观的嘛。”
“嘿,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当然可以乐观。”
尼克换个比较令人愉快的话题。“诺亚和杰可赢了那场钓鱼大赛?”
“对。他们把奖金捐给了足球队。所有的球员都有了新钉鞋,杰可在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在鞋子的侧面替‘天鹅酒吧’打广告。”
尼克微笑。“所以现在你又多了一个足球教练的头衔?”
塞奥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美丽的新娘。“对。想不到吧?”
尼克大笑。“家里有个医生满不错的。告诉我。”他用手肘轻撞塞奥来引起他的注意。
“什么?”
“怎么发生的?”
“什么怎么发生的?”
“你最后怎么会成为足球教练的?”
塞奥咧嘴而笑。“加油站的那个男孩……”
☆☆☆
天堂的另一个灿烂夜晚。空气清爽,星光满天。
穿着丝睡袍和绒面拖鞋,约翰站在他豪华顶楼公寓宽敞的阳台上欣赏夜景。人生在世,再快活也不过如此。他喝一口水晶酒杯里的温白兰地,心满意足地长叹一声。夜的芳香弥漫在他四周。
这里是乌托邦。他有新生活、新身分和多得用不完的钱。他可以过着帝王般的生活。
他听到背后传来窸窣声,知道女郎正在穿衣服。她喊他。他回头看到她送给他一个飞吻,然后走出房门。这一个比其他的都火辣,他知道他还会找她。她在床上创意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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