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姑娘开始说起 一
对于姑娘,我是这么一个态度:姑娘们是美好的,当然一般是十分短暂的美好。我只记住她们最美和最好的时刻,并认为那是一种温柔而热烈的存在,而把其余的都忘掉。有时,我会花力气与她们一起去创造那种时刻;更多时候,我捕捉住那些时刻。
我不喜欢征服、拥有或占有女性,认为那是我们对于物质的态度。我喜欢互动,喜欢与女性之间保持开放性的关系,以便双方都能充分地发展自我。我喜欢有才华的女人,若是她的某样能力或天赋被我发现,总忍不住提醒她去磨练,并尽我所能,创造条件叫她去发挥。
成熟的爱情属于成熟的人,当一个人真正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当他能够完全地控制自我了,当他对他自己与别人都能够诚实了,那么在他身上,才可能有爱情,否则都是一些短暂的情绪与冲动,我们只能从中学到自己是多么地不可靠,以便改进——当我们为了自己的情欲或利益向别人撒谎时,我们同时骗了两个人,而对自己的欺骗是最愚蠢的,因为这会让自己烂到底,从而毫无机会去接触真正的爱情,接触浪漫的爱情就更不可能了。要知道,一切最好的最深刻的东西都是真实的。
限制别人与自己,都是一种对未来绝望的表现,我相信一种自由开放的关系,它不是占有,而是奉献。当我没什么可付出,不能满足别人,不能为别人添光彩的时候,我一点也不自卑,因为我仍可给予对方自由——我相信,真诚的两性关系不是占对方便宜,并且不许别人也占,而是使对方的人生得到充分发展,我相信,感情上的悲剧多半因为自己自私,而靠自私保护住的爱情,不用说,它必以一个人的牺牲作为代价,那个牺牲的人即使情愿,我仍认为那没什么意思,我是说,如果你跟不上别人的脚步,就让他跑吧,把他也绊一跟头两人摔在一起,那不是纯粹的恶意吗?
从姑娘开始说起 二
性是一种想象。性的力量,是被一种简单无聊的大众文化吹嘘出来的——这文化通过图像发展你对性的无限想象,花力气得到后发现仍是空虚。你把你的生命的能量全部投入到性幻想中,它在审美上甚至可达到王尔德或谷崎润一郎那样的高度,那就是从短暂的性与美上去发现永恒的性与美,感官享乐最终成了一切,一支眉毛,一片皮肤,一个眼神儿都能叫人留连忘返、泪流满面、感慨万千,竟会以为其中散发着永恒的光辉。我认为那是一种浅显而夸张的青春反应,它真正的意思多半是神经质的照镜子迷,镜中闪烁的想象中的完美青春令人产生错觉,以为只有青春才具有永恒的价值,那是无聊而软弱的人对青春所抱的无尽的幻想,也是对变态性欲的屈从与沉溺,如同一个小童含着母亲的茹头不愿意放开。
翻翻历史上的爱情书籍便可知这种懒惰而简单的文化的脉络,我以为那是一种片面的文化,它就是某种“物以稀为贵”的大妈思想的多种翻版之一,要知道,拥有美好青春外貌的人只是极少数,他们用这极少数来刺激大多数,让这极少数形象成为某种朦朦胧胧的社会目标,让人们为那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努力,叫你以为得到青春与美好的异性能令你快乐,他(她)们又似乎是近在手边儿,实际上却只允许极少数够到,绝大多数人得到的只是s动、焦虑、失望与伤害,这便是我所说的一种大老粗娱乐,你起初很兴奋,接下来便得到挫败与痛苦,这陷阱中曾掉进过很多有头脑的人,但更有头脑的人终会爬出来——因为青春只是生命的一个周期,在那周期后面,还有更丰富更深沉的生命,要知道宇宙给每一个个体人类的礼物不是一下子就全拿出来的,它要一样样地有次序的展示,能否收到那礼物,全在人们自己的能力。
从姑娘开始说起 三
在谈情说爱上花的时间太多了,总是那样,在一起与想念,眼泪与欢笑,说话与睡去,神经质与感动,就像一种漫长而慌张的休息。两人无所事事、大眼儿瞪小眼儿的日子是危险的,扭曲的,它必然会导致一些所谓j蛋里挑骨头的小磨擦,人们不知道,那便是变了形的厌倦在蠢蠢欲动。
每当我喜欢上一个姑娘,我便问自己:她想要的是什么?我的手里有没有?我认为,在两性关系中,作为男性的使命,便是把女性需要的东西带到她身边来,不管她要什么,你都要给她,如果手中没有她要的,你最好离她远一点,不然你很可能是一个无赖,你的痛苦多半是想用五万块买新奔驰而买不到的痛苦,那是太自我了,只顾及自己的欲念,而不顾及对方,人们估算自己的价值时,总要多算一点,甚至把未来的潜力也算上,但为别人估值时,总会少算一点,以便使自己舒服,那是不清醒,不值一提,我认为,当你得到一个心爱的女人后,你也不能守着她,成天卿卿我我,那会叫你也变成女人,你最好是在她身边休息后再次出发,去实现一个更好的自我,当你回来的时候,你最好带着你的新鲜礼物,那礼物叫她觉得生命是如此灿烂与意想不到,你要给她惊喜,当然,那些礼物是那么费力才能得到,因此你必须非常的努力。
实用主义者对可能的事情怀有兴趣,我也许是个浪漫的人,对不可能的事情也怀有极大的兴趣,我坚持认为,最大限度地了解可能,就是为绕过或穿过不可能做准备,我总想着去寻找那些不可能的礼物,当然,我还要去寻找喜欢那种礼物的人,可以说,这使我的生活变得有意思,我想着,也许我们可以发现一种或几种与永恒有关的方式,让我们的生命尽可能地在每一个演化阶段都留下信息。
从姑娘开始说起 四
谈恋爱谈到最终,当然说的还是人生,不变的主题是联系,付出、信任、理解是联系,安慰是一种更紧密更牢固的联系,思念甚至是神秘到一种无联系的联系,这都是有关恋爱的信息,蔑视市俗,奋不顾身,海枯石烂,至死不渝,那是对生命保持敬意与忠诚,这联系当然是真的。
最初只是两只很美的动物,用稚嫩多疑的蜗牛触角反复试探,直至相信对方是同类,那是最初的联系,接下来,总会有一方先动手,用性魅力将对方击倒,那是用梦想闯入梦想,脆弱击碎脆弱,空对空,这使两个人拉起手走到一起,他们的真正目标,无非是对于永远联系的想象,他们会在一起幻想永生,并为之奋斗,结婚生子爱情事业全是此主题的形而下尝试,最强的生命,在幻想破灭后亦不会放弃,受挫使他们变得更聪明,可学到新东西,如遇运气,使意识状态得以提升,而倔强使他们仍沿着生命之路盘旋上升,蜕变成两个更高级更精细的人类,懂得眷恋、珍重与安慰,这才是真正的生命联系。“情到深处人孤独”是句大老粗话,说明能力不强,心不够细,自由度差,敏感度低,缺乏活力。根据我尝试过的经验,我在这里不客气地指出,那完全是迷失性欲中了,要知道,仅凭性欲是无法对抗孤独的,可曾记得那乱搞过后却又未能及时睡去时的动物性伤悲?可曾记起那费力地爬到空中,兴奋之余一低头却发现梯子没了的感觉?很差劲吧?荒谬吧?
但爱情可以与孤独抗衡,因为爱情是一种属于人的高级素质,爱情要坚固精纯得多,它是许多基本素质混在一起,在与环境互动后,顽强奋斗后最终取得升华后的产物,它严重地依赖于人的意识状态提升,是二元的,并且是互相支撑的,动态的,可交换信息的。当然,不管何种爱情,说来说去仍是一种信息间的联系,成功的爱情是最强的最内在的联系,几乎无须外在表示,却永远无法割断,可穿越时空,犹如思念,可叫人感到一抹淡淡的柔情,柔情会变换,出人意料,展现出诗意——这才是真相,别的都是假的。
从姑娘开始说起 五
好啦,我说我喜欢你,我就是比你更长久地喜欢你,不依你的态度而改变,你当然很难懂得这一点;我说我想你,我就是总会想着你,尽管我没有天天告诉你我想着你,我不是一冲动才说出某一句过后就会改变的话,我是想过之后才说出的,我的话比你的更坚定,当然你也很难理解这一点;那一次你感动了我,你就几乎是永远地感动了我,因为我会记住那感动,我解理你是易变的,反复的,矛盾的,我懂得你寒酸的人性与贫乏的梦想,你不会懂得,正是它们在打动我,你的伪装同样会打动我,在我识破你小小的狡猾与自我保护的时候,我喜欢你,就连你的自以为是也一点不影响我喜欢你,我离开你也不会影响我喜欢你,当我记住那一刻,那一刻的你忘乎所以,表现出超乎于一切的真诚。
都是过去的事了,今天却让我重新想起,我感到时空重重叠叠后的压力,温暖与快乐永难忘怀,就在那个突然的时刻,我说的话,你听懂了,你说的话,我也听懂了,那是些真话,它有着长久的力量,你我都懂得,那是惟一有价值的,因为它不会改变,那是我们拥有的,我们还拥有开放的约定与思念,再不用说“我想你”了,人们因害怕才这么说,我们用不着,这才是联系,我们使用了那么多痛苦的漫漫长夜才得到了联系,现在你终于知道那是不可夺走的了。
从姑娘开始说起 六
我不喜欢假恋爱,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不喜欢。它不过是一种摹仿,不含创造力。不仅技术含量太低,单调乏味,还创造不出什么有趣的东西,浪费时间与生命能量。
欲望式恋爱的爱好者,多半是那种所谓的完美主义者,他们浅薄而混蛋,那是一股深刻的自卑空d之风,只是变幻形态,刮来刮去无根基,所以他们非常迷恋照镜子,或收集自己各种姿态的相片,并且喜欢给别人看,他们更喜欢可修饰或装饰自己身体或的一切物件,因为他们只认得那变化中的r体,而无法从中捕捉到精神,他们很难察觉到一种真实的自我存在,他们永远在急切地辨认着自我,求得认同,比旁观者还要着急,只是因为他们的自我太少了,他们会在假相中沉醉,他们喜爱移动及忙碌。他们竟敢觉得自己很完美,而别人不完美,配不上他们,凡是他们不懂不擅长的,都是不重要的,没用的,麻烦的,令人觉得累的。他们喜欢在现实中把自己想象或装扮成天使,记住,那是他们最缺的东西,在梦想世界中,他们必是相反,与这样的人纠缠,一旦不幸hi起来,迈入梦想世界,结果总难令人愉快。
分清假恋爱与真恋爱,方法其实很简单,但也惊人地令人绝望。一个人,不论男女,若不表现出在所有小事或大事上的创造力,他的意识水平肯定是处于低级阶段,最多只能是个最好的假恋爱者,真恋爱必伴随着意识水平的不断提高,就如同你凌空跳起,俯瞰人生,你跳得越高,便看得越清楚全面,你的爱才是真的,你爱的是世界,你的爱人只是世界幻化出的一个具体形象,当你从他(她)身上无法看清那世界的生动时,你根本不会爱他(她),你只是离不开你自己的欲望罢了,再次说明,因为真爱的意识状态比普通人的更为高级,所以真恋爱只能是独特的,它也必须是独特的,创造情史是一件有趣但艰难的事儿,其中也有痛苦,但那痛苦是战胜自我的痛苦,是创造人生的痛苦,而不是欲望得不到满足而产生的痛苦,真爱是在那种痛苦中一点点创造出来的,它必伴随着其它的创造,只有创造,才会使得两个相爱的个体出乎想象的不断伸展。
从姑娘开始说起 七
不要放过那一个真正的天使,他(她)才是你真正要找的人,他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毫不犹豫的,你若不接,他从不给你打第四次电话,他认为自己的事没有你的重要,他从不求你或极少求你,他在你还未觉出自己的需要的时候,他会把你需要的东西放到你手里,如果他做不到,他会告诉你为何做不到,他多半长得不漂亮,多半也不是极有钱,他的社会等级多半在中等左右,却有点自暴自弃,丧失自我的样子,但他始终在为你们的关系尽力,尤其不要放过那种真的为你而努力的人,他追到你后,还能满足你的要求,为你从全班倒数十名考到正数前十名,他不想去的地方,你想去,他随你去了,甚至他会为你成为他本不想成为的那一种人,他厌恶那工作,但他咬着牙去上班,顶着恶心为你买房供房,他很少用那种“我想你”之类的好理由要求你去做某事,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他不太喜欢跟你上床,但你要求,他竟能同意,他不喜欢你的家人,但他被你拉着,提着礼物去看他们,他尽力讨你欢喜,即使有时很拙劣,但他仍去干,他为讨好你而生活,他在你眼中有点贱,傲不起来,他比你成功得多却平等地待你,他在你身边,总是有时间的,甚至与你谈琐碎事时不接电话,他在你睡着后注视你,他极少对你说“不”,他爱答应你,只要是能办到的,他都答应你,他总是说行,可以,说我试试,那就是温柔,他说得越干脆他就越温柔。
记住,他是真正的天使,他是你的梦中人,你若认不出他,看不清他,那么你就是正在经历一段邪恶而下贱的人生时期,你一点也不懂得感恩与回报,你被欲望之火烧得寂寞难耐只知表现自己,却对此茫然无觉,你以后必遭羞辱与痛苦,请你拿出点勇气与自知知明来,当然,你若是具有自我分析的办法,与自我批评的精神,帮助你快速渡过这个不幸的生命时期,那么经过几次小反复之后,你将无师自通地学到克制这种高尚的人类情感,你的自控能力变强了,你会得到更长久的快乐与满足,甚至会感到幸福,到那时,你已成为一个具有很好情感的人,而不是欲望的奴隶,那时你会想到被你伤害到的天使(其实真天使不怕伤害,他只知为你担心),你会无地自容……当然,你少有机会的,你多半只能是作为欲望的奴隶而死去,你会觉得人生不怎么样,或是很一般,其实只是你不怎么样或一般而已,你多混呐!
从姑娘开始说起 八
最接近真恋假爱的恋爱,是没有痛的那一种,平平淡淡就可以了。爱是美好与轻松,是一种清醒与安慰,毫无痛苦,而炙热、强烈而疯狂的欲望燃烧才会灼痛人,它起初令人兴奋与迷醉,那是假hi,接下来便是所有的坏事。
在你深受那兴奋的情欲之灼痛时,你必须清醒,你不是在爱,你是在纵欲,你是个大老粗及笨蛋!请抽自己一大嘴巴后迷途知返,一个不行,就再抽,直至把脸抽肿了,再对着镜子看看自己到底是谁,那时你会看清欲望的奴隶是副什么样子。若你喜欢那痛的感觉,并认为那是对的,还讨厌地向别人炫耀、抱怨或求助,或自以为经历了一种很好的人生体验,那么我直接叫你###,接下来我说你滚蛋,我嫌你笨,我不耐烦跟你说话,我对你视而不见,因为你是我不争气的朋友,你是来气我的,因为你只是跑来浪费我的时间与精力,更因为我虽然喜欢你,却爱莫能助,我对你说什么也没有用,你十年之内已无药可救了!
用一个不客气的比喻,当你的欲望炙烈,想得到或控制住一个你认为的好情人时,其实就是在开始抢劫,劫色劫财或劫感动劫舒适,你的痛苦就是因为你劫不到,你以为你想付出被阻止住了,其实你在死盯着回报,你的痛苦就是你无法得到回报相应或更多的回报,你怀疑你的技艺不精,你更怀疑对手的实力,但你从未怀疑过自己为何如此去做,你认为自己一见钟情,其实只是占有欲猛然升起,你认为你很好,其实你很坏,你得手了就更坏,你的幻想只会围绕着财色情打转转,你得手了,你会满足,你会得意地恨不得乐出声来,你不知那是人类黑暗的欲望正在发出的狰狞笑声,因为让你尝到一点甜头,为的只是让你以后经受更大的痛苦,你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邪恶,更不了解那邪恶的力量,你永远在错误中生活,你还会感到情欲的痛苦,并且不知如何远离它,因为你缺乏智慧与经验,因为你没有遇到教给你正确知识的人,因为你根本不相信那正确的知识,你只想你想要的,而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你只是永远想投机取巧,因为你生活在一个充满欲望的时代,因为你太迟钝了,以至于无法察觉到你正在深受其害,你拒绝美好,一下子便选择了痛苦,你活该如此。
从姑娘开始说起 九
要闪开的人是总赢的人,因为他总能打击你,令你防不胜防。他(她)是一只优美的动物,他(她)只看到自己的优美,并且认为自己最美。
这种人往往是表现欲超强的人,他根本无暇顾及别人,只是拼命地表演,拼命地要求认同,谁不认同他,他便不理谁,这实际上是一种孩子式的天真幼稚,即总想得到夸奖,总想吸引别人的注意,而全不顾及给别人带来的麻烦,因为太自我了,所以他只须持有一条游戏规则就行了,那就是,因为自觉魅力人,他必须要换一换观众,因为一个观众的喝彩无法满足他的自我价值感,更无法满足他的控制欲,他迫切感到他必须要赢得更多人的喝彩与付出,这种人往往充满了性魅力,他渴望并得到的成功直接就建立在你失败的基础上,他越成功你就越失败,所以你必须不受他的诱惑。
从更广阔的意义上,我说的他并不是妖魔化的他者,这个人是某些阶段的我,也是未展起来或已经过去了的你,这个人是最不可爱的人,我们不能爱这个人,他是欲望之火,他要么诱惑,要么被诱惑,但他不会去爱,他是我们痛苦的根源之一,这个人藏在我们每个人的内心深处,我们社会地位一变好,就可能变成这个人,我们挣了一大笔钱也可能变成这个人,我们要是在十八岁忽然变得漂亮了,同样也会变成这个人,无边无际的梦想仍能使我们变成这个人——这是表面成功使人变坏的典型例子,你运气一来,表面上一优秀,内在精神若没有跟着发展起来,就极容易伤害别人。我们对他没有别的法子,只能是不理他,当他对着我们发着热迎过来时,我们必须直接告诉他,“我不喜欢你!”
从姑娘开始说起 十
你若是不幸被他吸到了,完全地难以自拔,并且决心要与这样的人玩游戏,那也请振作起来,现在你该学习的是让如何让心肠变硬了,是对自己硬,你要战胜自我的欲望,你可能真有一次打击对方的机会,那就是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离场,那个撒谎者总是跟你玩失踪,他骗你,令你焦虑,而你是诚实的,你只跟他玩一次失踪,但必须是最坚决的,你真要做的是“人间蒸发”,这是诚实的力量。说到做到,那是一次最干脆的失踪,必须是连回声也没有。但你须知道,你的这次打击机会给他造成的伤害很小,他顶多会觉得你有点莫名其妙,会回头假装关心或找你,这时你就知道,你已赢了,删去他的电话、电邮、msn,甚至你与他共同朋友的电话,以及一切与他有关的信息,克服一切想跟他说什么的念头,绝不要再理他,全身而退,这是你真正学会了自我保护。
须特别记住一条儿,那就是,这欲望游戏的实质就是“看谁离得开谁”,特别要记住这一点,这也是假恋爱与真恋爱的区别,假恋爱第一比的是能否诱惑得到别人,第二比的就是离开对方的勇气,与再找到新人的信心,所以你不能舍不得,你最好让对方舍不得。若你偏偏不是一个表现欲同样强并且同样封闭的人,那么,你最好的结果就是尽快离场,不要去打必败的战斗,浪费时间自我折磨。
要是你对自己的能力超有信心,并希望锻炼自己的邪恶,那么绝招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要把游戏变成“哄孩子”游戏:你要熟练地使用谎言满足对方的表现欲与虚荣心,这样,游戏可以继续,你也可以不受伤害,因为你的主题变成了机械式的小拉扯,这种小拉扯还得不太上心,你只是一个陪客,孩子哭了,你随手递给他一枚糖果,孩子笑了,你亲一下他,重要的是,你得假装陪着他,呵护他,假装自甘低贱,且乐此不疲,发展到极致,你最好是个受虐狂,把对方想要的东西及时地展现出来,痛苦、快乐、嫉妒等等,反应要丰富,要及时,要恰到好处,其实你只是通过满足对方的控制欲而求得一种与别人的机械式交流罢了……这法子我有过经验,难点在于有时心肠不够硬到底,说谎后感到内疚,以及不易坚持。
我懂得邪恶是一种能力,与善良一样,它必须经过非常痛苦的磨练才能有所成就,但你用它来对付谁呢?我们不想与邪恶的人打交道,有时是因为懒惰,劳心费力,我们要远离那些邪恶的人,更多是因为我们要有效率的生活,邪恶在本质上是一种深刻的肤浅与狭隘,那是我们必须要警惕的东西,但我们必须要懂得一点点邪恶才行,不然我们就总是被控制者,求助者,等待奇迹者,哭泣者,抱怨者,弱者。我们的爱欲是有限的,我们对于那些对我们漠不关心的人必须是不关心的,在欲望之爱中,你若总是坚持一点:每一次付出必须赢得回报,打出的电话必须打回来,一件礼物必须换来另一件,一次帮助必须转回到你自己身上,一种欲望必须勾起相同的欲望,不然,游戏就立刻终止,再往下人就落入陷阱,你可以开辟新战场,但游戏规则是同样的,若是你总是接不到回应,你就应明白,你并不适合玩这种游戏,如同你不会下棋却非下一样,总是输有什么意思?别那么偏执,人生还有别的东西,干嘛非沉迷在欲望之中呢?不要再贪得无厌了,正如作家徐星所说,“剩下的都属于你”,你可能觉得你的东西太少了,你太贫穷了,但那才是你的真实处境——不要怕,更不要焦虑,因为贫穷是所有人的,从那里,你可自由地向任何地方去轻装而去,那些带着大包小包的人是不值得羡慕的,一般来讲,看都不用看,里面装的多是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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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姑娘开始说起 完
我看到无数我过去的身影,迷茫无知得不着边际,你们坚硬的自我正是急待粉碎的那一个,那一个个饱受欲望折磨的自我或是正试图饱受欲望折磨的自我还远未觉醒,你们自以为是地得过且过,或以为见过真爱,或是了解自己的欲望,你们把我说的对付欲望的方法视为一种使自己的欲望战胜别人的欲望的方法,你们错!而且你们会一直错下去,我看到你们淡暗无光的懒惰的人生就在我眼前飘浮,我为你们而叹息,这真是失败,荒谬而令人惋惜,好吧,让我的关心顺水而去吧,你们无法感受那平等的叹息及怜悯,那是一个出院的人,对着剩下的病人的叹息与怜悯,我知你们中的有些人会讨厌我,说我偏执、极端与荒唐,用脏话骂我,还说我向你们展示优越感,会用“自以为是”来解释我说的话,或者说什么“标准不一样”,我懂得只有这样你们才会好受点,才会认为自己至少没有问题与错误,我理解你们的悄悄的不安、愤怒及嘲笑,你的命运便是在痛苦与无聊这两极来回摇摆,最多用忙碌与假成功来打发时间,唉,人各有命吧。我已尽力,把能说的说了,就到此为止吧。
敏感者手记(1)
1 今天以及这之前的若干个早晨,北京笼罩在一片黄色灰尘之中,看起来真像是一座远古的城市,也许多年以后,人们就会以这种方式描绘现在的北京,那时我们已与灰尘混在一起了,若可听他们的描述与想象,一定感到很好笑,就如同以前的死者的灵魂看到我们现在这么折腾想发笑一样。
是思念令人发笑。
你们说我颓废,我才不颓废,我这么倔,怎会颓废?我有斗志,我自信这斗志不弱于多数人,我也不怕累,我相信,有的是休息时间,而且也许我最终会得到一次最长久的休息。
你们说,你们简单快乐积极,我说,错!
你们迟钝麻木加肤浅,所以迅速而一劳永逸地跌入生存的细枝末节当中,如同灰尘落入古老木板的裂缝,你们一点也不知道,有些与你们一样的灰尘,曾被某些怪风吹离了木板,从高处俯瞰过,虽然那灰尘并未看清什么,但他始终知道,所有的一切并不是如此。
不得不说出真相,真相是,我敏感。
也许,我只是敏感罢了。
我少时便嗅到距我几十年外的死亡的气息,当然我也嗅到很多近旁的生的气息,每一项生之细节都与死之细节相对应,使我过得与你们不一样,情况就是如此。
市俗生活总是在一段时间后使我厌倦,从小就是这样,在那无力的时候,我得使劲地让自己喜欢一切,才能像别人一样生活,这种困难是很难与不敏感的人讲的,我有时嘴欠,忍不住嘟囔一句,朋友,你忙什么呢?知道你会死吗?你靠忙碌来逃避管用呢?
老牛五六年前曾在电话里嘲笑我,说我是“市场上的斯宾诺莎”,这讽刺当然是开玩笑的,说的却是那些从未跃起过的灰尘的快乐。你们的世界比较牢固,你们一直生活的山d中,但我曾闻到阳光,柏拉图也曾在山d中闻到阳光,他说,“世界不这是样子”,斯宾诺莎同样敏感地闻到阳光,“上帝可能是另一个样子”,他说,他说………他跃起过,但同我一样,也没有看清楚世界。
佛陀宣称,在终极尺度上,世界是看不清的,无从说起的,因为很难说有眼睛,也很难说有世界,佛陀曾于禅定中照见五蕴皆空,我猜他几乎已达到想象与真实的边界,佛陀是敏感者,这位敏感者曾跃起很高,并自认为那是顶点,他已得到全部信息的本质,他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缘,相续相依,但因缘是什么?沿着这一条路追问,会被问到语言之外,在那里,我统一称为人类想象力控制的王国,那里有很多我们未曾察觉到的信息,在那里,我们是梦,你们也是,一切都是梦中梦。
佛说,我不是佛,没有佛,佛未说过一句话。信佛的人说,也许有语言,也许没有语言,所以讲不清,他们认为自己讲得清“讲不清这一件事”,当然了,这种智慧我能理解,在价值判断上,否命题永远是更容易对的,因为否命题更开放。
敏感者一般在直觉上喜欢否命题,他们感到死亡的压力,他们的反抗或叛逆之后,会留下一片废墟,他们的工作多半是在那废墟上展开的,那便是自由,拥有了更多的信息,便可让一切重新开始,于是世界不再是原来的样子——想象的翅膀终于展开了,他们凌空飞起,寻找出发地,寻找家园,寻找新的休息地,寻找我们可以安睡的地方,有人还会寻找我们最后的目的地,这是狂徒在飞,呵呵,壮丽的飞行!
死亡是一个否命题。
有了死亡,那些被市俗生活抓住的意义便塌陷了,快乐、尊重、性、成功,几乎所有的一切,那是被包围在屠场中的人群,医院就在他们身边,火葬场也在,丧钟天天在敲,海明威曾问:“那声音听来为何如此令人不适,那钟声为谁而鸣?”
他敏感。
不是死亡开放,而是死亡令生存开放(或表现得参差不齐,丰富多彩),这是有头脑的敏感者懂得的,敏感者就如同在枪林弹雨中生活,他们感到危险,他们警惕地寻找逃脱之路,他们的意识状态高于常人,他们太警觉了,常常把现实与想象弄混,常人当然地不相信他们,认为他们是大话者,无用者,无病呻吟者,但是,且慢,他们蒙对的几率其实远高于常人,他们的预言范围也很大,三百年后,人们才验证了司汤达所察觉的人性,人们不相信敏感者,因为有时敏感者会在常识上出一些荒谬的错误,但是,如果大家耐下心来比一比,看谁能把一件事情做得更好?敏感者由于专注细致,常常会把事情做得很完整,只是他们做的事情常人不感兴趣罢了。
敏感者手记(2)
常人的那一套不过如此。
当然,另有一些敏感者天生便看到否命题带来的开放。
试想,人生若是没有面对那冰冷坚硬的否命题——死亡,那么人生怎会向所有的方向迈进?生简直就是被死压迫着前行,去寻找其它的出路,人们看不到,对错是隐喻,生死是隐喻,话语仍是隐喻,一切皆隐喻,那真实是那么艰难,所谓的本体让一代代敏感者费尽了心血,什么物自体,什么意志,什么神,什么太一,什么梵,什么涅磐,都是从某些角度契入那隐喻,人们的思想迟钝到只会被无限、死亡之类的词语吓倒,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在那里停住了,佛陀便是靠四禅之后的一次超越,感到了本体之后的一片开放,数学家康托尔发现了与无穷有关的演算,牛顿便使用数学表述代替了更为繁复的哲学论述,这些倔强的人类开创的有关隐喻的孤岛,像黑暗中的一星星火光,虽然这些孤岛之间目前还缺乏联系,但人类眼下的多数希望也就在此,要知道,一旦联系在孤岛间完成,火光便会照亮一大片未知之地,可令我们的视野更加开阔,可令我们对自我与宇宙有更多的了解,可令我们的存在具有更多的广延——但迟钝者才不关心呢,哼哼,他们看不到这些光亮与他们的生命的紧密联系,唉,懒惰者,昏睡者,忙碌者,坐在别人的粗腿上却不知感谢的人,假装能握住命运,却把命运交给别人的人,除了相互劫掠,你们其实并不懂得更多,你们的自大与自信是多么地虚假啊——这可是我的尖酸与刻薄,你们就不必原谅了
我相信,大多数人对此是不会在意的,他们迟钝,根本就不关心自己一生下来是坐在谁的粗腿上,他们只关心他们眼皮底下的生活,他们付出一便要求回报二,而且只在动物标准上做攀比,看谁占有更多的权力、物质与性,他们不知,从一个更广阔的视角上看,那都是想象与隐喻!所以他们始终无法理解什么叫高尚与高贵,他们只能是庸俗的,算计的,惴惴不安的、怏怏不乐的,他们最多只能尽其所能,了解一点粗浅的“幸福论”罢了,只有他们才敢于心安理得——其实那有点不知羞耻,那是挥霍遗产而不知的败家子,当然,多数人总是更惨的,是对真正的遗产视而不见,反而去哄抢一些破烂货。
常人说,过度敏感有好有坏。
那是一个假的价值判断。
常人说,敏感只会带来痛苦。
那也是一个猜测。
常人说,我没有的我一点也不在乎。
他们从未有过敏感者的感觉,才会如此说。
我说,敏感者的人生只是所有人生中的一种,并无什么真正的优越或劣败之处,有的只是与别人不一样而已。
到底有什么是属于生命的?这是个问题。
当心情平静之时,我看到,只有面对死亡之时,我们的道路才是开放的,当没有死亡之时,我们的路也会消失了,我们便不是生命了。这一点,连柏格森都终始没有弄清,他的“生命冲动”太盲目了,未被合乎逻辑地置于理论框架之内,所以对理论更为熟悉的罗素讽刺他,说想瞧一瞧,当他要跨那人生最后一道栅栏时,还冲不冲动?这话的意思其实是善意严谨的,那是柏格森这位极具才华的哲学家终始没能说清的一个论题。
敏感者说:我看到幻象。
其实他看到的是真实的图像,但他知道,他若说那是真的,人们不会信。
敏感者说:嗨,你在对我说什么?为什么每一句听来都像是告别?我觉得你们那么亲,那么亲,是因为我们将会在某一天分离,而再次重聚的时候,你们却无法认出我。
敏感者为此而伤感。
敏感者说:我爱你们所有人,直至最瞧不上我的那一个。
这话是真的。
敏感者说:杀死我吧,我好像很怕,其实我才不怕,因为我知自己早晚会死,而展开后的死亡并不比生更差劲,又一段旅程可能会开始。
敏感者手记(3)
这些事连起来很荒谬吗?一点也不!你们真的不懂得敏感者。
以后我想换个方式说话了。
以前我说:“我自私冷漠。”
你们认为我自私冷漠,你们不爱听了。
我若说:“我们都自私冷漠。”
但想必你们不爱听,你们总是对的好的。
最后一条出路,我可以说:“他们自私冷漠。”
但我不想这么说——因这话的意思的错的,对于我来讲,没有“他们”这一回事,“他们”是妖魔化的自我,更容易使人认不清。
我感到人类一直在像话痨般自说自话,话语是人类为自己创造出的最有趣的玩具,有趣之处,在于用这个玩具可制出更多的玩具,有了玩具可玩,人类才更像人类——谁能感到黑沉沉的动物紧张?动物就是紧张地在死活间移动,人类更敏感,他们发现死活之间,还有一片空虚,那空虚可叫人松弛,语言就是为填补那空虚而创造的,我们说话了,空虚便暂时地被覆盖了,如同用树叶铺满湖面。
据说神比人敏感,神知道一切,最粗的事和最细的事,但神不说,所以那些刻薄如我的人,就讽刺神,说神就是空虚。当我更刻薄的时候,我说,你们与我,同是空虚,我还有最后的刻薄呢,但我留着,受罚时再说。
只有最破碎的梦才是真的,那是一些细细的梦的粉末,已被一次次挫败磨砺得不能再细,仍闪光,却几乎无法被人察觉,那是剩下的最后的梦,生活对它已毫无办法,因为它已变得面目全非,无法辨认,我知它是不屈的,无法被摧毁的,坚强的。
那是人人都曾拥有的梦,对人生的爱情之梦,可惜,人们不再相信它了,它被人们遗忘了,那是最好的办法,我是说,人们学会了心肠硬。
我曾支离破碎,直至一塌糊涂,我理解那最柔软的生之梦,那种对人生的最大胆的感情——深刻的、锐利的、悄悄的、亲切的、深沉的,甚至不须说,一个眼神便可表明一切,那是我们的爱情,它的目标散乱不定,可落在一件物品、一个人、甚至整个宇宙上,对于我们的目标,我们会朝思夜想,我们幻想、猜想,我们要它,因为它是我们的人生之梦,叔本华曾议论过那梦的沉重,认为那是整个族群的冥想与叹息,几乎为个体所无法背负,我认为那是我们的文化偏好——对于我们的梦,我们是那么留恋,那么难过,那么不舍得,无论能否得到,我们都会柔肠寸断——人生总是会被那梦想袭击的,因为我们不能不爱,我们的恨就是被挫败的爱,我们有时会做出噩梦,那是我们的沮丧与颓废。
我走在街上,看到那些行人,那些形状各异的移动着的生命,那些曾经被希望与梦想燃烧过的身体,那些被各种有名的与无名的力量伤害过的生命,他们前面是喧闹的店铺,后面是拥挤的人群。我懂得,这所有的人们,都曾经是垮掉过的或是完全垮掉了的。正是在这一条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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