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缚此身

分卷阅读124

是炎狼谷中未被发现的稀有动物,盯得人汗毛竖起,不敢回头。
客观地说,如果有人把这里作为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据点是非常合适的,偏僻且人迹罕至。
三天前,两批行踪诡秘的白衣人通过海陆和陆路在猎鹿镇会合。
令人诧异的是,当这个镇上满是来来往往的白衣人,大张旗鼓地穿梭在大大小小巷道和弯曲的水路中,就像真的有什么奇怪的聚会在这里举行的时候,镇民们竟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已经习惯了一般。每天早晨天亮时稳定明朗的打铁声伴随着打渔下网的吆喝声,照常回荡在小镇上空。
日上三竿,镇上唯一的小酒馆里依然是慵懒闲适的。偏远的小镇通常没有住宿,酒馆是镇上唯一愿意接待外乡客的地方。
今天的客人依然不多。
几乎没什么事干的小跑堂手撑在灰旧却被擦得发亮的长木桌上打盹,板着脸的中年老板坐在柜台死死盯着在窗前搔首弄姿的老板娘,下垂的脸颊皮肤隐隐有些颤抖,却不知道为什么隐忍不发。
贴着墙围坐着一桌白衣人,这桌人是常客,这段时间几乎天天在,有海边人的习惯,喜好吃鱼虾,一边吃一边窃窃私语。
一个三十来岁的灰衣男人走进了酒馆,一手勾着一壶自带的烈酒,一手举着个小杯子,一步一步极为缓慢踏实地走向窗边围栏处,身边带起的风莫名有股寒意,激了老板娘一身鸡皮疙瘩,整个人都僵住了,圈着头发的手指一点点回,老实地贴在身侧。
这男人两鬓白发斑驳,长相普通得几乎淹没于人群中,一双浅灰色的眼睛就像是看一只无关紧要的小虫一样瞟了一样老板,然后移开视线。只是这一眼,不知怎么的有种令人不敢靠近的排斥感,以至于风骚的老板娘不敢轻易去搭讪。
同样让老板娘不敢搭话的还有一个人,正是围栏边坐着的唯一客人,今晨刚到这儿,说是某场海难的生还者,迷路到此。
此人一身青衫,背靠栏杆,右脚跟踏在板凳上,左脚翘在桌上轻晃,看瘦弱的身形和随意束起的黑发,像个弱冠少年,面上覆了一张没有五官,只有眼睛处戳了两个黑洞的霜色面具,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只觉得阴森诡异。
炎狼海湾西边的赤国地大物博国风安宁,可惜隔着千丈屏山脉,无法翻越。东边的汐国澜州富饶多金,可惜隔海相望,难以过海。再加上本地地势险恶,土地贫瘠,海难频发,稍微有点远见的人早就搬出了这里,现在也仅剩些顽固保守的渔民在此度日。
所以能选在这个时节到炎狼海湾来,还如此悠闲地坐在酒馆喝酒,绝对不可能是什么海难生还者!
“年轻人,这位子不错,拼个桌?”
男人声音带着中年人特有的沧桑,语气温和,举起酒壶晃了晃,也没等少年同意就自顾自坐下。
一般情况下,正常人都会有些排斥或者不安。但青衫少年只是头微偏,眼风扫过灰衣男人,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把桌上的长条形包裹往里拨了拨,象征性表示,请自便。
老板的脸皮似乎不受自己控制,抖得越发厉害了。
“喝么?”男人拎着酒壶问。
少年还没回话,又听男人说道:“嗯,还是别喝,你还小,不懂其中滋味。”
“不就是本地的土蝎子酒,加了冰河紫苏也去不掉那一股子腥味儿,难喝死了,谁稀罕。”
他声音不大,似乎还在变声期,有些低沉,却无法掩盖尾音里的清越。
“哦?你还懂酒?”男人眼睛一亮,仿佛找到知己。
“哼。”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两人从酒找到了共同话题,竟也聊起天来。
只见其中一个人说一段之后就自顾自喝酒,很久过后另一个人又慢吞吞回应。明明像是自言自语,却丝毫不显得尴尬。
天南地北,民俗风情,神话传说,不知不觉中两个怪人竟然有一搭没一搭地东拉西扯了两个多时辰。
喝掉了最后一口酒,灰衣男人举起酒杯随口问道:“到这儿游历?”
少年专注地看着扶栏上的挂着的一排小花盆,没有回话。
花盆里是刚刚打苞的焰兰,淡蓝色的花瓣中隐约包裹着点点炙热的红色,也不知道花开之后是什么样子,或许会像一朵火焰?
时间似乎在此刻停住,久到男人几乎以为少年被点了哑穴的时候,少年淡淡回道。
“不,杀贼。”
“这些?”男人用的疑问句,语气里却丝毫没有一点疑惑的成分。
他举着杯子的手朝着酒馆里的白衣人晃了晃,那桌白衣人的脊背瞬时一僵,停下了窃窃私语。
少年不说话,视线从遥远的外面回,回头注视灰衣男人。
两个人,两双眼睛,两股视线对在一起,一触即。
一个冷淡而偏执,藏着众生尽是蝼蚁的漠然。
一个阴沉而隐忍,带着天地皆可毁灭的无情。
“你呢?”少年问。
“寻亲访友。”男人说完竟笑了起来,似乎连他自己都不愿相信这个说辞,这个笑容冲散了他眼中的令人不安的神情,“姑且,也算是回家,反正也无差别,什么都变了。”
男人把酒壶跟杯子轻轻搁在桌上,起身。
“看到你,我仿佛看见了从前的我,看起来是天性淡漠,自带残忍。可一旦信任了谁,就很容易被骗,也容易失去。”他起笑容,眼中还残留着些清浅的笑意,“然而这一把,我依然想赌你赢。”
“希望还能见到你,年轻人。”男人低头深深看了一眼那少年,也不知道希冀还是惋惜,“到那时...”
少年不自觉停下脚下的晃荡,伸手抚上面具,有些颤抖的手指在触到面具特有的冰冷时缓缓安定下来。
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兴奋,来自强者的压迫感让他的血液都有些沸腾。
“不醉不归。”少年说。
“好,不醉不归。”男人笑道。
“我是颜朗。”
他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这个名字已经废弃了好多年,连自己都快忘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告诉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年轻人,仿佛只有这个人,才拥有知道这个名字的资格,世界上也只有他能记得这个名字。
“他们都叫我公子无颜。”少年道。
颜,无颜。
巧合,还是宿命?
“还真是巧。”
男人一晒,缓步走到门口,极其随意地拎起一把不知道挂在门墙上有多久的赤红长镰。
当他的手碰到镰刀的瞬间,那把颜色鲜艳的冷兵器就像一条冬眠的蛇突然醒来一般,散发出了极为危险的气息。
要知道从男人进门到落座,薛藏雪看似一直在远眺,其实他的注意力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过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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