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成霜

墨染一脸无语，轻抚她的头，心想道：“罢了，你若执意如此，日后本王保护你便是!”
——
老顽童久久的站在屋外，看着马车渐渐远去，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他步履蹒跚的往屋内走去，坐到桌旁，总感觉好像忘了些什么，心里不免空落落的。
拎起茶壶，倒下了一杯茶，刚放到嘴边，他浑身一颤，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糟了，蓝儿!”
茶也来不及喝到口中，他便立即转身，神色惊慌的带着斗笠离开了。
——
“母亲，没事就要多出来走走，晒晒太阳，你看这府中的阳光多好啊!”易白搀着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缓缓往花园走去。
身后跟着四个鹅蛋脸的丫鬟，长相虽不算出众，却也是标准的美人坯子。
她们统一穿着杏黄色的罗裙裳，广袖飘飘，服服帖帖的跟在他们身后。
“嗯，这花真香!”老太妃在一支粉色骨朵的小花前停下，掩面笑道：“真没想到，秋至之日，还能有含苞待放的花儿!”
“哈哈哈，母亲喜欢就好！”易白看着母亲难得的笑容，顿时觉得十分喜悦。
“儿，这花，咦，怎么一碰就掉了？”老太妃许是手上太过用力，花一碰就掉到了地上，现出了“原形”。
易白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惭愧的说道：“母亲，我们再往前走走，再往前走走，前面还有很多的花呢!”
“你这孩子，竟然骗母亲!”老太妃笑着指了指易白的额头，脸上的笑意难以掩饰。
“母亲，只要你开心，比什么都好！”
他们笑着继续沿着小路，往花园深处走去，越往里走，花香越浓，好闻极了！
悠闲的漫步在花园里，整个花园尽态极妍，美不胜收。淡雅的小黄花、高洁的小白花，热烈深沉的紫红色花……，洋洋洒洒，在秋风中争奇斗艳。
易白脚步轻快的陪在母亲身旁，看到她脸上久违的微笑，瞬间感觉几夜未睡的疲惫全消了。
四个小丫鬟更是满目惊喜，恍惚间，以为自己入了梦境，看着面前犹如桃花源的一切。
“郡王真是太孝顺了，为了逗老太妃开心真是费了好多心思!”跟在最后面的一个小丫鬟忍不住对易白大加赞扬。
“是啊!如果老王爷还在的话，该多好啊！”她身边的小丫鬟摇了摇头，遗憾的说道。
“嘘，别说了，这在郡王府中可是禁忌!”最前面的丫鬟侧目，恶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小声提醒道。
“小心你们两个被赶出去!”
那两个小丫鬟吓得面色苍白，瞬间哑口无言。
逛了一圈花园，太妃便感觉有些累了，易白将母亲小心翼翼的扶到了花园中央的亭子里坐下。
“今日，为娘要把一年的路都走完了!”老太妃半开玩笑的说道，说罢，便是哈哈大笑。
正到正午，天色正佳，秋风，凉丝丝的，轻轻吹拂着花草树木，不时带来一丝清爽，感受不到一点燥热。
易白看着母亲的兴致难得那么好，于是随即提议道：“母亲，不如儿臣带你出门走走，外面热闹的很啊!”
“倒是许久没出府了，好久了，好久……”老太妃说着说着，眼中就含上了哀伤，看着十分的揪心。
“母亲!”易白将手覆到太妃的手上，安慰道：“既然这么久都没出府了，那今日就让儿臣带你出去看看，看看皇城多年来的变化如何？”
“也好，那便去甘露寺吧！”老太妃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下，眼神飘忽不定的说道。
听到母亲的回答，易白猛然回忆起了以前的种种。
“十几年前，父亲突然消失，母亲寻不到他，便天天往甘露寺去，日日夜夜在那儿烧香拜佛，乞求保佑父亲早日回来，不论刮风下雨日日如常，接连坚持了整整三年。”
“最终，人没回来，母亲的心却也跟着死了，或许过于绝望，她浑然变了个人似的，一口咬定父亲是抛妻弃子，与她人私奔了。接下来的每日，她再也没有踏出府中半步，父亲的事逐渐的成为了府中的禁忌。”
父亲幼时离去，易白早已记不得他的模样，现在只是十分珍惜眼前这个一人将他拉扯大的母亲。
他孝顺极了，年年变着法子惹母亲开心，想让她走出府，不要把自己封起来，如今终达成所愿。
“好，今日儿臣便带你去那儿!”易白爽朗的笑道。
“吩咐下去，准备马车。”朝身边的小丫鬟挥手示意道。
“是，郡王!”
——
“昨日元气大伤，整夜未睡，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且赶到皇城怕是也要到晚上了。”老顽童手拽着背上的包袱，头上顶着斗笠犹豫不前。
“不如先在这座寺庙里歇息一晚，休养生息，明日一早再去揭了皇榜，为蓝儿医病!”他思虑再三，便径直往寺庙里走去。
他趁着僧人不注意，连忙朝佛像作了个揖，口中小声默念着：“阿弥陀福，佛祖原谅，得罪了，得罪了!”
说罢，他便偷偷摸摸的躲到了铜像后面，将包袱枕在头下，然后将斗笠摘下，盖到脸上，倒头就睡。
过了一会儿，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太妃，慢点，有台阶!”小丫鬟在另一边搀着太妃的胳膊，不时提醒道。
易白则在另一边搀着她，笑着问道：“母亲，此次来是求什么呀？”
“自然是为吾儿求姻缘，母亲前几日听说皇上为你赐婚了？”太妃疑惑的问道。
“母亲，你就好好享福吧！别再为儿臣担心了，以儿臣的本事，还怕娶不到一个令你满意的郡王妃吗？”易白逗趣道。
“罢了，罢了!”太妃摇了摇头，便继续往佛祖的佛像缓缓走去。
屋内弥漫着一股香火气，中央坐落着一尊巨大的佛，旁边还有十八罗汉、观世音菩萨等。
走到佛祖面前，太妃立刻虔诚的跪下，双手合十，放在面前，闭上双眼，嘴巴不停的蠕动着。
易白对求经拜佛，则是不大信服，他只是安静的站在太妃的身后，打开随身携带的折扇，在面前悠闲的扇着，还不时好奇的往四周环顾。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老顽童睡的愈加沉稳，竟还打起了呼噜。
呼噜声越来越响，震的屋内回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