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童

分卷阅读85

两国人民,何乐而不为?况且,若穆英侯不开关,我等来往必然无望,这等大事,我辈岂敢居功自傲。”此言确实是子的嗓音,那屋里所谓‘齐公’,就是子没错了。沈鲤体味话语,明白过来。原来,大齐台面上虽遵守先皇旨意,禁止与西蒙通商;而底下却阳奉阴违,私下有人冒险与西蒙交易往来。而穆英侯,沈鲤没记错的话,那是镇守西北边境的第一大将,若他不放行,商品不会有流出国境的可能。
不敢想象,大齐统治者在政局中心斗得你死我活之时,竟没注意到,周遭早已是四面楚歌之境。
“大齐当政者若有齐公这般智慧,也不至于沦落这等田地了。”
“可惜皇命难违,哎……”子一声叹息,沈鲤能想见他欲言又止。
“……吾王要我此行传话献王,若他举兵,我方必派军响应,里应外合,大齐王位,怎么不会是献王的囊中之物,”这一段话修靡压低了嗓音,沈鲤紧贴着窗户才听清。闻得此言,沈鲤震惊之下,久蹲发麻的腿没支撑住,身子歪倒,磕上墙壁。
“谁?”
相似的处境,莫名的熟悉感。只是这一次,不再有沈越的相护。生死存亡,只能看自己了。
沈鲤自嘲一笑。
没看清叮当何处出现、如何出手的,沈鲤也不反抗,站直了任其扣住手腕。
待叮当看清来人,也是一愣,沈鲤报之以从容一笑。
“寻壑?你怎么在这里?”子举着油灯过来,也是惊讶。
沈鲤倒是格外镇静,还能顾虑到子以‘齐公’为外号,想必是不便在修靡先生面前暴露身份,便改口:“好叔叔,我本想趁着闲暇,过来打理‘九畹’,方才道上见着叔叔车马,便起了作弄之心。我的叔叔,若非这次误打误撞,这替他人做嫁衣的买卖,你还要瞒我多久?”
沈鲤问得真诚,倒真让七窍玲珑嘴子一时噎住,再加沈鲤一口一个‘叔叔’,子更觉对不住眼前侄儿,一时难以交代,便顾左右而言他:“修靡先生,这位是在下侄儿,去年送过去的那批绸缎,就是经自他手。”
既然承认了亲属关系,沈鲤自觉安全了,便大起胆子,道:“我既上了这条船,现在上岸也要论罪。若不能全身而退,倒不如放手一搏,叔叔,带上我一起,可好?”
“这……”子看向修靡先生。
沈鲤识相,自动解围道:“叔叔跟修靡先生今晚的谈话我不参与,之后再听叔叔解说大局即可。”
沈鲤一派少年的天真神色,只觉得他好学而无心机,那修靡先生竟当场放松戒备,道:“有志少年,前途无量。”
子好笑又无奈:“今儿夜深,想你也没准备住处,叮当,带他去休息先,我一会儿再过来。”
沈鲤眉眼弯弯,谢过便跟着叮当离开了。
等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听见敲门,沈鲤仍旧赖在榻上,懒懒道:“请进。”
果然是子。沈鲤心下一松,这几日连日焦头烂额,总算见着一个可以稍微放松对待的主,虽然他欺瞒自己在先,但对于眼前的人,沈鲤总是莫名放心,或许这就是所谓血肉亲情的羁绊吧。
“还笑得出来。别以为这儿只有叮当,修靡也是带了人的,躲在暗处,你刚刚只要稍微出岔子,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了。”子难得一本正经。
“齐公,这该怪你啊。”一声‘齐公’,喊得阴阳怪气。
“?”
“向来见你骑猪骑牛骑羊,脊背朝天的禽兽除了鸡鸭鱼鹅都让你骑遍了。突然看你竟坐在马车里头,我能不好奇么?”沈鲤笑得可憨,突而正色,问道,“西域到底怎么回事?宁献王他……真的?”沈鲤好奇,向来醉心杂剧道学、一派清心寡欲的宁献王,竟有篡位夺|权,虎视眈眈的野心狼子一面。
子推开侄子的腿,坐在榻上,沈鲤也扳直了身子。“说来话长,得从宁王府的来历说起。”
想起初来扬州时,沈越曾对此解释过。仍清晰记得,当时的沈越,一边吃着藏在怀里许久、自己买给他的红薯,一边讲述着宁献王的来历。一时失落,不过还是答道:“宁献王先祖的事,我是知道的。”
“那就好说了。因为靖难一事,宁王家族即便被缴了兵权,仍世代遭受猜忌欺压。而到了宁献王父亲,更是变本加厉,因为一场莫须有的案子,皇上竟断掉宁王府一年俸禄,且下令宁王一族不得迈出府门,违者即斩。宁献王就这么看着父亲,默默担下罪责,抑郁而终……”
“哎……可叛结西蒙,他国就一定为我所用?恕我冒昧,暂且不论西蒙是否可信,就说宁献王,他该如何筹备军力与朝廷对抗?除了穆英侯,参与的还有谁?”
“几任皇帝为防范再次出现靖难之变,集权太过。边境将领形同虚设,积怨多时,而今不过是亟待一根主心骨,率众举义。不过,穆英侯倒是个中关键,西北基本由他把控。而至于西蒙,宁献王不过趁机从中牟利,筹集军资,各取所需而已。”
子倒是宽心,但沈鲤仍在疑惑:“那有没有可能,宁献王举兵之时,西蒙趁虚而入?”
“你有所不知,而今的西蒙内政混乱,各个部落纷争不断,都生怕自家地盘让别的部落给吞了,哪有闲暇管别国的事。”
沈鲤琢磨片刻,道:“是嘛?那修靡是什么角色?方才我听着,他似乎有意扶植宁献王当权,他家主子该是实权最大的一派,没错吧。”
“确实,他是老可汗嫡子、库屠王帐下的幕僚。库屠早年就有意与大齐交好,借着修复两国通商之路壮大名望,但先皇一意孤行,哎……不过若先皇开明,哪有当今宁献王的机会。”
……
沉默些会儿,沈鲤才道:“难怪了,这次挑选绸缎,你特意嘱咐我选些花色艳丽的,也对,西域那一带时兴的都是抢眼的绚丽。两国通商……恢复多久了?”
“已经有五年了……”
“等等,五年?我记得沈越提过,五年前,河西走廊大旱,朝廷赈灾不利,一位叫齐公的中原商人自掏腰包组织人手救济,这位齐公……”沈鲤看向子。
子笑得得意:“既是我,也是献王。献王出资,我出面。”
想子该是借此契机,引起穆英侯等西域将领的注意,进而与其结交。
自认识子以来,就不断在他身上掘得惊喜。白白胖胖的书生外表下,是过人的反应速度、出的筹划能力和胆识魄力。而今意识到宁献王府不养闲人,不敢想象,那一群歪瓜裂枣奇形怪状的门客,暗地里藏着怎样的神通。
沈鲤竖了竖大拇指,又追问道:“宁献王而今筹备得如何了?”
子还算自信,随口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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