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怛名部人人力拼到底,生死与共,绝不退缩!”
阿三悄悄抬手一抹眼睛,走到怛名摘曷的身边,“错了,是二百五十二人。”
摘曷愣了愣,转脸看他,随即舒眉笑了,“欢迎回来,宝弥族宁。”
阿三深吸一口气,不再言语,抬眼看向那些全副武装的骑兵们。
怛名部的族人们也都聚拢过来,无声地组成一道铜墙,似是可以挡住任何呼啸而来的铁流。
“摘曷阿爹。”便在这紧张到一触即发之时,一声轻唤蓦地打破了整个夜空的肃杀。
众人皆是一愣,视线投向正处中央的展昭,就见他微微喘息着抬起头来。
“为展昭一人,牺牲掉整个部族的安宁,值得么?”
怛名摘曷不答,只是微微一笑,拍拍自己的孙儿,“阿力,值得么?”
少年一扬眉,声音清脆响亮,“有些事不是值不值得,而是应不应该。”
他直直注视着展昭,面上多了几分珍而重之的神色,“这是……展大哥教我的!”
展昭微合了眼,唇边逸出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叹息,“若怛名部再有人因我而伤亡,展昭又有何面目去见丁零兄呢?”
言罢,他单膝跪地,一字一句郑重道,“展昭此心,恳请诸位成全。”
“展大哥!”阿力身子一震,便想扑过去将他扶起,只是才刚迈出一步,又硬生生止住了他看到了展昭的眼神,便知什么也阻挡不了这人的决心。
怛名摘曷长叹一声,看向展昭的眼中满是痛惜,“傻孩子,你真是……太固执了!”
魏利旁卒忽然一挥手,示意骑兵们退下,“既然怛名部不插手,我等便无须以抗命论处。”
他慢慢踱过几步,抬眼看向展昭,“现在,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了。”
他已知若当真与怛名部交手,以己方战力,并无全胜的可能,便借机拿话堵住,再谋后手。
展昭适才一番动作又扯动了伤势,嘴角血迹斑驳刺目。他勉力站起身来,半晌,方才立定了,吐出几个字,“展某奉陪。”
“好!”魏利旁卒等的便是这句,当即一扬长刀,“既如此,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咱们比试一场,你若输了,就把命留下;你若赢了,我便放你走!”
阿力忍不住怒气勃发,“乘人之危,太卑鄙了!”
麻祖邱仁也看不过去了,在一旁讷讷道,“大哥,你倒不如一刀杀了他罢。”
魏利旁卒却浑不理睬他们,只瞧着展昭,“如何?”
展昭点点头,气息似乎愈发微弱,“好。”
阿力正想冲上去,忽见展昭微侧过脸,对他摇了摇头,“阿力,相信我。”
“展大哥……我当然信你,可是……”少年咬了咬下唇,后面的话竟难过得说不出口。
阿三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他既这样说,那便好好看罢,莫要辱没了他这般英雄的气节。”
阿力一双手捏紧了又放,放了又捏,终是缓缓垂下头来。
魏利旁卒既已下定决心,自然务求一击必中。他素来谨慎,虽然展昭重伤濒死,仍不敢轻视于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虚晃几招又旋即闪开。
展昭起初还勉强能够挡上一挡,半炷香之后便耗尽气力,再躲闪不得,任那刀风在自己手臂上割开一条鲜红的口子。
如此折腾几番,魏利旁卒只管往展昭持刀的手臂上招呼。直待他半边身子已被血染透,魏利暗忖他再无力反抗,当下逼进到近旁两三步的距离,展昭仍没有任何反应,似是已经放弃了所有挣扎。
见他这般惨状,众人面上皆是悲愤之色,连麻祖邱仁也不忍再看,默默转过头去。
魏利旁卒见他右臂软软垂下,虚弱得几乎连手中的刀也拎不起来,终于放下心来,眼中露出几丝同情,“可叹你纵是忠义无双,最后仍落得这样一个结局。来世但愿你只做一个平凡人,莫再卷入这纠葛纷争之中。”
言罢,他深吸一口气,正待一刀了结了展昭性命,却忽然惊觉一道利风迎面袭来,忙下意识地举刀去挡。随后便是“咔擦”一声脆响,那刀竟如木棍一般断为两截。
魏利旁卒心下一凉,再抬头时,就见展昭不知何时已换成左手持刀,明晃晃的刀锋正指在眼前。
“大哥!”麻祖邱仁大惊失色,眼见展昭手中金刀离魏利旁卒脖颈不过一寸之遥,正待猛扑过去相救,又不敢轻举妄动,一时竟僵在了那里。
魏利旁卒自知必死,却没了慌张神色,只道,“想不到你强弩之末,竟仍有这般能耐,怪道兀卒必要杀你才肯放心……我死在你手里,倒也不冤。”
他微微一哂,昂首道,“不过即使你杀了我,也走不出大夏!动手罢。”
展昭抬眼看了看闭目等死的魏利旁卒,轻轻摇头叹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甚么?”魏利旁卒有些莫名,却见展昭慢慢放下手臂,将刀递给了自己。
“我只是想回家啊。”他喃喃道,大口大口的鲜血一齐涌出,眼中的神采一点点黯淡下来。
魏利旁卒看着展昭用最后一丝气力,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艰难地向前走去。明明是随时都会倒下般的无力和虚弱,却因心中那份执着而显出一种不可战胜的纯粹,至真至简,至情至性。
他终于在这样的纯粹里低下头来。
尾声
一声鹰鸣伴着清晨的风穿透天际。
东方既白,草原的尽头隐隐透出一片浅淡的微光,是这千年以来反复更迭的日升月落。
展昭抬头看向那片模糊得辨不清轮廓的天地,忽然想起汉时被困匈奴十九年的苏武。
渴饮雪,饥吞毡,牧羊北海边。
那是怎样孤独的十九年。
但他到底回到了久别的故乡。
展昭轻轻叹息着,纵使用尽了全部气力,却再没有办法挪动一步。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人未还。
他终于支持不住,身子一晃,仰面倒了下去。
倒下的瞬间,一双手牢牢搀住了他。
“展大哥……”
“阿力。”展昭勉力睁开眼,正瞧见少年慌乱无措的面容,满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无助。
他嘴唇微微动了动,轻声道,“阿力,别难过。”
听得这一句,少年浑身一震,忽然就镇静下来。
“展大哥,你撑着点。”他咬紧牙关,认真为展昭包扎着身上的伤口,没有绷带,就撕下自己的衣襟一层层裹住。
可是伤口那么多,一块衣襟哪里包得过来,止不住的血反反复复渗出来,少年只是倔强地不肯停手。
展昭无力拦住他的动作,只得低声道,“阿力,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少年抬眼一瞥展昭,没好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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