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

分卷阅读94

说走就走,连只言片语都没给自己留下。
第59章
走到楼梯拐角,迎面撞上一个人。
男人高个子黑皮肤,胡子拉碴,嘴上叼着根烟。楼梯狭窄,两人都没第一时间退让,男人眉毛拧成川字,抬头往上看一眼刚关上门的宁澜家,狠戾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隋懿身上逡巡,粗声粗气道:“澜澜的新老板?”
隋懿本想侧身下楼,听了这人的话,当即反应过来他是刚才跟赵瑾珊通电话的人。想到电话里肮脏的内容,隋懿站定脚步,斜睨他:“你是谁?”
谢天豪吐掉烟头,眯着眼睛道:“那咱们可是一路人。”
他皮笑肉不笑,伸出手要跟隋懿握手。隋懿站着没动,谢天豪也不生气,把手插兜里,吊儿郎当道:“说起来,宁澜这小子可是我先看上的,你们可都是后来的。”
“你们”两个字让隋懿下意识不爽,他沉声道:“你把他怎么了?”
谢天豪朝地上啐了一口痰,恶狠狠道:“我他/妈能把他怎么样?那小子烈得很,他妈把他卖给我,我摸他两下就给我玩咬舌自尽,最后自己解开绳子跑了,临走前还偷了我口袋里的钱,你说气不气人?”
隋懿没有附和。从宁澜家里出来,他胸口就隐隐抽痛,脑海里由自主地浮现出许多他从前不知道的画面小时候成绩很好年年拿奖状的宁澜,大雨里错过考试的宁澜,背着包在首都找工作的宁澜,还有被母亲出卖、被捆在黑暗房间里的宁澜……
每一个都很陌生,可套在宁澜身上又是合理的。他看似绵软可欺,实际上执拗又坚强,他从不向自己示弱,从不用凄惨的经历来博取同情,最擅长的便是用没心没肺的笑容,把伤心和脆弱全都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要不是他把钱还上了,打死老子也不可能放过他。”谢天豪抱怨完,转而问隋懿,“,你小子是不是上过他了?给了多少钱?爽不爽啊?”
见隋懿依然沉默,歪着嘴坏笑道:“要是玩腻了,便宜转让给我呗?他这种小婊/子到你手上的时候,应该已经给人玩儿烂了吧?不如……我`操!”
谢天豪话音未落,就被隋懿突如其来的一拳头打歪了脸,脚下一滑,顺着台阶做了两个后滚翻,脑袋朝下狼狈地挂在楼梯上。
晚上八/九点,飞机准时抵达首都。
陆啸川开车来接隋懿,隋懿脸上挂了,口罩遮掩不住眉角的青紫,陆啸川问要不要去医院,隋懿摇头说:“回宿舍。”
这状态一看就是一无所获,陆啸川闭上嘴,发动车子。
路上,隋懿问:“方羽呢?”
陆啸川知道他是想打听宁澜的消息,道:“他托了亲戚在查道路监控,机场酒店车站那边也有人看着,只要宁澜用身份证,我这边十分钟内就能到消息。”顿了顿,说,“你别太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隋懿“嗯”了一声,过一会儿又问:“你弟弟呢?”
陆啸舟作为最后一个见到宁澜的人,早被一众人等盘问到生无可恋。他说那天隋懿走后,他进房间陪了宁澜一会儿,宁澜一直坐在地上不说话,他下楼去给他买点吃的,回来门就被锁了,敲了好久没人来开,他以为宁澜出去了,在门口转悠几圈就走了。
“我弟弟今天回美国去了,临走前还拜托我找到宁澜立刻通知他,我想他是……真的不知道。”
陆啸川看了一眼副驾上满脸疲惫的人,觉得这话说出来实在有些残忍。隋懿这些天怎样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找宁澜,别人不知道,他可全都看在眼里。
隋懿听了他的话,神色依旧平静。他闭上眼睛,几秒钟后复又睁开,窗外闪烁的霓虹倒映在他眼睛里,却完全没给他带来色与生机。
他淡淡地说:“谢谢你们。”
回到宿舍,隋懿把房间的窗户关上,扫了一眼屋里与他离开前没有丝毫变化的陈设,走到宁澜床边坐下,然后慢吞吞地躺倒。
他把自己的枕头放在宁澜床上,他多么希望回来的时候看到枕头被扔回上铺,听见宁澜半抱怨半撒娇地对他说:“我这里好多枕头呢,你别再把枕头拿下来了啊,床太小放不下。”
宁澜把粉丝送的抱枕当枕头,玩偶也当枕头,如数家珍地摆在床上。隋懿跟他一起睡时,嫌这些东西碍事,宁澜死活不肯扔,不管多粗制滥造的玩偶,他都能当成宝贝。
有一回两人做到兴头上,一只抱枕被挤落在地,宁澜忙就要去捡,隋懿脸都黑了,擒着他的腰就是一阵狂风骤雨般地猛顶,宁澜被他顶得半个身体落在外面,忙抱住他怕掉下去。
隋懿掐着他的脸让他看自己,咬牙切齿道:“要我还是要那个破玩意儿?”
宁澜很少从他嘴里听到这样口语化的词汇,一时间笑得停不下来。隋懿气急,掰着他的腿凶狠地往深处撞,每次都擦过内里敏感的腺体,宁澜才了笑声,埋在他怀里咬着嘴唇细细呻吟。
事毕,隋懿坐起身准备去洗澡,宁澜还是圈着隋懿不肯放。隋懿掰不开他的胳膊,问他干什么,宁澜累得睁不开眼,弯起嘴角笑得露出两个酒窝,软着嗓子说:“要你,只要你,你是我的大宝贝。”
如今,那些宝贝他一个都没留下,唯独把隋懿扔在了这里。
隋懿又躺了一会儿,手伸到枕头底下,摸出一张银行卡。
这是宁澜临走前夹在他书里的,一年多了,他早就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张卡,塞进atm机的时候,险些连密码都输错。
他从未细算过给宁澜多少钱,卡上的余额让他吃了一惊。吃惊过后便是沮丧和痛苦,宁澜显然早就在攒了,为了这笔钱,他努力争取片酬,带伤坚持上台,平时省吃俭用,两年几乎没有买过新衣服,一件破棉袄穿了又穿。
从前他只知道宁澜缺钱,很缺钱,明明给了他不少钱,他还是不够用。隋懿甚至怀疑过他是不是赌博或者染上毒瘾,暗中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花很长时间才排除掉这两种可怕的可能性。
他还嘲讽地问他是不是睡一觉结一次账。
那时候的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宁澜是在攒钱给自己“赎身”。
宁澜的人生从出生开始就比大部分人要艰难,可他从来没有放弃,也从未被世俗污染,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他仍然想要自由。
隋懿查了这张卡的支记录,宁澜在他回国的前一天才把钱存到卡上。他那时候应该还怀着希望,或许打算在情人节那天把卡交还给自己,一身轻松地说:“现在你不是我的金主啦。”说不定还会拿出那盒巧克力,故作淡定地问:“那你想不想从我的大宝贝,升级做我的男朋友?”
他的宁澜,应当是自由洒脱的,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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