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放着的那一盒头油上,看到那头油,荣怀谨很快便记起那一日辜明廷第一次来到他家中,问那盒头油是什么。
只可惜到现在,荣怀谨还都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然而荣怀谨这会不仅是想到了头油,他总算是想起自己究竟把什么给忘了。
两步走上前去,荣怀谨拉开了镜子底下的抽屉,果然,一瓶包装致完好的法国香水静静躺在那。
荣怀谨心中一动,伸手把香水拿了起来。
他是第一次认真看这个香水的包装。
烫金字,细细密密的,包装纸也是硬质的,表面异常光滑,印刷的色也异常清晰。
抬手把那香水拿到鼻子前轻轻一嗅,非常淡雅的味道。
荣怀谨唇边不自觉地便浮现出一个浅淡的笑意。
最后他低头,将香水放进了长衫贴身的口袋里。
临下楼的时候,荣怀谨仍是看了一眼那梳妆镜,最后他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伸出手,将那盒头油也攥在了手心里拿了下去。
荣怀谨下楼的时候便看到荣怀文和阮玉贞正在忙忙碌碌地把东西往外搬,他见状也不由得快走了几步。
荣怀文看到荣怀谨便笑道:“车已经来了,咱们快上路吧。”
荣怀谨微微一愣,扭头看了一眼荣公馆的布置,心中忽然生出几分不舍。
对于他来说,荣公馆实在是意义非凡,他在这个地方获得了新生,也在这里渡过了人生中可谓最自由的一段时光。
而现在,他要离开了。
看着荣怀谨的表情,荣怀文原本被压抑住的难受情绪也上来了一些,但他这会什么都没说,只是抿着唇,拍了拍荣怀谨的肩膀。
荣怀谨回过神来,看了荣怀文一眼,看到荣怀文眼中那些情绪,忽然意识到自己未有些太过悲秋伤春了些。
于是默默一笑,荣怀谨扛起一个箱子,便跟着荣怀文出去了。
货车的司机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虽然其貌不扬,但十分热情,一直帮着搬东西。
东西装好了,荣怀谨三人最后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空和隐没在黑暗之中偌大的荣公馆,心中各自怀了几分异常的情绪,然而他们都默契地什么话也没说,就默默钻进了货车的后车厢里。
经历了三天的时间,荣怀谨他们终于抵达了云南,中途他给辜明廷通过一次电话,知道辜明廷也即将要上路,虽然心里有些担忧,但更多的是喜悦。
下了车,荣怀谨三人便被那小伙子领回了自己的家里,安顿好了之后,荣怀谨和荣怀文便出门去看房子了。
看房子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清静,所以最终他们寻到了一家在云南郊外一点的一座老式宅子。
荣怀谨一眼就敲定了这个宅子,不仅是因为它向阳还有通风,窗明几净,更是因为,他一进宅子便看到那葡萄架和旁边的水缸。
虽然跟阮玉贞曾经住过的宅子并不太相像,但总是有些相似的地方。
荣怀文看到那葡萄架也觉察出来了荣怀谨的意思,便也同意了下来。
七千块大洋,当面付清,便拿到了房契。
虽然这一笔款子算是很大了,但荣怀谨觉得这也花得值得。
第二天,三个人便雇了车夫,将所有的东西都拉了过来。
阮玉贞到了新的房子,自然是很兴奋,十分自觉地便把清洁工作给包揽了,只是几个时辰他便把几个房间利落地整理一新。
荣怀谨和荣怀文自然也没有闲着,提水桶,扫地,他们也是没有摆任何少爷架子,忙活得异常高兴。
做完清洁,荣怀文有点气喘吁吁,便自己搬着凳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歇下了。
而阮玉贞看着新房子,哪里都觉得喜欢,怎么看怎么高兴,但是看着空荡荡的床铺,阮玉贞便扭头扯了扯荣怀谨的袖子,道:“二少,咱们去街上买棉被吧。”
荣怀谨闻言微微一笑,道:“好。”
又新又软的棉被买回来,几大床,柔软地铺开,阮玉贞把床铺好,便自己往上一躺,随后他长出一口气,便笑道:“这床好软,这里的棉花也好软。”
荣怀谨见状,也不由得躺下试了试,也不知道是出于心理作用还是其他,他竟是也觉得,这床棉被格外软。
跟阮玉贞相视一笑,荣怀谨觉得,自己的下辈子也许就要这么平平静静地过了。
在云南的这样一个安安静静的小院子,守着自己最亲的三个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平凡凡活一辈子。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辜明廷的军队被半路袭击了。
荣怀谨是最先知道这个消息的。
他在辜明廷一个礼拜之后还没抵达云南之后便每日清晨早起去街头买一份报纸,然后坐在报馆那听来往的人说消息。
虽然荣怀谨表面上表现出平静,但荣怀文和阮玉贞心里知道,他是很担心的。
而在打听到辜明廷的军队被袭击之后,荣怀谨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默默回到小院里,翻出了自己藏在皮箱里的枪|支和子|弹。
他要去找辜明廷。
而荣怀谨的这个举动被阮玉贞发现了,阮玉贞先是一愣,接着便猛地跪了下来,拉着荣怀谨的袖子不让他走。
“二少!军长打了这么多年仗,战场他还不熟悉吗?你单枪匹马的去能帮什么忙?还不是去送死么?”
荣怀谨被阮玉贞的这句话震了一震,可之后他便缓慢又坚定的捋下了阮玉贞的手,然后拿着枪冲了出去。
阮玉贞怔怔看着荣怀谨冲出去的背影,沉默了很久,然后他捂着脸,呜呜地哭了出来。
辜明廷有时候想,自己这么撑下去是为了什么?
那些人让他投降,他没有答应,虽然投降就可以活下来。
但辜明廷实在是厌倦了这种日子,他不想再变成任何一个人的傀儡,而且他知道,荣怀谨在云南等着他。
还不到弹尽粮绝的那一刻,他就不想放弃。
躲在山洞里,辜明廷默默啃了一口干粮,伸出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脸,再低头看一眼水坑,里面映出他异常狼狈的面容,全身都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只剩下那双眼睛还是亮的。
默默咽下干粮,辜明廷别过眼去,觉得这样的自己连自己都看了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不虐,还有三章就完结了。主要是,感觉四个人在一起怪怪的,也是为了容景桓作伏笔
☆、沉沦
辜明廷做梦也没有想到,出卖他的人会是张管家。
可后来,辜明廷自己也明白了。
确实,这么多年他对张管家一点也不好,想必张管家对他也不是十分忠心。
怪就怪,辜明廷自己从来没把张管家当做人来看。
那些团长们早就对辜明廷这个半路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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