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竟有几分害怕起来。可眼前这个人是自己如此熟悉的人,她又并不觉得什么。
如此矛盾的心理之下,她看着他走过来,然后搬了条凳子坐在她的边上。
田歆再问他一遍:“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他答:“我一直都在。”
他说完捏了捏她的脸,欣慰地再次笑了。
那双冰冷的手让田歆一个寒颤,随即她拉着他的手往被窝里放,可捂了半天也捂不热。
田歆的心里慌了,乱了。她抓着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摩擦着,可就是弄不热。
“赵粤森,你怎么了?别吓我好不好。”早就料到不妙的她急红了眼眶。
他叹了口气,呢喃着说:“笨蛋。”
如此亲切温暖的语气,让她心里的不安顿时消除大半。
可她却又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身体一点点变得透明。
“赵粤森,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田歆失声痛哭,却仍然换不回他。
“我已在这等了多年,终于见得你一面,也就心满意足。人说,死后最后一点心愿了解,那么这一生也就结束了。”他的手反而握住她的。
田歆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的触碰,那双手冰凉又熟悉。
她不可自制地哭着,自不成句,断断续续地说着:“你别走……”
他叹了口气,仍旧微微笑着,说:“笨蛋,以后再也不要迷路了。”
……
田歆再次惊醒。
她耳边甚至还是他刚才说的话:
“倘若门前那颗茉莉树便是我那该有多好,我看着你长大,伴着你长大。于是,门前那颗茉莉树便是我。”
田歆着急地起床打开房门,下午见到的两颗茉莉花树已然只变成了一颗。
她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
明明,她下午看到了两颗茉莉花树的。
外头的雨已经停了,不知何时夕阳在半空中悬着。
一辆车缓缓驶来,停在了院子里。
赵粤森从车上下来,撑开伞,离她不过几步之遥。
他朝她走来,一直到站在她的面前,了伞,道:“老婆,回家了。”
☆、第47章
===
鞠之尧的头发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及腰,如今他走的是高冷型男的路线,短的发,锻炼强健的身子。三十岁的黄金年龄,又是年少成名的导演,鞠之尧年纪轻轻已经站上了人生的巅峰。
六月初,鞠之尧在一家茶吧与主创人员讨论新电影的剧本。
彼端服务员上来续茶,一旁的新晋当红编剧小声对服务员说:“听说你们家茉莉花茶很有名,我想试试。”
正捧着电脑打字的鞠之尧因为茉莉花茶几个字顿了一下。
鞠之尧不是喜欢喝茶的人,但是他记得有一个人倒是很喜欢喝茶,尤其是茉莉花茶。只是自从那人走后,家中的茉莉花茶再也无人动过。
思绪横飞间,放在桌上的手机传来简讯的消息。鞠之尧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了眼,然后又放下。
苏景清这个丫头要结婚了。
鞠之尧以为自己是会送上祝福的,可心里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
剧本创作已经完成百分之九十,可在最后关头,鞠之尧却说要全部推倒重来。
编剧心中一万个草泥马,大导演简单一句话之前几个月的工作就付之东流,简直没有把别人的辛苦创作当做一回事。
鞠之尧怎么看不出编剧丫头脸上藏不住的心事,他靠在卡座上,对小丫头说:“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年轻的女编剧,见如此帅气的导演,饶是有一百个不满意,也会因为那张脸而宽恕。
鞠之尧手里捧着一杯茶,思绪开始飘远。
“你相信这个世界有轮回和重生吗?”鞠之尧问。
“信。”
===
今年是赵粤森去世的第五年。
每年这个时候鞠之尧会买一束茉莉花到小镇,然后再把那束茉莉花放在那颗茉莉花树前。
乃至过了五年,鞠之尧仍然不能够相信赵粤森已经走了。
那天。
鞠之尧到达赵粤森所在的公寓时,赵粤森正洗完澡出来,一切与平常无异。
长发及腰的鞠之尧,那时候他的发色染成全白。倒也奇怪,这男人虽然留着长发,却一点不会让人觉得娘。
气呼呼的鞠之尧,坐在沙发上问赵粤森:“你就这么甘心把自己打拼下来的公司让给那个赵融与?”
“嗯。”赵粤森的回答很平静。
“那我也无话可说。”
话虽如此,可鞠之尧却长叹了一口气。
是赵粤森让鞠之尧来的,说有话要对他说。可鞠之尧来了一个上午,赵粤森一直在拾打包。
“您这是要出门环游世界了?”鞠之尧当时双手抱胸调侃地问。
最后一样东西整理妥当,赵粤森对鞠之尧说:“这些打包的东西,到时候你帮我处理掉吧?”
“什么意思?”
赵粤森没有回答。
后来鞠之尧才知道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下午的时候赵粤森开车带鞠之尧去了一趟小镇,来到了一座坟前。
赵粤森买了一束茉莉花。
鞠之尧似乎听说过那个女孩很喜欢茉莉花。
今年是那个女孩去世的第二年。
那年因为这个女孩离开,痛心的赵粤森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下不了地。那段时间就是鞠之尧来照顾赵粤森的,也依稀知道了一些两人之间的故事。
鞠之尧知道,那女孩是赵粤森的青梅竹马。
最后看到墓碑前“田歆”这两个字,鞠之尧才想起好像是叫这么一个名字。
云里雾里的鞠之尧跟了赵粤森一路。
下山后赵粤森带着鞠之尧来到一处院落前,对他说:“我走后,你就把我的骨灰埋葬在这里。”
鞠之尧闻言一个激灵,“你说什么?”
赵粤森却接着道:“再在上面种一颗茉莉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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