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

两手正忙的王戌沅现在却停下手上的动作，两眼直直地看着徐子昂，叼住了瓶嘴。他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一动一动的，徐子昂几乎可以感觉到瓶身在轻微晃动，他一慌，用力过猛，水从王戌沅的嘴角流出，瞬间浸湿了他胸前大片衣裳。
“干嘛呢？”王戌沅眉头一皱。
徐子昂又脸红了，手忙脚乱地拿抽纸擦王戌沅的胸前，没擦两下，被对方抱在怀里，一边耳朵被偷偷亲了一下。
王戌沅在他耳边说：“花花草草也是生命，为什么要虐待他们。”
他一直在看着自己。徐子昂一时说不出是羞愧还是喜悦。
“你放心，我不会在你同学中给你找后妈的。”王戌沅继续道。
一瞬间，徐子昂的心又凉了。
即便和这群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差了十多岁，王戌沅依旧混得很开。何况看起来，王戌沅就像二十多岁，甚至有同学问徐子昂，他哥哥在读哪个大学。
徐子昂当然不知道王戌沅的大学，对方却厚脸皮地说：“a大。”
“哇塞！”刚考完高考的男生女生立马兴奋起来，缠着王戌沅问东问西，“a大是不是有很多美女？”，“a大的食堂好吃吗？”，“a大考试难吗？”
徐子昂本以为王戌沅是随口胡说，没想到对方却对答如流。
饭后，徐子昂陪着王戌沅去商店租帐篷，忍不住问，“你真是a大的？”
“是呀。”王戌沅点点头，“不像吗？”
徐子昂看了他两眼，越过他，快步往商店跑去。他的内心充满惶恐，他害怕再这样下去，他就无法伪装。
晚上，王戌沅租了一个小帐篷，搭好后，让徐子昂来和他一起睡。
徐子昂和同学坐在一起，高声道：“我睡同学这边。”
“好吧。”王戌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难过。徐子昂良心不安，抬头再看去，他又和其他来露营的游客聊了起来。
气死我了！徐子昂鼓起脸颊。
徐子昂说到做到，真就和同学们睡在了一起，百无聊赖地听着同学们给班上的美女排名，忍不住拉开拉链，看了看王戌沅的帐篷。
王戌沅不在外面，他或许也睡觉了。徐子昂就这样透过小小的缝隙盯着外面，直到整个露营地渐渐安静下来，帐篷内响起此起彼伏的鼾声。整个营地只有他还未入眠，独享浩瀚壮阔的星空。徐子昂后悔了，他不应该拒绝王戌沅，假如能和他一起欣赏这样的夜，那一定是他永生都忘不了的记忆。徐子昂失望地拉上拉链，慢慢别过头，发现石头正在看着他。
“你怎么还不睡？”石头小声道。
“你怎么也不睡？”徐子昂问。
“这三重奏太吵了。”石头嫌弃地皱起脸。
徐子昂听着激昂的背景音乐，没忍住笑了起来。
石头蜷着身子，朝徐子昂那边挪了挪，“诶，那真是你哥哥吗？”
徐子昂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要不要说那其实是他爸爸。
“他其实是你男朋友吧。”
“什么！”徐子昂瞪大眼，差点叫出来。幸亏石头早有准备地捂住他的嘴，“别激动。”石头等他缓过来，又接着说，“我看出来了，你很喜欢他。”
徐子昂六神无主地看着石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也看出来，他也很喜欢你。你很幸福，他看起来就很厉害，能两情相悦真好……”
徐子昂的心脏陡然像被狠狠揪住，母亲去世之后，王戌沅一定就是这个世上最爱他的人。而他也恨不得掏出一颗心般真挚地爱着对方。但这不是两情相悦。王戌沅不知道，他的爱自私、污秽而肮脏。
石头挠挠头，“不要担心，我会替你保密的。”他说完，转过身背对徐子昂，“很晚了，睡吧。”
15
第二天是爬山的日子。
徐子昂凌晨四五点才迷迷糊糊闭上眼，现在躺在帐篷里赖床不起来。同帐篷的男生蹲在他身边挠他痒痒，他干脆将被子一蒙，又倒头睡去。
班长是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她穿着天蓝色的短裙，露出漂亮光滑的小腿，走过来笑道：“徐子昂还会赖床？”
石头把徐子昂拽着被子的手一点点掰开，“他还会耍无赖呢！”
众人哄笑一团。徐子昂无可奈何地顶着鸡窝头，晕晕乎乎地坐了起来。哪怕就是这样乱七八糟的样子，徐子昂通透的皮肤和致的五官在晨光中都显出一种夺目的吸引力。石头眼皮一跳，转过身去，看到班长也眼神呆呆的，不由笑了。徐子昂以前和同学们交集并不多，也总是一幅高冷模样，大家话都不敢和他讲，没想到接触下来竟然是这么软萌的性格。
这时，一个悦耳的男声插进来，“你们在说什么呢？”
众人齐刷刷地看过去，是王戌沅手插着裤子口袋走了过来。他今天换了一套衣服，白色的衬衣显得他文雅又年轻，米色的短裤把他的腿无限拉长。王戌沅一出现，周遭的气氛就变了。女孩子们你推我搡，终于派出代表问王戌沅昨晚睡得怎么样。男孩子们则朝徐子昂怒目而视，“你还是把你哥带回家吧。”
徐子昂眨了眨眼，看着被莺莺燕燕环绕的王戌沅，又缩回被子里。他也好想把王戌沅带回家。
近郊的山并不高，爬起来一点不劲。少年人们追逐打闹，聊天唱歌，好不热闹。徐子昂则低气压地跟在众人身后，他两眼发晕，四肢无力，爬这种小山坡也累得够呛。一只手突然托住他的腰，王戌沅出现在他身边，关切地问他，“昨晚没睡好？”
徐子昂皱了皱鼻子，嘟囔道：“猴子的鼾声太大了。”
王戌沅幸灾乐祸，“祝你好运，大学可别遇上这样的室友。”他夹住徐子昂的手臂，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来，靠着我走。”
少年依赖地靠在王戌沅身上，干脆闭上眼睛，任由王戌沅领着他。王戌沅拂掉徐子昂额上的汗，“很累吗？要不要到一旁休息。”
徐子昂勉强睁开眼看向前面的同学，“会跟不上他们的。”
“没关系，我们不爬了，等会去吃饭的地方集合就好。”王戌沅柔声道。
不爬山，那就是要和王戌沅独处了。徐子昂在男人的怀里蹭了蹭，藏住脸上的笑容，奶声奶气地说：“那好吧。”
他以为藏住了，却全被王戌沅看在了眼里。男人好笑地捏住儿子的耳朵，“你还是小朋友啊，这么会撒娇。”
“我没撒娇。”徐子昂小声反驳。
王戌沅爽朗地笑起来，他突然一个发力，把徐子昂拱上了背。徐子昂手忙脚乱地扒住王戌沅的肩膀，“干嘛？”
“不是走不动吗？爸爸背你下山。”
这么大的人了，被背着似乎很丢脸。徐子昂知道周围的游客都在看他们，但他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