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苍郁地耸立着。远远望过去,青红混杂,勾勒出一副艳丽的山景。
耳畔的风声偶尔带来一些远处的鸟鸣,稀稀落落,十分清寂。
“咳……公子……”在长久的沉默后,楚湫忍不住开口了,微微有些羞赧。“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的事。”子谈温声开口。“再说,我们顺道搭个伴,也是好的。楚公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山野里回响起来,显得十分亲切而包容。
楚湫默了会,忍不住仰头叹息道:“啊……公子,你真是太好了……”
子谈闻言,脚步微微迟滞了一下,手指有些僵硬地攥紧了丝绸。半晌,才讷讷道:“楚公子过……过誉了。”
三门宗祠所立之处非常幽静,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加上被设了重重阵法,可以说是杳无人烟。
宗祠楚湫当然是没有资格进去的,他就在外面四处张望着看看水,扑一扑虫子,捉一捉鸟,玩的不亦乐乎。他好久没有这样释放过本性了,仿若那位孙行者,从什么冷眼密布的不透风的钵中挣脱出来,用尽力量去呼吸新鲜的生命的空气。
最后楚湫玩的累了,抱着酒壶靠在门口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他是被一声声呼唤叫醒的。
“楚公子?请醒醒。”
楚湫挣扎着睁开眼,就看见一张放大的子谈的脸。
他睫毛好长。
楚湫朦胧间这样想着。
他呆愣了两秒,跌跌撞撞站起来:“啊,公子,你好了?我……我睡着了……”
子谈有些抱歉地笑了笑:“我……拖的太久了,害的楚公子这样疲累。”
楚湫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酒壶:“那么……酒……”
子谈伸手指了指东南的方向,他身后的夕阳正烈,指尖一半都浸入了红色,勾勒出十分美好的线条:“玉然山脚有座青歧镇,现在过去,应当还来得及。”
这是楚湫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感受到烟火人气。
已经是傍晚,镇上人家已掌灯,光芒星星点点,一路延伸过去,十分好看,十分温暖。
他仿佛回到了那个生他养他的江南小镇,那是被熟悉的怀抱重新接纳的回归感,是浪子归家,是飞鸟还巢。
楚湫一步三跳地踏在青石板上,鼻尖微微发酸。
他有些想哭。
路上人群熙熙攘攘,有赶集回家的,有上夜市的,有挑着担子运货到码头的。
路边的店门口还有几个妇女拾了条长凳坐在石阶上,拿着竹筛翻着新晒的谷子。有一个正好和楚湫对上视线,笑着招了招手:“小郎君,要不买点炒花生,很好吃的!”
楚湫有些调皮地摇了摇头:“铜甸少嘞!”
相比之下,子谈显得颇为拘束,甚至是十分紧张。他的身形有些僵硬,偶尔悄悄地看一眼挂着的灯笼,店铺,人群,露出好奇的神色,还有一点害羞。
他看见楚湫和那位妇女的对话,开口问道:“楚公子,你对市井之情好像很熟悉。”
楚湫转头,他欢快地笑起来:“我是很熟悉,公子你看,热热闹闹,是不是很好?”他又十分留恋地望了四周几眼,说道:“公子没有来过吗?”
子谈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家规有禁令,不许子弟出入……卑贱之所。”
楚湫抬起下巴哼了声,有些不满:“我最听不了家规啦,什么不得,不得的,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多没劲!”他的语气俏皮又生动,一起一伏,十分好玩。
子谈听着这新奇的说法,也不禁微笑起来。
不知不觉,二人已行至酒铺。
“公子,请稍等,我马上回来!”楚湫对子谈打了声招呼,便向铺里奔去。
这家店的掌柜人很好,满满地灌了一壶,飘散的味道像茅台,香的不得了,楚湫闻着闻着,都觉得有点晕。
他心满意足地走出店门,却发现不远处熙熙攘攘地围了一圈人,十分吵闹。他踮起脚尖眯着眼望了望,发现人群中央的白色人影看上去很像子谈。
楚湫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急急忙忙地冲过去,一头扎进人群:“不好意思,请让让,请让让!”
小小年纪,战斗力惊人,楚湫左冲右突,瞬息之间,已经挤到了最前面。
只见得一位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娘子穿着一身寒酸素衣,头上插着草标,在那里抽抽噎噎哭泣。她一旁的是一位矮胖的年老妇人,扎着褐色短打,正拽着子谈的袍子,死不放手,一双嘴皮飞快地动着:“可怜我们母女,遇上这么个不讲理的相公,翻脸不认人,天可怜见的哟……”
她声音尖利,极具压迫力,旁人一时竟没人盖的过她。
楚湫听了会,觉得脑壳疼,他悄声问身边的人:“请问,这是出什么事了?”
那人也是一副凑热闹的样子:“谁知道,据说是这位小哥说要买下那小娘子,结果翻脸不认人,只领人不给钱,真是仗势欺人!”
十四岁在一些地方,的确已经是可以娶妻的年纪。
楚湫之前生活的小镇,治安一直不太好。一大帮的无业青年幻想着能成为和那些横行香港的大盗一样的人物,别说骗钱抢劫,砍人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从小对着这些轶闻耳濡目染,他立即明白,子谈是被讹上了。
而这时,子谈被那婆子抓住一通哭骂,显然是完全乱了阵脚,他有些慌张地解下腰间的钱袋,伸手去拿银子:“这位老人家,我……我并无……”
他正说着,不知人群里谁扔出了一棵白菜,气势汹汹,堪堪擦着子谈的额头飞过去。
子谈一下被砸得懵了,怔怔站在那里。他手里的银子撒了一地,在昏暗的光线里裸露出诱人的光芒。
婆子瞧见了,眼睛顿时睁大了,忙着弯腰去捡,一边嘴里嘟囔着:“贵人发慈悲,贵人发慈悲哦……”
捡了没两颗,剩下的银子被一双脚踩住了。
婆子仰头往上去,只见一个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里轻轻脆脆地说着:“臭婆子,你,撒,什,么,泼,呢?”
楚湫现在是满腔的怒火。他气子谈被这样欺负,他气子谈就任凭自己这样被欺负,他更气子谈那副低头掏钱的模样。
那副模样,无力的,软弱的。楚湫不忍心再看见,他已经看了很多次,太多次。
楚湫见那婆子暂时被镇住了,于是回头直直望向身后的人:“子谈,我问你,她说的是真的吗?你是要抢人不给钱吗?”
子谈的脸色是一片惨白的,然而耳朵却泛出病态的红色,他看着楚湫的目光,终于慢慢说:“不……”
楚湫说:“好。”
他回过身,蹲下来,伸出手把婆子那双攥着银子的胖手掰开:“他,说,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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