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有晶莹的光闪过。
萧棠和黎辉看着这一幕,都沉默了。
曾经不可一世的唐萧,失去记忆之后,也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虽然失去记忆,但他和爸爸的感情还是很好。”萧棠哀伤地道。
他既嫉妒又羡慕,恼恨那双眼睛不是深情地看着自己,所以,他想要毁灭。
黎辉却是比他冷血得多,“本就不该有的感情,就应该忘掉。”
说罢,他推开门进去,对抬起头来看他的唐萧道:“你先放开她,我有话和你说。”
“你是谁?”唐萧警惕地问道。
“我是你的律师,你以前很信任我,你想要的我知道,放开她。”黎辉道。
唐萧看着他那张英脸,半信半疑地放开了护士,一双眼渴望地看着黎辉。
黎辉像将他手上的材料给唐萧看,让唐萧相信了他之后,才道:“你现在需要申报医疗保障,这些我都会帮你办了。”
“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你和萧蓦然先生的关系。”
“这是前段时间的报纸,这里还有一份亲子鉴定书,我找专家鉴定过,是真的。”黎辉将一份报纸放在唐萧的眼前。
腾云实业老总与亲子乱伦。
醒目的标题刺得唐萧的眼生疼,但他还是耐心地看下去了。
具知情人透露,腾云实业老总萧蓦然与其失散在民间的亲子唐萧乱伦,有照片为证,照片中两人动作亲密……
唐萧看着报纸上的照片,那身影,是萧蓦然的没错,两人确实很亲密,因为他们正抱在一起亲吻。
唐萧捏着报纸,迟迟不说话。
萧棠紧张地看着唐萧,害怕他做出的反应,不管是哪一种,他都觉得自己无法承受。
终于,在萧棠都要以为时间静止的时候,唐萧才缓缓地道:“你的意思是,他明知道我是他儿子,却还要那样对我?”
他注意了报纸的时间,是他车祸之后不久发的。
而他醒来之后,萧蓦然却一直以他的爱人自居,心照顾他,行事亲密,甚至不避旁人。
“这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有权知道真相。知道真相后,你若执意还要找他,我也会帮你,毕竟我们曾经算是朋友。”黎辉道。
“不,不用了。”唐萧摇头。
唐萧无力地躺下,回忆他醒来之后的点点滴滴。
第一眼看见的是萧蓦然,从此之后,都是萧蓦然在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明明娇生惯养的人,却给他擦身,伺候他翻身,给他按摩,照顾他饮食,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萧蓦然会给他说过去的事,说他们的第一次,那时候,萧蓦然被坏人暗算,是他救了他,还献身帮他解了毒。
萧蓦然说他对他是一见钟情,后来他追着自己转,弄得他的同事都知道他被大老板看上了,后来,他们就在一起了。
萧蓦然说他们在公园幽会,是温泉酒店做爱,在厨房,在试衣间……
萧蓦然说希望他赶紧好起来,再像过去那样,在每一个有他们痕迹的地方再做一次……
那时候,他满心期待,期待自己好起来,再和他一起,弥补他对他的照顾。
唐萧庆幸他还有这样一位对他不离不弃的爱人……
但是,现实却是:那个自称他爱人的人,其实是他父亲。
“那我明天再来看你。”黎辉说完就悄悄地退出病房。
萧棠一直留在病房,痴痴地看着唐萧。
唐萧身上有一股令人怜惜的绝望,因受伤而瘦弱苍白的人,让人心疼。
“对不起!”萧棠低声道歉道。
唐萧沉默良久,才问道:“你知道你爸去哪儿了,对吗?”
萧棠道:“是,我知道。”
唐萧看他,脸上的神色复杂难辨,哀伤绝望,又或者其他,萧棠觉得心里难受。
萧棠终于叹息道:“爸被爷爷关起来了,爷爷不希望你们在一起。这个世界上,没人希望你们在一起。”
“为什么?”唐萧问。
萧棠思索了一下,觉得唐萧应该不是问为什么没人希望他们在一起,于是道:“爸爸因为你的事,没时间管公司,公司破产了,而你又需要高额的医药,爸爸不得不向爷爷低头,只要他离开你,爷爷会支付你的医药。”
“我很爱他吗?”唐萧问。
第三十一章他不忍心看他哭
“应该很爱吧,我并不是很清楚。”萧棠答。
唐萧再没说话,萧棠陪他到晚上,然后告别回家。
萧蓦然在萧家大宅是自由的,但他不愿意出门,于是萧父不得不勒令他每天必须下楼吃饭。
他会很顺从地下楼吃饭,也吃不多,面上没什么神色,双目空洞,像个死人似的。
萧棠回家之后,只有爷爷一个人坐在客厅看报纸,他也没打招呼,他和爷爷关系并不好。
他换了衣服,洗完澡,就去看他萧蓦然。
萧蓦然看见他,眼神亮了亮,但却没说话。
萧棠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到书桌旁的椅子上,对站在窗台边的瘦削身影道:“爸,我今天去看萧哥了,他很狂躁,我去的时候,他正拉着护士姐姐撒泼,他说……”
萧蓦然终于转过头来看萧棠,一双眼盯着萧棠,就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萧棠叹了口气,道:“他说他很想你。但是那里的人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你。”
萧蓦然听到这句话,只觉一阵揪心的痛。
他失忆了,他还那么脆弱,自己就不得不离开他,让他在陌生的世界独自生存……
眼泪不自觉地滑下脸庞,他恨自己的无能,非得以离开他的方式才能救他的命。
萧棠看着他哭,心里竟然觉得快慰。
等萧蓦然哭得差不多了,他才继续道:“我今天见到了一个人,他自称是萧哥的律师,他能解决萧哥的医药。”
萧蓦然惊愕地睁大眼睛看着萧棠,萧棠满足于他现在的表情,他缓缓地道:“我可以确定他说的是真的。”
“他把前段时间那份报纸给萧哥看了,他什么都没说,但萧哥却误会了。萧哥认为,你在知道他是你儿子之后,还和他这样。”
“你是没看见,当时萧哥脸上的表情,可了。”萧棠笑道。
萧蓦然抓着萧棠的肩,紧张地问道:“他说了什么?”
萧棠道:“他说他不想再见你了。”
萧棠说完,萧蓦然就无力地软倒在地,眼睛木木的,没有神采。
“萧蓦然,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呢?”萧棠笑道:“父子的血缘没让你们分开,生死考验也没让你们分开,却因为一场失忆,因为你最不屑的金钱,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他就不想见你了。”
“我估计他当时那个表情,应该就是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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