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有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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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拽着暗卫长的领子,生怕被人抛弃了似的,脸上写着害怕与恐惧,嘴角发出呜呜的小声,像一只刚刚逃脱利箭的小鸟,找到了温暖的归巢。
叶暗卫长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把世子整个身体包起来,旁边不少百姓围观,世子可不能这个模样见人。
他吩咐井上人准备绳子,拉世子上去。
刚走一步,脚下又是清脆的响声。
暗卫的活动多半在夜里进行,所以他能在漆黑的枯井中看清楚。他听着声音不对,下意识的低头,脚下,也就是世子刚刚躺着的地方,有一具半埋着的森森白骨。
薛慕极也低头去看,被暗卫长把脑袋捂上肩膀,大手附上他的眼睛。
世子还小,怎能看这些凶残尸体?好在刚刚世子晕着,要不然,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创伤,该如何是好啊。
薛慕极被蒙上眼睛,想来是他看不得的东西。
大概,是尸体骨头一类的。
薛慕极摆动小脑袋,还是挣脱不了暗卫长的大手。算了,等上去问问扶云,枯井里撞到他的是个啥。
暗卫长把世子带上去,又重新跳下来,几个属下跟着,把白骨给挖了出来。
枯井的白骨,他粗略估计,死了有十几年。因为平江商贸发达,家家富足,所以平江地界,很少有杀人放火,更别提命案。平江衙门可谓是大靖最闲适的衙门,一年到头,也没一家击鼓鸣罗喊冤,状师这个职业,在平江是不存在的。
而这十几年前发生的案子,无人报案,也无人寻找失踪人口,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想了想,他把这白骨交给属下,带去平江衙着专业仵作查验,世子要紧,他把世子带回侯府再说。
他见薛世子情绪稳定些,问,“世子看清,绑架你的人的样子了么?”
薛慕极摇摇头。
“世子还记得马车的样子?或者声音什么的?”
薛慕极依旧摇头。
暗卫长摸摸世子的软软的头发,世子出生到现在都被全家护在掌心,那时候他被吓坏,怎么会记得这些。
薛慕极被暗卫长抱着回侯府,刚进大门,就被焦急等待的冯欣接过去,搂在怀里,从头到尾看了个完全。她看完,薛德忠接着看,确保儿子除了衣衫脏乎乎,前胸有点青紫,再没有什么伤。
两人舒了一口气,薛慕极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看戏的大结局了,谁知冯欣说,“徐大夫,您老再细细检查,世子他有没有中毒。”
薛慕极就要被冯欣的丫鬟接过去,徐大夫已经提着药箱子出门了,大概是要回岚星院做细细检查。
他不能走,一个石头三只鸟,只打中了一只。且不说他想亲眼目睹薛家最后会给三房夫人何等处罚,又有谁会跳出来求情,来算清自己在府上管的上事的人们心里的分量。且不说,他还要趁这机会给未来大理寺卿哥哥的身家性命多一份保障。
还有,他要是一走,扶风扶云两个把他给弄丢了的暗卫,肯定是要受罚的,他向来护短,决不允许此事发生。
尽管被香粉气味呛得难受,他还是举起两只小手,搂住冯欣的脖子。
重生成小孩子,还是有些用处的。
果然,冯欣的母亲爱又发作,回头对薛侯爷严肃的说,“忠哥,我带极儿回院子,你先命人把那丫鬟与姓叶的给我关起来。这次,我绝不会手软,我绝不会放过毒害我儿的贱人。我晓得,平江一半的人手,都是你三弟培植起来的,还有母亲偏心三房跟那贱人,你若是觉得为难,我就写信,让我母家插手,大不了,让我弟弟亲自走一趟平江。”
换做平日,薛德忠定会劝夫人切莫冲动,万事好商量,但他也见过极儿被抱回来的模样,刚刚听暗卫长细说找到世子的详情,若不是那勾在井边的红线铃铛,极儿在井下又冷又怕,没有人管,要受多少罪!他立刻下令,“传我命令,把那两个贱人给我关到地牢,明日我亲审,母亲若是阻拦,强硬些无妨。”
暗卫长领命,他安排好下属去办这件事后,跟着平江侯去书房,那井下白骨的事情,匪夷所思,虽然已经跟平江衙打过招呼,还需向侯爷报备下才是。
扶风与扶云,还在门外候着,暗卫长出来看见,开口命令把人关到地牢。
侯爷的处罚未定,这两个失责的下属,大概也保不下。暗卫长舍不得,一手养大的孩子,不是亲生却胜亲生,却必须遵从命令,失责是事实,这是当年他接任暗卫长时,对师傅的起誓,也是对平江侯爷信任的回报。
“极儿,母亲不会放过伤你的那伙人的。虽然是弄错了人,但三房插手二房的内宅,太过嚣张,我这个侯夫人,也太不被她们放在眼里了。”冯欣的面容没有一点犹豫。
薛慕极抱着母亲的脖子,略带哭腔,“母亲,那我的暗卫呢?我记得他们一直追着我的马车呢,要不是顾及怕伤到我,他们早就擒下那个绑架我的坏人了。那个坏人蒙着脸,有刀子,架在我脖子上,又扔出一袋子白色的粉,我就觉得有点头晕。之后我什么事都不记得了。扶风扶云他们还好吗?”
第19章红袖
自家儿子如此说,就是要下扶风扶云的责罚。
薛慕极完好无缺的回来,如同珍宝失而复得,如今的冯欣,自然是孩儿说什么是什么,与身后命令,“杵着做什么,还不快跟上?”
扶风扶云抬头看看师傅,暗卫长点头后,默默跟着几人回岚星院。
两个暗卫的悬着半天的心,终于能放下。他们的戏演完了,能回去洗洗身后的汗换身衣服了。想想都后怕,若是被师傅知道,他们敢跟着世子,布下这么个坑人的局面,十条命都不够被他师傅削的。
薛慕极就比较悲惨,刚进院子,就被徐大夫扒光了衣服从头到脚检查一遍,灌了四碗不知道名字的苦药,挨了足足四五十根针,才被捂上被子,贴了个完好无损的标签。
徐大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治疗惊吓的安神方留下,冯欣又嘱咐了一千遍好好休息,才揉着眉心拖着长裙子离开他的屋子。
真是自己闲的没事找罪受啊!
不过,想到能就此,一劳永逸的给未来大理寺卿安稳又美好的六年平江侯府生活,以及自己后半生挥霍家财的若干日子,什么牺牲都是值得的!
薛慕极从严实的被窝里冒出个脑袋,把两个丫鬟叫来,“辛苦辛苦,两位姐姐真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五封信给送出去了,连叶叔叔也瞒过。”
妙音妙语对视而笑,她们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妥当,妙音说,“世子,您这是信不过我们吗?我们可是夫人亲自选出来,自幼跟着世子您的贴身丫鬟啊!”
薛慕极嘱咐,“这事儿,千万别跟我母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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