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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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是那群虎视眈眈的藤蔓将要对他作出的动作了。
“呜呜……这到底是……连我都要变为邪物了吗……”
粗壮的树枝些缓移动,他却感到更庞大的空虚攫住自己,不由自主地挺直腰杆,去迎合树枝的动作。
“不要……”他快变得不是自己了,“呀啊……”
他皱紧了眉,在树枝快速的抚擦下,快感来得又凶又猛,涌出了比以往更丰沛的男性气息,但树枝似乎不满意地又缠了上来,而他也惊觉自己的欲望并未消退,且蓄势待发。
一次,接着一次,在不知数次的畅快极致到来之时,他失去理智地狂烈喊着,身体已无法负荷更多的付出了,他全身疲软,支撑着四肢身体的藤蔓也松懈下来,他笔直向下掉落,落进一块柔软的地面。
石夷突地张开眼,发现眼前的青年正注视着自己。
啊……他方才的模样……都让人瞧见了吗?
“小兄弟,你还好吗?”
对方的眼神似乎只是一般的担忧,而非参杂了太多情绪,石夷疑惑地抬起手,发现他仍握着红融灯笼,衣物整齐。他倚着树干而坐,顾不得对方的惊讶,猛地站起身环顾四周,放眼所及尽是枯枝树叶,哪来的妖异藤蔓和树枝?
“我路经此,就见你脸色苍白坐在树下。是身体不适,抑或遭遇匪人?”
“我……”石夷说不出个所以然,真要将他方才所经历的事告诉对方吗?说不准是自己的一场恶梦罢了。
“小兄弟没事就好。”青年见到石夷手上提着的红融灯笼,讶然问道,“你从张府来?怎么没见过你?”
石夷揉了揉脸,将事情原委说了一次──自是省略了在黑林中的部份。
“往江南?正好我奉张大人之命,要送一封书信给张家远亲,不如一道走吧。”青年拱了拱手,“我名为端木腾,在张府担任总管已有三年……石兄弟莫要害怕,我想你孤身一人,旅途有人作伴也好有照应。”
石夷脑子思绪仍迷迷茫茫,“端木兄的好意,石夷心领了。不知端木兄是否认识制作这红融灯笼的工匠?”
端木倒也适应石夷转得突然的话锋,颔首说道,“认识。此工匠姓端木名腾,无字无号。”
“无字……”石夷一怔,“此为端木兄所做?”
“正是。”端木沉稳地笑道。
听闻此讯,石夷掩不住脸上的欣喜,“原来这字是端木兄所书。”
“我练字只为养性,写得不好让石兄弟见笑了。”
“不,写得极好极好……咦……”
石夷眼前突然一阵昏花,面朝地面倒下。
“石兄弟!”端木被动地接下石夷瘫软的身子,鼻尖随即嗅到一股甜腻的气味,不禁皱眉自问,“药下得太重了吗?”
端木起脚下的藤蔓,回味无穷地舔了舔嘴角,“都这年纪了仍为童子之身……味道真好啊。”
树妖:江南之南(上)
石夷真是标准的书生,性子只在乎煮酒论文,其馀生活琐事根本是一无所知,路上多由端木一肩揽下繁杂的事务,甚至一一为他说明所经城镇极富文气盛名的地点,石夷听见这些地点,几乎就是文人文气的聚散地啊,岂有错过的道理。于是石夷拉着端木走至柳树下,深吸了口气,闭眼在脑中想念过往文人如何在柳枝摇曳下涌现不朽文思。
端木站在路口,向路旁摊贩搭了话,隔得太远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倏然平地起风,几乎让石夷站不稳脚步,就要撞上柳树,柳树低垂的枝芽拍在他身上,并不感到特别疼痛,就算撞上了柳树树身,也不会太痛的啊。
端木适时地扶住他的肩膀,此时风势转为轻风,一旁的摊贩也都忿忿这股突来异风,忙整理遭风拂得零乱的待售物品。
石夷转身,微恼地望着柳树,“江南的风势总是如此诡异吗?”
“这时节的江南并不会如此突地起了大风,约莫到了八月才偶尔出现大雨狂风。”端木随着石夷的目光,也转向柳树,两眼却隐隐地跃动光波,“身在柳树底下,不知石兄弟是否也涌现文思?”
“只是怀吊古人之情罢了,谈不上什么文思……端木兄,咱们今日仍要栖宿城外树林吗?”
“以天为被以地为铺,这也是另一种洒脱的文人风情。”端木微笑,“亦或石兄弟’想花些银子在客栈住宿一晚?”
就怕端木露出这种笑容了,端持最薄弱的礼仪,笑里却蕴含了许多意思。石夷两相比较,虽然夜夜都作了奇异的梦,也好过端木若有似无地提醒他身无分文的事实。说起来端木也非刻意要拿这件事砸他弱点,他晓得他存有过多的文人奇想,不实际,甚至无法运用在生活上,若非端木时不时地点醒他,只怕他早因盘缠不足而沿街乞食了。
“住树林也是好的……”
初入夜,端木捧了软塌搁在树下,又拿来几道家常菜,两人份量的白米,一壶水酒,秀气却不失男子刚阳气度地吃将起来。
“我打听过了,离这不远有处水井,若要沐浴更衣就往那去,入夜也无人会来水井取水,莫要惊怕。”
石夷挟起嫩白鱼肉,微伸出舌接过,又拌了两口白米,“端木兄先净身吧。”
端木两眼平静地望着他,“我不急。”
“唔……好吧。”
水酒清淡,饮尽后也只是微醺,石夷拎着衣物走往水井边,有些防备地四下张望。他并非在意人迹出没,甚至野兽也不那么可怕了,倒是……
突地瞥见水井后方的枯树藤,令他眼下惊骇地跳了跳,他凑近察看,以地上硬石朝枯藤砸去,枯藤硬声碎成三截,这才让他松了口气。
“夜夜都如此啊……”醒时遭藤蔓树芽折腾整晚,失去意识后才发现自己就在昨晚睡下的地方,端木仍睡得安稳,倒是他,脸色潮红,身体四肢感觉又轻又软。他只当那些折腾是绮梦,大抵是经过黑林的心理压力所使然。但都已离开黑林七日有馀,夜夜都做着这类真实至极的梦境,实在……
都快成为自己的幻想了。
石夷斟酌是否要与端木共商此异事,但又羞愧得难以启齿。他脱下外衫长裤布鞋,仅着一件中衣,朝井底扔下水桶,再缓慢地将水桶捞起,水质清澈,馀波缓漾,他望着水面里的倒影,叹了口气,才将水桶往身上倒去,一方面清洗中衣一方面净身。他本想再打起一桶水,连长发一并洗了,但赤脚所踩的水洼却溅起一道液体,让他惊得松开绳子,水桶便又落回井里,发出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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