饩嗲逡旒骸?晌染模从邢な锉幔泄嬷芯氐脑啦┍闶羌茨笆窒碌囊辉本山笨伤刀缎в谖摇6闯铰q对我有何念想,心知肚明。如若今夜起变,最有可能两不偏帮。现在唯一的变数,便是白虎营御守宗荻。略忖片刻,我说:“请即大人代转宗荻,本宫如能登极,便恢复他父亲宗谦的名誉。”
先帝在位前期,因是碧翡国屡犯南疆,曾经主动发起一场战争。可当年因是掌南军帅印的亲弟弟端亲王染病在身,先帝亦然有意扶植得宠的愨妃家族,制衡客氏一门,便命愨妃长兄梵冲挂帅,率南军越境攻打碧翡。可此人虽是堂堂武试探花,精通兵法,却是纸上谈兵之辈,加之南域地形错综复杂,若不与常年戍守在此、熟知当地风土人情的将领配合,极难取胜。可偏生梵冲自视甚高,疏远原是端亲王麾下的副将宗谦,不听劝阻,贸然率领二十万大军深入敌境,却被诱进瘴沼之地,几乎全军覆没。为保主帅突围,宗谦自请殿后,最后被碧翡人至一处山谷,力战而死。只是这位宗将军忠肝义胆,最后却是未得善果,只因侥幸逃生的梵冲贪生怕死,事后买通底下将领,污蔑宗谦辅战不利,自己不过盲从听信,将战败之责归咎为之而死的宗谦,自是人神共愤。因而深知部下为人的原主端亲王数度上奏朝廷,可因是宗谦及其部众无一生还,死无对证,令得以身殉国的义将迄今沉冤未雪,乃至宗荻子承父业,青出于蓝,凭己之力,挤身藏龙卧虎的紫麾军,却因父亲之故,官阶犹不及南域蛮民出身的未央,位列紫麾四将之末。虽是不甚道义,以此理当平反的冤案用作交易筹码,可此刻已然容不得清高,只要不令当年幕幕惨境重蹈覆辙,我愿余生背负这弑兄篡位恶名:“皇兄如能度此险关,我便等到送亲归来,再做打算。”
茈尧焱若无性命之虞,便可止戈无形。可若龙御殡天,局势可会演变成当年世家内乱的情势,便要看荀攸回府后,客平愿不愿意接受合作。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即使我有北方六州的支持,可若茈尧焱性命垂危,客氏便可借口调动京畿重兵诛逆。我咬了下唇:“成败许是在此一举。”直起身体,对吉卓说,“皇兄若有万一,本宫便会昭告天下,当年他加害先帝、谋朝篡位的真相,然后登极。”
不论胜算如何,进退维谷,我惟有先下手为强。凝望目光渐深的少年宫人,淡淡苦笑,眼前浮现另个即要代我前往紫麾军斡旋的男子,片刻迟疑,说:“替本宫带句话给那人。”
不论之前他对我做过什么,皆难抹去他为我舍尽一切。清浅一笑,极是晦涩:“不论最后如何,本宫谢谢他这些年来为本宫舍弃名利安逸,出生入死。”
如若当真如他所愿,我们来世得以重逢,我便兑现承诺,和他结为夫妻。只是今生今世,我注定只能说声微不足道的谢谢。苦笑了笑,见吉卓皱眉,许是这番话在他听来,似若再无相会之期,令他代转遗言,顾左右而言它:“你机敏稳重,若有变故,请你和萤姬想法子将郡主送出宫去。”
原本前日便该将旻夕送去客晟府上,可刚至宫门,小娃儿忽然抱住我的腿,大声哭闹,不管是谁来劝,皆不放手。刚与她破镜重圆,便要分离,我本便不舍,看她仰着小脑袋不停落泪的模样,终是心软,打算我离宫后,再由萤姬和吉卓陪去客晟的宅邸。未想今日生变,早知如此,前日便该狠心将她送出宫去。可事到如今,追悔于事无补,见吉卓滞在近前,久未应话,我故意沉脸:“这是本宫的命令,你依命行事便是。”
适才未央欲置他死地,他从容应对。可眼下这等分秒必争的情势,反是有失分寸,挺直腰板跪在我面前,犟着冷脸,迟迟不愿离去。我阖了阖眼,不怒反笑:“也好……”看向半敞殿门,平声静气:“如果未央率紫麾军冲进这永徽宫,你便陪我一起去地下,和我苦命的夫君和洛儿团圆吧。”
闻言,冷容微动。他当是知晓我此刻四面楚歌,可迟疑不定,许是顾虑将我独留在此,安危难知。我淡笑:“本宫和永徽宫上下几十条性命全在你手,别再耽搁,去找即莫寻,越快越好。”
我复又弯身擦地,不再理会。片刻后,便听身后少年抑声称是,起身匆步而去。我微一苦笑,正要膝行向前,可有了身子确是不便,擦了不过片刻功夫,渐感不适,腰腹更是酸痛不已。怕是伤到百合,只得直起身跪坐原地,怔怔凝望染满血秽的白袖,竟是未察声息,直待柔荑轻搭在我肩膀,方觉莞菁到来,扯了扯嘴:“我真是个蠢人,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莞菁摇首:“事已至此,当是舍了恻隐,义无返顾。”
素来温婉,却是这般决绝劝诫,我微愕,即便苦笑确然如此,已是皇家人,断不可优柔寡断。正要俯身,却为莞菁所制,令我在旁歇息,低腰代我清理残血。我忙是抬手:“明天是你出阁的大喜日子,别沾晦气。”
即使做不成欢天喜地的新娘,亦不令碰此不祥秽物。可莞菁怅笑,轻推开我的手:“我本是薄命人,该沾的早便沾尽了。”
我闻言微愕,即又黯然。莞菁笑笑,低首见前方几处血污已干,起身出外,不消多时,端来一盆温水,手姿生疏地绞了粗布。即使冷落多年,可到底金枝玉叶,起居皆有宫女服侍,未曾做过这等粗活。望着跪在冰冷石地徐缓前行的纤弱背影,想起顾太医曾道她不可受寒,我怒己不争:“此去伽罗路途遥远,皇姐还是赶紧回去歇息,养足精神才好上路。”
可她恍若未闻,我屡劝未果,起身走到她面前,弯腰去扶,可小腹隐痛渐重,见我面露异色,莞菁方才亟亟起身,将我扶去暖阁,平躺一会儿,方才缓转。不由叹嗔:“就是不念自己的身子,也得顾念你肚里的孩儿。”
许是前世亦造冤孽,方才摊上我这时惹是非的晦气娘亲,轻抚小腹,我苦笑:“每次捅了篓子,都要别人替我善后,实在没资格为人母亲,为国之君。”
莞菁皱眉:“尚且不知皇兄安危,你若亲自出面,反可能弄巧成拙……”
提及祸福难兮的帝王,神色微黯,若有所思,“如果皇兄有何变故,你也不必兴师动众,到时一切皆会如你所愿。”
话中有话,我惘惑,可莞菁未再多言,我只得作罢,望向香炉袅袅轻烟,兀自出神。不论之前如何谋划算计,确如莞菁所言,只要茈尧焱未死,我便不能轻举妄动。可这般无所作为,枯等消息,亦是磨人煎熬。仿是看出我竭力不形于色的焦虑,柔荑悄覆彼此交握的手:“累了一天,适才又动了胎气,怎生歇息片刻。”
相识数月,却是屡生变故,累她不得安生。我愧然:“原想你出嫁前,得以过上一段安适的日子,到头来反是连你受累。”
莞菁淡笑,似若天经地义:“现在我只有你这一个皇妹,不顾你,我还能顾谁。”
心头一热,我更觉愧疚。明日远去和亲,今生今世,兴许难有机会报她恩情,松手起身,走到花梨木架前,取下一个描金彩绘妆奁:“昨儿个路公公从藏珍库里捎来这个,忙着处理奏折,给忘了交到你手里。”
即使贵为天朝公主,随嫁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可皆是用来昭显天威,尚且不如我这个异母妹妹亲手裁的一身保守旗袍,令她啼笑皆非,可亦欢喜不已。只是女儿远嫁,当是希冀双亲祝福,故而暗里请托帝王身边的路公公从藏珍库找出梵愨妃的遗物,借花献佛,当作母亲赠她的嫁妆。乍见已然褪色的陈旧妆奁,莞菁须臾恍神。可听我轻描淡写,嘱她赶紧带这意义非浅的妆奁回落英斋去,微抬美眸:“皇考虽未留下遗诏,可你是我茈家惟一可即九五的亲王,我断不容未央犯上忤逆,伤你性命。”
原想两国盟姻,莞菁名义上已是伽罗国的王后,即使未央兵变,亦可明哲保身,免受牵连。可她执意不听规劝,叠手覆膝,敛容正色。因是不曾表露的高贵气度,我微震,即又无奈一笑,暗慨近前的女子确是真正的茈家公主。
“好。”
我坐她身侧,彼此紧挨:“如果未央真吃了豹子胆,我绝不会束手就擒,成王败寇,和他拼尽最后一口气。”
莞菁闻言释颜:“这才是皇考垂怜的德藼亲王。”
过去未能破釜沉舟,绝然以对,方才家破人亡,沦落至此。现又重蹈覆辙,陷入一触即发的情势,我已非那时心存侥幸、希冀天无绝人之路的季悠然。既是皇家人,便不可心慈手软,顾念道义。即使他当真命在旦夕,我与茈尧焱之间亦是当初他们兄弟二人的命运。
同室c戈,有你没我。
“若真避不了,有姐姐陪你。”
身畔女子无躁亦无惧,潜移默化,我亦随之淡笑:“船到桥头自然直,至多给皇兄殉葬便是了。”
莞菁颌了下首。不论而今坐在乾元殿里的可是茈姓外人,到底她名义上的兄长。良久,轻叹了声:“若是皇兄殁了,你可会伤怀?”
眼前浮掠他以身挡箭的情境,我微窒,即又想起过往怀抱苍秋和洛儿遗骨时的刺骨冰冷,终是闭眼:“比起我丈夫和儿子所受的苦,已是便宜了他。”
莞菁不语,扶过我的肩,恬然静坐,分秒如年漫长,直待听闻一阵s动,皱拢了眉,因是远远传来令人厌恶的冷斥声,我眼神渐厉,可见近旁女子面不改色,从容沉静,确是不可自乱阵脚。我定了定神,默听两道脚步由远及近,冷睨佞人趾高气扬,引领帝王的另个爪牙昂首进里,淡讽一笑:“今儿个是皇姐出阁的大好日子。未大人和贝大人这般兴师动众,若是来讨喜酒喝,阵仗未免隆重了些。”
拾肆章 · 锋煞 '二'
说话间,我瞥了眼未央身后的男子。早已是对茈尧焱惟命是从的爪牙,我竟自恃一段未曾亲口明证的情感,断定他不会对我兵戎相见,果是我自做多情。眉峰轻扬,已然无谓贝辰翾立场如何,我起身挡在莞菁面前:“一人做事一人当。皇姐已是伽罗国的王后。望你以大局为重,莫要伤……”
“梅儿。”
柔声打断,不由分说,莞菁拉我回坐,淡望漠颜以对的未央:“虽未立储,可皇兄尚无子息,得即我羲和江山的只有皇妹一人。若有狂佞之徒,胆敢以下犯上,伤她分毫,等同谋逆。”
许是笑我们贼喊捉贼,便听未央一嗤,半跪下身:“皇上特命微臣二人,前来迎两位殿下去宗庙祭祖。”
始料未及,我和莞菁俱是一怔,可近旁贝辰翾并无异色,只如往日照面,不甚自在,我皱了皱眉,事已至此,不论紫宸宫那里情形如何,只有走一步算一步:“等本宫和皇姐依礼净身,换了朝服,便去宗庙。”
起身时,乍见我袖染血污,贝辰翾面色微变。我若无其事拢妥袍袖,和莞菁并肩而出,却见即莫寻与另两位紫麾军御守卓然而立,身后兵士四色上衣,红白相间,玄青交杂,冷然对立,分庭抗礼。见我出外,方敛剑拔弩张的气势,齐齐跪身。
“微臣岳博参见亲王殿下千岁,公主殿下千岁。”
“微臣宗荻参见亲王殿下千岁,公主殿下千岁。”
我松了口气,却是不经意撞进幽邃墨瞳。一夜奔波斡旋,掩不住的疲惫,可见我安然,如释重负,渐漾柔漪。心中莫名酸楚,泄了刻意的冷漠,默睇彼此,直待莞菁轻柔提点,方察失态,狼狈收回视线,刚唤另二位将军起身,便听身后未央不无讽刺地冷斥:“岳博,宗荻,你们还没回答本守,尔等未得皇令,率部擅闯永徽宫,该当何罪?”
既是我惹出的祸端,自不可牵累二人,抬手令止上前欲驳的即莫寻,我淡睇未央:“送亲非同小可,本宫特召他们前来,询问守备布防如何。”
峙视半晌,未央微躬下身:“适才未传皇上口谕,微臣罪该万死。”
早知那个睚眦必报的男人不可能就此罢休,我冷笑。可乍闻亲礼过后,帝王便要起程去往青州蓬山行宫,令集结紫麾军精锐的朱雀营留守皇城,改易青龙营随往送亲,统领卫军的宗荻亦由贝辰翾取而代之,不由怔愕。此前因是厌恶青龙、玄武两营的御守,本已和茈尧焱达成共识,朱雀、白虎两营各调精兵随往送亲,不想临时起变,令我措手不及,冷望了眼佞人背后垂目不语的男子,姑且不论茈尧焱作此安排,到底有何图谋。我断然不愿杀夫仇人一路随行。可未待开口,未央淡漠说道:“皇上龙体微恙,此去蓬山行宫,许要住上一段时日,皇城中空,须有精锐驻守,殿下当会体恤微臣做此调令吧。”
不论茈尧焱伤情如何,未央得以心平气和出现在此,茈尧焱当无性命之虞。暂且释怀,虽不情愿贝辰翾随往,可眼下惹恼佞人,也非上策,只有顺其自然:“未大人言重。这等军中大事,本宫无权置喙。一切但凭皇兄圣意。”
虽是虚惊一场,可尚且不知茈尧焱的景况,仍不敢懈怠。略忖借口,打发未央和贝辰翾出永徽宫等候。莞菁素来知人善意,亦是先行一步,依从礼制,祭祖前,先往玄清池净身。待三人离去,即莫寻与两守随我避入正殿。
“令两位大人白跑一趟,承乾惭愧,等到送亲归来,定当登门赔礼。”
两守对视一眼,岳博上前抱拳施礼:“昔日即大人待我等部众甚厚,微臣更是受过大人救命之恩,自当肝脑涂地,随大人效忠德藼殿下。”
只是帝王临时起意,令他留守皇城,有负即莫寻所托,很是惭愧。我摇首淡笑:“军令如山,岳大人何愧之有。何况皇兄此去蓬山行宫,岳大人留守皇城,责任重大,望你多加费心,时刻注意行宫那里的动静。”
岳博了然,躬下身去:“微臣明白。等到殿下起程,微臣定会亲自前去归府,告与归相昨晚之事,共商对策。如若有变,立刻派人知会殿下。”
即使我怀贰心,意在皇位,仍是这般赴汤蹈火,想是往日即莫寻确是待他不薄。我心绪复杂,回首看向卓然而立的男子,便见他成竹在胸,淡淡一笑:“宫里一切尽已打点妥当。不日密信将抵兰沧侯府,请玉媛夫人与滕州牧早作准备。”
我点头:“但愿皇兄平安度此险关,免场无谓战事。”
除非万不得已,我无意平生战祸。可忽得听人撺掇,不由一怔。
“现便取而代之,岂不更好?”
看向说话之人,白虎守宗荻一反平日予人亲善印象,淡凝而视,笑意讳深:“皇上沉湎女色,数月不曾临朝,朝廷上下早已议论纷纷。反观殿下参政以来,勤勉政事,民间声望与日俱隆,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皆备,何不借此良机,数君王无道,取而代之?”
似若挑拨离间,可眼神冷淡,反若试探。淡望片刻,我清浅一笑:“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宗大人所言,正是本宫当初涉政的目的。”
无毒不丈夫,唐太宗玄武门兵变,弑兄宫。我若效仿他,未必没有胜算。可此刻谋变,师出无名。繇州军远在千里之外,难解燃眉之急。乃至我伤他在先,已然坐实弑君谋逆,即使被人当作乱臣贼子,也很是自然。情势于我不利,自不可轻易先发制人:“名不正言不顺的战祸,几年前的四家之乱便是前车之鉴。”
彼时身在皇都,当是比我更有体会。宗荻不语,岳博若有所思。良久,偌大殿阁寂然无声,直待那献言的始作俑者轻勾起唇:“微臣不察大体,轻狂失言,请殿下恕罪。”
“宗大人何罪之有。”
我淡淡摇头:“按说为人臣,存贰心,谋皇位,才是罪不可赦。”
宗荻一笑,眼眸微冷:“诚如殿下所言,为人臣者,当是忠心不贰。而且历朝内乱,谋朝篡位的亲王多是事败而终。微臣如若追随乱臣贼子,不但祸及自身,九泉之下的家父也会怪罪微臣不忠不义,愧对宗家列祖列宗。”
听他直言不讳,岳博转首惊视,即莫寻上前挡在我身前,面寒若水,隐约警意。我偏首看向淡定自若的宗荻,反是释怀,颌了下首:“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那时代的历史上,除了明成祖朱棣,宫变的皇叔皇子多是下场凄惨。茈尧焱更非优柔寡断的建文帝,若他有心,我这不识好歹、处处忤逆的女人早已千刀万剐,不得好死。自嘲一笑,于我而言,早无回头路,不成功便成仁。昨夜情势扑朔迷离,为了保全自己和身边人,将岳博与宗荻卷入这场是非,确是自私。趁帝王尚无性命之虞,仍可转圜,令他们审时度势,自己计量得失:“本宫虽有北方六州与七皇叔的支持,可皇兄乃为天子,且有客氏撑腰,若他记恨昨日之事,本宫许是等不到繇州军,便已身首异处……”
先前六神无主,未曾细想茈尧焱若是脱险,可会因为昨夜之事,对我的寡情寒心,继而以牙还牙。微一皱眉,淡望岳、宗二人:“可要效忠本宫,但凭你们自己意愿。就是倒戈,本宫也绝不会怪你们。”
毕竟昨夜是我一时冲动,得此恶果,也是咎由自取。轻勾眉峰,片刻深睇,宗荻淡转话锋:“听闻殿下的驸马武艺卓绝,且掌侯府实权,重兵在手。微臣本是困惑云大人最后为何流亡异地,客死他乡……”好似未见我脸色倏变,平声续说,“从戎便是效命君主,保家卫国。如果敌人乃是犯我羲和疆土的蛮虏,当是视死当如归……”似若想起什么,他凝住我的脸,虽是含笑,眼神冰冷,“可为一己之私,八百紫麾军枉死异乡,即使君命难违,我等誓死效卫羲和的将士实感心寒。”
出师之名,虽是讨伐通敌逆臣,可现下众所周知茈尧焱当初发兵繇州,实为收兵权,亲妹就范。虽说大多百姓以为无道昏君过河拆桥,荒y无耻,可彼时奉命远伐的紫麾军将士不以为然。身为军人,为国捐躯确为己责。可八百将士血洒繇州,到头来方知战祸始于当今圣上鸟尽弓藏,乃至罔顾伦常,觊觎胞妹的美色。脑海勾勒往日亲眼所见惨景,我不加规避:“当年皇兄出兵繇州,确是缘起本宫。夫君只身出逃,也是调虎离山,保本宫远走他乡。”
孪生兄弟因我手足相残。红颜祸水,确是名副其实。我木然一笑。听人揭我伤疤,对个中曲折一清二楚的即莫寻深蹙起眉,y霾渐现。可即使过去的顶头上司对自己怒颜相向,宗荻不以为意,只淡看我,许以为引君臣失和的祸首乃因茈承乾的美貌,浅笑愈深:“皇上为了殿下不惜背伦逆德,确是情有可原。”
“宗荻!”
即莫寻忍无可忍,一声冷喝。近旁岳博亦是皱眉相斥,令他不可这般僭越放肆。宗荻恍若未闻,轻漾讽笑,即莫寻见状,攥拳正要上前,我轻拉住他的衣袖:“宗大人没有说错,一切皆因本宫而起……”凝住讳深隐衅的邃眸,我心平气和,“本宫知道现在做什么都已于事无补。不过将来登极,定会追补慰垧,至少厚待家眷,令他们生活不至艰难。若是等不到那天,本宫这条命抵给他们就是了。”
虽不够抵偿八百条无辜性命,可一切因我而起,也该因我而湮。坦定迎向宗荻犀利冷视,良久相峙,仿是慨我不肖志在天下的前人,毫无征兆,他忽得一笑:“自古以来,谋朝篡位的王爷多是许以重酬,招贤纳士。极尽所能笼络军心。像殿下这般道陈事败之害,令微臣二人度势择主,确是前所未见。”
我微怔,耸耸肩:“大概这就是有碍成事的优柔寡断,妇人之仁。”
“成大事者,确不该心慈手软。”
宗荻颌了下首:“当年苍世子只身出逃,许就是殿下妇人之仁之果。”
虽是连提往事,勾我心伤,却是字字珠玑,悉数被他言中。我苦笑承认:“确如宗大人所说,我们当断不断,自食恶果。只是繇州军乃是制御九皋的虎狼之师,若为我们夫妻二人和皇兄之间的恩怨,损兵折将,实在不值。”
而且我的丈夫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即使丢了性命,定不后悔当初的抉择。我笑了一笑,以他为傲。可许是我此间笑容颇是勉强,即莫寻目渐黯淡,岳博神情微动,宗荻亦敛笑意,片刻沉默,眸中冷漠渐然消弭:“比起视子民为草芥的无道昏君,这妇人之仁更合臣意。”
略理衣襟,他跪下身去,行起君主方受的三叩九拜大礼。我愕然:“宗大人……”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
他起身淡望,不卑不亢:“微臣一介逞勇武夫,称不上贤良之辈。也不知殿下适才所言,出自肺腑,还是欲擒故纵……”似欲d穿我内心真意,两眸须臾犀利,“比起寻常女子,昨夜那等情势,尚且先发制人,殿下确非泛泛女流。不论真心与否,适才那般懂得易地而处,不为一己之私,强人所难的君主,当不会平生干戈。况且……”
深望了我一眼,亦不讳言:“云大人被诬通敌,殿下许可体会微臣身为人子,一心为父洗刷污名。就是为了殿下先前所允,替家父沉冤昭雪,微臣也想以自己的身家性命,赌上一赌。”
自谦逞勇莽夫,实是心思缜密之辈。不过得以挤身紫麾四将,自不可能心无城府。因他这般旁敲侧击,察我性情,我笑叹,指天为誓:“当着另两位大人的面,本宫在此立誓,如可登极,定会为你父宗谦将军平冤昭雪。”
得我郑重复允,宗荻淡淡一笑:“微臣先行谢过殿下。”
剑拔弩张之势消散无形。望着昔日同僚,即莫寻苦笑,岳博释颜沉肩,抱拳施礼:“微臣亦愿追随殿下,赴汤蹈火。”
暗暗松气,我诚然一笑:“愿承乾将来不费一兵一卒,取而代之。”
得二守拥戴,我且不怕未央倒戈,身在皇都的亲人遭其毒手。权当为人母亲的自私,特嘱留守枺车脑啦┤缛舴奖悖任易吆螅仓蓝影挡伎完筛猓坏┯斜洌に蜁f夕前往繇州兰沧侯府避难。
“微臣遵旨,定当护郡主周全。”
他爽快应承,随即与宗荻躬身告退,待殿中只余我和即莫寻二人,我百感交织:“昨夜劳你为我奔波。多谢。”
仿若举手之劳,他淡柔一笑。每见这义无返顾的无谓笑容,总生无措,此刻亦然,我移眼佯作漠然,低头和他擦肩而过。可未出殿门,忽听背后传来他沉毅的声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们三人一起。”
驻步回身,他看向掩在宽松华服下的小腹,隐约祈盼。茈尧焱性情无常,真要大动干戈,确是一场你死我活的硬仗。如若不敌,他想伴我还有我们的孩子一道走。我蹙眉,原该嗔他得寸进尺,可如哽在喉,终是自嘲:“好。”
旋即背身,疾步走出正殿。待回寝殿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看向窗外春意盎然,恍神间,竟是想起即家后院那棵寄托乡思的山樱。一夜深谈彼此前尘,相约来年樱花纷飞时,带上小娃儿一同赏樱。可惜造化弄人,不过事隔一日,我和他便然种下孽果,只得远走他乡,生下另个本不该留下的孩子。轻抚小腹,我苦笑了笑,回首对静立身后的萤姬说:“你家后院的那株樱树到了花期,记得带旻夕过去瞧瞧。”
萤姬惘然。我淡笑:“几月前和你哥哥说定一起赏樱,可惜今年我是见不着了……”
听我与她兄长有约,萤姬一愕,随即黯然,看向孕育她云桑皇室血脉的小腹,眸中盈光渐现,满是不舍:“但愿姑姑回去前,能和百合见上一面。”
茈尧焱伤情未知,此前官吏遇刺事件令我耿耿于怀。此去吉凶难料,我张了张口,终是未有许诺,只是抬手给她拭泪:“好生照顾自己,别趁我和你哥哥不在,半夜偷去客大人家的厨房觅食。”
萤姬微怔,即便破涕为笑:“殿下才是。萤姬这回不能随往,您定要按时歇息,如果害喜得厉害,旖姑娘已托那位捎来她亲手腌的酸梅子。”
听她提起即要在送亲途中代她侍奉我的女子,我莞尔:“说起来,这回还真是委屈了那位大小姐。”
即使已有打算,事发便做恶人,给皇帝陛下戴绿帽子。不过怀孕一事,还是能瞒则瞒,免生事端。只是萤姬和吉卓受我之托,留在枺痴展藭f夕。亲王身侧没个亲随的贴身宫侍,又不合规矩。故而归仲元重金聘来一位身手高强的女镖师,充我女侍,可被我婉拒,且令即莫寻暗里修书给远在繇州的少隽,请她代寻一个可靠侍女。只是少隽推荐之人,实是令人瞠目结舌,即使这人定可守口如瓶,且擅应变。可万一途中有何变故,我这羲和亲王定是袭击的重点对象,怎生连累那位美娇娘。只是前些日子,少隽回信笑我多虑,且是先斩后奏,请了美娇娘先行上路。也不知那位大小姐使了何种公关手段,令归仲元放下戒心,替她这个远道而来的陌生人编了个身份,安进送亲的队伍。木已成舟,只好承此厚情,惟愿随我送亲的紫麾军将士见到这位面若桃花的美娇娘,莫要三魂去了两魂半,贻误正事。
回想往日那位大小姐如何应对花客的性s扰,我扯了扯嘴,兴许确如少隽所说,人不可貌相,深藏不露。摇了摇头,兀自怀念那段已然一去不复返的日子,便听有人掀帘进里,回首便见吉卓牵着小娃儿徐步而来。近到面前,旻夕紧牵我的衣角,瘪了小嘴,作势要同前日送她离宫那般嚎啕大哭:“妈妈不走。”
我叹了口气,弯身抱起小娃儿:“记着,你可是德藼亲王的女儿,可不能动辄在人前掉眼泪。”
对个不更事的孩子虽是冷酷,可德藼亲王的女儿必成众矢之的,尤是在我离开的这段时日,她更要坚强。瞅着我不曾在她面前展露的肃颜,旻夕吸了吸鼻子,硬是忍下眼泪,可极是委屈地扯住我的氅领。即使万般不舍,可亦无奈,凝住澄澈的眸子,我说:“妈妈这回要去很远的地方。到了舅舅家,定要听话。如果没有意外,快则半年,慢则一年,妈妈就会回到枺澈湍阃啪邸h缬型蛞弧?br /
虽然令个两岁半的孩子牢记曾经有我这么一个母亲,实是强人所难。可搂紧女儿,我强挤一抹温柔笑容:“你是妈妈的宝贝,妈妈最爱的人就是你和你亲爹爹。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你定要代妈妈,还有你过世的爹娘好生活下去,知道吗?”
小娃儿似懂非懂,可瞅着我颇是勉强的笑容,眼角打转的泪珠子终是落了下来。连带我难抑酸楚,眼眶微湿,勉己微笑,拿出前生在孤儿院哄异姓弟妹们的稚招,伸出小指:“和妈妈打勾勾。”
片刻迟疑,我聪明的小女儿依样勾住我的手指。我赞许点头:“妈妈走了以后,不可任性哭闹。如果在舅父家乖乖等妈妈回来,妈妈就给旻夕带很多稀奇的小玩意儿可好?”
对年幼的孩子,这等礼物战术果是屡试不爽。眼珠转了一转,小娃儿终是点点头,奶声奶气地应许母亲:“旻夕不哭,旻夕乖乖等妈妈。”
摸摸小脑袋,我拥紧孩子。如果茈尧焱发难,不但要送旻夕去往澜翎避祸,压在心里的一个秘密须得一并带给远在澜翎的母亲。令萤姬附耳来听:“倘若生变,自会有人带你们逃出枺常ネ疾缀罡?br /
许是嗔我自触霉头,萤姬侧眸睨瞠。我不以为意,低声嘱托:“万一有那么一天,我再无机会见苍家人,记得代我转告母亲,苍家没有绝后,我和夫君尚有一子流落民间。”
她惊愕相望,我颌了下首:“我生了一对双胞胎,那孩子也叫洛儿。为了不让未央察觉,我将孩子托给一位魏姓的老嬷嬷,苍家的传家宝凤玉镯便是相认的明证。”
“殿下……”
“我和夫君只此一个亲骨r。”
柔笑了笑,我将旻夕送到她怀里:“记得将这秘密还有小孙女一起,代我送还给他们的祖母。”
看了看怀里犹带泪痕的小娃儿,萤姬皱眉:“天下何其之大,就算兰沧侯府眼线极广,苍夫人未必可以寻得到小世子。反是母子连心,还是等到将来殿下亲自去寻为好。”
一母同出的兄妹,虽是不比兄长执拗,可脾气一般倔强,抱着旻夕背过身去,冷淡道是快到辰时,请我速去宗庙。见是没得商量,我只得叹气,转身走向寝殿一隅的花梨木雕翡翠竹琉璃纱碧橱,取出三个亲手缝制的布娃娃,搁在旻夕怀里,给小娃儿一一指点:“这是你亲爹爹,妈妈,还有旻夕。定要好生收着,可别弄丢了。”
小娃儿点头,瘪嘴哀睇。我笑着挥了挥手,自己狠心,再不回首,大步向前,恍若未闻背后女儿轻声呜咽,闭眼走出殿去。宫门外,玄青两色上衣的紫麾兵士列队候迎,因是未见即莫寻,我下意识焦灼,冷望唇漾淡讽的佞人:“本宫身边的齐侍卫呢?”
佞人讳深一笑,轻描淡写,道是被帝王召去紫宸宫见驾。心中顿起狂澜,恐是茈尧焱故技重施,伤我身边人。未待意识,身体已然自动自发,疾朝紫宸宫而去。只是未走多远,佞人上前将我拦下,慵慵讥诮:“殿下宽心,皇上召见齐侍卫,乃有要事相商,断不会伤他分毫。”
如果没有y谋,我自砍脑袋,给他当球踢。
我冷凝而视,可他阻我去路,信誓旦旦,再三请催,只得作罢,先行去往净礼之用的昭暄殿。
拾肆章 · 锋煞 '三'
虽然心情所致,更嫌古人繁文缛节,不论和亲,还是送嫁,皆要净身拜祖,祈祝平安。可步下华舆,见到光鲜亮丽的新嫁娘,烦郁一扫而空。高绾朝日髻,缕金百蝶穿花大红锦服衬得莞菁肌肤胜雪,雍容雅丽,见我到来,淡漾柔笑,如莲绽放。即使同为女子,我一时失神,更是惋惜如此佳丽竟要嫁给迟暮老者。可见她安之若素,只得强颜欢笑:“皇姐先行一步,承乾稍后便到。”
继而随宫人进到和山雪玉砌就的玄清池。因是身形已现,焚香祷祝过后,我冷淡令退宫人,自行净身。只是背抵池边,轻抚圆润微隆的小腹,苦笑暗忖百合娇小玲珑,当不会令我再受一次难产之苦。不经意转眼淡扫,乍触先前令宫人搁在池边的朝服,微是一愕。紫金铄目,日月交辉,一身云龙纹的华袍断非几日前送来给我过目的浅紫金蟒朝服。因是世间只有天子或是嫡储方可穿这紫金月日缎绣云龙夹朝服。联想宋太祖黄袍加身,夺宫称帝,我立刻唤来背立软帷之外的昭暄殿领侍,待她近前,我冷然指向朝服:“旁人不知便罢,你身作昭暄殿领侍,难道不知本宫若是穿了这朝服,便是犯上谋逆?”
不知有何玄故,还是心虚使然,见她瑟瑟发抖,我蹙深眉:“这朝服是谁让你们送进来的?!”
如果这朝服是未央令人送来,就是有心令我坐实谋逆,他可借口发难。我紧攥起拳,厉声问。可领侍矢口否认,满脸惶恐:“都是奴婢照管不周。昨日殿下朝服还在后殿,可前个时辰奴婢去看,却见到这身龙袍。奴婢惊惶,立时问了值夜的宫卫,可未见人进到昭暄殿,这朝服从何而来,奴婢实是不知。”
我冷睇深伏在地的女子,看是所言非虚,正要唤她起身,可软帷外的宫人忽然齐齐跪身。我微怔,即便恍悟偷天换日的始作俑者,未及开口,他掀帷进里:“辰时在即,赶紧更衣,随朕前去祭拜先祖。”
中气不足,沙哑低浊。眼神交触,痛郁杂陈,冷声令退一众宫人,静立池边,我这才意识此刻一丝不挂,忙是沉入水中:“请皇兄避嫌,莫要乱了礼数。”
一声轻嗤,他不以为然:“我们早有夫妻之实,你这身子有哪里是朕没瞧过的?”
“下流!”
我怒目以对,可见他面色惨白,微一恍神,却令他窥得空隙,探手将我捞出水:“只今日莫要忤逆朕。等你送亲归来,朕再不会为难你。”
我羞愤交加,可他也是习武之人,气力不及。更因他似真非真的戏言,问我近来怎得福态了些,惊出一身冷汗,滞了挣扎,仰望失却张狂的黯淡眼瞳。未有恼羞成怒,眼神柔润,乃至隐约促狭,俨然未有识破。我微怔,不知他心中真意,可也只有强自镇定,暗忖自古女子皆爱美,杨柳细腰尤是失不得,顺势一副减肥失败的怨妇模样:“都是你不理朝政,害我成日坐着批奏折。萤姬怕我熬夜伤身,又我吃甜腻的宵夜,结果撑成这等见不得人的身材。”
“哪有见不得人。反是丰腴些许,比往昔更添韵致。”
不知客套,还是安慰,他柔睇着我,淡淡笑说。我作势讪讪,偏首却闻一声轻叹,他勉力将我搂得更紧,温柔之中,隐约一丝求之不得的苦涩:“如果这是有了咱们的皇儿,朕不知会有多欢喜。”
虚实难辩,我惶恐渐深。可失了血色的薄唇恬然轻扬,蜻蜓点水,俯身轻啄:“为何上天要将你送到朕的面前,让朕越陷越深,成了一个执迷不悟的愚钝俗夫。”虽是憾言,却是抬手轻抚我的面容,似欲将卸下冷漠的容颜烙印在心,深凝而视:“许便是命,朕逃之不得,注定只能做个七情六欲的凡人。”
早知他自命不凡,可听他如是说,我苦笑:“也许你的确不是凡尘中人。”
他惘然,我惆怅摇首:“秋说他从来没有看懂过你,我也是,时常揣度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惜时至今日,仍是没个结果。”
似是不觉自己有何怪异之处,他怔愕良久,微一苦笑:“彼此彼此。朕也未曾看透过你。”
雾里看花,自始至终,皆是心门紧闭,彼此戒防,且已身心俱疲,无心再探对方真正的模样。我抬手抵在他胸前,格开彼此距离:“世人常说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你不过恼我爱上你最讨厌的弟弟,又不肯顺从于你。你并非真的爱我,这样下去,也不过彼此折磨。何不……”
“住口!”
他暴喝出声,骇人冷色转瞬即逝。可见我苍凉淡笑,微是一窒,渐敛冷怒:“适才你且说不曾看透朕是怎样的人,又焉知朕之真意。”
确是前后矛盾,我无奈一笑,凝望和丈夫如出一辙的玉容:“就算你替我挡了一箭,我不会对你心存感激。而你出言侮辱你弟弟的时候,我也是铁了心要取你的性命。”
“朕知道。朕杀了你的丈夫和儿子,你恨朕入骨。”
即使清楚我恨他之深,仍是飞掠一抹黯色,他笑了笑,极是晦涩:“朕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这生你定要记着朕的模样。永生永世,都要牢记我茈尧焱的模样。”
听他刻意着重自己的名字,令我莫要混淆他和苍秋,一时繁绪百转。他们确是一母双生的兄弟,醋坛子也在梦里嘱我腾出方寸地,将他深藏在心。我低眸:“折磨了我整整四年,想要忘记你这个令人琢磨不透的怪男人,不过自欺欺人。”
他朗笑出声,我抬首便见沉黯眼瞳渐然清明,似是心愿已了,无甚遗憾。
“朕给你更衣。”
听堂堂一国皇帝,欲要效仿他眼里命如草芥的卑贱宫人,我啼笑皆非,自是摇首谢绝,可这厚脸皮的男人竟然点我几处x道,戏谑的笑意更是令我怒火中烧。可惜现实比人强,我奈他无何,只得闭眸,眼不见为净。只是不知他有心无意,仅着三层绸衣便耗一刻光景,间或轻颤的指腹间拂过小腹,我僵直了身,如隔三秋。直待穿起繁复华衣,束发戴冠,系妥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结,他方自我小腹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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