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顾逍伤得很重,刀剑的伤口布满了全身,还有一刀是直接刺入了右腹,直接伤了内脏;另外,大概是因为从高处跌落,他的一条脚腿已经断了,身上被碎石硌出的伤痕大大小小不下十处。
待请来的大夫终于将他身上的伤口处理好,已花了三个多时辰。
洛之霖送走了大夫,回到房里看到床上包扎得严严实实的顾逍,忍不住皱眉道:“这么重的伤,真亏他还能活下来。也算是他走运,碰上了我们。”
蓝瑾原指望顾逍能早些醒过来,好问一问事情的经过,谁料他竟一点清醒的迹像都没有,不禁有些着急,道:“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你不说你和他只是见过一面,g本不认识么?怎么这么关心?”
蓝瑾叹了口气,道:“我同他不认识,可却认识他的主人。”沐景殊是沐景昊的弟弟,也算是顾逍的半个主人了吧?
“主人?”洛之霖将顾逍唯一没有被绷带缠住的脸打量了一番,不禁叹道:“他生得这么好看,竟是别人家的家奴么?”
蓝瑾想了想,胡扯道:“他家主人是位高权重之人,收的家奴自然也生得好看。”
“原来如此……”洛之霖说着,m了m下巴,笑道:“我不管他以前的主人是谁,如今他的命是我救回来的,等他醒了,就让他给我当奴仆好了。”
“……”蓝瑾无语地看着洛之霖,嘴角一阵抽搐。
第二天,顾逍仍旧没有清醒,却开始发烧,情况比前一天还严重。
洛之霖无奈,只好再次去请大夫,让蓝瑾守着他。
蓝瑾不停地给他换着额头的湿巾,但效果不佳,顾逍身上的热度g本没有下降的迹像。不仅如此,他似乎还做起了恶梦,嘴里断断续续地吐出一些糊话。
起初蓝瑾并未听清楚,后来才发现他一直在唤道“皇上”、“小心”之类的字眼。
皇上?蓝瑾不禁瞪大了眼。
顾逍是沐景昊的侍卫,一直负责沐景昊的安全,那他嘴里说的这个皇上,最有可能便是沐景昊。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震住了。那个住在听风阁里,几乎从未露过面的沐景殊,竟是当朝皇帝!
见顾逍仍旧低声嘟嚷着,像是梦呓一般。蓝瑾忽然想起以前听人说过的,若有人说梦话,你在他耳旁问什么,他便会一一回答,毫无防备。这般想着,他便凑到顾逍耳旁,试探道:“顾逍,你听得到么?”
也不知是凑巧还是顾逍当真听到了,他竟然“嗯”了一声。
蓝瑾眼睛一亮,又继续问道:“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顾逍这回却没有应声,仍旧絮絮叨叨的呓语着,但说出来的话却含糊不清。
蓝瑾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沐景昊现在在哪?”
顾逍仍是没有回应。
蓝瑾有些失望,心里却不由得担心起来。
顾逍必是为了救沐景昊才受的伤,但沐景昊如今却下落不明。这会儿,沐景殊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从云州赶回洛川了。
不对!
他猛地一个激灵。
顾逍和沐景昊遇袭,应该便是这两三日前的事情。而他离开云州来梅镇,已有十几日,沐景殊不可能会在云州逗留这么久,他必定早就回到洛川了。紫焰阁的人派人刺杀沐景昊,又怎么会放过沐景殊,很可能在沐景昊遇袭的同一时间,沐景殊也被人盯上了……顾逍如此高的武功都会被伤成这样,那沐景殊会不会有事?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些坐不住了,便想立即回洛川看看情况。
待洛之霖带着大夫回来,蓝瑾便急急同他招呼了一声,说是忽然想起家里有些事要先回去一趟,并托洛之霖好好照看顾逍,然后告辞回家了。
蓝瑾骑马进入洛川县,心里也不知怎么的觉得不安,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
手中的马鞭不由得加重了力道,驱赶着马儿加快速度。
待马终于踏入县城北面时,远远地就闻到一股焦味。火焰灼热留下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浓烈得令人作呕。
蓝瑾心里越发不安了。
当他靠近城北的沐府时,不禁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他看到的不再是壮丽广阔的豪宅,而是一片被大火烧得所剩无几的废墟。高大雄伟的府门早已坍塌,只余下断裂的石柱,门口的石狮也被高处落下的石板砸裂,歪歪邪邪地倒在破损的台阶上。
蓝瑾的心口猛地跳了起来,他立却拉起马缰往自家的府门口奔去。
他做梦也没有料到,他离开洛川不过几天的时间,家里竟会发生如此大的变故。
整个蓝府,已同隔壁的沐府一样,大门已被烧得破败不堪,只余下几块黑焦的木桩和断裂的石板。再往里看,院中房屋只剩石柱和掉落的房梁,院中的树木被烧了大半,未曾烧尽的g须还依稀冒着黑烟,焦臭的味道四处弥漫。
蓝瑾完全被这惊人的情形刺激得失了神智,他来不及让马停下,便从马上跳了下来,一个不慎,便摔到在地。但他此时已顾不得疼痛,爬起来往大门内冲去。
不料他才进了院子,便迎面碰上了一个人,这人正是蓝瑾的同僚丁颉。
“蓝瑾?”丁颉见了他,先是一愣,待确认自己不是见鬼之后,不禁一脸惊喜,道:“你……你还活着!”
蓝瑾此时g本没空理会他,一把推开他便要往里走。
丁颉急忙一把拉住他,道:“蓝瑾,你先别进去,县衙里的人正在检查……”
蓝瑾g本听不进他的话,一个劲地往里面冲。
穿过废墟一片的主屋进入后院,后院的情形比前面更加触目惊心,四处全是焦黑一片,花园里被掉落的木石砸得七零八落,东厢和西厢中间的长廊已不复存在,所有的房屋都破败不堪。但这些都不是最惊人的,最惊人的是四处零落的焦黑尸体,有些被压在chu大的木桩之下,有些趴在水池边……
丁颉跟在蓝瑾身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情,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好叹息一声,安慰道:“你……你节哀……”
听到他的话,蓝瑾原本木然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然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扩大,只是笑容越发凄厉起来。
丁颉见他这样,不由万分担忧,道:“蓝瑾,你……你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
蓝瑾看他一眼,忽然止住笑,沉声道:“你别胡说八道,我家人都没事,我这是在做梦呢!”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身便往外走,步子越来越快,好像逃命一般。
丁颉被他古怪的模样吓住,连忙跟了上去。
☆、第二十二章
蓝瑾大步往前走着,却忽然被个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他停下来,正要一脚踢开那阻住他去路的东西,看清那东西时,却不由得怔住了。
那是一具尸体。
尸体以奇怪的姿式躺在地上,全身焦黑,脸已被烧得认不出模样,其状之惨令人不忍直视。那尸体早已面目模糊认不出样子,但蓝瑾一眼便瞧见那焦黑的手指上戴着的玉扳指,他认得那玉板指,那是一年前他亲自买来送给二娘的新年礼物。
蓝瑾双膝一软,整个人扑倒在地。
再怎么自欺欺人,此时也不得不相信,他看到的是事实,不是做梦。
从未有过的悲恸充盈着x腔,像是要把x膛挤破一样。眼泪抑制不住地落下来,一滴,两滴,落在焦黑的尸体上。
丁颉在一旁看得心惊,正要上前去拉他。蓝瑾却忽然扑到那尸体身上,抑制不住失声大哭起来。
见他这样,丁颉不由得长叹一声。
蓝府的这种情景,不要说是蓝瑾,就是他当是奉命来扑火时,便已被吓住。他虽不是蓝家的人,却能理解蓝瑾此时心里的痛苦。
蓝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论起人数,统共有六七十人口,上到老爷少爷,下到丫环小厮,这么多人,不过短短两日的功夫,全都葬身火海。
任谁经历这般变故,都会伤心欲绝。
蓝瑾哭了一会儿,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了一样,猛然起身,发疯似的往后面的院子里冲,一边冲一边喊:“阿瑜……”
丁颉从未见他这般疯狂过,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跟在他身后。
蓝瑾冲进他和蓝瑜平日里住的院子里,院子里的房屋已损毁得只剩下屋脚,地上全是散落的黑灰和尚未燃尽的树木枯枝。
蓝瑾此时已顾不得去看别的,只在废墟里胡乱寻找着。
丁颉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便上前去拉住蓝瑾,道:“你别找了,县衙里的人正要清点尸体,晚一些就……”
他话未说完,便被蓝瑾一把推开。
蓝瑾红着眼狠狠地瞪着他:“滚开!”
丁颉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待他稳住身子,才看清蓝瑾此时的模样。
他从未见过蓝瑾这样,在众捕快里,蓝瑾的出身是最好的,虽然他平日里十分亲切,但也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浑然天成的骄傲神气。但现在他却双眼通红,洁白的衣衫沾满了黑灰,头发篷乱,简直犹如街头的乞丐一般。
丁颉被他的模样震住,轻唤了一声:“蓝瑾……”
蓝瑾不理会他,又转过身去胡乱地在散废墟里寻找着,一边搬动着倒在地上的木架,一边喃喃唤道:“阿瑜,你快些出来,不要吓我……”
他这模样,怕是得了失心疯……
丁颉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他急忙上前去用力拉住蓝瑾,道:“你冷静些,先和我回县衙……”
蓝瑾挣了两下没挣开,便恶狠狠地瞪着他,瞳孔已布满了血丝,几乎是到了爆发了边缘。“放开我!”
丁颉自然没有放手,却不料他才要摇头,蓝瑾便已一拳挥了过来,那一拳直击他的鼻梁,用足了力道。丁颉疼得几乎要晕过去,鼻子底下立即流出两道血痕。
这下子丁颉也有些恼了,也顾不得自己流血的鼻子,乘着蓝瑾不注意,一掌便劈在他的后颈上。
蓝瑾毫无防备,被他的重掌劈下,立即又眼一翻,晕了过去。
丁颉急忙扶住他要倒下的身子,才要唤人来帮忙抬人,便见眼前忽然多了个人影。他抬眼望去,只见这破败的院中竟不知何时多了个人,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沐府的二公子沐景殊。
见他一身黑衣,面色凝重,丁颉几乎要怀疑自己见到的是鬼魂。
“阿瑜,二娘,三娘……”
暗夜之中,只瞧见两点火光摇摇曳曳,借着微弱的光,赫然照映着那三人的面容,熟悉而又亲切……
蓝瑾一边喊着,一边往前踏出几步,脚底顿时窜起一股寒气。他低下头,只见双腿不知何时已浸入到漆黑的水里,那水寒冷彻骨,仿佛从地狱里流来的一样。
蓝瑾却顾不得这水的阻力,只顾着往前追赶,水越来越深,那水上的小船却早已消失在茫茫的雾气里,只余两点昏黄火光。
“阿瑜——”
蓝瑾失声大叫,却无人回应。
他淌着寒冷的水,一步步往前,脚越来越沉重,x口越来越闷,好像随时都会闭过气去。
就在蓝瑾怀疑自己在死在这寒潭之中,忽然感觉到周身泛起一股暖意。恍惚之间,好像有人抱住了自己。
睁开眼,黑暗褪去,天光大亮。
“你终于醒了……”
蓝瑾眨眨眼,对上丁颉有些滑稽的面孔,他鼻梁上缠着布条,将整个鼻头遮住了大半,很是好笑。蓝瑾有些奇怪,伸手往鼻子上比划了一下,道:“你……你的鼻子怎么了?”
丁颉脸上的面情一下子凝固了,隔了一会儿才干笑道:“不小心撞了……”
蓝瑾皱了皱眉,却也没有怀疑。
丁颉表情古怪地看他一眼,道:“你……你还记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蓝瑾苦笑一声,目光黯下去,声音无比悲凉地道:“怎么可能忘记……”
他从梅镇赶回来,本是担心沐景殊出事,却不料,回来之后竟见到那般惨烈的情形。偌大的蓝宅,清幽别致的庭院,古朴典雅的屋宇楼阁,屋前桃花屋后修竹,如今全都付之一炷……那些曾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如今也全都……
想到这里,眼泪不由自主地便落下来。
丁颉吓了一跳,忙道:“你……你别哭,我错了,我不该问你的……”听蓝谨问他鼻子上的伤,他还以为蓝瑾受的刺激太大以至于失了记忆。照此时的情况看来,他昨日会攻击自己,恐怕是因为刺激太大忽然失了心智,现在大概已经没事了。
蓝瑾用力吸了吸鼻子,将眼泪硬生生逼回去,却是半晌不语。
丁颉见他沉默不语,心里有些打鼓,正踌躇着要不要说些安慰他的话,便听蓝瑾道:“我有事情要问你。”声音虽然仍有些嘶哑,却是无比冷静。
丁颉看他一眼,见他面色沉稳,立即放下心来,他多少有些了解蓝瑾,虽然他平日里有些大大咧咧,却不是遇事糊涂的人。他正了正脸色,道:“你问。”
“火灾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一共清理出了多少尸体?”
丁颉叹了口气,道:“火灾是三天前的晚上发生的,但是当晚没人有察觉,直到第二天清早才有人发现,但那时候两座宅子却已经烧得差不多了……至于尸体……”他顿了一顿,道:“尸体还没有清点完,因为两座宅子里的人加起来实在不少,有些又……”只剩人形灰烬,g本不能移动……
那情景太惨,他几乎说不出口了。
蓝瑾抿了抿唇,道:“是不是有人纵火?”
丁颉摇头道:“暂时还不知道。”
蓝瑾半晌没有作声,沉默了许久之后,他一把掀开被子便要起身。
丁颉忙拦住他,道:“你要做什么?”
蓝瑾一边穿鞋一边道:“我要回衙门向大人请示,这件事我一定要彻查清楚。”他咬了咬牙,恨恨地道,“我一定要那害我家破人亡之人血债血偿。”
丁颉听得浑身一颤,却又忍不住道:“你这么肯定是有人纵火?”
蓝瑾抿抿唇,面色平淡,语气却有些颤抖:“这场火不可能是意外,若当真是只是意外,为何府里没有一个人逃出来?府中的人都住在后院里,而大部尸体也都在后院,只有少数人逃到前院,却并没有离开宅子,这只能说明着火时他们都昏睡不醒,待到快丧命之时才清醒过来,却已来不及逃跑。他们会昏睡不醒,必是另有原因……”
丁颉不由得一震,他没料到蓝瑾经历这般变故之后,竟还能如此清醒的分析事情。他以往总觉得蓝瑾的办案能力不过是县令大人吹捧出来的,如今倒有些改观了。他正要说话,忽然听到有人推门。
蓝瑾正奇怪怎么会有人进来,一抬头,却忽然呆住了。
☆、第二十三章
认真算来,他和沐景殊只不过十余天没有见面,可此时看到他,却像是分别了许久。
丁颉见蓝瑾这神情,联想到之前沐府里的那些传言,很识时务的离开了。
蓝瑾恍惚地看着沐景殊一步步走近,脑子里空白了。他此前见沐府那边和蓝府一样都烧成了灰,便猜想沐景殊十有八九也出了事,所以g本没料到自己还能见到他。此时见他没事,心里五味陈杂,有些欣喜,更多的却是苦涩,只希望自己的亲人也能像他一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沐景殊走到床边,见他一脸呆滞,也不问什么,只是轻轻道:“喝药吧。”
蓝瑾被那药味熏得回过神来,皱了皱眉,问:“这是什么药?”
沐景殊道:“是些补气凝神的药,你昨日受了些刺激,喝会j神会好些。”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拿汤勺舀了一勺递到蓝瑾唇边,蓝瑾配合地张了嘴。
如此这般,一碗药很快便喝完了,其间两人却都没有说话。蓝瑾虽然在丁颉面前装作没事,但对着沐景殊,却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装不出来,看到他,就想到了自己的家人葬身在火海之中,心里又涩又闷,难受得紧。
沐景殊见他忽然红了眼眶,愣了一愣,道:“你……你怎么了?”
蓝瑾咬住嘴唇,勉强笑了一下,摇头道:“没事。”
沐景殊伸手揉了揉他紧皱的眉头,道:“不想笑就别笑了。”说着,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柔声道,“你若想哭便哭吧,我听着。”
一句话成功的击溃了蓝瑾伪装出来的坚强,他将头埋到沐景殊肩头,吸了吸鼻子,道:“我……我不想哭,只是心里难受……”
“嗯。”沐景殊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抚着他的肩。
蓝瑾嘴里说着不想哭,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将沐景殊的肩头打湿了一大片。
蓝瑾并没有哭多久,流了些眼泪,将压抑许久的痛苦情绪释放出来,心情也轻松了一些。他这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挣开沐景殊的怀抱,道:“你什么时候回洛川的?发生……发生火灾的时候,你……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沐景殊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我清早才回洛川,只比你早半天知道这些事。”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蓝瑾却听得一愣。这次大火,沐府里死的人恐怕不比蓝府少,沐景殊心里恐怕也是很难过的,但他刚刚竟还安慰自己。想到这里,他不禁握住了沐景殊的手,低声道:“你兄长出事,你也一定很难过……”他说着,声音已有些哽咽, “阿瑜出了事,我难受得都想陪他去死了,所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沐景殊没料到这种时候他竟还反过来安慰自己,心头没来由地一紧,再望着蓝瑾悲伤的面孔,忽然有些心疼。他迟疑了一下,道:“你弟弟并没有死。”
蓝瑾猛然一惊,直愣愣地盯着他:“你说什么?”
“若是我的消息没有错误,沐府出事那日,陪我皇兄出城的便是你弟弟蓝瑜。”
蓝瑾皱了皱眉,道:“阿瑜和你皇兄怎么会在一起?”
“这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们那日一同出了城,也不知道为何到了晚上都没有回来,但他们却因此逃过了一劫。”
“既然他们不在沐府,那他们去了哪里?”
沐景殊摇摇头:“我暂时还没有打听到他们的行踪,不过你不必担心,有顾逍跟在他们身边,他们不会有事的。”
“顾逍?”那个躲在洛之霖家里身受重伤的顾逍?蓝瑾不禁苦笑一声,若顾逍和阿瑜还有沐景昊在一起,那他们此时恐怕也凶多吉少了。他看向沐景殊,道:“你说的若是你兄长的那个侍卫的话……我见过他,他如今x命垂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看来,他们那日应该是出城去了苍落山,却不料在山顶上遇袭,所以才没能回洛川,躲过了这场大火……
沐景殊脸色一变:“你见过顾逍?”
“不止见过,我还救了他一命,若非遇见我,他的尸体恐怕早已被山中的野兽吞了。”蓝瑾说着,将那日在苍落山上的事细细讲了一遍。
沐景殊闻言,久久不语。
蓝瑾料想他定是和自己一样,正在为兄长难过,所以也没有再说话,只在心里祈求,希望阿瑜平安才好。可是一想到那日山崖上那惨烈的情形,他又不安起来,若当日阿瑜真的在场,就算没有被袭击,恐怕吓也要吓出毛病了……也不知道沐景昊把他带去哪里了?
他正想着,忽然听到沐景殊道:“我虽然不知道我皇兄如今人在哪里,但他肯定没事。”
“你这么肯定?”
沐景殊道:“顾逍是我皇兄的贴身侍卫,但他还有另一个身份,他是我皇兄的替身。”
蓝瑾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我皇兄身份特殊,从以前就有不少人想害他x命。之霖文武双全,又心思细密,而且同我皇兄有三分相似,所以我皇兄才挑了他当贴身侍卫,在关键时刻,两人调换身份躲过了不少危机。这次的情形,恐怕也是如此。”
蓝瑾听得眼睛发亮,不禁拨高了声音,道:“你的意思是,你皇兄和顾逍调换了身份,由顾逍引开那群追杀的人,而你皇兄早已带着阿瑜逃走了?”
“应该是这样。”
得到想要的答案,蓝瑾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昨日他在蓝府看到那一具具的尸体,只觉得痛不欲生,一想到阿瑜和二娘三娘都不在人世,他几乎想一头撞死去陪着他们。听到蓝瑜没有死,他又惊又喜,只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他咧嘴笑了半晌,才忽然想到什么,问道:“那顾逍知不知他们的下落?”
沐景殊摇道:“我不知道。”
蓝瑾立即起身,道:“那我们去找顾逍。”说着,又低声嘟哝一句,“也不知道他现在醒了没……”
沐景殊道:“这件事我让冷轩去办就行了,眼下还有其它事情。”
蓝瑾奇怪道:“什么事情?”
“你难道要放着蓝府的事情不管?”
经他一提,蓝瑾的脸色又黯了下去,刚刚生出的喜悦顿时被难过所代替。虽然阿瑜没死,可是家里那么多人遇害,有些人可能临死时还在做着最美的梦……二娘三娘,平时最疼他,以后都见不到了……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想哭了。
☆、第二十四章
由于沐府和蓝府都被烧了,蓝瑾无处可去,便暂时住在沐景殊购置的一个小宅院里。这宅子位于洛川县南门外的一处僻静之地,虽然有些偏僻,却水绕山环,十分清幽。
蓝瑾不知道沐景殊何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么好的宅院的,但因为他家人亡故,又时刻担心着蓝瑜的下落,也没有心思去问。而且,接下来的几天,他一直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有时间同沐景殊过多交流。
他爹三个月前去南方做生意,尚未回来,一时半刻也无法联系到,一时间,家里所有的事都落在他头上。所幸,蓝府虽然烧了,但蓝家的生意还在,有钱办事也快。他花了一大笔钱财替所有遇害的人举办了隆重的葬礼,又拿了一大笔钱来安抚那些家丁的家人。这些事虽然都是小事,却因为牵动着那些活着的人的心思,所以他不得不事事亲恭,做到尽善尽美。
待处理完所有的事,已是几日之后了。
这几日他虽然在忙着处理家里的事,却并没有放弃调查纵火的凶手。县衙里查到的线索极少,只在厨房的废墟里发现了剩余的饮水中有迷药,可这迷药是谁下的,已无从查起。
这日,天还没亮他便醒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便起身到后院的凉亭里坐着发呆。
东方的天亮渐渐透出一丝亮光,几片薄云被晨曦衬得流光溢彩,极是漂亮。
蓝瑾撑着下巴,看着太阳一点点从云层后控出头,温暖的阳光如潮水一般漫延开来,铺洒了整个庭院。
他看得有些呆滞了。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一道声音忽在地耳旁响起。
蓝瑾微微抬眼,对上沐景殊俊美的脸庞,晨光中,他的脸被染上了一层满金,看上去竟比平日多了几分温情。
“睡不着。”回答的声音有几分慵懒,还有几分疲惫。
沐景殊坐到他身旁,看着他脸上两个青黑的眼眶,道:“你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
蓝瑾苦笑一声:“大概是老天爷嫌我前半辈子过得太好,所以开始惩罚我了,不仅夺走了我的家人,连我的睡眠,也一并夺走了……”
沐景殊闻言,皱了皱眉。
蓝瑾也不看他,仍旧自顾自地道:“我想,这世上果然是有因果报应的。我以前不孝,我爹不让我当捕快,要我接替他的生意,我不乐意,结果,我爹为了一家人,年纪一大把仍旧在外奔波,一年也没有几天时间在家;我二娘三娘,常常跟我抱怨说我陪他们的时间太少,还总是催我要我早些娶妻生子,让她们早些见到孙子,我只当那些话是耳旁风,现在,我想听这些话也听不到了……还有阿瑜,他是我的唯一的弟弟,可我却从未尽过哥哥的责任,既没有带他出门玩过,也没有好好关心过他,如今他下落不明……”他说着,声音渐渐有些嘶哑。
沐景殊听他絮絮唠唠地说了一堆,又见他一副凄凄哀哀的样子,与初见时神采飞扬的模样大相径庭,不禁有些后悔。沉默了半晌,他幽幽道:“对不起。”
蓝瑾一愣,扭过头来看着他,道:“为什么说对不起?”
沐景殊道:“若非我强迫你假扮男宠,那些人也不会盯上你,更不会害死你的家人。”
蓝瑾不由得一怔,他此前只想到沐府和蓝府着火是同一人所为,却没有想到那批刺客身上,如此今沐景殊这样一说,脑子才转过弯来,原来他们要烧的是沐府,却因为他和沐景殊的特殊关系,将蓝府也一并烧了……如此说来,其实害死家人的罪魁祸首,竟是自己么?
沐景殊又道:“这件事是我的失误,我猜错了我皇叔的心思。”
“这件事与你皇叔有什么关系?”
沐景殊垂下眼帘,半晌不语。
蓝瑾见他这样,心里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世人都说,皇家乃是天底下最冷酷无情的地方,父子反目,兄弟成仇,当今皇朝也不例外。洛川虽只是个小地方,却也流传着一些说法。当朝皇帝年仅14岁继位,先皇驾崩时,让自己最为信任的皇弟辅佐年幼的儿子,这位皇叔便理所当然地成了当朝的摄政王。据说,摄政王手握重权,多年前便已想取皇帝之位而代之……沐景殊说的皇叔,十有八九便是这位摄政王了。
明白了沐景殊的为难之处,蓝瑾也不敢再追问,只道:“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沐景殊看他一眼,道:“我并不是不愿意说,而是不是从何开口。”
蓝瑾有些意外,他以为这些事沐景殊不愿告诉他。
“我皇叔当年因助我父皇夺位有功,我父皇登基之后对他予以重用。不想,我父皇去得早,临去前让皇叔当了摄政王。我皇兄虽已亲政,却处处被他箝制,而近一年来,他的野心已逐渐暴露,想取我皇兄而代之,所以暗中派人给我皇兄下了毒,令我皇兄双腿瘫痪。我和皇兄来洛川,是为了找一个云游至此的神医替他治腿。”
沐景殊说得平淡,蓝瑾却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虽然多多少少听过一些皇室的传言,却只当那些事是戏文,这些事若非从沐景殊嘴里听来,他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他看着沐景殊,见他神情淡然,好像他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他心里忽然替沐景殊难过起来,他生长在那样的环境里,一定经历过不少这样残忍的事情,所以说些这些事才能如此淡漠。
沐景殊继续道:“若我皇兄的腿一直不好,被逼禅位便是迟早的事。而能继承皇位的人,便只有我和皇叔。我让你假扮男宠,是故意做给皇叔看的,我原以为,他若得知我有断袖之癖,便不会再将我视作眼中钉般忌惮,不想他还是不肯放过我。只是我也没料到他竟会对你和你家人下手。”他说着深深地看了蓝瑾一眼,“我……对不住你。”
蓝瑾苦笑一声,道:“这件事不能怪你……”
不能怪沐景殊,又该怪谁呢?是谁害死了他的家人?
真是讽刺啊,害死他们的,不是什么人,而是那独一无二举世至尊的皇位。他原本还想查到凶手绳之以法,如今知道凶手是谁,却g本没办法替家里的讨回公道。
沐景殊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心思,道:“你放心,我会给你和你家人一个交待。”
☆、第二十五章
蓝瑾无奈地笑了一笑,没有作声。以沐景昊和沐景殊如今的处境,别说给他一个交待,就是他们自己能不能安全回到丹阳都成问题。照洛之霖所说,那位摄政王花了大笔银钱买紫焰阁的杀手来追杀他们,恐怕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他将从洛之霖那里听来的情况大致告诉了沐景殊,道:“我听说紫焰阁的杀手都很厉害,你以后行事一定要小心。”
沐景殊道:“紫焰阁的事我早有些耳闻,也曾派人调查过。紫焰阁并非一般的江湖门派,它其实是我皇叔暗中支持建立起来的,它表面上是培养江湖杀手,私底下却是暗中罗江湖高手替他清除政敌。他之所以只派出些三流杀手来追杀我们,只是为了试探我们的实力。”他说着看向蓝瑾,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我知道你想调查纵火案的凶手,但这件事事关重大,你还是不要牵联进来为好。”
蓝瑾听出他话里的关切之意,不由得心口一暖,便点了点头,又道:“对了,你们找到那位神医没有?”
沐景殊摇摇头。
蓝瑾道:“我虽然没有多大本事,但若是要找人,倒是可以帮上忙,好歹我在洛川县住了十八年,对这里比你熟悉。你们要找的那位神医叫什么?什么模样?”
沐景殊道:“你如今被我牵连,不宜在外逗留,找人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不过,我倒是有另一件事要你帮忙。”
“什么事?”
“其实我这次会陪皇兄一道来洛川,其实还有另一件事,也是为了找人。”
“找谁?”
沐景殊沉默了半晌,才轻声道:“我母亲。”
蓝瑾一愣:“你……你不是说你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吗?再说,你母亲怎么会在洛川?”
沐景殊想了想,才道:“十七年前,我皇祖父病重,g中发生政变,这件事牵连了许多人,我母后也无端被牵连进去,死于非命。直到不久前我无意中查到一些事情,才知道原来当年我母亲当年并没有死,而是被人救了出来,逃出了丹阳。”
蓝瑾听得心口一紧,不禁越发替他难过了。十七年前,他才不过三四岁,却因为皇位争夺无辜受累,失去了母亲……难怪他平日里总是冷冰冰的,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再纯真可爱的小孩都会长成他这样吧?想到这里,他心里忽然一阵阵发紧,情不自禁地伸手握住了沐景殊的手,道:“你……你别难过……”
沐景殊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安慰自己。
蓝瑾见他不说话,又冲他笑了笑:“不管怎么样,你母亲没死,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沐景殊静静地看着他,他明明在笑,眼底却有掩饰不住的忧伤。
他在为自己难过?
沐景殊怔了怔,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漫了出来。
他自小在g中长大,虽锦衣玉食,却过得并不如意,三岁时便没有母样,十二岁时父皇驾崩,虽然有许多兄弟,却并不亲厚。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人这般关心过自己……
蓝瑾见他一言不发地瞧着自己,也不说话,眼神还有些古怪,他有些奇怪,正要开口发问,沐景殊却忽然一把将他拉进怀里,然后吻上了他的唇。
蓝瑾吓了一跳,看着忽然逼近的俊朗五官,脑子里空白了一瞬,待反应过来时,心脏立即猛烈的跳起来。
与上次那个激烈的吻不同,沐景殊这次吻得十分温情,唇瓣细磨,舌尖在唇上来回舔吮。蓝瑾只觉得唇上一阵阵酥麻,忍不住微向张开了嘴,沐景殊的舌立即滑进了嘴里,缠纠地吸吮着他的舌,侵占着他的气息。
蓝瑾毫无意识地回应着他的热吻,只觉得全身都燥热起来。直吻到他快喘不过气来,沐景殊才松开他,不过手臂却仍旧紧紧地搂着他。
蓝瑾靠在他身上,脸红了一大片,也不敢直视沐景殊,只好将脸靠在他肩头。心里又是甜蜜又是激动,他很想开口问沐景殊为什么会吻他,可又有些害怕,怕听到不想听的答应。内心正纠结着,忽然听到沐景殊道:“陪我去见见她吧。”
她?蓝瑾一愣,抬起水光弥漫的眼看着沐景殊,问:“谁啊?”
沐景殊沉默了片刻,竟难得地露出一丝迟疑的神色,他轻声道:“我……大概知道我母亲现在在哪里,你陪我去见见她……”
咦?
蓝瑾望着沐景殊脸上踌躇的表情,不禁吃了一惊。他细细一想,又立即明白过来,沐景殊与他母亲已有十七年未曾见过面,心里一定迫不急待的想去见她,可是要如何面前那位几乎算是陌生人的母亲,他心里一定很彷徨。
原来沐景殊竟也有这样的一面……
蓝瑾忍不住伏在他肩头闷笑起来,过了好半天才道:“好,我陪你去。”
洛川县城西门外有一座小镇,穿过小镇再往西行二十余里,便可看到一处极其偏僻的村落,这座村落临河而建,因而名叫月河村。
沐景殊和蓝瑾清早出发,直到傍晚时才到达月河村。
大概是临河而建,村子里有许多渔户。
两人下马后,最先入眼的不是村中的房屋,而是挂在村口迎风摆动的一张张鱼,几个年幼的孩童正围着晾晒渔的木架嬉戏。
夕阳的余辉涂染着村庄和河面,将这偏远村落衬得格外详和宁静。
蓝瑾看了看村子周围,又看向那村落,道:“这地方真是偏僻,不过倒是挺清幽的。”他说完,见沐景殊半晌没有回应,不禁扭头看向沐景殊。
沐景殊双眼定定地望着那村子,平日锐利的眸子里竟多了些异的情绪。
他在紧张?!
蓝瑾简直要吃惊死了,就算在说起他叔叔的那些恶劣事迹时,他都能面不改色,没想到还没见到要见的人,他就开始紧张了。他暗自笑了笑,道:“你在紧张?”
沐景殊抿了抿唇,道:“走吧。”
蓝瑾低笑一声,跟在他身后往村口走去。
见到有陌生人来,那几个小孩停止了嬉戏,好奇地探头探脑,朝蓝瑾他们看过来。
这时,从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妇人,她一边走一边喊:“小越,回家吃饭了!”
一个正和蓝瞪大眼瞪小眼的小男孩闻言,忙应了一声,转身便往那妇人身边跑去。
那妇人本是出来找自家小孩,忽然见到村口站着两个相貌出众的年轻男子,不由得怔了一怔。然后,她一把抱起孩子,冲木架旁的几个孩子道:“小六,阿月,快些回家去……”说着,便要转身。
蓝瑾忙道:“大姐留步。”
那妇人迟疑了一下,走上前来,道:“有什么事吗?”
蓝瑾冲她笑了笑,道:“我们是从外地来的,路过这里,一时间迷了路,想找个地方落脚,想请问一下大姐,村长家往哪里走?”
那妇人原本被沐景殊身上的气势所摄,有些胆怯,见蓝瑾这般亲切,这才放松了一些,道:“村长家在北边第三排第一家……”
蓝瑾拱了拱手,道:“多谢了。”说着,便拉了沐景殊往妇人指的方向走去。
☆、第二十六章
月河村的村长是个十分热情好客的人,听闻他们要在村中落脚,立即给他们安排了住处,还特意弄了一桌好菜招待两人。
饭桌上,蓝瑾和村长一家人有说有笑,沐景殊却一言不发。蓝瑾知道他的心事,便旁敲侧击的向村长打听了一下村里的情况,特意问了一下沐景殊的母亲的事情。其实这些事,沐景殊派来找人的人都已打听到了,但此时听到,和听打探消息的人讲,感觉却是全然不同。
饭后,村长又亲自将沐景殊和蓝瑾带到村西的那间已被打扫干净的空屋子里。这月河村虽然偏僻,却因为这附近常有些旅人经过,所以村中便备了一间空房专门给路过的人居住,所以蓝瑾说要在村中落脚,那妇人也没有很吃惊。
待村长离开,蓝瑾这才朝沐景殊道:“要不要现在去看看?”
沐景殊看看外面,天气已晚,便摇头道:“明日再去吧。”
蓝瑾知道他不想这么晚去打扰,于是笑了笑:“随你,你想什么时候去,便什么时候去。”
沐景殊没有作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蓝瑾看他一眼,忽然道:“听村长说,她现在过得很好。”
沐景殊皱了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你想认她么?认了之后,想带她回丹阳?”
沐景殊摇摇头:“我只是想看看她……从我有记忆起,只知道母亲不在人世,当我得知她还活着时,第一想法便是要看看她。”
蓝瑾暗自叹了口气,若非那场政变,沐景殊大概会在他母亲身边快乐的长大……他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他的母亲长什么样子,他早已忘记,这么多年,脑海里唯一仅剩的记忆,但是她被人杀死的那一幕……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血y里漫出来。
沐景殊见他忽然的发抖,道:“怎么了?冷么?”一边说着,一边握住他的手,轻轻揉了揉。
蓝瑾回过神来,惨白着脸摇了摇头:“我没事。”
沐景殊点点头,道:“早些休息吧。”
蓝瑾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被沐景殊攥紧的手上,心里五味陈杂。
他有种错觉,这次火灾之后,沐景殊对他特别的好,和以前那种好是不一样的。以前,他的言行更加温柔和蔼,但若非必要,他不会和自己说太多话,也不会和自己有过多肢体接触。现在却不一样,他的神情反而冷漠了许多,语气也总是淡淡的,可是关切的话语、亲昵的动作比以前更加自然。用他自己的感觉来讲,沐景殊以前的好,绝大部分都是伪装出来的,现在的好,却像是发自内心的。
沐景殊的这种细微改变,是不是意味着他开始对自己有些感情了呢?
第二天一大早,蓝瑾才起床,便拉着沐景殊去找他母亲,那焦急迫切的神态,好像他们要去找的,是他自己的母亲一样。
开门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看起来有些憨直,虽然相貌普通,却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那年轻人看着门口这两个容貌出众的人,愣了一愣,随即道:“你们……你们有事吗?”
蓝瑾笑了笑,道:“我们来找人,找……余夫人……”
少年又是一愣:“找我娘?两位是……”
“呃……”蓝瑾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虽然听沐景殊说过他母亲如今的情况,但对着沐景殊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弟弟,他仍是有些接受不好。就算不是一个爹生的,可是这容貌,和沐景殊也差太远了。
沐景殊道:“我是余夫人的一位故人之子,奉先人之命来看看她。”
那少年显然也被沐景殊身上冷冽的气势吓到,听见他的话,明显缩了一下,才敞开大门,道:“先进来坐吧,我去喊我娘。”
坐在堂屋里,蓝瑾chu略地将屋子扫了一眼。这屋子里虽然清贫,却收拾得十分干净。据沐景殊查到的消息,他的母亲,也就是这位余夫人,来到月河村之后,和这村里的一个余姓的老鳏夫成了亲,然后生了一个儿子,名叫余乐。老鳏夫死后,余夫人便和儿子相依为命,所幸这儿子还算乖巧听话,加上村里人热心帮忙,过得倒也不算艰苦。
他看向沐景殊,见沐景殊微皱着眉,手边的清茶一口也没有动,目光比进门前更加y蜇了。恐怕是因为看到自己的母亲住在这种地方,所以有些难受吧。他正想开口安慰他两句,却听到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响起。
抬眼,看到刚刚那少年扶了个老妇人从后面的屋子里出来,那似乎身体不好,有些咳嗽,但年纪并不大。明明打扮得十分普通,神态间却有些贵气。
见她进来,沐景殊和蓝瑾同时站了起来。
余夫人见两人起身,忙道:“两位公子请坐。”
沐景殊直愣愣地望着她,没有作声,也没有动。
蓝瑾忙道:“夫人您也坐。”
余夫人朝他笑了笑,目光转向沐景殊时,眼神却忽然滞住,忽然上前两步,却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停住了脚步。
蓝瑾本就十分在意她和沐景殊的事,因为将她这细微的变化都看在眼里,见她忽然那么激动,便知道她一定是认出了沐景殊。
余夫人转向余乐,道:“乐儿,你去村口的刘大嫂家里借几个**蛋,再去村口买两条鱼来,我们要招待客人……”
蓝瑾正要阻拦,又想到她大概是故意支开小儿子,便道:“我同你一起去吧。”说完,朝沐景殊眨了眨眼,跟着余乐出了院子。
蓝瑾跟着余乐在村中转了一圈,借到了一些食材,又花银子买了些鱼r,很是花了一些时间。
待回到余家的时候,沐景殊正和余夫人坐在桌家,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余夫人显得很高兴,沐景殊神情仍旧淡漠,但神态比之前温和了一些。细细一看,这两人眉眼间有几分相似,甚至比余夫人和余乐更像一对母子。
蓝瑾料想他们必定已将身份说开,心里的隔阂也消除了,不禁为沐景殊高兴起来。
这日中午,两人便在余家吃了午饭,席间,沐景殊虽然话少,却说偶尔说两句,对余乐的态度也温和了几分,令余乐很是震惊。
但两人并没有在余家多留,吃过午饭之后,两人便离开了。
☆、第二十七章
两人没有回住的地方,而是沿着村中的小路往前,慢慢走到了村后的树林里。树林里的树种得稀稀疏疏,明媚的阳光洒落下来,打在两人脸上,份外的温暖。
蓝瑾看着这田园气息浓郁的山野,心情越发好起来,忍不住咂咂嘴,道:“今天这种日子,真应该喝酒庆祝一下。”
沐景殊望着他,道:“你好像很高兴?”
蓝瑾点头道:“当然高兴。”说着又笑了笑,“我在为你高兴。”
“为我高兴?”沐景殊脚下一滞,他停下来静静地望着蓝瑾,见蓝瑾眼中闪烁着清亮的光芒,眼瞳亮得简直像是藏了两颗星星一般。他本就生得俊秀,此时在阳光下笑起来,那张脸越发生动明艳。沐景殊沉默了一下,忽然道,“你好像比见到自己的母亲还高兴?”
蓝瑾笑了笑,不假思索道:“你高兴我自然也会高兴。”
沐景殊定定地望着他,神情冷淡如水,道:“为什么?”
蓝瑾一愣,不解地望着他:“什么为什么?”
沐景殊道:“你好像很关心我,为什么?”
蓝瑾被他问得一怔,偏过脸,恰好对上沐景殊的目光,只见沐景殊眸色幽深地瞧着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蓝瑾被他看得心口不由自主地跳动起来,他不自觉地抿了抿唇,不知怎么地,那句在喉咙里徘徊许久的话就脱口而出了:“因为我喜欢你!”
蓝瑾说完,自己也傻了,他没料到自己竟会在这种情况下告知沐景殊自己的感情。待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了不得的话。
沐景殊闻言,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收回了目光。
蓝瑾见他这样,心口猛地抽了一下,一股悲惊的情绪涌了上来。
看沐景殊的反应,他g本对自己没有半分情意吧?
沐景殊沉默了一下,才道:“你该知道,我之前待你好,只是因为……”
蓝瑾没待他说完,就飞快地打断他:“我知道,你对我好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反正我喜欢你是我的事,那句话,你听过就好,不要放在心在,以后……以后我们就做普通朋友好了……”
越说喉龙越堵,眼睛也疼起来,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憋闷得慌。明明心里难受得要死,明明想找个无人的角落大哭一场,但又不得不挤出笑容。
沐景殊望着他几乎要哭出来的脸,皱了皱眉,然后伸手抚上蓝瑾的脸颊,轻轻揉了揉有些僵硬的嘴角,然后道:“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蓝瑾撇开脸躲过他的手,故意大声道:“敢嫌弃我难看?我……”
话没说完,忽然觉得腰上一紧,沐景殊已将他拉近,将他嘴里剩余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嘴唇贴上来的那一刻,蓝瑾整个人都呆了。他原以为沐景殊的那句话便是明明白白的拒绝了,所以他才抢在沐景殊开口之前给自己找好了退路,却不料沐景殊竟会吻自己。
沐景殊含着他的唇细细的舔着,温柔的声音从辗转相贴的唇间吐出来:“我没有嫌弃你,刚刚逗你的。”
模模糊糊的声音在嘴唇边缠绵一圈,低低地传入耳朵里。
蓝瑾瞪大眼,道:“你说什么?”
话音才落,沐景殊的舌欺了进来。
细细密密的吻,缠锦悱恻,带着不说尽的甜蜜,在唇舌间流连,漾出异样的快感。
蓝瑾伸手勾着沐景殊的脖子,越吻越深,心里简直像是吃了满满的一罐蜜。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喜欢自己的,想到自己和他两情想悦,便幸福得不得了。
正吻得激烈,蓝瑾忽然觉得喉咙里多了些东西,他只顾着与沐景殊亲吻,压g没有留意到别的,那东西便顺着口水一同咽了下去。
忽然想起当初沐景殊装醉给他下药的事,他浑身一震,猛地推开沐景殊,问道:“你给我吃什么了?”
沐景殊道:“解药。”
“解药?”
“你忘了,当初我给你下了毒,还没有解。”
经他一提,蓝瑾这才想起来,当初沐景殊确实说过,那毒只能压制一段时间,还没有解。只是他这段时间没有毒发过,又为其它的事伤神,压g都忘了这件事。他撇撇嘴,红着脸嘟嚷道:“可以直接给我嘛。”
沐景殊居然一本正经地道:“我担心你又噎着。”
蓝瑾被他提及当初的糗事,想起那时两个还水火不容的,不禁脸上一阵发热,他恼怒地瞪了沐景殊一眼,哼哼道:“敢笑话我!”说着举手便要打,抬起手时,却忽然看到沐景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不禁呆住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上前一步贴近沐景殊,对着他的唇吻了上去。
沐景殊被他的举动惊到,怔了一怔。
蓝瑾才凑到他的唇,便立即回过神来,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热,支支吾吾道:“我……”话音未落,沐景殊的手忽然扶住他的后脑轻轻一按,刚刚拉开的唇又合拢了。
这次的吻比刚刚激烈许多,张狂的吸吮,肆意的舔弄,令蓝瑾嘴里一阵阵发麻,伴随着酥麻感,又好似有一丝奇异的快感涌起。
从未有过的感觉,令蓝瑾不由自主地发出低沉的轻吟。
听到他的呻吟,沐景殊的眸色顿时幽深了几分,嘴里的动作也越发激烈,按在脑后的手也不由自主地下移,滑到腰间流连。
蓝瑾被m得全身一颤,只觉得沐景殊的手像是带着火一般,m得他身体如同火烧一般燥热不安,而两腿间那处最为敏感的地方,竟因为这隔着衣衫的抚m而有了抬头的趋热。
蓝瑾生怕沐景殊深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不得不弓起身子,想离得远些,不料沐景殊的手忽然往他腰窝里一按,出奇敏感的身子被按得一软,直接贴到沐景殊身上,而那已抬头的欲望便擦到沐景殊的腿上。
他顿时窘迫得不得了,脸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推沐景殊,瓮声瓮气地道:“沐景殊……”
“子晔…”
“嗯?”蓝瑾的注意力全身自己的下身,g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子晔是我的字,你以后叫我子晔……”沐景殊说着,双手搂紧他腰,顺势滚到草地上。
☆、第二十八章
“子晔……”蓝瑾无意识地轻唤了一声,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烫。不仅他身上烫,压在身上的沐景殊身子更烫。
沐景殊的吻已不甘于只停留在他唇间,而是一点点往下,沿着修长优美的脖子,一点点滑至肩膀,然后停留在敏感的锁骨上,用牙齿轻轻啃噬着他的骨头,细微的疼痛和撩人的麻痒一阵阵袭来,令蓝瑾全身发颤。
沐景殊亲吻他的同时,手也没有闲着,顺着x前已有些凌乱的衣襟爬进衣内,轻抚着x前细滑的肌肤,chu糙的指腹有意无意地轻轻摩擦着x前敏感的两点。
“唔……”蓝瑾被m得难受,想让他留下,却又对那种感觉极是沉迷,舍不得他停手。
脑子里正天人交战着,沐景殊忽然松开了正抚着他的手。他只觉得一阵空虚,缓缓睁开水光乐弥漫的眼,见沐景殊伸手扯下了他的腰带,一双手沿着腰线迳直往下,滑入两腿之间。
下身那处发胀的硬物越发难受了,想要人抚m,想被人疼爱。
蓝瑾正被这强烈的欲火刺激得浑身难受,沐景殊的手便抚了上来。
被握在掌中的瞬间,蓝瑾只觉得一阵奇异的快感从下处直达全身,触电一般的感觉,令全身骨头都要酥掉一般。
“啊……”无法抑制的快乐呻吟破口而出,明明是低沉的男人声间,却似乎带着说不出的柔媚。
沐景殊没料到他竟如此敏感,不禁低笑出声,道:“你年纪不小,怎么好像从未经过情事……”
蓝瑾本就被情欲染红的脸更加红了,他睁着水光弥漫的眼斜睨了沐景殊一眼,哼道:“我只是没有碰到喜欢的姑娘罢了……”
话音落下,只觉得沐景殊的手忽然加重了力道。那极少被抚慰的敏感处何曾被人这样对待,g本还未完全尝到极致的滋味,便喷躲在了沐景殊手里。
蓝瑾发出一声欢愉的呻吟,失神了半晌。
“居然这么快就s了……”沐景殊话音未落,便遭到回神过来的蓝瑾的一记白眼。
蓝瑾自觉丢脸,却又有些不甘心,便有样学样,伸手扯开了沐景殊的身衫。
沐景殊平日里穿着黑衣,显得有些削瘦,但衣服底下却是结结实实的肌r,并不是那种令人看起来反胃的chu壮,而是紧实适度的完美,m起来平滑,却又令人感觉到充满了力量。
看着沐景殊完美的身材,蓝瑾几乎要流下口水,他也是自小就习武,但若论身材,却是比沐景殊差了一大截。
伸手m了m,既平滑又结实,令人爱不释手。
蓝瑾看着看着,忍不住将唇贴过去,含住他x前的r粒,细细舔起来。
这翻大胆的举动,令沐景殊吃了一惊。
蓝瑾舔了半晌,见沐景殊毫无动静,不由得有些泄气,便用牙重重咬了一下含在嘴里的r粒。
如他所愿,沐景殊立即发出一阵低喘,却不是因为快感,而是因为疼痛。
沐景殊掰开他的脸,眼神危险的盯着他:“你想咬死我么?”
蓝瑾得意的笑了笑:“原来你也怕疼啊……”说着,又伸舌舔了舔那被自己咬得红肿的r粒。
他眼中还含着高潮时溢出的泪,此时笑起来,眼睛更加柔亮,潮红的脸庞也多了一分魅人的诱惑。再配上他舔吮x口的动作,简真是媚到了极点。
沐景殊掰过他的脸,重重吻上他的唇,一只手拉起他洁白修长的腿,另一只手探入后处的密处,细细按揉着x口。
蓝瑾的舌头被搅得发麻,赤祼的x和沐景殊紧紧贴着,一阵阵发烫,却又说不出的舒服。
他正沉浸在这奇妙的感觉里,后庭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啊——”蓝瑾被刺激得身子一弹,全身立即僵硬了,他惨白着脸,红着眼道:“好疼……”
沐景殊微微皱起了眉,只不过才探入一g手指,便紧成这样,若要他那里承欢,岂不是会要了他的命?他安抚地吻了吻蓝瑾,放柔了声调,道:“放松些,我不会伤你的。”
蓝瑾深吸了口气,后x仍旧紧紧咬着沐景殊的手指,紧得几乎要将手指缴断,完全没有放松的迹像。
沐景殊见他这样,不得已,便将手指抽了出来。
蓝瑾才松了口气,却忽然感觉到沐景殊那抵在自己腹部硬物越来越烫,灼热的温度几乎要将他的腹部烫伤。他看着沐景殊隐忍的脸庞,不觉有些不忍,便咬咬牙,道:“你来吧,我没事的。”
沐景殊见他一脸英勇赴死的模样,哪里还能做下去,他起身道:“算了……”
蓝瑾急了,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定定地望着他:“可是我想要……”说完,才觉得不太好意思,忙别开脸去。
沐景殊沉默了片刻,忽然想起之前在歌月坊时,沐景寒塞给自己的那瓶药,他当时表情促狭地道:“你一定会用得上的。”他当时并未在意,却还是将沐景寒的药收下了,不想倒真是派上用场了。伸手捞起被蓝瑾扔到一旁的衫服,他m索了半晌才找到放在衣袋里的药。
蓝瑾好奇地道:“这是什么?”
“你马上就会知道。”沐景殊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吻着他,双手却一刻也不闲,将那药瓶打开,倒出粘稠的y体,往蓝瑾的后庭抹去,一点点软化僵硬的肌r,沾满药y的手指也缓缓探入后x。
有了药y的润滑,果然要轻松许多。沐景殊将那药y一点点涂进x内,又就着进入的手指轻轻按揉着x内,一点点拓展入口。
蓝瑾不知道他抹的是什么,初时只觉得那药y十分清凉,就连沐景殊的手指探入后x,都没怎么感觉到。不料才过了片刻,那冰凉的感觉便渐渐转化为火烧火燎般的热烫,从x口一直蔓延到x内。
“啊……”被异样的感觉折磨得快哭出来,蓝瑾红着眼看向沐景殊,“停下来,好难受……”
沐景殊知道那药发挥效手了,便将那g手指抽了出来。
不料他才抽出手指,蓝瑾便扭着腰追上来,涂满药y的x口一张一翕,像是饥饿的小嘴一般。蓝瑾被体内的麻痒和空虚折磨得几乎要疯了,他含泪看着沐景殊,道:“你给我涂的什么?”
“药……”沐景殊面不改色地说着,知道他已空虚到了极点,又探出两指,在x内探索按揉。
就在他的指尖触到x内一处时,蓝瑾的身子猛地一颤,惊叫一声,一股浓y从x口漫了出来。身前才发泄过的敏感处也顿时立了起来,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了。
沐景殊抽出手指,将自己早已蓄势待发的硬物抵住x口,猛地往里一送。
蓝瑾方才被那手指按住体内里敏感的一处,正体味着那销魂的滋味,被他这一撞,身子一抖,前面差点又s出来。他重重吸了一口气,才忍着没有s出来。
沐景殊一边吻着他的身体,一边搓弄着他身前敏感处,一边用自己的壮物细细磨着他的后x。
三方的快感,如潮水般涌向全身。
蓝瑾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完全被沐景殊掌控了,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因着沐景殊的动作而战栗着。
☆、第二十九章
那春药的药x并不强,只是为了初次承欢的人而制的,所以沐景殊在蓝瑾体内发泄过一次之后,那药便解得差不多的。但沐景殊却像是上瘾了一般,明知道蓝瑾初次承欢身体受不住,还是又抱着他做了一回。待两人发泄完,蓝瑾已累得昏昏睡过去。
蓝瑾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沐景殊在他耳边唤他,一双手还在他身上m来m去。他累得狠了,正睡得沉,被吵得有些恼,眼睛还未睁开,便先挥拳去打人。
沐景殊握住他挥来的拳头,低声道:“醒醒……”
蓝瑾缓缓睁开眼,皱眉道:“做什么?”话音落下,却被眼前的情景震住。
一轮明月悬挂半空,如水的月色洒落在这山野之地,将树梢都涂染成了银白色,稍远一些的水面上,浮起了淡淡的雾气。雾气之上,流萤飞舞,星星点点舞动的光芒,给这片山野之地蒙上了一层奇异的色彩,令人有如置身梦幻。
“好美……”蓝瑾呆呆望着眼前如梦似幻的美景,发自肺腑地感叹着。
“嗯。”沐景殊见他怒气散去,不禁微微一笑,将他往怀里紧了紧。
蓝瑾看得目不转睛,几乎忘了眨眼。
这时,一只忽闪忽闪的萤火虫不知怎么的,落在沐景殊肩上,细小的身体明明灭灭闪着幽绿的光芒。
蓝瑾瞪眼看了半晌,不禁啧啧叹道:“这虫子白天怎么看都丑,晚上发光的时候却这么漂亮。”
沐景殊有些好奇:“你白天也见过?”
“那当然,小时候我和阿瑜偷跑出去玩,就是为了抓萤火虫。十只,用薄纱包起来做成灯笼,非常漂亮……”他说得起劲,却忽然停了下来,眼神也有些落寞。
“怎么了?”
“我……我想阿瑜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沐景殊沉默了一下,道:“我会尽快找到他们的。”
蓝瑾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
蓝瑾道:“你母亲的事……”
沐景想了想,道:“我母亲早已习惯这里的生活,让她随我回去,她恐怕不会愿意。等我离开之后,再派两个人来照顾她便是。”
“哦……”蓝瑾迟疑了一下,又道:“那……你皇叔那边,你打算怎么办?”他之前虽然听沐景殊说起他皇叔的事,心里也很担心,却不敢细问,怕沐景殊怪他多管闲事。此时他们关系更进了一步,他便再也忍不住,毫无顾忌地问了现来。
沐景殊看他一眼,忽然笑道:“你莫不是怕我皇叔真当了皇帝,我便连王爷都做不成了吧?”
蓝瑾瞪他一眼,哼道:“我才不在乎你是不是王爷呢……”他说着,忽然又压低了声音嘀咕道,“你若不是王爷,我还高兴些。”
沐景殊耳尖,将这话听了进去,问道:“为什么?”
蓝瑾沉默了一会,道:“你虽然权力大,但一定也有许多事不能做吧,而且……”他说着,不自觉地就停顿了。
“而且什么?”
蓝瑾低声道:“你总有一日要娶妻生子的吧?”
沐景殊挑了挑眉。
蓝瑾又道:“你也并不是只喜欢男人吧?我记得我同你第一次见面,你正搂着个美人呢。”想到那时的情形,他忽然有些感慨,当日他做梦也想不到他会和沐景殊会有这般牵扯。
沐景殊没有作声,只是勾起他的下巴重重地亲了上去。
蓝瑾身子本来就敏感,又被他开发过,被他这么狠狠地亲着,身子不禁一阵战栗。
沐景殊吻了好一会儿,才稍稍退开一些,额头顶着他的额头,漆黑深邃的眼直直望进蓝瑾眼底,坚定而又认真地道:“若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蓝瑾闻言,原本有些黯然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简直比夜空的星星更加明亮。他伸手抱紧沐景殊,甜甜一笑,道:“你可要记着你自己说的话,你要是敢骗我,我一定……”
沐景殊看着他眼底流露的纯粹笑意,心口忽然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钝钝地疼起来。他闷闷地应了一声,再次将唇压上去,将蓝瑾还未说完的话都堵了回去。
吻得一发不可收拾,紧贴的身体摩擦出火来一般,将两人身上的血y都烧起来,热情再次涌上,又是一翻缱绻缠绵。
蓝瑾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正午,他躺的地方也不再是前一日的那个小树林,而是他和沐景殊暂住的地方。
他动了一动,才要坐床上坐起来,周身立即泛起一阵酸疼,特别是腰和大腿,酸软得几乎动弹不得,当然,最疼的莫过于身后那最隐秘的部位。那原本就不是用来承欢的地方,被沐景殊那chu大的硬物折腾了大半晚,恐怕早已肿得不成样子。
想着想着,蓝瑾不禁一阵阵脸红耳热。
昨天下午和沐景殊在那林中做了两口,不料半夜醒来竟然又做了一回,完全没有节制了。最最丢人的是,他竟然觉得无比畅快舒服,简直是从未有过的销魂。
他正想着,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蓝瑾原以为是沐景殊,羞得有些不敢抬头,却听到那人喊道:“蓝大哥。”
蓝瑾一愣,抬眼一眼,竟然是沐景殊那同母异父的弟弟余乐,余乐手里端着碗汤,脸上挂着笑意:“沐大哥让我给你送碗汤。”
蓝瑾哦了一声,心里有些掩不住的失望,不过还是朝余乐笑了笑。
余乐走到床边,蓝瑾才要伸手接汤,余乐却憨厚地笑道:“我来就好,沐大哥说你昨天受了些伤,不宜活动。”
他说得正直,蓝瑾却听得想钻进地洞里。若眼前这孩子知道他是怎么受的伤,不知道还能不能露出这般憨厚的笑意。
喝了几口汤,蓝瑾才道:“沐景殊……去哪了?”
余乐答道:“他在陪我娘说话。”
蓝瑾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
不多时,碗里的汤已差不多喝完,沐景殊才推门进来。
余乐见他进来,忙起身唤道:“沐……大哥,你回来了……”不知道为何,他对沐景殊总像是有一份畏惧。
沐景殊淡淡地点点头,道:“你出去吧。”
蓝瑾只觉得这两人相处有些奇怪,完全不像是兄弟,倒更像是主仆。待余乐离开,他才朝沐景殊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兄友弟恭啊?余乐是你弟弟,你怎么反倒把他当个下人使唤?”
沐景殊坐到他身边,伸手捋了捋他颊边的乱发,柔声问道:“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完全无视了他的问题。
像是为了呼应沐景殊的话一样,经他一提,蓝瑾便觉得身上的那投酸疼又泛起来。他趴到沐景殊怀里,无力地哼哼:“我全身上下都难受。”
“我帮你揉揉。”沐景殊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替他揉着腰身。
不轻不重的力道,恰到好处地缓解了那里的酸痛,蓝瑾舒服地闭上眼。
“我们要在这里住几日。”
“嗯?”蓝瑾抬眼看向沐景殊。
“这次离开,也不知道何时才有机会来这里,所以我想多陪陪我母亲。”
蓝瑾点点头,道:“好,我陪你。”他知道沐景殊如今的处境,他被紫焰阁的人追杀,而沐景昊又不知所踪,恐怕正是朝堂最混乱之机。他会选择到这小山村里来,恐怕也不仅仅是为了找他的母亲,还有一层原因是为了避开那些杀手。而且,依他的心计,不可能当真留在这小山村里坐以待毙,他一定是早就想好后着,只是在静等时机。不过他虽然猜到沐景殊的心思,却也没有点破,反正于他而言,能陪着沐景殊已是十分值得高兴的事。
☆、第三十章
两人在月河村住了下来。
余夫人大概是知道他们不会做家事,便找人请了一个哑奴替他们打理生活,偶尔也派余乐送些吃食过来。
成天不用做事,也不用去衙门当差,若换作过去的蓝瑾,一定会闲得发慌。这段时间里,他除了每日清早去陪余夫人说些话,其余的时间便是同沐景殊腻在一起,白天去河边钓鱼,或是坐在院中下棋,晚间便去村后的河边看星赏月,日子过得相当惬意。
在常人看来枯燥无味的日子,于蓝瑾而言却是美得不能再美的一段甜密日子。
每日清早起来,便能看到最爱的人躺在身边,心里被幸福的感觉填得满满的,只希望时间永远都停留在这里。
这日清早,蓝瑾被外面滴滴嗒嗒的声音吵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外面天色昏暗,不禁咕哝道:“下雨了么……”说完,他才发现沐景殊已不在床上。
以前在沐府的时候,沐景殊习惯早起练剑,但自从到了月河村,他反而没有以前那么自律,即使醒了也不起床,反而喜欢逗弄蓝瑾,甚至时常挑清早的时候与他厮磨缠绵。
“子晔——”蓝瑾对着房门喊了一声,半晌没有人应。
蓝瑾有些奇怪,起身下床,在屋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沐景殊,问那理他们干活的哑奴,哑奴比划了半天,蓝瑾却完全没搞明白他要说什么。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院中的几株芭蕉被雨水冲清得碧绿光鲜,屋前的石檐也被雨滴打得清脆作响。
蓝瑾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有些郁闷。
下这么大的雨,沐景殊会去哪?他以往去看他母亲,也不会挑大清早去的。
蓝瑾这一等就等了大半天,直到半下午,沐景殊才浑身湿淋淋地回来。他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也全是泥泞,看起来十分狼狈。
蓝瑾见他这样,不由得吃了一惊,道:“你去哪里了?怎么搞得这么狼狈?”一边说着,一边让那哑奴去烧水。
沐景殊不仅身上十分脏乱,连脸色也不太好。听到蓝瑾的问话,他只是淡淡地摇头说了一句“没事”,便不再作声。
蓝瑾把他拉进房里,立即动手替他去脱身上的湿衣服,一边脱一边抱怨:“下这么大雨,你去哪了?也不知道找个地方躲躲雨……”
沐景殊想了一想,还是如实道:“我刚刚从镇子上回来。”
“你去镇上做什么?”
“我母亲今日出了些意外,我去镇上请大夫。”
蓝瑾一愣:“你母亲怎么了?”
“她摔伤了。”
“怎么会这样?”
“我今早去同她辞行,不料我才离开她家没多久,余乐便来找我说她摔伤了。”
蓝瑾又是一愣:“你……你打算离开月河村了?”这件事,沐景殊竟连提都没有同他提过。
沐景殊沉默了片刻,道:“我今早收到冷轩的消息,他找到我皇兄和你弟弟的下落了。”
蓝瑾闻言,眼睛一亮:“真的?他们在哪?”
沐景殊道:“他们现在在云州城内落脚。”
“太好了!”得知蓝瑜的消息,蓝瑾简直要高兴疯了。
沐景殊叹了口气,道:“我原想和我母亲辞行之后再同你商量一下去云州的事,却没料到会出意外。”
蓝瑾怔了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沐景殊。余夫人会摔伤,大概和沐景殊要离开有些关系。他这几日也时常去看余夫人,余夫人虽然是沐景殊的母亲,但平日里对他的态度却并不算好,甚至有些冷淡,蓝瑾原先还以为她对这个儿子并不太在意。照今日这事看来,她其实挺在意沐景殊的,只是因为沐景殊的身份,才刻意装得冷淡的吧。
“她伤得重吗?要不要紧?”
沐景殊摇摇头,道:“她的伤倒是不要紧,只是她这些年吃了许多苦,身子早就拖垮了,腿伤虽然不严重,需要好好调理。”
蓝瑾看他一眼,问道:“那……你是打算留在这里照顾你母亲,还是去云州找你皇兄?”
“我原是打算带我母亲一起去云州的,可她不愿离开,我又怕她奔波反而加重伤势,所以只好让她留在这里。但余乐年纪小,我担心他照顾不好我母亲……”他说着,眉头又深锁起来,“冷剑已经找到我们要找的那位神医,我要去请他替我皇兄治病,所以不得不离开这里……”
一边是母亲,一边是皇兄,还真是为难。
蓝瑾见他这般为难,也很难受。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便道:“你去请神医替他皇兄治病吧,我留在月河村替你照看你母亲。”
沐景殊一愣,抬眼盯着他:“你难道不想见你弟弟么?”
想,怎么会不想?当日他以为蓝瑜出事,几乎伤心死,得知他还活着,他简直要高兴坏了,只想快些找到他。可是,当下情况特殊,蓝瑜既然没事,见面是迟早的事。他不想看到沐景殊这般为难,只能截尽全力帮他,留下来替他照顾他母亲,是他唯一能替沐景殊做的事了。他朝沐景殊笑了笑,道:“反正阿瑜没事,早一天见迟一天见也没什么差别,等你母亲好一些,我再回云州去。”
沐景殊怔怔地看着他,忽然一把将他拉进怀里抱紧,埋头低声道:“谢谢你。”
蓝瑾笑道:“你跟我还说谢谢,要不要这么生分啊?”
沐景殊没作声,却亲了亲他的脸颊。
虽然早已习惯亲呢,但蓝瑾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推了推沐景殊,道:“你自己身上都湿了,是想把我身上也弄湿么?”
沐景殊却没有放开,仍是紧紧搂着他。
蓝瑾道:“你要抱,也先把衣服脱了嘛……”话说完,他便察觉到这话有些不妥,顿时红了脸。
幸好沐景殊g本没有留心,而且那哑奴正好将烧好的水送了进来。
哑奴虽然耳不能闻嘴不能说,做事却是十分麻利,很快将洗澡水兑好,然后自行离开。
蓝瑾忙推开沐景殊,道:“你身上冷冰冰的,赶紧去洗个澡,不然明天要风寒了……”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替他脱衣服,不一会儿,便将沐景殊的衣服剥光。
沐景殊跨进浴桶,将正要出去的蓝瑾扯了一把,道:“同我一起洗。”说着,不顾蓝瑾的反抗,一把扯开他的腰带,将他带入浴桶。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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