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李克己无所谓地说:“不必觉得对不起我们,等你好了可是要还的,嗯,让我好好思索你要付出什么代价……”
我听护士说,住在我旁边的病人被家长强行接出院,回家没多久就自杀了。
我病情控制得不错,和医生护士关系都不错,那天我刚吃完药在门外站着。里面那个年轻的实习医生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我的主治医生,什么都没说也没安慰他。
我记得他,自杀的那个病人是他负责的病人之一。我站在窗口那里笑着说了句:
“别难过了,我们有病,所以去死,没什么的。”
医生真的不容易,碰到完全不配合的家属,间接导致病人的死亡。
医生和病人是怎样的关系呢?
医生希望病人能信任他们,方便彼此的沟通,配合治疗。
那怎样让病人信任他们呢?
人心换人心,仅此而已。
看着自己信任的朋友憋屈地死去,谁不难过?
很奇怪,我能轻易地说别人的病是什么样的,却无法谈论自己的病。
也许是我不愿意承认,我居然这么惨吧。
薛凛打过一次电话来,安淮接的。我,我是不接电话的。
他很忙,特别忙,带着文晖博去了英国,和其他公司谈合作。
安淮说我生病了正在住院。
薛凛没有来。
我有点难过,又觉得他不来是应该的,毕竟我只是个垃圾而已。
安淮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
“他不来最好,这样我就可以独占你了。”
“我明天想吃炒栗子。”
“好。”
我坐在大厅等安淮回来,他去厕所了。大概是下班了,医院里总算没有人挤人了。
检查室里传来嬉闹声,有点吵,我抬头望去,看见一个中年妇女正在敲门,她儿子扶着丈夫坐在一边。
敲了几下门,没人理,估计是着急了,就用手拍门。坐在我旁边的小老头也看了过去。
小老头两鬓斑白,秃顶,胡子拉碴,穿着老旧的衬衫,搭着发白的牛仔裤和布鞋,可能也是在等谁吧!
门终于开了,不等妇女说话,穿着白大褂的人劈头盖脸地骂道:
“敲什么敲?不会自己看流程图啊!”
门‘彭’地一声关上了,中年妇女带着哭腔说:“我不识字啊!”
检查室里再次传来嬉闹的声音。
嘿!我这暴脾气特别想揍人,还不等我做什么。小老头一下子站起来,气势汹汹地踹门,看得我心惊胆战,我怕出什么事,拿着手机开始录像,万一有个什么事,能提供点帮助。
门还是没开。
小老头踹门踹得更凶了,破口大骂:“你个小杂【富强】种!给老子滚出来!你看我今天不把你杀掉!”
那中年妇女也是目瞪口呆,反应过来连忙去拉他,急声说:“大哥,算了算了!你识字不?帮我看看就得啦,他们工作不容易,也难呢!”
小老头怒目而视:“难那样难?一帮兔|崽|子要飞天了不是。”
这次门很快就开了,开门的是另一个比较壮实的医生。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板着脸,小老头才一米七不到。
我一边暗中观察,一边在想到底怎么办。
医生一看小老头,立马怂了。
“老、老师好,您怎么来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老哥,你踢到铁板了。
我差点笑出声,那种悄咪咪地干坏事儿结果被老师逮了,估计能成为傻孩子一生的阴影。
“你把刚刚那个喊出来再跟我说话!”
一堆人被给中年妇女道了歉,还得站着被老师骂的狗血淋头。
安淮奇怪地看着我:“怎么了?心情这么好。”
也是奇怪,我明明没笑也没怎么样,安淮也能察觉到我的心情变化。
难道李克己的独门秘笈还能传授?
“待会儿回家了给你看个视频,看完就删了啊”,我站起来感慨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富强】大爷还是你【富强】大爷!”
安淮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很难得地给我一个笑脸,气温升高,偶尔,冰山还是会融化的。
“好,我们回家。”
第23章2018年4月7号
2018年4月7号,雨转晴
安淮把自己租的房子打扫得很整洁,他帮我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好拾的,主要就是药。
我今天打算回去,昆明是个挺不错的地方,但我还是想回去。
没由来的想回去。
不单单是薛凛,更多的是因为我所有的记忆都源于此。
遗憾的是,安淮不跟我走,他说,他正好接了一个在昆明的工作。
李克己跟我一路,他哥催他回家。每次我看见李克己打电话,被他家人絮絮叨叨一两个小时的时候,我都会嘲笑他,但其实,我羡慕。
但我现在也过得不差。
不,应该说,我一直过得不错,从过去到现在。我爸妈死得早,对他们的记忆很少,有时候外婆会谈起我爸妈的事情,怀念又幸福。
薛凛不在家,他不知道我今天回来。
家里特别乱,茶几上堆了一堆外卖盒子,还有好几打啤酒,冰箱里的牛奶还是我走那天的模样,碗碟也是我那天走后的样子。
空荡荡的房间,弥漫着阴暗的气息。
我了很大的力气打扫。
我偶尔会干些蠢事,比如洗碗,我忘了要先洗洗碗布,所以越洗越脏,同样的事情在房子的不同角落上演了无数回。拖地,没拧干拖把,结果更脏。
但最终,我还是很成功得完成了这件事。感觉自己的行动力又高了不少,嗯,为自己比个心?
在医院里,医生会固定地让我们活动身体,有点像广播体操,或者说,实际上就是广播体操。
但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做,即使会也不一定能跟着做得标准,只能抬抬手,随便晃动一下。
但我也有兴奋过度,打鸡血似的做广播体操的时候,想起来,有点尴尬。医生忍受了我这么久,是个奇迹。
广播体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学生时代的一个标志了。从小学一直到高中,谁没偷偷借着上厕所的理由逃过广播体操呢?
薛凛比较特立独行,光明正大地逃,天天被老师骂,但他就是这样嬉皮笑脸的。我一边规规矩矩地做广播体操一边想道:抱歉了,成绩好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当然,这句话还是有点水分的,薛凛就是皮而已,喜欢逃点课,哦,还喜欢打架,仔细想想,其实他还是为所欲为的。
可怜我了,得陪着他疯,还得承受一下老师发射的死亡射线。
现在凌晨了,薛凛还没有回来,我纠结是不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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