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善虽然从满是消毒水味道的医院回到可亲可爱的黄宅,日子却也没太好过。
她为了迫在眉睫的期末考熬夜苦读,又要战战兢兢地等法院开庭的传票,且事先支会过小忠如果有她的邮件,一定要马上送给她,绝不能让你们家朝公子看见。
小忠也不问东问西,照办便是。
一周后她考完期末考的第一科,回到家就到小忠呈上来的法院寄到家里的文件快递。
她躲到近横屋里,撕开快递取出大大小小好几份文件,劲地一张张看。
近横帮她一起看,把法庭地址、开庭时间、去时应该带的材料等信息挑出来,省了黄小善不少功夫。
当天晚上,朝夫人打电话来黄宅,指名要找黄小善。
黄小善小跑步去接电话,心想便宜婆婆的触手可真四通八达,法院传票一到她就马上来电。
朝夫人在电话中叮嘱她开庭的时候不用慌张,法官问什么想清楚了再回答,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对法官宣判的结果要无条件接受。
黄小善对朝夫人前面的话言听计从,听到最后这句,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叫无条件接受?
判刑我可不会无条件接受!
时间走到开庭当天,近横开车陪她一起去法院。
黄小善活这么大第一次来这种相当于古代衙门的地方,且她是代人受罪,这比真的犯罪还严重!
她总感觉有股寒气从脚底心直往身上冒,抓紧近横的手不放。
近横心疼她却也忍不住说她两句,“你想当‘英雄’就表现得像个‘英雄’,现在怎么成狗熊了。”
黄小善呆傻呆傻的,大概心神也没放在他的话上。
法院有三个审理不同案件的法庭,他们找到相应的法庭走进去,里面是一间差不多教室大小的房间。
近横陪黄小善走到审判区安顿好她,又宽慰她两句别害怕的话后独自去了旁听区,此时审判区已经稀稀拉拉坐了一些其他待审理案件的当事人,大家都在等开庭。
黄小善看见这么多人跟她一样也犯法,同道中人的感觉让她心情放松多了。
法官出现,全体起立。
坐下后法官开始对号审理各宗案件,基本是一些小的民事纠纷,因此审理得很快。
轮到黄小善的案件,她站到被告席上,证人席上站着当时与他们发生相撞的卡车司机,司机说完当晚两车碰撞的情况后人就退下去了。
之后法官问黄小善问题,她态度良好地回答,问她认不认罪,她也很痛快地认罪。
法官点点头,在纸上写写划划,没多久就当庭宣读对她的审判,说被告有深切反省且事故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判被告给予卡车司机合理的赔偿,罚款一万港元,履行社会服务令100小时,吊销驾照6个月并且参加驾驶改进课程,另付课堂1000港元。
法官一锤定音,黄小善从他宣判起就屏住的呼吸才哇得一声放开,猛吸两口气,恍恍惚惚走下被告席。
近横迎上去,她一下子扑到他身上,近横问怎么了,她说腿软。
判得不重,黄小善才不关心是不是朝夫人的功劳,反正她尽人事了,与近横手牵手离开法院。
回程车上,近横问:“还腿软吗?”
黄小善笑眼弯弯,“没有了。朝夫人可算是言而有信,还以为她会借这件事来个局中局对我斩草除根呢。”
“你自己小心眼儿,看谁都小心眼儿。”近横这话说得在理。
“哼,小心眼儿你也喜欢,是不是智商高的都喜欢小心眼儿?”事情告一段落,瞧把她得瑟的。
近横纠结要说“是”还是“不是”,不知不觉就把还嘴的最佳时机给错过了。
他们回到家从车库下车,黄小善站在自己的爱驾阿斯顿马丁车头前拍拍它的车盖,沉痛地说:“你暂时要被封印大半年了,放心,我不会找‘小三’的,时间到了咱俩还‘执剑走天涯’。唉,都没好好开过你几次,尽给我当床了。”
近横迟一些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当床”是什么意思,不禁脸热发红,心想他们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事!
两人手牵手走出车库,上门口台阶的时候与朝公子一左一右地撞上了。
朝公子低睨他们挽在一起的手,近横羞得马上松开。
朝公子问:“你们去哪里回来的?”
黄小善对答如流:“出去约会。”
朝公子眉峰倒竖,严声说:“你近来都有考试,挑这个时候出去约会!连等到放暑假也等不及?”不知道他发怒的目的何在,是真的关心黄小善的考试还是不满他们偷偷出去约会?
“是是是,我这就去读书。”黄小善陪着笑,抱住近横一条胳膊就要溜之大吉。
“慢着。”朝公子不放人,“你读书还要人陪?是读书还是干别的!”
“有阿横在,我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他。”嘿,累的时候还可以吻他。
“既然约会刚回来,想必近横应该也累了,你跟我一起去我屋里看书。”朝公子向她伸出手,黄小善识趣地马上换了条手臂抱。
等他们一走,留在原地的近横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儿:我是不是被朝逆欺负了?
【作者说】
香港的司法程序是很严谨公正的,法官、律师都很清正廉洁,这是毋庸置疑的
作者是根据剧情需要才这样写的,而且法庭审理案件的过程也一笔带过,与实际情况有出入,你们看看就好,别太较真,也别钻法律的空子。
第四四一章分手是吧,我同意(三更)
黄小善拼死拼活,总算是从期末考的苦海里爬上岸了,这个时代还有像她这样带伤赴考的优秀学生,时代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呸)
期末考一结束,她的大一生涯也就结束了,心里空落落的。
刚上大学的时候发高烧,结束的时候出车祸,以苦开始又以苦结束,中间经历了那么多不凡的遭遇,总归一句话,都是套路啊。
黄小善考完试又一个人跑去展风曾经住过的警察宿舍楼前顾影自怜,站过一趟法庭接受过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法律制裁,让她极想极想刚正不阿的警察叔叔。
他要是知道她替人顶罪这么大胆,一定先揍她个屁股开花,再一脚踢她进监狱里去捡肥皂。
一提到肥皂,黄小善就想到菊花,一想到菊花,她就想到一个与菊花休戚相关的男人。
离去的终要离去,他终究不是个可以和她相守的人,今晚就去找他摊牌吧。
吃晚饭的时候,她当众对朝公子说:“我等下要去找柴老板谈话。”
相比她突兀的话,她坦荡荡的模样倒叫除朝公子之外的其余男人不好反应了,只等朝公子表态。
“嗯,你去吧,谈完了早点回来。”她自己造的孽,朝公子索性让她自己去斩断,孰轻孰重也由她自己去掂量。
事情跟家里男人做了报备,黄小善晚饭后就骑着小电驴穿越风水林,往柴泽的别墅驶去。
朝公子站在二楼自己房中的窗前,目送她骑车的背影在路灯下渐行渐远。
他抬头望天,夜色沉沉,远处有条小闪电划过夜空,看样子要下雨了。
如果下雨,就去接她吧。
黄小善在柴泽的别墅前停好小电驴,下车走到门前按响门铃,隔不久从对讲机中响起久违的熟悉男音。
“哪位?”
黄小善被他浪荡慵懒的声音动摇,还没分开就已经开始怀念以后听不到这股声音的日子,不禁打起退堂鼓。
今晚天气不好,不适合谈这么沉重的话题,要不改天挑个好天气再来吧。
“小黄,是你吗?”对讲机后面的男人声音苦涩。
黄小善难受地垂下头,说:“是我,我找你有事。”
他沉默,稍后说:“进来吧。”大门咔嚓一声解锁了。
黄小善沉重地踏进这栋她不再陌生的房子,没有第一眼看见柴泽,她这次没喊,心想能拖就拖,他晚点出来自己就能晚点当坏人。
屋中多了盆蝴蝶兰,与送给她的那盆蝴蝶兰一模一样。
她抚摸火红妖娆的蝴蝶兰花朵,心想碰上这么个偏执的男人,今晚有她的苦头吃了。
空气中香味变得浓郁,黄小善心动的瞬间就听见柴泽在背后喊她:“小黄。”
她回眸,望见男人从二楼光脚走下楼梯,当即被他穿在身上伤风败俗的丝袍吓得后退一步,赶紧捂住鼻子,怕上涌的血气从鼻子里喷出来。
死男人,他根本就没存跟她好好谈的心。
柴泽很快走到一楼地板上,丝袍服贴地包裹在他修长的身躯上,每走一步,都可以清晰地看见腰胯摆动的幅度和衣摆后面的大腿,上身的对襟还拉得很开,露出大片胸膛。
黄小善目光闪躲,不太敢看骚里骚气的男人。
柴泽仿佛看不见她的畏缩,贴上去就抓起她的两条胳膊左右翻看她的身体,高兴地说:“小黄你又活了,祸害遗千年这句话原来是真的。”
“你才是祸害!”黄小善被他身上袭人的香气熏得脸红,不敢看脸只能看地板,然而地板上有双他的光脚踩在上面,她觉得他连大脚都好看,更别说丝袍后面刚洗完澡的光裸身体了。
她敢赌两根鸡腿,他丝袍后面绝对没穿内裤!
黄小善不管他,自顾自坐到椅子上。
柴泽旋即坐到她的对面,两人之间隔着张不大的圆桌。这张本就是他摆在厅中闲暇时喝茶吃点心翻书的休闲桌,桌上还放有他随手扔在上面的烟盒打火机。
他惬意地靠向椅背,高高抬起一条腿,慢慢叠在另一条腿上,腿心的香气一股脑往黄小善处喷发,她还隐约看见一条毛绒绒的肉条软趴趴地蛰伏在结实的大腿肌肉之间。
黄小善忍无可忍,暴起一拍桌面,大吼道:“够了,你就是脱个光,今晚我该说的话一个字也不会漏。”
柴泽点了根烟,抽一口后将烟夹在指间,“你激动什么?我只是洗完澡穿了件夏季的薄浴袍出来见你而已,这你就受不了啦,你家里的五个如花美眷不会连这种程度的衣服都没穿过给你看吧?”他抱臂倾身过去,暧昧地说:“不如今晚就带我回家吧,我可以天天变着花样地穿性感浴袍给你看。”说完不理黄小善的反应,靠回椅背一口接一口地抽烟,一副蛮不讲理、不肯好好说话的神态。
“你清醒点,我是来跟你说分手的,我要跟你分手啊,以后大家好自为之。”黄小善用尽全身的力气来说这句话。
柴泽无所谓地掏掏耳朵,“你吼什么,我耳朵没聋。分手是吧,我同意。”
他太痛快,反倒显得黄小善用力过猛,之前为应付他发疯所做的心理准备也都没用了,她呆愣语塞了半天才失落地说:“那我,走了。”
“等我抽完这根烟再走吧,让你多看几眼我抽烟的样子。”柴泽始终优雅地抽烟,仿佛对她口中的“分手”无知无觉。
“好吧。”黄小善坐下来很认真地看他抽烟,心里格外的酸楚。
当她看得入迷、当烟快燃尽的时候,柴泽才开口用平静的语调说:
“你跟朝逆,你们都很残忍。”
“我开始喜欢你的时候不是出于自愿,结束的时候也不是出于自愿,像烟花,就灿烂了中间那么一段时光,而且是躲躲藏藏的时光。”
“我想放手,却无法离开;知道爱上了就是煎熬,却义无反顾;明知前面没有路,却一定要走到确定没有路了才肯认命。”
“你们离开了,可我的心却不来了。”
“我谢谢你们的绝情,祝你们心安理得地白头到老。”这不是祝福,这是诅咒。
“烟抽完了,你走吧。”
黄小善捏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站起来硬逼自己说:“对不起。”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等一下。”柴泽喊住她,“把你留在这里的东西一起带走。”
黄小善不解地回头:“我留在你这里的东西?”
他旋风般刮向二楼,又旋风般刮回来,抱了满怀的衣物,一股脑儿砸向黄小善,多得能把她淹没。
黄小善拿下盖在头上的衣服捧在手上,又四下看看散乱一地、各式各样的小号男装,不解地问:“这些怎么会我的东西呢?你不是说是你买给你弟弟的吗?”她明白了,“阿泽,这些是你特地为我买的,所以之前我穿起来才那么合身……”
“呵,没错,我很傻吧。”柴泽轻轻呢喃,双眸空洞,神情死寂,“我见不得光,不能陪在你身边,就只能靠这些布料来想你,想到自慰,想到神分裂。”
黄小善的心被针贯穿一般剧烈地疼痛,这时看见在一堆男装里突兀地埋着一抹银色。
这条裙子是……
她捡起来摊开,是一条银色真丝礼裙,“阿泽,这条裙子怎么会在你手里!”
当初在赌城森美兰华的购物中心她相中这条裙子,拉拉却不肯给她买,隔天她自己去买的时候却被告知裙子已经被人买走了,这个人居然是阿泽!
“是我买的,我只会做这些没用的蠢事!”他发狠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裙子,发疯地撕扯,好好的裙子瞬间在他手里变成碎片,手一扬,片片银色从空中流泻而下。
“没有了你,没用了,这些东西都没用了!”他疯狂地踢踩地上的衣服,发泄心里的绝望。
“阿泽,你别这样。”黄小善抱住狂躁的男人,她太没有危机意识了,她不该在这种时候去碰柴泽。
柴泽反抱住她,狂乱的吻落在她的唇上、脖颈、胸口,边吻边放倒她,让她躺在一地的衣服上,他则压在她的身上扭动、凶狠地亲吻,封住她所有退路。
翻过她的身子让她趴在衣服上,他跪起来掀开丝袍的下摆,露出赤条条的大腿和高高翘起的充血阴茎。
他想要她,他以后再也得不到她了。
黄小善趴在地上没有反抗,断弦的眼泪滚滚落下。
柴泽掀起她的上衣,手刚碰上裤子的时候看见她后背结痂的疤痕,这是车祸留下来的疤痕。
他仿佛无形中被朝逆打了一拳,惊得跌坐到地上。
黄小善回头轻轻地唤他:“阿泽?”
柴泽对上她湿淋淋的脸蛋,嘴唇颤动,失控地爆出大吼:“走啊!滚出这里!走啊!”
他的痛苦让黄小善心碎,边流泪边拉好衣服,快步离开这间屋子,离开他的世界。
她走了,回不来了,柴泽躺倒在凌乱的男装上,捂脸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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