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程沐雨隐隐有不对劲的预感。
大约两个星期前,罗爸向她提及今晚有位长辈家举行的这场周岁宴——那位据说是她爸爸从前旧识,也是在政治举足轻重的名人;她爸爸还在世时和罗爸都在那位长辈底下做事,他对爸爸的身后事也不遗余力地帮忙——虽然爸爸去世那年她才五岁,当时记忆大多模糊了。
从她六岁抚养她至今,罗爸鲜少要求要她做任何事,既然开口让她今晚一同前去,一定有他的理由。
程沐雨穿上一袭典雅的连身小洋装——那是一个星期前罗妈特别为她添购的,今天还特别帮她施了淡妆,看着镜中似乎有些漂亮得不像自己??。
周岁宴设在j饭店顶级宴厅,席间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以阎家的身分地位而言,是刻意低调的只邀了自家及长女亲家两边至亲参加,连媒体都一律谢绝了。程沐雨觉得纳闷,虽是父执辈旧识,他们算是久未联系的外人了,怎会受邀请呢?
一踏入华丽格局与排场的高级饭店,程沐雨便有着格格不入之感,心里更莫名不踏实;侍者核对了邀请函,领着她们一行叁人往里厅,四周陌生的人们衣着入时、姿态从容,充满上流社会的氛围——像另一个世界。
像事先早已安排好的一般,他们被领到主桌示意。
“来了。”主桌席上威严的中年男子,很明显是今晚宴席的主人,见他们走近,点了下头。
“是。”罗进德依旧恭敬不多言,他朝向程沐雨介绍道:“沐雨,这是阎伯伯。”
??阎?!程沐雨心脏一揪紧,怎么会那么刚好姓阎?而且愈见那人愈觉得有点眼熟,心中有点忐忑不安。
“程照可有个漂亮女儿??”
阎义生赞许地看向沐雨,难得和蔼地谈笑:“你在学校是不是很多男孩子追?”
“......没有。”程沐雨答道;这个人浓眉剑目、目光锐利,旁人都一副敬畏有加的模样,对她却面露笑容,像位认识许久的亲切长者。
阎义生笑了笑,“我来跟另一个人求证。”
伫立在他身旁的李秘书闻言随即答道,“我去请少爷??,啊,少爷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往同一个方向——
朝着主桌这里,从容走过来一个穿着笔挺正装的俊逸少年,他眼神瞥过她一眼,很快敛去了一闪而过的讶然和惊艳。
天啊!竟然是阎郁匡!程沐雨毫无心理准备,心脏骤然狂跳又像随时会急遽停止;她几乎不敢置信跟他竟有这种交集——终于知道方才为什么觉得那长者面熟了,他正是媒体上曝光率极高的政党大老阎义生!
“阿匡,你认识这位学妹吗?是爸爸从前好朋友的女儿。”阎义生望向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儿子。
“认识。”他直言不讳地回答,看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全写在脸上,他嘴角扬起一抹蔑笑。
“哦?是不是见学妹漂亮就搭讪过人家。”阎义生抚着下巴笑道。
“似乎——是她先搭讪的。”他直勾勾地看向她,挑衅着;他可是实话实说。
程沐雨恼怒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在这种场合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别逗人家小女生了,以后在学校可要多照顾她,别让人欺负了。”阎义生交待着。
“我已经特别‘照顾’过了,至于欺负嘛——她可勇敢得很,敢为了朋友舍‘身’取义。”阎郁匡嘲弄地说,字句语带双关、意有所指。
欺负她的人不正是他吗?!对于他意有所指的话语,程沐雨再也听不下去,也怕他再继续语出惊人,故意无视某人,朝向阎义生尽力维持礼貌地说道:“阎伯伯恭喜您,对不起,我还有一些功课没完成,就先走一步了。”她转头对杵在一旁的手足无措的罗家夫妻说:“罗爸罗妈你们留步,我先搭车回家。”
已经顾不得失礼,她转头想马上离开这个地方,不意,却被拉住手腕。
“我送你——‘学妹’。”出人意表地,阎郁匡准确地抓住她手,一脸不容拒绝。
程沐雨惊诧地看着他,他到底要做什么?!众目睽睽之下,尤其又在长辈面前,她手牢牢地被捉着,不想奋力挣扎再招来更多侧目,只能怨怼地瞪视他,一颗晶莹的泪珠无声掉下。
直到一个女声打破僵局:“我来送她回家。”
英气的女子往两人中间一站,她以眼神警告弟弟,不要轻举妄动——她是阎郁匡年纪相仿、感情也最好的叁姐阎绮庭;虽然不清楚内情,但旁观了一阵子,她肯定是阎郁匡和这个美少女有些纠葛,只是家宴上她不想造成不必要的骚动,现下最好由她插手为妥,回去再严刑拷问弟弟尚不迟。
阎郁匡撇了撇唇,不情愿地放手。
阎绮庭像个亲切大姊姊,挽着程沐雨的臂膀,温言道:“来,我们一起走。”
虽然素未谋面,她却给了程沐雨无比安心和信赖感,便跟着她朝门口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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