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烟回到府里第一件事自然是痛痛快快洗了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
这如意坊的效率也很是高,岫烟回府不到半个时辰,镜子便送到了。岫烟让清浅去付了钱,再麻烦如意坊的伙计把穿衣镜送到伊尔根觉罗氏的院子里。
不知道额娘看到自己送的礼物会是什么反应,岫烟净了脸,坐在铜镜前望着镜里容颜。
胤禟从前没少夸过她美,她也确实生得美,因为从小到大夸她的人数不胜数。可青春不可能永驻,美貌不可能常在,如花的美颜也会像鲜花凋零一样衰退。
胤禟喜欢她,若只是因为这张脸,她又怎么保证他会永远那样喜欢她?
又忍不住把他往好处想,他虽然好色,但大事上头并不糊涂。虽然比不上八贝勒专一,但也不是个滥情的。至少前世他对自己没得说了。
岫烟还沉浸在对前世的缅怀里,不知什么时候院子外头响起了一阵吵闹声。
岫烟皱眉,喊了一声怀香。清浅能干,岫烟让她去理事了,疏影之前摔了一身泥,因着怕岫烟嫌她不干净,刚洗过澡便自告奋勇洗衣服去了,剩下的丫头里面也就怀香好用一点。
“格格,”怀香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是如意坊的伙计,说他们今天有活动,买二赠一,说您买了两面玻璃镜,还要给您送一面呢!”
还有这种好事,可在店里的时候怎么没听说,岫烟还在纳闷,听见那脚步声已经踏进了里屋,岫烟想阻止也是来不及了,觉得那伙计脑子也太不清楚了,未婚女子的闺房哪能随便闯的。又觉得自己房里的丫头粗憨,竟不通报一声就把人放进来了,这点常识难道还用她教?
自己从前也是心大,除了清浅疏影得力一些,怀香调教调教还可以用,其他的都是养了一群闲人,早就该惩治,偏自己充好人,但凡伊尔根觉罗氏看不过眼要发作了她们,自己便给她们求情。
念着毕竟是一些家生奴婢,又是从小就跟着自己,不看僧面看佛面。但后面岫烟也想明白了,其实额娘把这些丫头打小就挑出来无非是陪自己说说话做个伴,哪能让她们干多少活,哪个都知道这是最轻松的活计,有能耐的可不就想方设法把自个的孩子送了过来。
自己当时没想明白,一股脑儿宠着她们,个个娇生惯养,过得跟主子似的,也正是这样把人惯坏了。
思索着是时候跟伊尔根觉罗氏通通气把人换一批了,当下也只够岫烟想这么多,那伙计已经走到她这个方向了,怀香还算机灵的,知道挡在岫烟前面把岫烟护着,怕被他冲撞了。
看着那伙计轻轻松松把穿衣镜扛到屏风那里放下,不禁眼睛都瞪大了,不光是觉得这人力气大,而且纳闷这人生得未也太好了,一举一动,跟自家格格一样赏心悦目,怎么看都不像个普通伙计。
要是清浅、疏影在这里,自然认得出这哪是什么伙计,可不就是害得她们格格溅了一身泥的罪魁祸首!
那罪魁祸首把镜子放下,便有意无意往岫烟身上瞟。岫烟的余光,感觉那伙计一直在瞧她,有点生气,抬眼望去,看清他的脸,也同样一愣。
这哪里是什么伙计,可不就是前世那个冤家!
胤禟好不容易从宫里头出来一趟,少不得要视察视察自己经营的生意,先是去了他开的饭庄君悦堂,用了早膳,接着就往如意坊直奔而来。
刚到门口,远远见到个美人儿亭亭玉立,那细腰弱柳扶风不盈一握,顿时就起了猎艳之心,自导自演了出英雄救美,搂到了美人儿的小细腰,看到她乌发蝉鬓拥出的雪白鹅蛋脸,他惊呆了,自己梦中会过的仙姬真有其人,心花怒放,只觉天公作美,却连她的身份忘记问了,美人儿离去,才想起,不禁垂头丧气。
进如意坊听伙计说今天来了位仙女姐姐,订了两面玻璃镜,要送去都统府云云。
胤禟一听可不就知道是哪家的了,心弦一拔,就打算冒充小厮混进她闺房,又用银子加长相迷惑了几个丫头,打听到那梦中仙姬闺名岫烟。
原本以为两面镜子都是美人自己用,谁知道那穿衣镜是要送去都统夫人那里。胤禟灵机一动,便让伙计再运了一面,于是就有了眼下这一出。
岫烟虽然不知道这茬,可看到胤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什么买二赠一,可不就是幌子,全是这厮调戏姑娘的花样,这都能想出来,真是个浑不正经的!只怕从前没少做过。
这样一想便更生气,叫怀香赶紧把人打发了。
胤禟见她认出了自己,如何肯走,当下连声叫苦:“这镜子可真沉,运这一趟真是累得慌,口里也渴得慌,能不能讨杯水喝。”
他这口气哪里是讨水喝,分明是个大爷,“给他!”岫烟还在生闷气,声音不禁有些厉。
怀香战战兢兢地去桌边取了茶杯,从茶壶里倒了一杯凉茶,递到了胤禟水上,胤禟抿了口便皱起眉头,“怎么这么凉!”
怀香不知所措,望着岫烟拿主意。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烹一盏新茶,难道你们家格格渴了,也让她喝这冰凉凉的冷水!”
就知道他是个不要脸的,竟然还找借口想把她的丫头赶出去,岫烟忍不住气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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