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总是短暂的。转眼间,安梨白已开学一个月,而安深青也即将步入高中。
新生入学这天,袁绮月驱车送姐弟上学——
“阿青,你去学校后安分点,别总惹事。要是老师来找我,你就等着住校吧。”袁绮月一边观察路况,一边说教。
一中各方面条件几乎都是市内顶尖,唯独宿舍建设不尽人意。因此,姐弟俩都选择走读。
不过这似乎对安深青没什么威胁力。
后座的他将蓝牙耳机的音量调大,对此充耳不闻。
袁绮月提高音量,复述后又说,“听到了没。”
安深青敷衍几句,接着抱怨道:“妈,这英文电台太大声了,吵得我耳朵疼。”
“这是阿梨的听力资料,你也多学学,别以为进了一中的普通班就可以松懈了。开学考争取拿个好成绩。”
安深青怎么听都有挤兑自己的意思。
他一不做二不休,索x解开安全带,大半个身子前倾,g脆地转动驾驶座旁的音量旋钮。
车内即刻安静下来。
他满意地缩回身子,期间不经易瞥见前座的安梨白表情略显诧异。
“g什么g什么。”袁绮月把手伸向旋钮。
他冷哼一声,忿忿不平地说道:“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上次只是吵着她,就被赶出了家门。”
或许安深青说的在理,或许出于公平x考虑,袁绮月还是收回了手。
车内仅存轻微的电台声。
然而,安梨白竟跟读起电台的英语句子。她发音标准,吐字清晰,声线甜美,可在安深青听来就像一台念经的扩音器,不绝于耳,令他烦躁至极。
c。
一连几天,安深青的高中生活风平浪静,与他设想中差别不大,唯一的例外便是“罗逸宁”。
某天上午最后一节物理课在同学的一片哀嚎中开启了。
这门课的老师恰巧是他们的班主任。他平生最大的“ai好”就是拖堂。
开学不久,他以“拖拉机”的名号响遍整个年级。
班主任梁启明——一个地中海秃顶,身材略微发福,笑容亲切和蔼的中年男教师,一手捧着装满茶水的保温杯,一手招呼门外的男同学进班。
安深青彼时在和其他同学闲聊,只随意瞥了眼,就认出罗逸宁来。
他r0u眼,确定自己是否看错。
罗逸宁是他的发小兄弟,b自己更游手好闲,中考刚过线被末流高中录取了。现下却出现在一中,还是自己的班级里。
他的疑问胜过喜悦。
一下课,他顾不得赶去食堂吃饭,拉扯着罗逸宁问个究竟。
“你小子怎么主动进‘监狱’了。”他用拳头轻轻击打罗逸宁的肩部,调侃道。
在初中部时,罗逸宁的确视一中为“监狱”。
罗逸宁叹气,说:“别提了,我爸妈非要想方设法把我塞进来。听说帮我申请了什么借读生。”
他恍然大悟,同时松了口气。
发小家没做违法的事情就行。
他和罗逸宁结伴去食堂,无话不谈,仿佛又回到荒唐的往昔。
殊不知,一场谣言在y暗的角落逐渐发酵,最终变质,腐烂。
午休时,教室外烈日炎炎,教室内的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半米yan光都透不进来。
安深青慵懒地趴在课桌上,耳边伴随着风扇嗡嗡的转动声,倦意浓浓。
极轻的叩门声响起,他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nv声。
“同学,请问能帮我叫一下安深青吗?”
是安梨白。
原本睡意昏沉的他顿时清醒,转头对上安梨白的目光。
她指着走廊,示意他出教室。
待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教室,她将手里提着的保温壶一把塞给他。
“妈让我带给你的汤。”
他接过,随口问道:“她g嘛送汤给我喝。”
他隐约记得,初三冲刺的那段时间里,袁绮月经常会到学校送补品给他。而那些补品几乎都是各se的汤。
“不知道。她刚刚送汤给我,顺便带了一份你的,”只见安梨白匆匆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自己把保温壶带回家”便不见人影了。
回到教室,安深青揭开保温壶的盖子,直接尝了一口。
海参汤浓郁的腥味在他的味蕾间扩散。
他猛地灌了大半瓶水,那gu腥味才渐渐被冲淡。
袁绮月煲汤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
放学后,安深青坐上家中司机陈叔的车,独自回到家。
客厅里,灯烛辉煌,茶几上摆放着的珐琅骨瓷茶具升起袅袅青烟,一道道jing致可口的甜点引人垂涎。
袁绮月正在和太太们闲聊说笑。
她们都是父亲安延书生意上合作伙伴的妻子,不过袁绮月鲜少同她们来往。
安深青走上前去,礼貌地打招呼:“阿姨们好。”
“是阿青啊,好久不见。”
“绮月,阿青现在又高又靓仔,听说还考上了一中。你和延书教得真好,哪像我家那小子,c心si了。”
“哎哟,我家娃也c心,天天闹,以前我说她两句她能顶我十句。幸好现在去常春藤留学了,人也成熟了。”
“阿青啊,是刚放学吗,怎么没见到阿梨。”
袁绮月回答道:“阿梨高三了,要下晚修才能回来。”
话题围绕“孩子”展开。
她继续和太太们周旋起来,期间摆摆头,暗示安深青上楼回房去。
得到母亲的授意,安深青脚下生风,恨不能瞬移离开这里。
关上房门,他从书包里拿出数学作业,正准备提笔解题。
可楼下时不时传来的欢笑声扰乱了他所有的思绪。
他烦躁地将笔扔开,哪知那笔愈滚愈远,从桌沿下坠,落到地板上。
他捡起笔随意写着,洁白如新的草稿纸上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笔断水了。
骂了句脏话后,他整个人扑到床上,玩起了手机游戏。
临近饭点,袁绮月上楼喊安深青吃饭。此时太太们都离开了。
饭桌上,袁绮月夹了一块蜜汁排骨给他,说:“尝尝钟姨做的新菜。”
钟姨是他们家雇的钟点工阿姨。
“对了,听钟姨说,保温壶是你拿回来的。”
他品尝着排骨,咽下后回道:“是啊,不是你做给我和安梨白喝的么。”
闻此,袁绮月敲了一下桌子,嗔怒道:“这丫头就这么嫌弃我的汤,连尝一口都不肯。”
安深青感到云里雾里的,他转移话题说道:“妈,今天爸又不回来吃饭吗?”
说来也奇怪,父亲已经许久没回家吃晚饭了。
“嗯,公司出了点事,他说他最近很忙。”袁绮月迅速垂头。她放下端着的碗,扯了张纸巾擦拭嘴巴。
接下来,母子两从学习聊到安梨白,从安梨白再聊回学习。
只是,碗中的米饭渐凉,她再也未动过一粒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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