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草

旅行结束没几天就重新开了学，作为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学期，高叁的一层楼的气氛明显紧张起来。往常下课都会有不少人在走廊打打闹闹，现在下课出教室的人屈指可数，即使去厕所也是脚步匆匆，生怕比别人少学了一秒钟。
陆扬诚已经把自己能回忆起的高考题全面复盘，朋友组团刷题时不留痕迹地多让大家做同样类型的题目，确保在这方面不丢分。而和自己考的不同的文科生他也爱莫能助，只能紧紧盯着他们，不给他们躲懒的机会。
穆晨在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月考中冲进了前十，她变得尤为努力，自习起来低头下去就见不到抬头。其他人也对自己的成绩有了明确把握，去年的高考报考大纲陆扬诚搜罗了来，根据大家月考的成绩斟酌学校的选择。
李铭越前阵子保送本市最优秀的大学经管系，其他人嫌他闲着烦得慌，暂时拒绝他参加集体活动，于是他就跑出去旅游了，其他人卯足了劲儿拼命学，都希望不辜负这几年来的努力。简殊抗压能力还可以，但是难免会觉得疲惫，有时晚自习做完一张长长的试卷茫然抬头，周围全是埋下去的脑袋，她有时候迷茫的想，大人们口中的高考完就解脱了是不是一场骗局。
当然是骗局，大学的生活不仅包括了学习，还有与陌生人的同吃同住，莫名其妙的活动和一系列挤压个人生活的事情，等到步入社会，面对的是更加复杂的社会关系、人情往来，但是现在一切干扰到她的想法陆扬诚都不会说，他常常不动声色的砍断她胡思乱想的想法，他希望简殊能以崭新的生活态度面对未来的情况，不因家庭和其他的原因焦虑前置。
焦急让人觉得时间过得很慢，集中却又让人觉得过的很快，好像没过几天，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就来到了“1”开头。学校为了保证学生的心理状态，宣布取消强制晚自习的要求，以充分的休息为主。没了硬性规定，晚上教室里的人少了许多，到了晚上的放学时间从教学楼出来的也寥寥无几。
程渝选择回家复习，不受外界干扰，陆扬诚干脆来简殊的教室跟她一起自习。简殊刚和班主任谈话回来，班主任告诉她如果她选择本市的大学，在免学费的情况下还能拿到比外地大学更加丰厚的奖学金，让她好好想一想。
“你可以回去和父母商量一下。”老师把学校的介绍画册交给她，“我们对你没有硬性要求，你自己选自己想要去的学校就好了。”
简殊轻声道谢，老师拍拍她的肩膀：“我带了你两年，知道你是个优秀的孩子，相信你能做出正确的判断。程渝跟你一起，你也跟着活泼了许多，老师看着也欣慰。”
向来严肃的老师难得跟她说了温情的话，简殊看着宣传册的目光也久久没收回来，陆扬诚见她眼神发直，轻轻丢了个纸条过来：想什么呢？
教室里其他的同学还在埋头苦读，简殊在纸条上回：老师问我要不要上本市的大学，奖学金会给的比较多。
陆扬诚挑眉：那你怎么想的？
简殊回：我想离爸妈远一点……停顿了一会儿又补充一句：可是我想要钱。
这句话好像有点俗气，简殊有点不好意思，陆扬诚却不以为然：不考虑钱的因素，你想去哪里？
简殊写下了他们过去共同就读的大学的名字，陆扬诚回想了自己当年拿的奖学金数目，简殊目前的成绩作为文科生拿的不会比这个少，他编了个谎：我记得有一个比我们大一届考这个学校拿的钱也不少呢，我找时间帮你问问。
他用气声说：“你别因为钱的事情考虑太多，哪里是你最想去的地方你就选哪里，像我就一直想去你说的这个学校。”
简殊点点头，继续投入题海，没过几天陆扬诚告诉了她那位“学长”的奖学金数目，坚定了她要考这个学校的决心。所有人在陆扬诚的指点下选了心仪的学校为目标，牟足了劲儿抓住最后的时间去学习，陆扬诚却在离考试还有两天的时候带简殊去了电玩城。
简殊知道他在带自己放松，但她懒惯了，坐在旁边看陆扬诚投篮，间隙还为旁边跳舞机的表演鼓鼓掌。陆扬诚回头看到她咸鱼似的呆着，好笑的捏一把她的脸：“我带你来是让你舒缓一下紧张神经，你倒好，跑这当观众来了。”
简殊嘬了一口奶茶，声音懒洋洋还软软的：“我这也是放松神经啊，另一种放松。”
陆扬诚不听她的鬼话，但是又觉得她这个样子很可爱，于是也不管她自己玩自己的，自从成年以后就没再进过这种地方，得珍惜这种机会。还没等他回忆完青春年华，就发现有了不长眼的去找简殊搭讪了。见简殊跟他们说了什么，然后拿了自己的东西朝自己走过来。
“我还是跟你一起吧。”她不太开心的说，“老是有人来打扰我。”
陆扬诚本来还有点不爽，听她这话不顾旁边还有人就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她已经习惯了陆扬诚的亲近，反正嘴都亲过了，这算什么，她像小尾巴一样紧紧跟着陆扬诚，直到把游戏币花光，两人才从电玩城出来。
“今天有觉得轻松吗？”他采访女朋友的感受。
简殊耿直回答：“说轻松也不能说完全轻松，我觉得你的心态就很好，好像一直都很从容。”
那是因为我经历过一次啊，陆扬诚心里偷偷嘀咕，但是说出来的话又在画饼：“因为我对我自己有信心啊，而且我知道你努力的过程，所以对你也一样的有信心。”
没有人能比一个老板更会构想未来：“等到我们在一个学校，我们就可以一起吃饭、一起自习，大二的时候我准备搬出来，我们养一只猫，我也学一学做饭，那时候去听你喜欢的音乐节，也不用担心晚归进不了宿舍，还不用担心是不是会跟室友相处不来。想一想这样的生活，我就觉得迫不及待，紧张只会干扰到我的心情，所以我不会去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简殊到底还是个小女孩，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也觉得未来充满光明，感觉不到任何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