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指一算,便知他和霍芊芊躲在花丛处,暗里一笑,便当作不知,却没料到长眉真人忽然罗难,猛地一惊,“呀”一声叫了出来。
长眉真人这手“无形斩”乃是一门极厉害的武功,出掌虚无缥缈,教人难以捉摸,当真是杀人于无形。这一手砍出,其势疾如急雷,幸好他这掌志在立威,要在众人跟前展示实力,却无伤人之意,才稍稍偏了半尺。
辛钮虽然得到紫琼真传,习得几手锐不可当的仙术,但这些仙术只须学习口说仙咒,无须修练雄厚的内力,实与凡人修练的武功大有不同。
就在辛*看得入神之际,绝难想到这老道会向自己下手,待得发觉,已来不及施术反击,形格势禁,抱着霍芋芋着地一滚,避开这无形的一击。随即听见“嗤”的一声响,几株牡丹花应声而断,花瓣纷纷扬扬四下飘荡。
霍芋芋同被吓了一惊,“呀”一声脱口而出,待得回过神来,几片花瓣刚好落在她脸颊上。
长眉真人这一偷击,可真气恼了辛钮,见他倏地由地上弹起,戟指骂道∶“臭牛鼻子,暗施偷袭,算是哪门子观主。”
霍芋芋惊魂甫定,徐徐站起身来,竖眉撑目的瞪着二人,怒道∶“兜儿你不用和他们客气,这两个老剥皮如此可恶,给我狠狠的教训他一顿。”
她前时见过辛钮的厉害,就连父亲四个虎将都不是他对手,料来必定胜过这牛鼻子,说话起来,便有恃无恐。
紫琼看见二人无恙,提在半空的心立时放了下来,看见二人走来,也顾不得礼数,忙迎上前去,问道∶“你们可有受伤?”
辛钮哈哈笑道∶“这等微末把戏,我兜儿还不放在眼内。”
纪元维看见藏在花丛的人竟然是辛钮,马上戒心尽去。但见二人如此戟指怒骂,也不由担心起来。他知长眉真人实是个惹不起的人物,就算辛钮武功再好,也决计斗不过他。纪元维暗叹一声,只盼长眉真人能够自重身份,不与后生小辈计较,倘若闹翻了动起手来,恐怕连自己也不是他对手。
长眉真人名震江湖,从来只有人奉承他,何曾被人如此冷言冷语,指脸怒骂,登时气得白须倒竖,怒极反笑∶“本真人长到这一把年纪,还没见过如此猖狂的娃儿,到底你们师父是谁?竟教出这种不分尊卑的徒儿。”
心想辛钮既在这里出现,自然是水庄的人。而他这句说话,正是说给卧云水庄的人听。
辛钮嘻嘻一笑,指着身旁的紫琼∶“我的师父就是这位貌若天仙,温柔婉约的美人儿。”
紫琼听他赞美自己,心中一甜,不禁微微一笑,却没理会凡间的礼俗所拘。
而卧云水庄的人向来不管世俗礼教,听后也不觉什么。但听在唐啸和长眉真人耳里,可就大大不同了。二人顿时老眉一蹙,怔了半天,心里均想∶“简直是乌烟瘴气,哪有徒儿这样称呼师父之理,辈分尊卑,礼义廉耻何在?”
辛妍接着把头昂起,大刺刺道∶“说到尊卑,还轮不到你和我说,说句老实话,你这锢件鼻子还要向我砧颤明。”
紫琼听见连忙喝道∶“兜儿,不要胡说。”
辛钮的说话确实没错,他是老子道君的弟子,而老子乃道家始祖,若论辈分,辛钮确比长眉真人不知高出多少倍。但辛钮这个身份,却不是随便向人说的,他刚才一时得意忘形,口快便随口而出,骤听见紫琼这样一喝,方知自己走了嘴,不由搔搔脑袋,闭口不语。
长眉真人听得脸膛赤黑,怒道∶“好小子,你在信口雌黄什么?”
此刻若非顾忌场中众人,免得授人以柄,说自己以大欺小,他肯定立即出手,狠狠教训眼前这个小子。
纪元维等人看见长眉真人的脸色,也不禁骇然,只有尚方映雪心知辛钮的底蕴,依然脸不改色,更不出言阻止,像似胸有成竹。
辛钮道∶“你说我狂妄又好,信口雌黄也好,但你们二人今日来此惹事生非,无故动手动脚,出手暗算,就是你们不对。”
唐啸怒道∶“难道你们无故杀害我派弟子,就是对的?”
辛钮道∶“你说咱们没证没据,难道你们就有证据吗?是你亲眼看见,还是真凶已在你手中,已经承认了一切,如果是有,大可拿出来。况且咱们杀害你的弟子有何好处,一个小小的虎形唐家,还不在我眼中,要铲除你们,还需要愉偷摸摸不敢承认吗?只是咱们庄主不想伤了彼此间的感情,也顾全你们的颜脸,才会与你二人好声好气,但这并不代表怕了你们。”
长眉真人越听越按捺不住∶“好狂妄的小子,夸跃吹嘘谁人不会,你若有本事,就来踏平虎形唐家看看。”
辛钮摇头一笑∶“这又有何难,不用旁人c手,光是我一人出手便足够了。但你们放心,铲除你们对我全无一点好处,这种与我毫毛利益的事,我也不会去做。”
唐啸如何忍得下这口气,“铿”的一声,拔出手上的虎头大刀,在月亮映照下,寒芒四s,闪闪生光,端的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好刀。只听唐啸朗声道∶“小子,拿出兵器来,老夫倒要瞧瞧你有多少斤两,能耐铲平虎形唐家。”
纪元维和琴*等人看见,同感一惊,都为辛*担心起来。长眉真人把手一扬∶“不用动怒。”
接着望向紫琼,说道∶“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紫琼微微一笑∶“我姓紫,不知真人有何见教。”
长眉真人捻须冷笑∶“姑娘既然能教出一个这样本事的徒弟,想必紫姑娘的武功已达出神入化的阶段了,老道不才,想领教领教姑娘的高招。”
紫琼嫣然一笑∶“真人过奖了,我这个徒儿俏皮得很,口不择言,我这个师父对他都没辙,还要真人慷慨宽容,不予计较。”
长眉真人见她言语客套,微一颔首,心想看着这个分上,我就留点情分,不下重手就是。
只见紫琼接着道∶“但说到过招,恐怕要让真人失望了,我有一个习惯,若非不得已,平素甚少与人贸然动手。而我这个徒儿,武功也算过得去,就由他向真人请教几招如何?”
她一心要让辛钮露一露脸,挫挫对方的锐气。
长眉真人脸上变色,要他和一个黄毛小子动手,藐视如斯,生平从没遇过。现听了紫琼的说话,立时怒不可遏。他向来性子刚烈,要咽下这口气,真个比登天还要难,当下仰天打个呵呵,冷笑道∶“好,好,要是我向姑娘出手,难道姑娘也不还手?”
紫琼摇头微笑,却没有答他,长眉真人道∶“姑娘小心了……”
见他也不凝聚真气,右手只是随便一挥,一道内劲疾s而出,风行电击,直向紫琼s去,正是刚才的无形斩。
卧云水庄众人见着,无一不吃了一惊,纪元维在旁同时出掌,打算挡开这凌厉的一击,岂料紫琼身不摆,脚不移,白袖向前轻轻一扬,身前两股内劲登时化于无形去得无影无踪。
霍一千芋高兴得跳了起来,拍手叫道∶“紫琼姐好厉害呀!”
长眉真人见闻何等渊博,见此也不禁震愕良久,他这门无形斩全以内力而发,无色无形,r眼难以看见,但其威力,比之箭矢还要强上数十倍,便连石头都要给砍成两截,没想紫琼只是衣袖轻挥,便即全然化掉。
心里暗想∶“这姑娘的内力当真匪夷所思,看她年纪轻轻,决不会超过二十岁,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岂是人之所及?”
纪元维也是呆得一会,心思和长眉真人一般,一时亦难以猜透,然心中却又惊又喜,站回尚方映雪身旁,二人相顾一眼,都露出一个难以察觉的微笑。
辛钮笑道∶“喂!牛鼻子,我师父的武功如何,若然不忿气,大可再来一次,看看能否奈何我这个美人师父。”
紫琼掩嘴一笑∶“兜儿你胡说什么,好不难听。”
唐啸和长眉真人冷眼旁观,看见师徒二人嬉戏笑闹,全没当作一回事,心中既气恼,又感愕然,不由对望了一眼。
长眉真人笑道∶“姑娘的武功果然深不可测,老道行走江湖数十年,也不曾遇过像姑娘这等人物。”
紫琼道∶“真人抬举了,雕虫小技,岂能入真人法眼。”
长眉真人冷笑一声∶“我想再领教一下姑姐的掌上功夫,失礼了……”
声落人动,一团灰影疾冲而来,其势速猛之极。
辛钮在旁叫道∶“我来会你!”
使起飞身托迹神功,抢身直上,后发先至,已挡在紫琼身前。
第九回 宫主大驾
长眉真人一心只想试试紫琼的武功,虽听见辛钮的叫声,却又哪里将他放在眼内,但没想到,晃眼间身前人影一闪,已被他挡在前面,也不及细想,左袖挥出,欲要将他招开。
辛钮只觉一股强劲气流迎面扑来,怕他施展刚才的毒手,连忙斜身闪过,一下反手,土风掌随即劈出,两股气流猛然一撞,“隆”的一声,只见长眉真人打横飘了关去,接连倒退了几步,方定住身形。而辛钮竟是纹丝不动,站回原处,笑嘻嘻的道∶“我还道牛鼻子如何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
紫琼连忙喝止道∶“说话不可无礼。”
辛钮只得打住,不再说下去。
霍芋芋抢步上前,一把拽住辛钮的衣衫,不停地摇晃,大喜道∶“这一掌妙极了,果然厉害。”
场上除了紫琼和霍芋芋二人外,见过辛钮武功的人,便只有尚方映月,但当时的对手,全都是一些虾兵蟹将,和长眉真人相比,真个相差十万八千里。此刻她和众人看见辛钮露了这一手,方知他原来是这样了得,便连纪元维都含笑点头,而紫琼和尚方映雪更是笑容满面,喜不自禁。
长眉真人和他对了这一掌,半边身立时酸软无力,幸亏他内力深厚,致不会伤及内腑。他百思不解,越想越不明白,这个小子的掌力怎地如此强大雄厚,就是有数十年修为,亦难以有此成就。
唐啸看见师叔连番受挫,知道纵使自己出手,也绝对讨不到好处,连忙走到长眉真人身旁∶“师叔……”
长眉真人摇头道∶“我没事。”
辛钮挺胸说道∶“我看再比斗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只会大家伤了感情,但我敢与你们说,虎形唐家的人绝不是咱们所杀。光用个p股去想,都知道其中必有内情。一夜之间,三家同时受袭,行凶者还要穿着自家的衣衫,惟恐没人认出来,而且杀人后,还要留下活口作人证,这种笨到家的嫁祸手法,只有白痴才会想出来,我本人就绝不会做这个白痴。”
纪元维抱拳道∶“唐门主,这番说话确实有道理,现在这事已不是贵派的个人问题,而卧云水庄也不能背这个黑钟,此事咱们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辛钮道∶“就算你们不认同咱们的说话,甘愿受人利用,联合起来攻庄,咱们为了自保,也不会坐以待毙挨打,到时相斗起来,胜败暂且不说,但伤亡就肯定不少。我一言在先,你敢来,我敢挡,到时莫怪我手下不容情。”
二人虽不惧辛*的恫吓言语,但刚才的说话亦不无道理,倘若真的堕了旁人离间,这个冤大头可真大了,必须反覆三思才行。
唐啸拱手道∶“尚方庄主,此事牵涉多条人命,兹事体大,绝难轻率,若然查出此事与贵庄有关,便是覆巢倾卵,本门亦在所不惜。告辞!”
尚方映雪突然道∶“唐门主且慢。”
唐啸和长眉真人停住脚步,回过身来,只见唐啸绷着嘴脸,冷冷问道∶“尚方庄主不知又有何指教?”
尚方映雪缓缓一笑,说道∶“指教两字,可不敢当!但有一事想请问唐门主。几年前,唐门主是否曾与湘西武陵怪叟交过手?”
唐啸为之一愕,心里半喜半忧,喜的是或许会有武陵怪叟的下落,忧的是不知她和武陵怪叟的关系,点头道∶“是又怎样,莫非庄主和他有什么关连?”
尚方映雪摇头道∶“我和他从未谋面,会有什么关连。但我看出,唐门主左胁下三寸之处,曾经中了寒催掌,而这种y寒至极的掌法,乃是武陵怪叟的独门招数,致会有此一问。”
二人听见均是一呆。唐啸蹙着眉头,怔怔望住尚方映雪,心头纷纭杂杳。
武陵怪叟本非湖南人,数十年前因被仇家追杀,才远避湘西武陵山,但此人性情怪异,喜怒无常,致有武陵怪叟的称号。
三年前,唐啸和几名弟子路经武陵,正在一茶寮休息,其中有个弟子因一些小事,竟和邻桌一个老者发生口角,一个不合便动手起来,岂知那老者武功甚是了得,不到两招,一抬脚便将那弟子踹出了茶寮。唐啸身为门主,纵使弟子不是,也不能袖手不理,更何况是那老者无理取闹在先。
两人说不上三句,唐啸和那老者便交手起来,数招一过,唐啸就知是遇到劲敌,最后胁下给那老者打了一掌,只觉中掌处一阵火辣,并不十分痛楚,当时也不在意。那老者打出一掌后,晃身窜出茶寮,哈哈大笑,一掉头便去得无影无踪。乱唐啸只是轻轻给他印了1掌,并无大伤,便不再追去,和众弟子继续上路,走了里许,受击之处忽然由热转冷,寒气越来越厉害,且疼痛渐增,最终竟痛到直不起腰来,急得众弟子满头大汗,却无计可施。
转眼半灶香时间过去,痛楚渐渐消失,饶是这样,唐啸又岂能安心,用指头在胁下一按,登时又痛得眼泪狂涌。如此每天早上卯时,总会疼痛一次,比之j呜还要来得准时。而每次都痛澈骨吁,号呼欲死。还好每次疼痛只会维持一灶香时间,时间一过,便会自动消退。
唐啸实在无法忍受,只得去找师叔长眉真人帮忙。长眉真人见多识广,一听那老者的容貌,已知是武陵怪叟,不由长长叹了一声,摇头道∶“若我没有猜错,你是中了他的寒催掌。这武功寒毒无比,而且不能以内力驱除寒毒,贸然使用内力,寒毒只会随着真气直透经脉,寒毒非但宣泄不出,反而会进了脏腑,立即送命。师侄,恕师叔无能为力,实在帮不了你。”
晃眼问三年过去,在这三年中,唐啸每日都受尽寒毒折磨,为了解除身上的痛楚,不知访尽多少名医,又派人至湘西武陵一带,四处找寻武陵怪叟,只是湘西面积广大,加上武陵怪叟行踪无定,始终徒劳无功。
听完尚方映雪的说话,顿教唐啸愕视沈沈,心中既惊且佩。他确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比之悬丝诊脉还要厉害,一眼便能看了出来,而且准确无误。”
尚方映雪问道∶“唐门主久久不愿回答,是否心有所忧?”
唐啸点头道∶“庄主说得正是,但唐某想多问一句,庄主是如何得知?”
尚方映雪微微一笑,说道∶“一般虚弱风邪,伤寒湿热的疾病,或许还要切脉诊察,方能断症。但因打斗比拼而受伤,要看出来并不困难。幸好当时武陵怪叟手下留情,只是用了三成功力,寒毒并没伤及内脏,才不会有致命危险,但这钻心剖肝的痛苦,确不是人人受得住的。”
唐啸见她连病征原由都说得清清楚楚,不由大为惊佩,道∶“庄主既然这般清楚,不知可有治理之法?”
尚方映雪颔首道∶“方法是有的,只要唐门主信得过,我可以试一试。”
唐啸听见大喜,但回心一想,又有点犹豫起来,担心她会否乘机加害。就在他迟疑不决间,紫琼突然开声道∶“庄主,唐门主的寒毒并不如何厉害,紫琼倒有信心治愈表交给我如何?”
尚方映雪听见,马上明白紫琼的意思。要治好唐啸身上的寒毒,她确有百分百的信心,除了箴石针治外,还要依方熬药,慢慢调治,方能痊可,决难一蹴而就。但紫琼却不同,只消仙指一点,百病俱除,再世华佗也难望其项背。当下与她微微一笑,点头默许。
紫琼道∶“唐门主大可放心,失礼了。”
唐啸正要张口说话,忽觉全身一麻,竟然无法动弹,连话也说不出来。紫琼施法定住了唐啸,玉手疾翻,已按着唐啸眉毛之上的“阳白x”长眉真人乍见之下,大吃一惊,恐怕她存心不良,借故加害,连忙喝道∶“且慢!”
人随声到,五根手指已抓了过来。
场上众人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惊愕之间,忽见长眉真人突然定住了身形,五根瘦骨鳞的的手指依然向前伸着,距离紫琼仍不足一尺,而整个人就像被封了x道似的,僵着不动。
辛钮看见哈哈大笑,知道必定是紫琼所为。过得一会,紫琼徐徐移开手掌,接着“嗤嗤”两指,分别点向唐啸和长眉真人。
二人一得自由,连忙往后跃出一步,恐怕紫琼再次出击。紫琼笑道∶“唐门主不妨按一按胁下,是否还感到痛楚?”
唐啸一呆,伸指一按,果然全不觉疼痛,而在这之前,只消轻轻一碰,便会痛入心肺,不禁心中一喜,说道∶“真的……真的不痛了……”
紫琼微微一笑,说道∶“你体内的寒毒已经除去,就是活到一百岁,也不会再复岭了。”
唐啸连忙抱拳道∶“姑娘大德,将何补报!刚才多有得罪,还望贵庄莫怪。”
纪元维和尚方映雪等人连忙回礼,彼此客套一番,敌意渐消。
长眉真人素来傲睨一世,行走江湖数十年罕逢敌手,没想今晚连番受挫,锻羽而归,不由心如死灰。纪元维和琴*亲自送二人出庄,尚方映雪向紫琼微微笑道∶“多得紫琼姐帮忙,今天才会将事情淡化了下来。”
紫琼道∶“我也没做什么,实不用客气,但我看此事还要费一番周章。”
尚方映雪轻叹一声,点了点头,众人徐步离开了花园。
话说华贯南给辛钮整治了一顿,好不容易才由弟子解去身上的布带,当时的丑态,自然不堪入目,弟子们一面为他松绑,一面偷笑,更甚有些忍不了笑的弟子,笑得捧着肚皮,在地上跳脚打跌。
华贯南虽然身上再无束绅,却被辛针以截脉手法锁住,天龙门无人能解。皆因血y流动失序,经脉乱作一团,体内犹如布满千虫万蚁,不住蠕动喙噬,酥麻痛痒,当真五味杂陈,只得躺在床上辗转呻吟,痛苦不堪。
王冈和东武二人,向受华贯南重用,看见门主这生模样,一时无计可施,到外面找了几个大夫来,个个全都束手无策,摇头而去。
晃眼过了两天,华贯南依然不见好转。这日未时刚过,日轮当午,天空一片蔚蓝。便在此时,大门前喧声四起∶“喂!你……你二个是什么人,怎地乱冲乱闯,快快给我离去……”
两个守门弟子不住价大吆小喝,屋内众弟子听见,纷纷抢出来看个究竟。
只见两个少女全不理会二人呼喝,一左一右缓步而入,来到屋前广场中央,便停下脚步,分站在两旁。两名少女都是十七八岁年纪,样貌极美,一身着,双眼前望,对旁的人说话全不理会。
王冈、东武二人出得屋来,抬眼见着这情景,大感诧异,不禁互望一眼。王冈正想上前问个端的,仍没抬步,又见两名少女走了进来,分站在刚才两名少女身旁,衣衫装束全然一样,同样手执长剑,双眼前望,只是默默的站着。
东武年纪较长,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向身旁的王冈道∶“这些人瞧来是江湖上某个门派的弟子,千万不可鲁莽无礼,看清楚再说。”
王冈亦有同感,挥手叫弟子们退开。如此每隔一段时间,便进入一对少女,不觉之间,前前后后来了十六人,排成两列。就在二人满肚疑惑之际,又见进来一个人,今次却不是少女,而是一个长相英伟的美少年,只见他当中而立,口唇启张∶“孤竹仙宫宫主驾到……”
话声不大,却远远送进每人的耳朵,个个听得清清楚楚,这句说话,显然是由内力而发。那少年说话一完,立即移步让在一旁。
王冈和东武听见“孤竹仙宫”四个字,登时呆若木j。在武林之中,皇帝的名字可以不知,但孤竹仙宫的名头,却无人不识。
惊愕间,一个蝉衫麟带的宫装女子缓步而入,身旁由两名黑衣少女陪伴左右,而三人身后,同时跟着十八名红衣少女。只见那宫装女子步履袅娜,年约二十出头,长得眉目如画,说不出的美丽动人,当真是桃羞杏让,燕妒莺惭。
二人本就是好色之人,眼前见着这样的丽色,登时失魂落魄,目瞪口呆,打愣起来。
这个宫装女子不问而知,正是孤竹仙宫的大宫主孤竹若,只见她美目一抬,看见二人那发凯模样,心里暗暗一笑,但这种呆登登,色迷迷的目光,她还看得少吗?自不觉得什么出奇。只是像二人如此明目张胆,如此凯痴傻气,便连上前见面都忘了的男人,实在真的不多见。
孤竹若微微一笑,开声问道∶“请问哪一位是华门主?”
二人给她一问,立时醒转过来,二人连忙走下石阶,趋步至孤竹若跟前,同时抱拳一礼,东武道∶“不知宫主大驾光临,失敬,失敬!在下东武,皆因门主身有微恙,不能恭迎,还请宫主恕罪则个。”
孤竹若轻点蚝首∶“原来如此。那么江二门主呢?莫非又是抱恙在身?”
东武见问,不禁呆住,江一豹被人擒去一事,焉能宣之于口,没的有损自家的声名,当下期期艾艾道∶“咱……咱二门主因有事外出,盼宫主见谅。”
孤竹若淡然一笑∶“既然如此,似乎我来得不是时候了。”
东武道∶“这个……这个……实在对不起。宫主移玉光驾,便请进内奉茶,在下顺便知会门主,看门主有何训示。”
孤竹若点头道∶“也好,其实本宫今次到来,确实有要事和贵掌门商量,不知能否让我见一见华门主,除了药石罔效的绝症,本宫尚可以帮忙。”
东武和王冈二人听见,不由一喜,东武道∶“这样就最好了!在下不妨与宫主言明,门主前时因中了j人陷害,浑身剧烈痉挛,遍体炙热,访尽医师无效,至今仍不见好转。”
珍。孤竹若道∶“听你之言,华门主是伤在人为的了?可知是什么人所为?”
东武摇头道∶“在下实在无能,没能看见是谁下的毒手,但据看守门主大屋的弟子说,却是一个蒙脸男人,无法看清那人的年龄样貌,只知道他的武功非常厉害,一出手便将数名弟子点倒在地。”
只见孤竹若一对柳眉微微绷紧∶“果真有这样厉害的人物!你带路吧,我想看一看华门主。”
接着望了望身旁的黑衣少女。
那名少女似乎立即会意,向王冈道∶“咱们的车马就在门外,你吩咐人好生照料,尤其那四匹白马,记紧要用上料。每一槽头只可拴两匹,这才有活动。空间,知道吗?”
那少女声如莺啭,话声清脆动听之极。
王冈听一句,便点一下头,一对眼睛只盯着这少女,心里暗道∶“好一个标致的美人儿,宫主固然绝色无双,便连身旁两个丫头都如此动人,倘若能和我快活一晚,便短寿十年也是值得的。”
当那少女说完,王冈仍是悠悠忽忽。
那少女见着,“嗤”一声笑了出来∶“听见了没有,凯根子。”
王冈立时点头道∶“知道,知道,在下立即去办。”
那两名少女见他神情恍惚的模样,忍不住又掩嘴一笑。
东武在前引路,孤竹若徐步在后,两名黑衣少女紧随她旁,其余的红衣少女分成两行,鱼贯步进大厅。
进入大厅,东武停下脚步,说道∶“门主的房间在后进,敢请宫主稍移玉步。”
孤竹若缓缓点头,身边只带着两名黑衣少女,跟随着东武穿廊过室,终于来到后进的庭园,东武指着前面一间大屋道∶“这里就是门主的房间。”
来到楼上华贯南的房间,看见两名弟子站在门外,一脸颓丧之色,见四人走近,连忙躬身退在一旁,东武问道∶“因何不在房里侍候?”
一名弟子道∶“门主……门主正在生气,不许咱们进去。”
东武自然明白是什么事,再不多问,伸手敲了一下房门,说道∶“我是东武,有事求见门主……”
还没说完,房里已传来华贯南的怒骂声∶“不要再来烦我……嗳晴!”
东武朗声说道∶“孤竹仙宫宫主前来慰问门主……”
华贯南骂声又起∶“不见,不见……什么公主?呀,你……你说什么?”
东武道∶“孤竹仙宫宫主想看看门主的病况,弟子可以进来吗?”
华贯南还道自己听错,他虽然浑身酥麻疼痛,意识却是清醒,听了东武的说话,知道他决不会和自己开这种玩笑,当即连声道∶“快请,快请……”
东武招呼着三人进入房间,却见华贯南正自勉力撑起身躯,东武抢步上前扶住,孤竹若轻声道∶“华门主不用多礼,且先躺下来。”
缓步走到床榻前,打量他一会,问道∶“门主与什么人仇怨这么深?竟会下如此重手!”
华贯南虽然浑身如蜂螫蚁噬,但在外人面前,仍是强忍住体内的痛楚,抬起头来,一张花容月貌立时跃入眼帘,心头坪的一跳,暗暗叫道∶“这……这是仙女下凡吗?世间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沉鱼落雁’这四字,用在她身上最贴切不过了,不知她是“沉鱼仙姬”还是“落雁仙姬”不过谁都不重要了,二人既是孪生姐妹,样貌就算有些差别,相信也差不了多少。”
孤竹若见他紧紧盯着自己,如此无礼的目光,若换作别人,肯定劈手一个耳刮子,或是掉头而去。但孤竹若却不同,反而微微轻笑,道∶“华门主一听我问起此人,竟然立即呆住,莫非这人真的如此可怕,连提也不敢提?”
华贯南连忙道∶“孤竹宫主请勿误会,其实是什么人下此毒手,华某至令仍不清楚,委实无能之极。”
接着长叹一声,一想到那人,不由恨得牙根痒痒,极欲撕下那人的r来吃。
孤竹若道∶“江湖上能懂得截脉手法的人不多,瞧来此人实非泛泛之辈。”
说着出手如电,在他胸膛腰眼各点一指。
华贯南鱼身颤抖了一下,随即疼痛全消,伸手在身上四处摸摸,再无异状,大喜之下,连忙翻身下床,抱拳一揖到地∶“多谢宫主仗义,大恩之德,华某没齿难忘,誓当衔环结草,报谢大恩。”
第十回 以售其j
孤竹若笑道∶“华门主不必和本宫多礼,只要华门主答应和我好好合作,接下来的好处,恐怕还多着呢。”
华贯南刚才听得“合作”两个字,心中已自嘀咕,孤竹仙宫原在冀东青龙河畔,后迁至山南道襄州,虽然和天龙门距离不远,顶多只有三日路程,但彼此闲向无往来,更从没瞧过面,因何宫主会突然来此,华贯南心想,其中必定有什么原因。当下也不多想,说道:“宫主但有吩咐,华某自当鞠躬尽瘁。”
孤竹若点了点头∶“这样就好,华门主暂且休息一会,本宫先行告辞。”
华贯南立即吩咐东武∶“请宫主到光武厅奉茶,好生侍侯。”
待得众人离闲房间,华贯南唤了门外两名弟子进来,说道∶“孤竹仙宫来了多少人,你们知不知道?”
二个同时摇头,其中1个道∶“刚才我二人1直守在房间外,全不知道外面岭生什么事。”
华贯南道∶“你二人出去看看,尽快回报。”
二人领命勿匆去了。华贯南越想越是不明,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但一时又说不上来,直到二人回报,说孤竹仙宫一共来了三十多人,除了一个少年男子外,全都是手持长剑的女子。华贯南听后,两条浓眉聚得更深,心想∶“宫主带这么多人来做什么?莫非想对咱们有什么不轨企图?既是这样,又为何出手为我疗伤,真教人想不透?”
只见华贯南在房间踱着方步,低头沉思,但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华贯南放弃胡思乱想,索性先会一会这个绝色宫主,看看她说什么,到时再作计较。换过了衣衫,便由两名弟子陪同来到光武厅。
进入大厅,已看见孤竹若坐在上首,身后站着两名黑衣少女,东武和王冈在下首相陪,看见华贯南进来,二人连忙离坐让过位子,站到他身后。
华贯南笑道∶“当真百闻不如一见。素闻孤竹仙宫两位宫主不但武功独步,且貌美无双,华某仰慕已久,难得今日宫主枉驾,诚然是蓬华生辉。”
孤竹若微微一笑,说道∶“华门主,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本宫今次到来,确实是为了一件事。门主请先退去门下弟子,咱们再好好倾谈。”
言语中气势人,颇有命令之意,俨然与下属说话一般。
华贯南听得一怔,但孤竹仙宫的名头,知道自己如何也惹不起的,加上孤竹若刚才露了这一手,功力之深厚,远远超越自己不知多少倍,其武功就更可想而知。便向厅上的弟子挥一挥手,众弟子自然会意。
就在东武和王冈跟随弟子出去时,孤竹若突然道∶“你二人留下来。”
二人听见暗暗欢喜,同一心思想道∶“没想她会如此看重自己。”
待得众弟子离去,孤竹若徐徐道∶“我先与你们说说我是谁,本宫乃孤竹仙宫的大宫主,可称呼我做孙夫人,也可叫我大宫主。”
华贯南心想∶“原来眼前的就是沉鱼仙姬,人如其名,果然半点不假。只是语气有点骄慢,敢情是在宫中倨傲惯的了。”
当下道∶“原来是大宫主光临,华某好生荣幸。”
孤竹若道∶“据我得知,华门主和卧云水庄甚有芥蒂,便连贵派的二门主亦落入他们手中,我说得对吧?”
三人均是一呆,东武心想∶“原来她早已知道二门主的下落,难怪她听我说二门主不在,却露出一脸诡异的笑容。”
华贯南点头道∶“既然大宫主知道此事,华某亦不再隐瞒,确有此事。”
孤竹若淡淡一笑∶“华门主被截脉手封闭了经脉,显然就是卧云水庄所为。但我相信,其实华门主心中早已怀疑,只是忌惮对方武功太过厉害,且又没有真凭实据,我说得对不对?”
华贯南不得不佩服∶“大宫主似乎什么都知道,华某敬服得很。”
孤竹若问道∶“这个仇你想不想报?”
华贯南切齿道∶“自然要报,那个家伙可整得我……”
那个“透”字未出口,便即想起给布带捆绑住阳具的情景,这等丑事,又如何能说出来。
孤竹若点头道∶“你这个仇我可以帮你讨回来,但必须听从我的说话,不得问我来此目的,不得向外人说我在这里,只要你能够应承我,自有你们的好处,怎么样?”
华贯南对卧云水庄实在是恨之入骨,难得她肯出手相助,自然一百个愿意,但他始终满腹狐疑,未曾释怀,问道∶“华某只想问一件事,大宫主因何会肯帮在下这个忙?”
孤竹若微笑道∶“理由很简单,因为我要对付的人,正是卧云水庄。”
此话一出,华贯南立时瞪大眼睛∶“这……洛圯就最好了,既然如此,华某听从吩咐,门内弟子任凭调用。”
孤竹若摇头道∶“这个就不用了。据我所知,卧云水庄主人名叫尚方映雪,还有一个妹妹叫尚方映月,都是一等一的绝色美人,对不对?”
华贯南点头道∶“没错,她姐妹二人我虽然没见过,但据弟子回报,确是长相不错,不过要和大宫主相比,自然……”
孤竹若也不等他说完,截住道∶“你既然还没见过她们,又怎知二人不及我?”
说话时嘴含笑意,似乎很高兴华贯南的赞美。接着道∶“那个尚方映月正是我想要的人,时机成熟,我会将她擒来这里,到时你们对她要怎样便怎样,我绝不会干涉。但只有一点,决不能伤害她身体,我还要她为我办一件事。”
三人听见无不大喜,但华贯南毕竟是一门之主,况且天龙门一向挂着名门正派的旗号,此刻听见,当即道∶“擒得尚方映月当然是好,但这种让江湖同道不齿的事,本门绝不敢为。”
孤竹若冷冷一笑∶“华门主果然是正人君子。好吧,只要机会一到,本宫会通知华门主,到时有劳你身后这两位弟子配合行动就成。而为了今次的事,本宫可能要逗留十天半月,不知华门主可有安静的所在。”
华贯南连忙道∶“在江湖人眼中,天龙门虽然微不足道,但地方却多着,区区数十人自当不成问题。”
孤竹若道∶“但本宫向来喜爱清静,不会太嘈杂吧?”
华贯南摇头道∶“不会,不会。”
回过头向东武道∶“你去叫人将后山听?竹楼打理好,好让宫主入住。”
听竹楼共分有四进,位于天龙门东首,背山而立,四下竹影幢幢,屋前还有一个大花园,小桥流水,花木扶疏,果然是个清幽雅致的好所在。
孤竹若房间的中央,立着一个绣有斧形纹路的筋戾,将房间一分为二,而在这时,屏风后传来轻细微弱的水滴声,接着孤竹若的声音徐徐响起,异常娇柔动听∶“小宛,多用一些花瓣。”
那个小宛应了一声是。
这时孤竹若正坐在一个大浴桶内,头枕桶缘,闭着眼睛养神。而那两个黑衣少女,一个正在为她洗擦肩膀,一个为她梳理头上长长的青丝。
水面浮满着粉红色的花瓣,轻波摇动下,片片花瓣载沉载浮,打在孤竹若浑圆诱人的酥胸上。只听孤竹若柔声道∶“小暄,很少见你笑得如此娇媚,难道你看上那姓王的小子?”
正为她梳头的少女听见,嘴角微微一,笑∶“宫主又多心了。”
另一个少女“嘻”的一声∶“小暄九成是春兴发作,想着人家下面……”
还没说完,那个叫小暄在水面一拨,水花直浇向小宛。
小宛哇一声想避开,但那里避得开,胸前立时湿了一大块,笑骂道∶“给我看穿心事也不用这样吧!”
小暄道∶“谁叫你口不择言,我看你才是春心动,不时眼瞟瞟的望住那姓东的家伙,你可不要不承认。”
小宛道∶“我才没有,是他硬盯着人家不放,觉得奇怪才会望他一眼。”
小暄笑道∶“不是一眼吧?我看十眼二十眼都有呢。”
孤竹若终于忍受不住∶“你这两个小y娃总是爱胡闹,我与你们说,那两个色鬼拿来玩玩还可以,可不能太认真。”
小宛道∶“宫主说得对,看见那二人的眼睛就讨厌了,不时色迷迷的往咱们三人瞧,这种没品没德的男人,我才不稀罕。”
孤竹若道∶“男人是要来玩的,记住准没有错。不要再谈男人了,我吩咐你二人的事,可准备妥没有?”
小暄道∶“宫主吩咐的事,岂能怠慢,宫主放心吧。”
孤竹若点头道∶“这样就好。”
美目微睁,闪过一度难以察觉的光芒。
原来这个大宫主和太平公主一样,已中了罗叉夜姬“追魂摄身”大法,隐藏在她的身礼里。中了此法的人,行为举止与本人平时一般无异,但思想意念,已受其控制,压根儿就不知自己做什么。
上官婉儿被彤霞对调了身份,罗叉夜姬又岂会不知,当知道辛新等人南下寻求解毒方法,便即马上跟来,怎料一接近卧云水庄,便即头昏欲呕,魔气溃散,大惊之下,连忙飞身波逃,谁知才离开不远,又即好转。
罗叉夜姬曾听师父说过降魔明珠的事,立时醒觉,知道必定是明珠作怪。这数百年来,魔界中人只知降魔明珠隐在凡间,但天下之大,一直不知落在何处,今趟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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