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

第 62 部分

司马昶用内力帮她烘干头发,嘱咐她早些休息,独去书房与石画楼等人谈事。
当是时,北疆边关面临北夷联盟军团的全线威胁。
自打夏侯雍用计把强大的俺答部族族长的女婿北夷大将然赤,抓到京师折辱,北夷各部族就联合起来,强烈要求魏朝释放人质,堂堂正正地再较量过,用y谋诡计不算好汉云云。
夏侯雍迄今为止都留在京师,打点官场上下,巩固自己的地位,置连着防线的危机不顾。
留在宣同的将领是高氏兄弟,赵氏族人,他们或者受夏侯雍信任,却还没能够让所有人都信服的地步。
也就是说,北疆二十万大军,群龙无首。
如果这个消息被北夷部族人查实,那么,此战魏朝必输无疑。等待北疆民众的将是北夷的铁蹄,他们的血腥的疯狂报复。
夏侯雍的亲信把北疆危境传到京里,让他们的头做决定。
京中正值大行皇帝去后争权夺利的关键期,夏侯雍如果这时候离京,那么所有胜利果实都将被东宫太子党人抹杀,瓜分。夏侯雍辛苦忙活一场,将什么也捞不到。
倘若无视北疆危局,那么,结果更不妙。那时候不只是夏侯雍一个人损失,而是全魏国的大灾难重现。
为此,夏侯雍提议内阁,由海世子率领北疆魏军,打退夷人。
而司马昶气恼顾家琪弃他而去,就接下这要命的差事,到北疆来了。
原本,司马昶也是抱着撒气的心思来的,根本不管什么战略战术军情布置意义这些事,他只要能痛快杀人就行了。
却在收到青菽信函目睹顾家琪奄奄一息的一幕后,心神受到巨大冲击,心智一瞬间成熟。他改变了自己游乐的心态,而是确实把这差事,当成一次夺取北疆军权的机遇。
他要打下一个坚实的江山,为顾家琪。
司马昶每天早出晚归,和石画楼、窦鱼龙等人排军演布沙局,模拟骑军战事结果。天擦黑,司马昶就回驻地,陪顾家琪用餐,盯着她吃药,等她睡着,他又回书房去接着和人讨论战术。
有人来问顾家琪,怎么让这个任性的男人说话行事如此稳重成熟。
顾家琪道,她什么也没做,是他自己想通的。
九十回 去路香尘君莫扫 大权在握(七)
羊直这人的死,奠定了北夷部族三十万重骑兵军团走向灭亡的必然。
首先,羊直所在俺答部族即然赤妻家的部族主力,立即问责真波王子心胸狭窄嫉贤妒能看不得别人比他高军功见死不救等等。
真波王子不用开口的辩驳的,他的铁杆追随者们会负责和俺答部族的人争论说明,不救羊直的种种理由。
俺答部落一向都是北夷联盟里的较为强盛的部族,又有然赤多年经营,说淹答部族是北夷第一大族也可以。现在,这个强大的俺答部族公开斥责名气正旺的罕东真波王子,也就意味着统一的部族联盟将走向分裂,这下,问题可大条了去。
真波当然表示愿意卸下部族统帅的任命,交出最高指挥权,以缓和俺答部族的怒火。
这人的心态啊用意啊什么的都是好的,但有句话,那叫好心办坏事。真真切切说的就是真波这一忍让的行为,他的追随者们立即鼓嚣,叫俺答部族的人滚出大草原。
俺答部族是够强盛,但抗不住整个草原民众的人心向背。
草原人说真波王子不救羊直,是为大局,是正确的,是没有任何军事指挥错误的,羊直大将的死的确很可惜,但是,在草原大天神明意志的指导下,北夷一定会战胜该死的魏狗。
俺答部族的军事贵族们不仅没有要回全军统帅指挥权,还落个被所有草原人唾骂嫌弃的结果,真是要有多郁闷,就有多郁闷。
这伙人一合计,与其全族都被真波那个傻子害死,还不如退出这场战事,跑远一点的地方修养生息,待他日再与魏人决一死战。
这决定却遭到然赤的妻族那系断然否决,他们与族里的其他人不同,他们是真正要为然赤报仇,若不能以然赤一手培养起来的重骑军团踏平魏都血少皇城一雪耻辱,他们绝不苟且偷生。
俺答部族和外面罕东都的骨干们还没有争出个子丑寅卯,内部先乱了。
不日,强大的俺答部族分成三派,一部分军事贵族背负懦夫的骂名,带着部族人马向y山山脉方向迁徙;一部分人还是相信真波王子能够为他们建立起真正的国家;剩下的就是复仇者、为然赤,为羊直,为那些死在蒙汉战役中的亲人们。
消息传出,北疆内外,京师朝野齐齐震动。
这俺答族可算是重骑军团的主力,没有俺答部就没有所谓的北夷铁骑。魏军和北夷打那么多年都啃不动的硬骨头,竟然在短短两个月时间里,四分五裂,也怪不得所有听到这话的人要张开大嘴呼曰,不是在做梦吧?
事实确实后,魏国上下吃下定心丸,这北夷灭定了。
就冲着海世子夫妇那手腕那财力那权势气魄,扫平北夷大草原指日可待。
然而,这样好的形势,却不符合一个人的谋算。
夏侯雍万万想不到北夷倒得这么快,他只想到一点,绝不能让司马昶成事。海公公与他一拍即合,两人联手向新帝,内阁及朝野施加影响力,夸大蕃王世子接掌军权的可怕弊端,主要用意是夺取司马昶即将到手的胜利。
为防止司马昶控制军队像二皇子一样再来次谋逆事件,夏侯雍和海公公这么劝说新帝,赶紧把司马昶从北边招回京找人看着,晚了要出大事。
魏仁帝因为服食秘药,这时候几乎是完全听从海公公的意思办事的。
他一听有这么严重的隐患存在,马上叫内阁,六部拟旨,召回司马昶,换其他人去领军打北夷。
但这一旨意遭到文武百官强烈反对,就算再不会打仗的文人也知道临阵换将这一大忌,绝不可取。
俺答部族是分裂了,但整个北夷还是一块硬烙饼,不熟悉北疆时局的将领是无法应对这样的局面的。而且,现在把司马昶换掉,换上新将,就是给北夷喘息的机会,好时机稍纵即逝,那魏国就失去一次歼灭宿敌的好大良机。
兵部上书,不能换将十条,朝野轮番拜读,掀起一波京师纸贵的大风潮。
魏仁帝坚持要换人,他指派最信任的夏侯雍出马。
人选确实好,夏侯雍熟悉北夷人作战风格,又常年驻守北疆,派他去打没了老虎牙的北夷铁骑,那就跟拿屠龙刀切萝卜一样简单轻松。
内阁三位辅宰,六个文武辅政,以及一大票富有影响力的官僚,坚定地驳回新皇帝的意志。
魏仁帝光火,一定要个理由。
没人愿意搭理皇帝,后来还是他以前的谋臣,次辅裴少俊回了句:现在不是存私心争权利的时候,等把北夷灭了,夏侯雍他们想怎么跟海世子折腾,大家都没意见。
老臣们端着架子,说皇帝太年轻,为了祖宗留下来的江山社稷绵源流长,还是先回宫里学习先帝爷的起居注。总之,一句话,先拿下北夷,其他事另说。
朝中大臣对新帝如此不感冒,实在是因为这个新帝做事太出格了。
大行皇帝新丧,尸骨都没装佥,他就躲在后宫跟他父皇的女人鬼混,别以为那些老臣看不出来他骨子里是什么东西,俗话说得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还有一句叫没有不偷腥的猫,新皇帝要找女人缓解压力,大家也不会不近人情地不让他找。问题是这人天天嗑药不理政事只管和后宫女人鬼混,真是比景帝更混账千百倍。景帝好歹有脑子有谋算有帝王之风,这个仁帝根本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浆糊。
大权旁落一点都不稀奇,魏仁帝使劲朝野与六部众臣,心里存气,正想动用他的帝王特权,暗中命令密厂卫干掉那些硬骨头,这药劲上来了。
魏仁帝狂打哈欠,他困了,有事明儿再说。
海公公、夏侯雍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又出新招。
当年,景帝不就曾派谢天放那个扶桑间谍出买军情给北夷,整死了郦山侯府顾氏一族;现在,他们来个依葫芦画瓢,也找人把司马昶的用兵计划送经北夷,再北疆境内的朝庭驻军,前后夹击海世子,来个关门打狗,这不就万无一失了。
夏侯雍有路子,海公公有人,双方收整一番,未几,带着雇佣军最新军情的人马秘密潜入北夷驻地。
却说自从俺答部分裂,北夷军中又少像然赤,羊直这样指挥名将,众人发现这战打起来特别地吃力。罕东都真波不止一次地表示让贤,认为自己无才无能带领大家打胜仗。
他的追随者们就说,千万不要妄自菲薄,您这样已经了不起了。
因为真波王子上战场以来,就没打输过,而且,每次都是只差一点点就能灭掉魏军。虽然北夷的伤亡损失严重了一点,但是,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不输就好。
罕东都真波就这么一直地呆在那个位置上,北夷的三十万大军像隔夜的发糕,慢慢地萎缩瘪小,最后,剩下七万八千人马。
在战略性和谈与决一死战的选择之间,夏侯雍海公公的谍报送到北夷军中。
夷人脸上立即笑开了花,这魏国内斗真是斗得太是时候了。他们讲言道,王子,就在这条路上设伏,掐断他们的补给,包抄干掉魏军。
罕东都真波向来都是个君子,耻于用这种y谋手段,他劝说大家放弃这个计划,没准是魏狗布置的一个陷阱。
尝过景帝灭顾家甜头的夷将们大笑,魏国人有这么个毛病,如果不是为了陷害某个将军,高傲的魏人是绝不会和低贱的夷人打交道的。
基于对这种心态的分析,以及那位海世子来北地率军打仗的大背景剖析,这份告密信绝对是真的。
罕东都真波还是犹豫,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这要反水了,可是要搭上北夷所有人的性命。众人听出来了,这位王子是担心大家的生死,而不是战事输赢;大家异常感动,说万万不会如此,这边已经承受不起更大的损失,不如放手一搏。
在众人再三劝说下,真波王子决定采纳魏人送来的情报,截击魏军。
仁帝二年一夏,北夷重骑横贯督长鸣草原,阻截运输粮草的魏军。双方一交上火,魏军这边的领兵高氏兄弟暗叫,坏了。
此时已来不及跟北夷通气赶紧离开这地方,你们中计了。
高氏兄弟为保全自己这部分军团的核心力量,只能拼命地和北夷重骑打。
草原外面一圈,写着大大的海字风旗高高飘舞,在日落的时候,捡个现在便宜,没费多少气力,干掉了北夷仅剩的六万精税。
至此,北夷三十万大军全部葬送于蒙汉边境长鸣草原上。
这到底是谁造成的杯具,眼明者自知。
尸骨漫漫的草原上,窦鱼龙等将士找不到真波王子的尸首,大为惊奇,他们分明瞧见司马昶一枪毙那厮。
司马昶骑于马上,环顾一周,忽而心念动,策马西南。
山坳里,顾家琪和一个秀逸青年谈笑风生,这个赫然便是应该躲在南边的鬼面军师洛江笙。显然地,魏军能如此迅速地剿灭宿敌的主力军队,便是这两人的手笔了。
洛江笙在北夷多年,早把有关罕东都真波王子的事摸得不清不楚,扮演起一个失踪多年有理想有抱负有担当的青年演说家,绰绰有余。
听到马蹄声,洛江笙笑道:“他来了。”
顾家琪仰起笑脸,冲俊马上的男子挥手。司马昶奔近后,勒住马,神色不善地打量洛江笙少许。他跳下马,解了披风包住顾家琪,道:“你身体不好,还出来吹风,是要我发脾气才能听话吗?”
洛江笙笑得厉害,顾家琪一点也没觉得被人当面训斥要不好意思,她笑得甜甜地回道:“是来看你骑马打仗的样子嘛。”
司马昶不为所动,顾家琪继续灌迷汤:“真的,刚才我都看得挪不开眼睛,还让洛少笑话呢。”
“你要喜欢看,回海上让你看个够,现在,回去了。”司马昶抱起人,跳上马,就走了,压根儿都没想到和洛江笙打个招呼什么的。
顾家琪人披风下伸出手,遥遥地和他做了几个手势。
洛江笙笑回,司马昶不快地加快马速,一会儿,就把人影甩得再也瞧不见。
之后,他渐渐放慢马速,问怀中女子有没有颠簸难受。顾家琪笑摇头,道:“你要有话,就说。”
“我是有话问你,”司马昶停下马,“你什么时候安排的?”
顾家琪笑得直不起身,道:“我当什么事,用真波这个计划,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可不是特地给你整办的。”
“是给你哥哥。”
顾家琪微耸肩,道:“他没领悟,洛少又没安全的地方,干脆就藏在夷人的眼皮子底下。这法子不错吧?”
司马昶了解这暗计的来龙去脉,心绪平和,笑道:“就知道你有捣鬼,我说呢,你这么放心真地什么也不管,原来早就有安排。”
九十回 去路香尘君莫扫 大权在握(八)
前面说到顾家琪、洛江笙、司马昶三人用计,联合灭了北夷部族联盟三十万重骑,一举奠定了北方部落俯首称臣的基础。
这三十万重骑是北夷各族的老底,输了就什么都没了。
石画楼很果断地提出不接受投降,举兵全线压,必然要把夷人全部打回老家去喂羊,这样作是不给北方部族繁衍生息的机会,至少百年内夷人是不能对魏朝构成威胁。
但是这方针策略遭到以夏侯雍、海公公、刘皇后为首势力团伙的强烈反对,举着魏仁帝仁善的旗帜,怒斥司马昶用心险恶,要魏仁帝背负千古骂名云云。
海公公为达目的,减轻了皇帝的用药。因此,魏仁帝得以清醒地来处理这件事。
魏仁帝惧怕海世子掌权在北方坐大,一看到魏夷战事取得突破性胜利,立即连发十二道金旨召司马昶回京,收回兵符。
魏时的将军是没有掌兵权的,照魏朝军制,领兵作战的将军在打完战后,就要将兵符交还皇帝。也只有皇帝才有权指派官员领兵作战。没有皇帝的命充,军官也是没办法碰到军权的。
这个新帝虽然荒唐无伦,但是,因为继位之时夏侯雍拥戴得当,加之海公公、刘皇后等人收权及时,魏仁帝握有天下总兵马的兵符,他说要收司马昶的兵符,内阁和兵部也是没有办法阻止新帝收军权的。
司马昶收到换将圣旨,收拾了帐篷,立马护着顾家琪回京,一点都不眷恋那个暂封的大都督元帅的位置。
因为,司马昶打战用的主力军团,是他用高价银粮、精良器械招募来的雇佣兵。
这批募兵认的是海字军旗,司马昶的人脸,他和郦山公主的招牌。
而不是坐在紫金宝殿上的那个不知所谓的皇帝。私募兵和国家军的本质区别就在这里。司马昶看似复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沾上一点军权的边,还损失了几百万银;实际上却是赢得北疆的民心。
却说魏军打败了北夷,主战派要求一鼓作气,把夷人全部赶到y山外;和谈派认为不要人太甚,任何人都有生存的权利嘛,新帝一定是不喜欢把人杀光的。
夏侯雍罕见地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对魏仁帝说,陛下,京师已经安定了,臣回北疆给陛下守着边关去。陛下您说打,臣就打;陛下您说不打,臣绝对不犯夷人一根草。
这话,魏仁帝听着浑身舒坦,他高兴,立即准奏夏侯雍回北疆的请旨,并封他以北疆大都督的头衔。
夏侯雍走了,朝堂上的战和相对论还在继续。
北夷人知道这种情况后,备齐一批优质的美貌胡姬奴隶和牛羊美酒无数,送入魏国皇宫,讨好魏朝的文武官员,别打了,再打自己也要受损失,还是签署百年互不侵犯的友好合约吧。
夷人圆滑的一面,也传达到顾家琪这里,传话人问:什么个想法,是放北边一条生路呢,还是彻底地斩草除根?
外面一声传报,洛少来了。
顾家琪坐在躺椅上,位有点偏低,她仰起脸,看外。洛江笙快步走进小苑,告诉她一个消息:真波王子的妻子潜伏在皇宫。
“这话意思,她准备行刺,皇帝?”顾家琪有点不能相信,在夷人为北夷生存低三下四到处求情的关头,真波王子的女人居然要反其道而行之。
到底是物以类聚,还是她本来就这么蠢?
洛江笙屏弃馨远阁左右随从,俯低身,道:“你不会是真要与魏仁帝和平共处数十载吧?”
顾家琪微挑眉,笑道:“有何不可?大树底下好乘凉。”
“我以为,你已经受够了皇权带来的麻烦事。”洛江笙同样回以挑眉状,他拍了拍扇柄,微笑道,“明人不说暗话,我希望你,放过北夷。”
顾家琪笑,道:“理由?”
洛江笙展扇一摇,笑里带着疑惑,说道:“也许,在那儿生活了这么些年,对那些傻乎乎的老妇女,有好感。”他仰首用怀念似的口吻说道,“如果我母亲还活着,她一定也是如此希望。”
“兜这么大个圈子,”顾家琪笑意盈盈,回道,“原来是要保那位姑娘,怎么,真上心里了?”
洛江笙笑,神情里瞧不出真正的心意,道:“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就放她们一条生路?”
顾家琪微点头,道:“未来嫂嫂的面子,总是要给的。”
“那请你再多费点心,把她调出宫。”洛江笙不客气地要求道。
顾家琪笑摇头,好像拿他没辙一样小小地无奈,道:“她可不知道你这番心思,她喜欢的,是真波。”
“我比你更清楚。”洛江笙翻手从袖子里拿出一份烫金的喜帖,邀请道,“有空,就来坐坐。”
顾家琪微拨开,新娘那儿赫然印着“宁氏”小女。
洛江笙履行的是洛家长子的责任,洛家与宁氏联姻,既是门当户对,也是天作之和,如果中间没有这磨难的话。
“一定到贺。”顾家琪收好帖子,又问起原告的话题,“那人弄出宫,放哪儿呢?”
洛江笙背对着她,道:“随便,告诉她,不要再做傻事。”
“她没空!”司马昶静静地现身,淡看洛江笙,“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洛江笙笑了笑,利落地告辞。司马昶走到顾家琪旁边,道:“你又犯规。”
顾家琪表示甘愿地接受他的惩罚,司马昶见她根本就是不痛不痒一根老油条,又舍不得真训她,就把火气撒到那些侍候的人身上。
府里每个仆人都被司马昶叫来臭骂一顿,严重失职的,比如放外人进府打扰世子妃清修的守门人,还要挨军g。
世子府里j犬不宁,消息传到外头,青菽自动请缨,表示她来守着小姐,既不让人打扰阿南,也能阻止阿南用脑费神。司马昶听了高兴,当即表示要想办法给青菽的夫婿接回两胳膊。
顾家琪连忙打消他的念头,免得让青菽发现司马昶真面目所在。
司马昶马上改用别的办法向青菽表示谢意。青菽自己养了两个孩子,女儿五岁,儿子三岁,司马昶把他们都接进府里,并安排两个有经验的仆妇和六个丫环照看孩子;司马昶又亲自安排大牛做名下产业总库的监管,完全地免除青菽在生活上的烦忧。
青菽见他做事周到,态度又恳切,直道小姐终于否极泰来。
九十回 去路香尘君莫扫 大权在握(九)
顾家琪给关心自己的人守着,一时腾不出手来安排那个真波王子的妻子跑路。等她找到空档,那位坚贞大胆的夷人姑娘已在藏香楼成功刺死魏仁帝,并被厂卫拿下问狱。
司马昶同时得到消息,他赶到顾家琪院子里,说他会救出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让顾家琪在屋里养着病,别乱动。
顾家琪笑答应,司马昶整束一番,办事去了。
皇宫里乱糟糟,闹哄哄的,所有人都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景帝刚死不满两年,仁帝又挂,这对皇朝来说,真正是大不祥兆。
更要命的是,仁帝没有留下皇嗣。
朝野没有主心骨,像无关苍蝇一样嗡嗡不停。刘皇后身为六宫之主,整个魏国最有权决定魏朝未来起身的皇权代表,第一时间是痛嚎,哭昏被人掐醒,她谁也不见,命人找到紫光老道,问卜:谁害了她的儿子?
魏仁帝磕药贪恋美色终日混迹女人床,这事在大内不是秘密。
但是,刘皇后、海公公等人向来把新帝的安危放在首位,魏仁帝身边至少有一百八十个大内高手,一天十二个时辰全方位守卫仁帝。
一个手无寸铁的年轻姑娘,没有特别助力,怎么可能干掉一个成年男子。
曾经有人暗示,是海世子在幕后c纵。
刘皇后想都不想,命人把这告密者剁成r泥,送到海世子府上,明确表示:她是绝对相信海世子的。刘皇后这么坚定,主要在于她对自己的老对手,李太后的怀疑。
李太后对海世子的忌惮,刘皇后太清楚了。
刘皇后坚信,李太后又在用借刀杀人之计,挑起刘家和海世子交恶,最好趁着仁帝的死这件事,把海世子抄灭。
正因为如此,刘皇后决定绝不能让李太后如愿以偿。
不管李太后忌惮海世子什么,刘皇后认为自己都要和海世子保持良好的关系,以图后报。
刘皇后继续问卦,紫光老道就说了一句:娘娘你心里有数。
“千真万确是她?!”刘皇后愤怒得颤抖,睚眦俱裂。
紫光老道捋捋长须,淡淡不语。刘皇后完全地明白了,她看向景福宫方向,李太后,刘春容与你李家誓不两立!
刘皇后当时就决定一件事,她问道:“道长,您看,海世子可有龙气?”
紫光老道清笑,一甩袍袖走了。
刘皇后急着要答案,却知自己问得太直白,让老神仙不高兴了。她赶紧叫人笼络紫光老道的两个小道童。其中一个少年道:“龙气一说,自有天数,娘娘以后可别再犯忌了。不然,师傅一定离开,您怎么求都没有用。”
“不敢,不敢。”刘皇后诚惶诚恐地答道,一点都没有大魏第一女人的权威势气,她不安又小心地问道,“那、这、咱们大魏日后龙主。。。”
两位小道童向荷花池那边灿烂一笑,手牵手,蹦蹦跳跳地走了。
刘皇后觉得两位道童的笑容一定有特别的含义,她命人沿着荷花池的方向去找,凡是和魏仁帝有染的女人都找出来查一查。
魏仁帝在后宫成天净和女人做那事,胡天胡地,怎么地也能留下个种吧。
刘皇后及海公公等人抱着这样的念头,期待御医论断出好消息。
十个昼夜过去,御医摇头都摇得两眼转圈圈。
刘皇后等人失望之极,这时候,朝野又催促刘皇后快定人选先办仁帝的丧事。刘皇后一看一当头行请愿人内阁首辅鲍文同的名字,就恼怒,谁不知道这些人是看李太后的脸色办事的。
若照着朝官的意思选新帝,这人选一定是李太后那边的人。
刘皇后怎么可能让李太后如愿,让出自己手里的权柄。
因而,刘皇后置请立皇储的奏折不顾,继续督促宫人寻找可能怀有龙嗣的丫环嫔妃。
但一个王朝没有未来储君,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人心不稳,朝野不安,纷纷要求刘皇后速做决定。
要不是刘皇后打保票说,仁帝一定有子嗣留下来,连续三朝的内阁辅政们一定自己选人定人。
这天东厂那边递单子给海公公,是不是把那个谋刺仁帝的夷女交给朝中大臣们发落,这样大臣们就不会总缠着刘皇后要嗣立储。
海公公甚以为有理,刘皇后接获命令,灵光突闪,立即命海公公把这夷女送到海世子府。
因为仁帝的死,刘皇后深知万人殉葬的大坑也没能把李太后的爪牙全部消灭干净,宫里不安全,她把夷女送到李太后的死对头处,那里安全,只要待过两个月,确定这夷女有无怀上龙种,就可以。
事实证明女人的直觉,还是相当可怕的。
刘皇后这一押,赌赢了。
刺杀魏仁帝的夷女,中大头奖,肚子里有了大魏未来的真命天子。
这可让全大魏都炸开了锅,魏国未来的皇帝怎么能够是个杂血的!?死仇北夷人的种?绝对不可以。!
形势之火暴,抗议声浪几乎掀翻整个京城。
刘皇后下令,要海世子夫妇保夷女到她顺利生下龙子,刘皇后说其他事不用他们担心,万事有她抗着。
司马昶呸一声,真这么简单,刘家干嘛自己不养。要说这夷女和魏人有杀夫灭族的大仇在,怎么可能愿意帮魏人生孽种。
弄不好,这夷女就会变成池越溪第二。
助养人可也不能硬这夷女,如果她真生下龙子,那她就是未来皇帝的亲妈,谁敢不敬三分。子后再偷偷弄死,日后也免不了被长大的龙子记恨。
这么麻烦又没大好处的事,司马昶是不屑做冤大头的。
他借口顾家琪身体有暗伤,携妻南下,谁也没知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皇后找来找去,又找到一家人,前仁孝和章皇后的娘家,和李太后也是有大过节的。章氏一族没有司马昶那个速度,那个洒脱,被无奈接下烫手毛芋。
章家想了很多办法,稳定这个怀有大魏未来的夷女的情绪。
最后,宁晓雪出马,夷女渐渐安定,养大肚皮。
七个月后,夷女早产诞一子:淡黄色的头发,蜜色的皮肤,五官脸廓没有一丝一毫继承魏仁帝的地方。
有人说这杂血的不是魏仁帝的种,刘皇后立即来个滴血验亲,在永谦王等皇族宗室前面,刘后用铁一般的事实证明,这混血孩子就是魏仁帝的龙子。
同时,刘皇后下懿旨,请海世子司马昶任摄政王,辅佐年幼的新帝。
事实上,三公主曾为自己的丈夫忠肃公爵爷夏侯雍请过命,就算做不成摄政王,弄个护国大将军做做,也是挺好的嘛。
刘皇后忌惮夏侯雍握宣同兵权不交,又知三公主、夏侯雍两个脾性,说不定真会干出杀帝自立为王的谋逆事,还不如选海世子安心实在。
因为,他选的世子妃,是顾家的女儿。
顾家是宁死不反的忠良的表率,那一座血与骨的丰碑,任何一个顾家人都不会打破它的。
九十一回 忆昔午桥桥上饮 往事非烟(一)
前面说到魏仁帝坐上皇帝位不久,就挂了。
没有皇储,在古时候是无法想象的事。群龙无首,有时候甚至被解读为天降灾难。混乱、恐慌、茫然种种无措的情绪弥漫京师,随着仁帝死讯传到大魏各个角落,这种惊慌的空荡荡的感觉,乃至扩散到任何一个拥有魏人血统者的心中。
臣子们纷纷上书,要太后刘春容即前刘皇后早做定夺。
除非仁帝这一脉没有子嗣留下,老臣们才会向李太后请示,在景帝子嗣即仁帝的兄弟里打皇位继承人。
如果到了大臣们向李太后要皇位继承人的时候,那么,刘皇后也就会失去重要权柄,也差不多就是她的末日了。
在争夺皇位继承控制权的关键时刻,刘皇后这位成长起来的深宫凤主,当机立断,非常果决地宣布在仁帝宠幸过的女人中,寻找仁帝的龙子,在没有找到龙种之前,暂由皇叔海陵王、宗室族长永廉王及内阁、六部联合处理朝政,并传告景泰宫知悉。
这份懿旨最重要的一句话,在最后“并传告景泰宫知悉”这句上面。
它意味着内阁六部及皇族子弟无权最终决断政务,而必须交由刘皇后亲自过目后,司礼监方可用印,颁布朝庭旨意。
此举即,后宫干政。
在合法得继大统的皇嗣断绝的特殊情况下,在一些有心人好比说海陵王之流的斡旋下,这分懿旨没有遭到朝臣的反对,大多数人保持沉默。
当然,刘皇后有权利择定新皇储,这是有期限的,也就是妇人怀孕生子的时间段。按最长期算,十个月后的这天,刘皇后就要交权给李太后,由李太后在宗室中选出人,交由内阁及重要臣子敲板。
因为这点保证有言在先,所以,刘皇后涉政的事,就这么安静又诡异地通过了。
当是时,朝中有海陵王暗中推波助澜,后宫有海公公镇守二十四监,刘皇后很放心地投入到“寻找仁帝子嗣”的重要任务中去。
很幸运地,她确实找到这样一个皇权承继着,一个无名夷女生的仁帝遗腹子。
为保住这个孩子,刘皇后下旨,封司马昶他做摄政王。
这时候,司马昶正陪着顾家琪在东南边海岛,夜叉岛上度假养身体。
按说刘皇后的人是找不到司马昶的,找不到人自然不可能把圣旨传达到位,不过,刘皇后新近和秦广陵打上关系,两人同为紫光老道的骨灰粉丝,两人同时做了紫光老道的俗家弟子,并且,两人同样地再次因为紫光老道预知了救世皇储存在的非凡力量而倾倒。
秦广陵知道刘皇后在找司马昶,自告奋勇地帮她传话找人。
作为秦家堡的决策人之一,秦广陵还是和顾家琪的商业代表贺五陵打过交道的。她把装圣旨的金盒交给贺五陵,贺五陵认为自己是没权利决断这么重大的事情的,就把圣旨送回岛上,让海世子夫妇两人自己决定。
这急件送到时,两人在盐水温泉浴里泡澡解乏,顾家琪看了一眼,扔给司马昶。
司马昶瞄都没瞄,任由它掉落水里,抱着顾家琪不让她沉水底,不停地拿下巴摩挲她光滑的肩。气氛正好,情调绵绵,顾家琪有点微醺,呢唔道:“还是得想个法子避避。”
“你管它做什么,”司马昶不满地说道,一甩手把那泡水的圣旨扔到看不见的地方,他颇感厌烦道,“我已经安排好了,不会被泼狗屎的。”
司马昶这么说是笃定刘皇后养不大那孩子,仁帝的儿子被除掉的话,头个被怀疑的一定是海世子,因为照皇位继承的顺位制来说,司马昶最有动机灭婴。
顾家琪听他说了办法,笑得乐不可吱。
司马昶自得,两人笑歇一阵,到日落时分,两人出浴,司马昶吩咐叔英伯党照他说的办。
不多久,夜叉岛放炮鸣枪,所有海船士兵都接获命令,到澎湖列岛附近海域救人。世子爷给倭寇堵了。
海面上,倭寇海盗是有的,也确实常常躲在隐蔽的地方s扰过往船只,抽走海商的辛苦钱。
但,倭寇和海贼还是长眼睛,哪个不开眼会去堵海世子的船,司马昶每回出海,主船左右至少带四艘驱逐舰,那火力猛地,都能直秒五百人的战船。
这么说来,司马昶的谎话很容易被拆穿嘛。
其实不然,因为世人皆知,海世子夫妇这小俩口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惹急了,顾家琪就摞摊子跑人,司马昶就在后面追。这回,听话两人又吵了,吵得特别凶特别厉害,顾家琪甚至发话永远都不回夜叉岛司马昶身边。
这还了得,司马昶连大船都没准备好,直接跳了艘小舢艇,直追妻子。
一股海匪瞧见落单的司马昶,恶从胆边生,堵住人狂放炮。
等顾家琪留意到后方动静,转过头去救人,已是无力回天,司马昶所驶的船只在隆隆炮火中,成为海上一团废渣。
夜叉岛附近海域的剧变引起沅州守将的密切关注,当他们得知被害者为海世子司马昶也就是刘太后钦点的摄政王时,惊得魂飞魄散,赶紧派人打捞沉船救人,哪里还来得及。
沅州军方面把东南海岸的变故传报京中,并附带顾家琪得悉司马昶尸沉大海时的冷酷,面无表情,以及铁齿般地下令,黄金一百一时辰,天价请渔民反复潜海找寻司马昶,她不相信人死了。
提过司马昶装死不接刘皇后懿旨这事先不提,话分两头,刘皇后在景泰宫接到司马昶尸沉东南海域的消息,砰地,原地坐下,重重落在榻子上,面色,苍白如雪。
秦广陵正陪着刘皇后讲道经,见状,疑惑不解;啥时候,刘皇后这么关心司马昶的生死了?
原东宫太子妃后来的仁帝皇后现在宫里最年轻的新太后池文秋,低语解释:母后是在担心新子的安危。
秦广陵很轻松地笑道:“不用这样小心,这里都是我们的人。”
池文秋淡淡,还是一副谨慎的样子。秦广陵知她脾性一时变不了,自管自地说道:“阿秋,你跟你婆婆说声,真不用愁,就算不信我吧,也该信我们家的仲卿。他办事,你们啊,放一百个心。”
“哦,”刘皇后应腔道,“青青啊,把仲卿给哀家叫来。”
秦广陵笑应了声,放下手里的经文,派人去章台府叫卞衡安。未几,她的丫环回报,二老爷要离京,还带着姨娘三月。
一听之下,秦广陵整张脸都扭曲了。
她这才转过弯来,司马昶的死对于顾家琪、对天卞衡安意味着什么。
秦广陵也顾不得宫里的事,快马加鞭直接出宫到城门口拦人。没见到人的时候,她还抱着一线侥幸心理,等到她在南城门确实见到卞府那辆寒酸的马车,秦广陵气得眼都红了。
卞衡安从车里探出头,低声道:“就送三月到渡口。”
谁信他!
亏得她的丫环拉阻,秦广陵没有立即冲上去大吼大叫发飙。
她定下心神,把儿子推过去,三岁小娃见到父亲,迈着小短腿跑去叫爹,糯甜可爱的声音让人无法拒绝。卞衡安面容放软,下车抱起孩子。三月在车上吩咐赶车的,甭管卞公子了,先走。
趁着卞衡安被儿子缠住的时刻,秦广陵忍着怒意,上前拦车,并说道:“你既进了我家的门,就要守我家的规矩。哪有做姨娘不打声招呼就离府的,还拾掇老爷胡乱行事,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这是成心在毁你老爷?”
卞衡安不由地c嘴道:“是我准的。”
秦广陵心中怒气翻腾,恨不能大吼几声宣泄心中的火。但是,她不会做这样的蠢事。她努力挤出一个正常的表情,对卞衡安说道:“太后娘娘正有急事找你呢,仲卿。”
卞衡安尚在犹豫,秦广陵低低补了句,事关大魏幼主。
“老贺,你送三月回府里。”卞衡安即下决定,转头对马车帘子说道,“三月,等我办好事,再送你去南边。现在路上比较乱,你且再等等。”
车里没有声息传,卞衡安和老贺点个头,卞府的旧马车悠悠然地慢慢往京内行驰。
秦广陵状似逗儿子,实则督促卞衡安尽快入宫觐见。
刘皇后见到卞衡安,即表示请他出任锦衣卫指挥使,重点保卫皇宫安全。卞衡安也知幼主安危系天下安定,没有推辞接下重任。
卞衡安忽而觉得宫里有点不宁的安静,当即问道:“不知幼主何在?”
刘皇后笑说,孩子睡着了,由奶妈和皇媳妇守着。
卞衡安要求去看看,这一瞧,可是整个景泰宫的人都吓得没了魂。
幼子,不见了。
众人无法相信,在这样严防死守之下,什么样的高手才能把不惊动任何一个大内守卫把婴儿静悄悄地掳走。
海公公第一时间被问责,但骂他怪他都没有用,幼主失踪或者被杀,于他没有好处。海公公自己辩护说,幼主活着他才有荣华富贵可绵延。海公公狡猾地暗示,司马昶出事的时间太巧了,怎么就刚好在这节骨眼上失踪,说不定幼主被掳的事有他的份。
如果他不这样说,刘皇后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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