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絮始终没有名分,但韶渊待她好,她并不在意也不奢望自己能有什么名分。将军府里的人都叫她姑娘,她便将自己当做韶渊的贴身侍婢,日日陪伴在他身旁,随时侍奉。
玉絮很是乖巧,在商老爷那儿被教养的那几年,让她的言行举止皆是闺秀风范,韶渊很喜欢她。
不知是玉絮当真得力,还是因为这张脸的功劳,除了洒扫从不让下人在书房伺候的韶渊,竟允了玉絮进出书房。
子月是新入府的丫鬟,被韶渊拨给了玉絮,心思单纯的她私下里同玉絮表达了她的羡慕:“玉絮姑娘,将军待你当真不同。”
子月仰慕韶渊,韶渊那样的男子,很少有女子能不为她心动。她托着腮,瞧着煮茶的玉絮,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说道:“玉絮姑娘,我多香像你一样。”
玉絮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子月并未察觉,只是幻想着将军也让她做自己的贴身随侍,也给她漂亮的衣服和收拾,将军府里其他的下人也都叫她子月姑娘,除了伺候将军,旁的时候她赫然便是一副小姐的模样。
轻有一叹,如扇的羽睫颤了颤,玉絮声音淡淡:“你莫要像我……”
子月沉浸在好日子的幻想里,并未听到玉絮这黯然的一句。
“若是像我,也必定是像她的吧……”眼中雾气氤氲,那热茶汤熏得玉絮眼睛发疼,她转身走到一旁的水缸想要掬一捧清水敷脸,目光却停留在了那水面的倒影上。
臻首娥眉,杏眼桃腮,乍一看,当真像极韶渊画中的女子。
玉蝉……
韶渊画中的女子,皆是玉蝉。
“玉儿……玉儿……我的玉儿……”
原来韶渊那脉脉情深,温柔缱绻的一声声呼唤,唤的都是玉蝉,而非她玉絮。
他给她华美的衣裳和首饰,不是对她有多么的喜爱和珍视,仅是因为那些衣裳和首饰都是玉蝉喜欢的款式,都有着玉蝉的影子。就连她头上这支桃花簪,她都在韶渊的画中见过。
难怪他总让她穿粉穿白,难怪他总让她梳垂云髻,难怪他给她画眉时手法娴熟,想必是一遍又一遍为玉蝉画过,又在宣纸上一遍又一遍的描摹过她的眉眼,才会如此得心应手。
难怪……他给他画完了眉,还在她眼尾点了一颗泪痣。
也是这颗泪痣,让玉絮知道,韶渊亲手所绘的那些美人图,图中的美人皆是玉蝉而非玉絮。
玉絮发现那些画,是个意外,那天她见韶渊有些咳嗽,便亲自守在厨房炖了冰糖雪梨汤给他,她端着温热的雪梨汤去书房找他,却发现韶渊不在书房。她将汤搁下,瞧见桌案上半卷的画轴,想着先替韶渊收起来,免得他来时还要动手,也怕这雪梨汤不小心弄w了他的东西。
也是这样,玉絮瞧见了那画中人的容貌。
她起初是惊喜的,毕竟她与玉蝉是那样相似,不,原本只是像个六七分,但她与她梳着同样的发髻,带着几乎相同的发饰,又穿着同样粉白色绣着紫yan花的衣裳,乍一看便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她那时还有些疑惑,不知自己何时与韶渊去过这画中的花海,也有些好奇,不知这画是韶渊何时所作,所以便将那画轴展开了些,于是便瞧见了韶渊的题字。
玉絮是识字的,在商老板那儿她读过一些书,看到那句“卿卿玉蝉”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画中人是玉蝉,而他的卿卿亦是玉蝉。
所有画着玉蝉丹青小像的画轴,轴的两端都有雕花,玉絮很快便在书房找到了许多玉蝉的画像。
那天,雪梨汤凉的彻底,韶渊都没有回来。
玉絮也庆幸那时韶渊没有回来,才好能让她抱着膝盖躲在角落大哭那么一场。
那一天,玉絮明白,韶渊对她那样的好,皆是因为她这张与玉蝉相似的脸,她不是在对她好,而是在通过对她的好,来表达他对另外一个女人的爱。
玉絮羡慕玉蝉。
羡慕她能得韶渊如此情深义重。
但她觉得委屈。
她喜欢韶渊,但在韶渊眼中,她却并非她自己,她的存在,只是另一个女人的替身。韶渊待她的好,待她的温柔体贴和令人羡慕的宠爱,都是只对另一个女人的偏爱。
难怪……她第一次踏进将军府,管家和海棠看她的眼神……她现在明白了,他们作为将军府的老人,自然都是见过玉蝉的。
可她又有什么资格委屈?
她生来有什么资格委屈?ΓouЩeηwu.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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