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凝拿着伞,不知是否还要在这里继续等,她捏了个诀,打算问司命星君怎么办,却发现不知是在幻境里法术失灵了,还是旁的什么原因,她无法与司命星君取得联系。
阿凝有些慌了,从飘忽的眼神能够看出来,她不常出门,虽是喜静,却害怕独处,是以才会有团团随侍。如今她身处幻境,自然知道身旁这些人,都是幻境中的幻象而非真人,这与独处无异,她自然是怕的。更何况如今暴雨滂沱,电闪雷鸣,路上黑漆漆的一个行人都没有,她不但怕这轰隆作响的惊雷,更怕黑,更怕四下无人的街道。
阿凝想:“要不……还是去绾月楼里头坐坐吧……”
她害怕,打了退堂鼓,绾月楼里的掌柜和店小二虽是幻象,但看起来好歹是个人,好歹是个遮风挡雨灯火通明的地方。这样想着,阿凝紧张的转过身,想要跟店家说,要不
po18u(po18u)拿一间房,今晚便在此住下了。然而当她转过身去,前一刻还灯火通明的绾月楼,此刻像是早早打烊了一般,亦是黑漆漆的,了无生气。
这是幻境,不符合常理也是常理。
阿凝不知道的是,现世之中,绾月楼戌时末刻打烊,无论是在幻境之中,还是她历劫的那一世,她都是绾月楼里最后一位客人。看在钱多的份上,她何时肯走,绾月楼何时才能关门。
那一世,初七日,是绾月楼最晚关门的一次。
“真是丢人……我未来是要接阿爹的位置的……是旸谷未来的女帝,要庇佑万民,福泽一方的。”阿凝抱着伞,即便明知眼前一切皆为幻境,黑夜是幻境,惊雷是幻境,却仍不敢往外踏出一步。雷响时,她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声音便带了哭腔:“可我……可我居然连打雷都怕……唔……我好歹也是旸谷的公主,上古……哎,上古神族的后裔,哪一个像我这般没用……”
阿凝觉得,天上这雷要是再打下去,她可能就要变作原身,藏匿与房梁哪个犄角旮旯里躲一晚上了。她不知这幻境里,时辰是如何计算的,只是她等了这么久,着实也饿了,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阿凝捂着肚子,着实无比想念脆香脆香的嘎嘣虫。
“好想吃嘎嘣虫啊……”阿凝砸吧砸吧嘴:“嘎嘣虫这么好吃,帝君怎么一口都不愿意吃呢……那可是我亲自下厨做的呀……唔……是不合口味吗?可为什么,就只有我做的菜,不合他的口味呢……”
“他还说,我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嗯……话是没错,可……可我不想被他当成小孩子呀……”阿凝嘟着嘴,甚是苦恼:“我都九千岁了,在凡间,都是人祖宗辈了,当真是不小了……”
阿凝下巴枕着膝盖,开始胡思乱想。
想的正入神,忽然听到一声似极力抑制,却还是隐有颤抖的一声:
“宁潇……”
突如其来的一声,如同惊天一声巨雷,将阿凝吓了一跳,她一屁股坐到地上,抬头看向来人,只见来人站在雨幕之中,全身湿透,一身玄衣和他隐藏在黑暗中的脸,乍一看,像是一个扭曲的影子。
“你……”那个影子,虽看不清容貌神情,但阿凝能感觉到,他正定定看着自己。
看得她有些心慌。
四下无人,他应是在叫她的,阿凝心想:“他莫不就是司命让我等的那一个人?”
阿凝定下神来,这才注意到,那人手中似拿着一支芍药花。
之所以是似乎,是因为芍药本就娇弱易飘零,如今风吹雨打,早就零落的不成样子。阿凝看着那只颓废的芍药,又看了看黑暗中的人影,不知为何,她不怕了,她看着那人站在暴雨之中,看着那人在黑暗中似是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没有来的一阵心疼。
“这么大雨!”阿凝起身,撑开了伞,匆匆走向那人身边,语气是自己都没能察觉的欣喜:“你为什么不带把伞呢?”
阿凝冲进雨里,雷雨声嘈嘈切切。她不得不提高了音量,冲那人喊道。可当她走到那人面前,将手里撑着的伞,踮着脚分给那人一半,鼻子差点撞上了那人的鼻子,她因惯性往后退了一步又差点摔倒,而被那人伸手揽住腰间带向怀中时,她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帝君……?”
不,不对,阿凝即刻在心里否认:“他、他不是帝君,他只是与帝君……有些相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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