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乌鸦嘴

第302 君心如铁

没有几份一见钟情最后能变成两情相悦,更多的只是一厢情愿或者两两相厌罢了。
就像惊蛰姑娘,她为了唐棠可以放弃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可在唐棠心里,她无非是一个匆匆过客罢了。
从未放在心上,也从来无关风月。
离开云川城后,四人边走边商议接下来的行程。反正离来年开春还早着呢,不如趁着这段时日好好出去走走。
燕楚狂建议他们接着往北走,去云川水驿借条船顺江而下,去江城郡感受一下唐白“千里江陵一日还”的豪迈。
燕楚狂的话博得了翠花的赞同。
当然,翠花对“诗仙”啊“豪迈”啊什么的一点都不感兴趣。他主要是听燕楚狂说江城郡的姑娘长得那是一个婀娜多姿人间绝色,忍不住心向往之。
唐棠虽然不情愿,可架不住翠花这头上了劲的蛮牛,再加上燕楚狂在一旁软磨硬泡,只好无奈道:“去江城郡也行,不过咱们还是赶紧离开云川这个是非之地。”
“呵,绕了半天,原来咱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唐公子,是怕云川城里的俏冤家啊……”翠花白眼道。
“讨厌!”燕楚狂捻起兰花指,尖着嗓子学起了女人腔:“人家连老虎都不怕,怎么会怕了美若天仙的惊蛰仙子?”
见这对活宝眉眼里都是戏,唐棠哭笑不得道:“你们还去不去江城郡?”
“去啊!”二人异口同声道。
说完这两个家伙又惺惺相惜互相吹捧了一番。你一句“哥哥我去江城是要去发掘千年古城的历史沧桑”;我一句“江城的小娘再俏能俏得过巴山蜀水?且容本公子去那里品上一壶”。说的那是个大义凛然。
对于这一对“传世孤品”,唐棠也只是笑着夸了他们三个字:“不要脸。”
当然,唐棠的“夸奖”,最后也只是换来火上浇油般的病态快感与桀桀怪笑罢了。
四人打打闹闹走到江边,恰逢一位江边渔叟正在一艘帆船上结网捕鱼,燕楚狂火急火燎开口道:“老船家,你这船能不能顺江去江陵郡?”
那位白发苍苍的渔叟连连摆手道:“船太小!去不得!”
燕楚狂唉声叹气,并从衣裳里掏出一沓银票,嘻嘻笑道:“去不去得?”
“去得!去得!”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磨推鬼。
老船家在江边行了大半辈子船,还真没见过出售这么阔绰的主儿。方才他说去不得只因为不想离家太远,如今见了银子,立马改口了。
四人登上船去,此时天色渐晚,几人的饭都是在船上吃的。
天终于彻底暗了下来。
云江之上,星垂平野、月涌江流。
唐棠拎着一坛云川老酒走出船舱,孤身卧在船头,想喝几口,却不知从什么地方喝起。
为师尊?师父缥缈一生早已无喜无悲,哪轮得到自己把酒喟叹?
为翠花?为燕楚狂?为燕云乱?
翠花自在逍遥。
燕楚狂虽然玩世不恭,腹里却有豪情万丈。
至于那位虎视神州西南的藩王,那么一位气吞山河的雄主,哪轮得到自己为赋新词强说愁?
唐棠把手中酒坛放下,摇头苦笑。
他突然想起繁花江畔、巴陵楼上,那道女扮男装的绝美身影。
想起女子养的那头白老虎,唐棠不禁乐了:要是把渭熊给宰了,倒是可以凑合着当下酒菜。
想到这里,唐棠把酒坛子扔到江心,仰倒在船上,哈哈大笑。
管他是“月涌大江流”还是“江入大荒流”,今夜无酒人自醉,星斗满天人睡也!
船舱里,翠花望着独自睡在船板上的唐棠,难得正经道:“其实,别看唐棠整天一张嘴死硬,一副什么都与他无关斤斤计较的模样,可是真摊上事了,他还真没半点含糊过。
春神湖上、龙马寺外、雁门城头、赤帝庙外,他何曾退缩过半步?”
胖道士深以为然。
燕楚狂察觉到此刻的翠花似乎与往常不太一样了,刚要开口,就见翠花这厮才正经了三秒,突然又开始不正经起来:“这北行路上到处都是些美女画皮,没有俺老崔为他沾花惹草降妖伏魔,他如何能自在?”
燕楚狂一拍脑袋,忍不住嘲讽他道:“就凭你?裤子还没脱就一泻千里的‘点香崔’?”
说起“点香崔”这个雅号,听着雅道,却是燕楚狂嘲弄翠花的话。因为翠花逛窑子不是一炷香的功夫,也不是半柱香的时辰——他从脱裤子到提裤子,也就点炷香的功夫而已。
翠花憋红了脸,却还是嘴硬道:“那也比你这个没断奶的瓜娃子强吧?”
燕楚狂不甘示弱道:“我吃奶怎么了,我吃奶好歹还吃了半夜,不比某人,脱裤子提裤子加起来,还没我撒泡尿的功夫长,哇哈哈哈……”
翠花恼羞成怒,“噌”地一声站了起来,眼里都在喷火。
眼看二人又要撸袖管干起仗来,燕楚狂哼哼两声,不屑道:“怎么着,这就跟我翻脸了?你不想瞧一瞧江州郡的小姑娘如何柔情似水?你不想看一看天南郡的小娘子如何丰腴可人?”
听到燕楚狂的话,刚才还一脸怒火的翠花登时没了脾气。
他一溜烟滚到燕楚狂面前,又是捏肩又是砸背,十足的奴才相。
燕楚狂享受着翠花的“孝敬”,闭着眼哼着小曲儿,故作享受状。他一边哼哼一边道:“嗯,这才对嘛……把本公子伺候舒坦了,咱们兄弟俩都能舒坦……”
可燕楚狂话刚说完,就被翠花一脚给踹到船板上,耳边还传来翠花的张狂大笑:“哇哈哈,我让你‘点香崔’!别以为你拿那些身外之物来撩.拨我,我就会对你点头哈腰!唐棠小时候经常跟老子在耳边念叨,咱们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岂会为了三五个女人就‘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翠花叉着腰,“顶天立地”道:想让哥哥我低头,起码得十个江城小娘!十个!”
燕楚狂从地上爬起来,阴沟里翻船的他咬着牙恨恨道:“十个就十个!不过……你得站着不动让我踹一脚!”
见燕楚狂答应了,翠花哪还要什么脸皮风骨,直接朝燕楚狂撅.起屁.股,嘿嘿道:“还是咱们柿子大度。来吧……轻点儿……”
燕楚狂刚要抬脚,就见唐棠回了舱里。
见翠花正撅*着屁*股,还满脸销魂地要燕楚狂轻一点儿,唐棠皱眉道:“你俩?”
“没有!”二人异口同声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二人又心有灵犀。
唐棠笑了:“你俩究竟怎样,用不着跟我解释。我无意拆散你们二位,你们继续。”
说完,唐棠又走出船舱。
他来到舵边,与那几位在江里浸泡了大半辈子的老船家聊起了云江的水文与地理。
江水干枯汛涝。
江岸气候变迁。
云江流域地理、关隘、军事要塞;
云江沿岸人口、民俗、风土人情。
老船卒惊异于眼前读书人的学问驳杂。却不知,多少个囊萤映雪的夜,身旁这位年轻人,只是日复一日,苦也不苦。
古有诸葛武侯,未出茅庐已知天下事;今有唐棠,不知天下事,却已翻尽唐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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