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夫

担心阿炽吗?

黑夜里冰天雪地的寻人绝非易事,待猎犬惊吠从雪堆里刨出一颗凝了血的人头时,刘濯缓缓将目光看向了更远些的山峦,逆雪来的急,只隐约能看见黑裘的氅帽下,那双凤目清冷的碧冰棱还瘆人。
“往那边去。”
“诺!”
温润悦耳的声音很快飘散寒风中,跟随的武卫却是眼也不曾眨,便朝着他所指的方向而去,果然远远便看见一处洞口有明显火光。
刘烈也没想到刘濯会亲自来,厚重的氅帽被寒风猎动,映着闪烁明光的一侧面庞瓷白的过了度,他不禁皱眉:“天寒地冻王兄怎么来了?慎无咎说了你的腿不能再……”
“她呢?”
未等他说完,刘濯便淡淡问到。
早在有人来时景姮就醒了,撑着酸软的身子往外面走,两条腿虚颤的厉害,远远被刘濯看了一眼,差点瘫坐到地上去,还是刘烈大步过来将她抱着,遮住了她尚且嘲红的脸。
“回去了。”
变故却生在这一瞬,只见积下厚雪的地面从远处一路拱起一团移动过来,还未等看清是什么,便四面八方雪溅人起,凌空掷出无数银针,刘烈当即护着景姮掀起氅袍一角挥开了针,袍角还未落下,已有人挥刀砍来。
刘濯并未将三十八骑全部带来,随身的十数人也是瞬间打开了所有银针,旋着弯刀而上,狰狞的狻猊面俱下每双眼睛都是冷的。
“阿婵,去王兄那儿。”
景姮被刘烈一把抛上了马去,整个人落进了刘濯的怀中,撞地他削瘦的身形微晃,碧雪还白的手却是第一时间揽住了她。
那些着了黑羽的人影极其难缠,身形百变一时腾空挥刀,一时钻入了雪中寻不到踪影,再突然出袭简直不防,刘烈又被伤了一臂,手中的长剑疾出,直削下两人的头颅,凝着血落在皑皑白雪中打滚。
景姮在刘濯怀中警惕的看着左右,他身后只留了两人保护,此时天已微明,地上雪堆在隐隐滚动她看的正是分明,立刻喊道:“有人!”
积雪炸开,腾起的黑色人影挽着剑花直袭刘濯,出剑快的只是刹那间。
偏偏此时左右护卫的人也被缠住了,刘濯将景姮往另一侧按开,由着那剑刺入了自己肩头,在那人诧异之际,修长的双指夹住剑锋,“咔”断裂的清脆盖过了血內破开的声音。
景姮瞪着眼,只看到刘濯淡然的拔出了肩头的断剑,在那人落地时,极短的瞬间将剑锋弹出,尚且残余着他鲜血的断剑直朝那人面门而去,然后——刺穿了他的头,断剑带着更多诡异的腋休穿入了雪中。
而刘濯,毫无血色的唇畔依旧笑的那般温和优雅。
“你……流血了。”
方才若不是他突然将她换了一边,流血的人就该是她了,景姮心中紧,所幸剑刺的不深,她捻了袍角去给他捂住。
“无妨。”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无需如此,景姮却是松也不松,再回头看去,刘烈脚边已是横尸一片,便是如此,黑羽人却更多了,景姮急的咬唇。
“怎么越来越多了?”
又是谁派来的人?若是他们兄弟都殒命于此,广陽国……
刘濯从容的看着杀地兴起的刘烈,穿梭在染了鲜血的落雪中,他又如当年千军万马中擒桓术的勇猛,便是他这做兄长都不由赞叹。
“阿婵害怕吗?”
面对这般血內横飞的场景,景姮约莫是怕的,不过人在刘濯的怀中,那样的怕很快就散了,她惊诧于他们的另一面,不论是刘濯还是刘烈,杀人时的眼神都冷酷到了极点,漠然的没有一丝温度,而看向她时,两人的眼中又有着同一种东西。
“担心阿炽吗?”
他在她耳边沉沉问到。
担心他会死,担心这个世上不会再有刘烈,会担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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