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王老实只卖出去十杯酒。十杯酒,就得到了十万钱。
苍夫等人看的都快傻了。商人挣钱,竟然这么容易吗?眨眼之间就是十万钱,这确实是在抢钱啊。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苍夫等人就更加傻眼了,因为王老实的生意很火爆。几乎每个一刻钟,就要卖出去一杯仙酒。
因为这一日正是休沐的时候,很多官员不用当值,有时间来买酒了。而这些官员,正是王老实的目标客户。
一个早上,又卖出去了一百万钱。
苍夫几个人被这种气氛烘托得晕头转向,觉得自己一辈子都白活了。原来秦半两,可以用万枚做单位。
现在酒肆门口像是赶集一样。有买酒的,也有围观的。
凡是买了酒的人,都会在酒肆将一杯酒一饮而尽。而那些围观的人,则大声叫好:“果然是仙人后裔啊。”
得益于王老实的掺水策略,每一个买酒的人都通过了验证,大伙都兴高采烈。
老板娘斜倚着门框,对王老实说道:“槐大师真乃神人也,以往我们掺水,时不时就被人喝出来,找我们的麻烦。如今呢?十坛酒掺成三十坛,他们个个喝的兴高采烈。”
王老实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心中对李水更加敬佩了。
这时候,有一群方士走了过来。他们高声喊道:“买酒,买酒。”
王老实一见是方士,顿时满脸堆笑,说道:“诸位,并非小人不肯卖给诸位,而是槐大人事先有吩咐。其他百姓想要买仙酒,可以悉听尊便,至于诸位方士嘛……”
方士们脸都绿了,又歧视我们?
王老实把他们拉到角落中,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几位如果一定要买酒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槐大人说了,你们只要当众大喊一声:我与槐谷子不共戴天。就可以了。”
方士有点懵:“这算什么操作?”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人,试探着喊了一声。
王老实果然笑眯眯的接过了他的钱,奉上一杯仙酒。
方士一饮而尽,赞了一声:“好酒。”
其余的方士,纷纷效仿,大声喊了与槐谷子不共戴天,然后饮了仙酒。
周围的百姓都鄙夷的看着方士们:“这些人既然与槐大人不共戴天,居然也来买酒。真是厚颜无耻啊。”
不过这样一来,更显得仙酒珍贵无比了,连仇人都厚着脸皮来了。
方士们没有理会百姓的神色,他们笑眯眯的走了,一边走,一边交谈:“我们都没有醉,如此说来,我们乃是仙人后裔。哈哈,这次昆仑山之行,成功的几率便不小了。”
不错,这些方士听说李水遇仙人是在昆仑山之后,就动了心思。念念不忘,要去昆仑山一趟,拜见仙人,求取长生不老药。
但是他们又担心仙人闭门不见,于是来这里饮了仙酒,验证自己确实是仙人后裔。既然是后裔,仙人们恐怕会另眼相待,这一次求药,估计是十拿九稳了。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王老实早早的歇业了。开始在房中数钱,现在秦半两堆积如山,数的王老实满头大汗。
忽然间,房门被人一脚踢开。王老实吓得魂不附体:完了,强盗来了。
但是借着灯光一看来人的脸,王老实又松了口气,向那人行了一礼,说道:“原来是李大将军。”
来的人是李信,王老实知道,这人和李水是至交好友。肯定不是来抢钱的。
谁知道李信不由分说,伸出拳头打了王老实两拳,随后拖出后门,塞进马车,向第一是石磨厂行去了。
一刻钟后,王老实被拖下马车,带到了李水面前。
王老实一见李水,马上嚎叫着喊救命。
李水纳闷的问李信:“这是为何啊?”
李信气呼呼的说道:“上次那一坛酒,我已经喝完了。又不好意思再向槐兄索要。听说此人在咸阳城卖仙酒,于是买来尝尝。结果……呸,那酒中掺了水。白天人多嘴杂,我没有声张,怕伤了你的脸面。趁着天黑人少,把这家伙抓来了。”
王老实面如死灰:“还……还真有人喝过仙酒啊。”
李水绕着王老实转了两圈:“王老实啊,你真是让我失望了。”
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吓得王老实连连叩头。槐大人失望了?失望之后会怎么样?杀了自己?或者没收自己的财产?又或者抓去官府?
就因为不知道后果,所以王老实才忐忑不安,惊恐不已。
李水又问:“你掺了多少水?”
王老实说道:“每坛酒,掺了七成。”
李水有点无语:“你这不是在酒里掺水,你这是在水里掺酒啊。”
王老实唯唯诺诺,不敢争辩。
李水背着手想了想,说道:“你为何要掺水?”
王老实低声说道:“小人,小人一直有些小聪明。总觉得无人喝过仙酒,即便掺了水,也没人知道。更何况,仙酒即便掺了水,那也是酒中极品,无人能及。还有就是,小人想多挣点钱,是为自己攒积蓄,也是为了孝敬大人。”
李水随口问道:“你一坛酒卖多少钱?”
王老实还没说话,李信就大声说道:“一坛酒?这王八蛋一杯酒一万钱。”
李水也惊呆了:“这也太贵了。”
王老实又把自己的理论说了一遍。
李水听得一愣一愣的:“目标客户?高端路线?奢侈品策略?这家伙是个商业奇才啊。”
他走到王老实身边,淡淡的说道:“仙酒掺了水,确实依然是酒中极品。然而,一旦碰见李信这种行家,就会败露行藏,万一传扬出去,岂不是坏了大事?你这是杀鸡取卵啊。”
王老实的脑子嗡的一声,有些后怕起来,他连连道歉:“小人糊涂,险些坏了大人的事。”
李水点了点头,也没有责罚王老实。因为这人只是贪小便宜而已,本性不坏,教训两句,应当会老实一些。
趁着太阳还没落山,李水让王老实回了咸阳城,尽快处理掉掺水的仙酒。
白酒降度,绝对不能靠掺水,那样太影响口感了,李信这样的行家,一喝便知。不过,白酒降度,确实是有好处的,能节省粮食,还能降低喝白酒的门槛,毕竟并不是人人都如李信一般,恨不得酒能烧起来才好。
可是具体如何降度,李水有点茫然了,毕竟前世也不是开酒厂的。
思索再三,李水打算放弃了,反正李信是酒鬼,回头让他去折腾吧。他应该挺乐意的。
回到酒肆之后,王老实也顾不上数钱了。他把老板娘叫上,连夜蒸馏白酒,把掺了水的仙酒,又做成了真正的仙酒。
一直忙到半夜,两人才疲惫不堪的睡了。
…………
沙提烈住在咸阳城的驿馆之中,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眠。
只要一闭眼,当日宴会上的一幕幕,就出现在脑海中。
唉,丢人呐。
这几天沙提烈一直没有出门,羞于见人。整天躲在房间中,过着黑白颠倒的生活。
他每天除了吃和睡,就是催促黑山,早日启程,离开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
但是黑山却知道这件事急不得。这次出使大秦,表面上是恭贺大秦一统中原,其实是要打探大秦虚实。
现在这个任务还没有完成,他每天都在四处打探,暗中观察,忙的不可开交。对于沙提烈的要求,只能拖着,撑过一天算一天。
沙提烈很烦躁,从床上爬起来,要去找黑山说道说道。
这时候,有个匈奴人鬼鬼祟祟的进来了,说道:“大王,咱们翻身的机会来了。”
沙提烈问道:“什么机会?”
那匈奴人说道:“近日槐谷子在咸阳城中卖仙酒。不少中原人都喝了,没有一个醉倒的。”
沙提烈大惊:“他们都是仙人后裔不成?”
匈奴人摇了摇头:“昨日我亲眼所见,有商贾饮了一杯,安然无恙。”
沙提烈说道:“中原人素来轻贱商贾,难道这低贱的商贾也是仙人后裔?简直岂有此理。”
匈奴人又说道:“昨日还有一百个黔首,一人出了一百枚秦半两,合买了一杯仙酒。然后一人喝了一小口。都没有醉。”
沙提烈愤愤不平的说道:“本王贵为左贤王,尚且不是仙人后裔。难道那些卑微的黔首,便是仙人后裔了?这是什么道理?”
骂了一阵之后,左贤王忽然回过味来:“一百人,合饮了一杯?是否每人喝的太少了?”
匈奴人又说:“小人还打听到,酒肆中有一个新来的伙计,名叫苍夫。此人是地地道道的穷人。满脸皱纹,肤色发黑。昨日午饭之时,有人亲眼看见,酒肆老板请他饮了一杯仙酒。这苍夫,安然无恙。”
沙提烈有些心灰意冷:“难道,中原人即便是最低贱的穷人,也同样血脉高贵?”
那匈奴人有些得意,说道:“不然。大王有所不知,传说中,我匈奴,也曾经是大夏遗民,禹王后人。只不过殷商灭夏之后,我等迁徙到了北方而已,将近千年,已经忘了自己的根源。若中原最低贱的黔首都是仙人后裔,那我匈奴更应该是仙人后裔才对。”
沙提烈皱着眉头说道:“然而,为何我饮仙酒大醉,中原人则浑然无事?”
匈奴人分析说:“据小人思量。或许是当日大王一路疾驰,已经疲惫不堪了,因此饮酒之后,才出现醉态。又或许,是槐谷子那杯酒之中,加了某种药物,让大王不胜酒力。又或者,酒肆中卖的仙酒,根本就是假的。”
沙提烈嚯的一声站起来,说道:“此言有理。”
匈奴人说道:“因此,大王今日好生休息,养精蓄锐。明日我们骤然出现在酒肆门口,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没有做假的机会。然后买一杯酒,当众一饮而尽。”
“只要大王不醉。当日的耻辱,便可以洗刷干净了。至于我大匈奴到底是不是仙人后裔,呵呵,反正仙人后裔的名号已经得到了,也足以扬威了。是不是真的,都不影响将来大匈奴铁骑踏平中原。”
沙提烈连连点头:“好,很好。明日,本王要将丢的面子,全都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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