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为情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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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只为一句承诺。
晚风拂柳,看着地上断剑残刀,在这个初夏十分,流芳却感浑身发寒。
正道……正道……这就是正道了。
他千想万想,也想不到第十三路人马的出现,叫他连心都冰冷起来。
“童世伯,阿遥,为什么连你们也要来?”
“流芳,我……”看见他眼内的伤心之色,阿遥急急辩驳,但是,童甘泉一扬手,阻止了她。
扯下面巾,沉默片刻后,童甘泉说:“不是我们想来,只是在人群之中,与众不同,是很危险的。”
流芳了解他的意思,自己当日的所作所为,正是他口中的“与众不同”。
只是,要他同流合污,他、做、不、到!
他的正直侠义足以令天下人自惭形愧,童甘泉重重地叹气:“唉……流芳,我不应该将你叫来,你根本不属于这个地方,这场斗争。”
顿了半晌,他接下去说:“盟主的事,就这样算了吧!你带着阿遥回云南,帮我好好照顾她!”说罢,便捏紧拳头,欲向院墙掠去。
“爹!”阿遥大叫,紧紧抱着他的手。
“女儿,放手吧。难得东方红日受伤,而君明月这几年犯病没见外人,武功亦必大打折扣。现在,他们两人都在里面。如此良机,错过了,只怕就不会再有。”
阿遥咬着唇不肯放手,流芳亦摇头,左移一步,再次阻着他的去路。
东方红日虽然受伤,但是,在他身边还有一个绝不下于他的君明月,虽说是病……
但是……还有他们带来到七十个好手,童甘泉此去,纵使有顺利杀死东方红日,仪绝不可能活着走出来。
他守在这儿,除了因为君明月外,亦是为了阻止正道中人前去送死。
“我不会走。希望童世伯回去后,助我劝服各派,别再来刺杀东方红日了。大后天,结盟大典上,我会正式向东方红日约战。”
“流芳,你……?”童甘泉诧异。
“男儿重义气,我既已答应成为正道盟主,自当肩负重任,在决战之中,流芳定必败退东方红日,令正道扬眉吐气!”
语因铿锵,俊脸之上正气洋溢,亦激起童甘泉身上的豪情侠气,当下大叫一声。
“好!”
他的赞同,令流芳松一口气,“谢谢童世伯。”
童甘泉上全,拍一拍他的肩头说:“等决战够后,你与阿遥的事,亦该办一办了。”
“爹!你胡说什么?”阿遥立刻嗔叫起来。
“什么胡说,你心里想什么,阿爹会不知道吗?你已经跟着他五年,现在才来害羞什么?”
“那……那都要看流芳的……意思嘛……”到底是江湖儿女,在父亲与心上人面前,阿遥亦不再掩饰自己的心意,立时,两双期待的眼神,尽投于流芳身上。
“流芳,你觉得怎样?”
童甘泉认真的体温,令呆若木鸡的流芳动了一动。
抬头,看向站在童甘泉身后的阿遥。她的脸上满满又羞又喜的神色,娇美的脸孔比起五年前少了一份稚气,多了一份风韵。
由京城到少林,一直至云南,一个少女,将如花似玉的五年光阴,尽耗费在他身上。
推拒的话含在口边,始终说不出口。
他的爱情早已注定没有结局,又何忍拒绝她,要她亦感受到彻骨的情伤。
童甘泉不知道他内心的翻腾,只以为是年轻人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口,当下自以为是地说:“流芳,既然你不说话,童世伯就当你答应了,等洛阳的事告一段落,我们再上少林寺禀报你的师父。”
再不说,就太迟了!
流芳咬一咬牙,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却见在童甘泉背后的阿遥,眼中泪光一闪,一行眼泪就这样滑下脸颊,就好象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
纵有千言万语,刹时亦僵在了舌底,化为心酸。
五年,朝夕相对,其中情深意重,一时纠缠心头,流芳闭目,接着,睁开,嘴唇吐出的是连他自己亦想象不到的话。
“谨遵童世伯的意思。”
看着阿遥一瞬惊喜若狂的脸庞,流芳心头百感交集……或许是时候重新开始了。
夜风吹过,却吹不走心头怅然。
飒飒风正,金旌耀日。
茶坊酒肆,朱门大户,车马嘶,人语喧,的洛阳比起平日更加热闹。
洛阳大街尽头的“正道联盟”前,搭起高台,空出大片地方,聚集着一堆武林人士。
头上各派锦旗飘扬,换上一身青袍青巾的流芳高倨中央的盟主宝座,在初阳照耀之下,唇边噙着一抹温和浅笑,更显容颜俊朗无双。
在他的左右各安着三张檀木太师椅,供各派掌门落座。
偏头,看向空无一人的左边首席,流芳稍感黯然。
即使知道爱徒将为“正道联盟”盟主,慧德神僧始终没有派出一名少林僧人前来结盟。
童甘泉挨近他身边说:“时辰快到了,东方红日还未出现,我看他可能不来了。”
摇头,流芳说:“他一定会来。”
东方红日失剑一事已传遍江湖,同样,“妙手雅盗”会在今日的结盟大典上盗取金印的事,亦人所共知。
东方红日为了从“妙手雅盗”,亦身上取回宝剑,今天必定会到场。
为了防范“妙手雅盗”,亦为了防范可能有的乱事,各派都派出弟子在场巡视,严加戒严。
个个精神抖擞,手按刀柄之上,若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可以作出最迅速的反应。
随着时间推移,天上红日快照到头顶,忽闻一阵铃声远远传来,探头看去,十余锦衣骑士正佣着中央神骏白马上的东方红日而来。
台下人群纷纷让路,穿着黑底镶金边武士服的东方红日在一支锦旗下翻身下马,跃上高台。
流芳起身,掖起衣摆,迎上去。
“东方楼主!”
“流芳大盟主!恭喜!恭喜!”
霎眼看去,东方红日的脸色比起平日白上几分,浓眉下的一双鹰眼却依然炯炯有神。
空气中飘着淡淡药香,看来他受的伤尚未愈合,流芳想。
除流芳上前迎接外,昆仑的仁长老亦走上前,往东方红日身上打量一圈后,嘿地险笑一声,“东方楼主今日没有佩剑,该不是忘了带出来吧?”
另一个长老立刻答腔,“说不定人家东方楼主嫌剑太重,就贻笑大方了!”
东方红日的脸色一沉,在他足下一双银头六合靴踩着的地方,发出极之刺耳的迸裂声。
不想看见争执,流芳忙不迭说:“东方楼主难得前来,请坐下观礼。”
东方红日冷哼一声,亦不推让,大刺刺就坐在左侧空下来的太师椅中,与流芳比邻而座。
“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当然可以。”流芳亦坐下,从身后一名小厮手上,取过准备好的木盒,送上东方红日手中。
“战书?”东方红日冷眼一扫木盒内放着的青金帖子,不屑地勾起嘴角,“好一个大仁大义的正道盟主。”
流芳知道他误会了,神情温和地说:“东方楼主误会了,此战约在三个月后,楼主伤愈之后。若楼主战败,请以洛阳为界,两分江湖。”
如此,自可免却江湖纷乱厮杀。
“你以为自己会赢?”东方红日鹰眼一盼,看着流芳时神情似笑非笑,手下败将,何以言勇?
“尽力矣。”流芳肃然回答,脸上仁勇侠者所独有的坚定。
“如果可以,我亦想与你一战。”收起战书,东方红日用只有他自己才听到的声音喃喃叹道,“可惜……”
初夏的太阳终于升到头顶,在炽炽中午之中鼓声轰隆。
各派弟子肃然而立,唇红齿白的童子手端剔红长方盘,高举过顶,向位于高抬中央的流芳走去。
盘上六角盘螭金印在日光之下,闪闪生辉,金印由各派拿出的金器溶成,每一面都雕上一派祖师的名讳,以示团结,以彰盟誓。
鼓声越来越响亮,流芳神情肃然地伸手接过,正要执起金印,高举示众之际,忽地,一阵清风飞掠。
盘上的金印倏地被清风卷起,流芳一呆,定神一看,才发现他之前卷金印的原来是一道袖影,只是袖影太快,快得甚至带起清风。
“金印在下拿走了。”
经过刻意压低的低沉声音响起,只见一个蒙面的黑衣男子,手里拿着金印一揖,双足同时一蹬,便飞掠而去。
流芳当然不容他夺印逃走,同时飞身扑起,使出少林的擒拿手法,与他在空中交手起来。
这门擒拿手是少林寺的上等武功之一,加上在流芳手上施展出来,自然极是厉害,十指如勾,运行圆润,飞舞之间,就如两条首尾相接的天龙。
黑衣人一手拿着金印,只能以单掌应战,被迫得连连后退,十分狼狈。
旁边,各派中人已经拔出武器,涌上台来,将两人交手之处重重包围。
“留下金印,放你全身而去。”流芳本性慈悲,不忍多做杀生,当下放缓手脚,希望他识时务地留下金印离开。
想不到黑衣男子并不后退,反而借这一刻缓冲将金印收起,抽出身后佩剑。
耀目金光一闪,旁边立刻有人叫道:“红日剑!”
剑尖唰唰地象流芳的要害刺去,流芳避了几剑,反手,正要抽出绿玉剑回击,朗目在不经意间与黑衣人相投,当看清楚那双眼睛后,流芳浑身一抖,手脚忽然尽软下来。
机不可失,黑衣人一剑向他咽喉刺去,流芳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双眼睛,竟没有动弹半分。
茫茫天地之间,就只有这一双眼睛,如天上明月,如水中圆盘……美得叫他甘心受死。
看着他不闪不避,在黑布之间露出的一双明眸,舜时闪过复杂的光芒,只有执剑的手始终稳定,金光疾刺,没有丝毫迟疑。
电光火石之间,一影壮硕人影倏忽抢前。
“贼子!还我剑来!”
大喝的同时,东方红日重重一圈打在黑衣人的小腹处,发出轰然雷响之际,同时左手一伸一收,生生地将黑衣人手上的红日剑夺在手中。
重回原主手上,红日剑立时光芒大作,金光如日,耀眼得叫人不敢直视。
中圈、失剑,黑衣人吃了亏,立时转身逃走,东方红日得势不饶人,在他转身之即,右手一抓,将他负在身后的剑鞘亦夺了下来,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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