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求 紫晓

第 69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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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一沉,心头冒出了说不清是酸是痛的热流!
她无端的泪,静静地全部流进了清歌的手中心中,他看得清清楚楚却无能为力,他看到清歌脸上不容错认的柔情和疼惜,他更感受到她对清歌的全心的信赖……
直到那一句“欣赏我的一切,与我一起飞翔,终生只爱我一人”,重重地击溃了他期待又隐忍的心情。
就像小时候那样,无论如何逃避,该发生的,终究要发生。
他知道,凭她的聪慧,她已经看出来他们两兄弟都对她产生好感,而她,也果断残忍地拒绝了1
清歌此刻有什么反应他已经顾不上,他只知道他此刻心头翻涌着一股怒气,所以他一口挑破了她的用意,“你打算拒绝眼前的所有人吗?”
而她竟然提出那么荒谬的意见,经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要女扮男装,抛头露面,出门经商,他没有听错吧?
云家很缺钱?据他所知,云家身为天日的贵族首富,祖上遗留下来的财产就足够让她大小姐吃穿十辈子还有剩,何况,以她的条件,还怕找不到一个富贵双全的婆家(比如说皇室),过上世间最幸福的生活?
她竟然说得出那样极具野心的话,交谈得愈深,他愈发现,她似乎并不把自己当成一个女孩,她的谈吐,她的举止,她的抱负,都已经是一个有能力的男人也无法企及的高度,偏偏,她一语中的,他需要庞大的财富来构建未来的天日盛世,而她需要他的权利为她的理想推波助澜。
最重要的是,他也想看看,她如此狂傲自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是确实明白自己到底有多么深厚的潜能?!
她就那样走了,不声不响,也不跟他和清歌打个招呼,让他忍不住生了半天闷气——在她的心中,真的丝毫都没有他们兄弟的影子吗?
听梦池说,她是快快乐乐如同离开笼子的小鸟一般,奔向自己的梦想实现地的。
妈的,头一次,他产生特别想扁人的冲动!
朝堂上,皇上下了道让凤九天十分意外的圣旨——父皇要他们兄弟择一人去澜城筹集粮草,安圣已经给朝廷发来了求救奏章。
他大喜过望,就要应承下来——清歌马上就要举行亲王册封大典,他不可能有时间去澜城,父皇更不可能派四弟雷渊去澜城,因为雷泽驻守在南边……
可是,清歌却平静地告诉父皇,去请求父皇推迟亲封大典,等他从澜城筹集到足够的粮草后再说!
父皇犹豫了好久,他只是瞪着清歌,说不出话来。
清歌的说法入情入理,将士们的温饱尚未解决,安圣在边疆日日面临饥饿寒冷的威胁,太子又必须要坐镇京师,他岂能为了一个区区头衔,而影响大局呢?
可是,可是,清歌真的是为这个理由而主动要求去澜城的吗?当然不是,事后,他质问清歌,清歌微笑着告诉他,起码不全是。
他气得半天没说话,眼睁睁地看着清歌轻车简从地消失在去澜城的官道上,心中仿佛破了一个大d!
都以为他外表强势,处事果断,文雅的清歌与他相处时多半让着他这个哥哥,又有谁知道,真正被责任栓得死死的人其实是他,任性的人却是清歌啊!
如果他知道,清歌这一去注定了他们三人的命运,他们得偿所爱,而他却错过了生命中最不能失去的美好,他一定学清歌,绝对不会再顾及政治怎样朝堂怎样……
有时候,错过了一时,就已经错过了一世。
秘密来到澜城,头一天便得知了让他心灰的消息,他果真来迟了一步!
看着她为清歌漾起的专属于女人的娇媚笑容,他心如刀割,那一刻,他才知道,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比想象中要重得多!
他看着她的疏离,心头忍不住怒火冲天,竟忽视了永远跟随在他身后的刺杀、阴谋,看着她在他面前为他挨了那么重那么深的一箭,他狂嘶一声,就要随她冲下崖去——那一刻,整治,朝堂,太子,阴谋,皇位,似乎统统都远离了他,他再也想不起来一切……
她为了救他,为了救他……
可是有人比他更快,看到那道陌生又熟悉的银色身影在没有抓住她后,毫不犹豫地跳下去以自己的身躯保护她时,他的心脏在刹那停止了跳动……
原来,除了他,还有人,如此深情无悔地爱着她……
他明白,他是失去她了,早在他面对她时,顾及到重重牵绊时,他就失去她了,他永远也不可能像这个银衣人一样,不顾一切地追随她,上穷碧落下黄泉……
也许,他应该为她感到高兴,她找到了她理想中的那个人了,不是吗?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该放手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能够主动一些,积极一些,也许,他们之间会有不一样的未来发生,可是他没有,在爱情面前,有时候,积极一些,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
但至少,她为了他,不惜以命相救,这就够了,接下来,该是他为她做一些事情了。
第十四章 凤舞九天(三)
他万万没想到她说做生意根本不是说着玩的,她一口气缴清他要的军饷的魄力,让他心头震撼至极,二十万两就是国库也不能说拿出来就拿出来啊!
父皇不知怎地得知了这笔军饷的来历,竟然把他和清歌找去问了半天,清歌很大方地告诉父皇,她是自己的情人,他听在耳边,郁闷个半死,却无法反驳——早在她舍身救了他一命的时候,他就该收敛起心头不该有的妄想了。
他更没有想到她一个才十六岁的女孩竟然组成了一支强大的商队,如一柄利刃,直接c入草原的心脏部位,抢夺了一切明里暗里生财的先机。
草原再见,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瘦了,可是却更加耀眼,凤眼灼灼生光,几乎把太阳比了下去,可是她竟然张扬肆意地对安圣造那样的谣——也只有她,从来无视他的魅力……
他痴痴地看着她绝尘而去,却不知道这一去,他便是完全失去了她。
她衣衫不整地出现在清歌的帐篷里,让他仿佛被巨g狠狠地重击了一下——
迟了,他心底的丝丝妄想终于彻底地死去。
火药一出,他便知道她实实在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拥有了这威猛绝伦的火药,她便拥有了颠覆天下苍生的能力,这样的她,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龟缩在小小的商贾位置上,浪费自己的一身惊世才华呢?
可惜,他说不动她,她有她的道理,她坚定认真的眼神那么动人,让他完全没有了清醒的理智好去说服她,她的胸怀竟是那样的宽广,宽广地装下了古今万世,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呈现在她那双艳丽潋滟的凤眼中。
清歌用坚定的态度表明了不容撼动的立场,只要不去招惹她,他和她,都会无条件地,帮助自己到底。
清歌这么说,是违背了他最初的想法的,他是在用自己的自由,换绮罗的自由,可是绮罗却比清歌狡诈得多,区区三个愿望,便套牢了自己。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终至他和清歌绮罗彻底分道扬镳的那一天,绮罗都没有再提出另外两个愿望,却把愿望当作生日的礼物,分别送给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人在岁月中摸索着前进的时候,并不知道未来到底会怎么样,生命充满了变数,不可预测的结果,所以才有了那些动人的悲欢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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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回宫意味着什么,不过就是奔丧而已,他和太后完全谈不上有什么祖孙感情,奔丧过后,他还是要去北疆战场的,北疆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他不放心安圣一个人留在那里。
直到他无法再走出宫门一步,才知道,甫从战场回来的自己,已经让父皇彻底地忌惮上了。
说实话,他并不怨,帝王家的亲情,本来就是如此淡薄,父皇的心头,也从来就没有他——也许,恍惚中有过那么几年,那几年他已经渐渐淡忘了。相比来说,他的命运,已经比四弟和五弟好上太多,当他凭着自身的努力却永远也达不到那个高度时,他知道,剩下的,就靠老天了!
他闷在鸣凤宫不知道时间流逝,不知人间烦恼,然后有一天,鸣凤宫的门外,传来的朗朗清亮的声音,故人来访……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她这一声平淡的问候,是把他从一个绝望的深渊中救赎了出来!
那一声,也让他死去的期盼有丝丝的复燃……
晚宴上的她和清歌,几乎是误落凡间的妖魅,不是仙人,是妖魅,那勾魂摄魄的眼神和灵魂,仿佛嘲弄了世间一切昏昧的人,她在向父皇明目张胆地挑战,而清歌就那样大剌剌地默许并支持她向父皇挑战,不知道父皇是不是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她竟然对他自称臣女,她看着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他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不耐烦,激起了他心头狂乱的怒气——为什么她可以用那么温柔的眼神凝视着清歌,为什么那么温柔的眼神一丝一毫都不属于他?
许是今晚的酒劲太厉害了,他觉得头有些晕晕的,又或许是她夸他好看的话太动听了,让他几乎不能自已,放松了警惕……
绮罗失踪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反应不过来。
绮罗,在森严的皇宫大内,无声无息地失踪了!
跌跌撞撞地随着已经狂乱的清歌走进父皇的地盘,亲眼看着‘体弱多病’的清歌轻轻一掌拍碎拍飞了厚重巨型的大门,心中闪过模模糊糊的想法,这一面的清歌,如地狱的修罗,完全不复往日的清雅似仙,原来,清歌也瞒着他很多很多……
清歌口不择言地指责父皇,父皇白着脸一声不出,清歌句句都指向他们早逝的母亲,可是母亲的死也直接摧毁了父皇的心啊,清歌为何在这个时候突然往父皇的心头雪上加霜?
身为兄长,身为太子,他不是有责任阻止清歌毫无规矩地责骂父皇吗?他自认做到了,他压抑着心头的焦虑和痛苦,他压抑着心头的担忧和害怕,努力理智地去完成自己的责任,既防止清歌被一怒之下的父皇降罪,又不愿父皇被清歌口无遮拦地伤害,可是,他错了吗?
为什么清歌用那么冰冷无情的眼神看他,然后说出那么冰冷无情的话?
“你难道不知道吗?这就是绮罗永远不会选择你的原因——你就跟父皇一样,即使信誓旦旦地爱着一个人,但是只要你环境变化影响到你们自身的利益,你们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背弃爱人,而选择自己,父皇如此,你也是如此,你们其实根本就不会爱别人,你们只爱自己而已!在她失去踪影的时候,你竟然还能顾及到礼仪理智,你扪心自问,你在爱她的过程中,到底还有多少不能解下的包袱?”
他饱受打击,摇摇欲坠,清歌的话,彻底撕裂了他心头的伤口!
清歌知道他深爱着绮罗,清歌甚至知道他在用什么心态爱着绮罗,哈哈哈哈,只有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绮罗为什么明明同时遇到他们兄弟,却如他父皇那般,毫不犹豫地,第一眼便看中了清歌,不离不弃,无怨无悔……
一直以为,起码他拥有的地位和大志是冲淡的清歌无法逾越的,现在他猛然产生一种荒唐的感觉——只有清歌不要的,才会落到他的头上,只要清歌肯下一点功夫去争取的,就永远也不会属于他。
他一位他英勇果决,坚毅大度,也有着清歌无法比拟的优点,却原来,那只是他个人的虚荣,没有人在意,没有人放在心上,他心头的伤,是那么深,那么深……
痴狂无状的清歌,寂寞黑衣的清歌,阴霾如夜的清歌,伤心坚强的清歌,很多面的清歌毫无顾忌地呈现在他的面前,不加掩饰,不需怜悯,他茫然,他惑然,他恍然。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他的爱,清歌的爱,两者之间,有着遥不可及的差距!
在得到绮罗消息的第二天,清歌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没有和他打招呼,更没有和父皇打招呼。
原来在清歌的心中,亲情亦是如此的淡漠。
随后,他也跟着清歌的脚步去了北疆的大营,他不知道清歌打算怎么营救绮罗,但是他确定清歌只会动用私人的力量去营救绮罗,而他,就该用他的办法为他们铺好后退的路。
这是他唯一能够为他们做的。
清歌是他的兄弟,绮罗是他的……
第十五章 凤于九天(四)
沙场一战,勇士留名!
如果不是她送给安圣的保命武器,他便会因为自己的失误,而葬送了妹妹安圣的性命,想一想,他都忍不住后怕不已。
他知道她和安圣情同姐妹,但是他不知道她竟然甘愿为安圣打破自身长久以来坚持的原则,动用了大量曾经让他无比渴慕的火药!她对他们兄弟姐妹,都是无私而坦诚地付出着,只是不知,这是一种爱屋及乌的心态,还是的确因为他们每个人自己……
其实,身为一名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帅,他心底比谁都清楚,火药也许是都城一役取得胜利的重要因素,但绝对不是关键因素,关键应该是——那个指挥战役的人!
她果然,果然如安圣所说的那般,拥有奇谋诡计的将帅之才,却屈居在低贱的商贾位置上浪费一身才华,他实在为她不值。
那都城下遥遥相望的一幕,她青衣翻飞,乌发凌乱,神色肃穆如庙里的雕塑,常让他从梦中惊醒过来,他总是无法停止内心的自责——她已经瘦的形销骨立,苍白缥缈,只有那倔强的眼神支撑着她整个人,他却以为她是因为连日奔波劳累,如果他早日发现她的异状,也许就不会给她留下病根了。
说到底,他的确不如清歌啊!
热闹的全军宴上,一曲昂扬激烈的《精忠报国》,把全军的士气振奋到了最高点,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论起激励士兵骨子里斗志的本事,他也算是个中翘楚,却只能对她甘拜下风。
可是,再热闹的场面,也比不上急转直下的情况更让人震惊!
绮罗早已身中剧毒,而清歌则一直在用己身的鲜血来压制绮罗体内的剧毒,直到,蚩昊的到来,揭穿了一切,直到,清歌缓缓地在他们大家面前倒了下去。
眼前一片纷扰,他的脑海刹那空白一片,只感觉一种长久以来坚持的信念轰然崩塌了——原来坚强完美仿佛无所不能的清歌,原来也不过是一个脆弱至极的有血有r的凡人,深藏了人间的一切悲伤痛苦残酷,在隐忍和沉默中担负了超出极限的情感。
原来母后竟是被人害死,难怪面对清歌的指责父皇一声不吭,连他也忍不住恨起父皇;原来清歌曾经亲身经历了那么残酷的一幕,难怪重返皇宫的清歌和所有人之间有了那么遥不可及的距离;原来,清歌指责自己的那番话的确事出有因,此刻他也觉得,比起清歌,他能够为绮罗做的实在微不足道,就像当年父皇为母后做的那些一样——为了爱,清歌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他做得到吗?他拼命反问自己,也许,他做得到,做得到,只是他没有机会去做……
终于,在一片凄哀的沉痛中,他第一个站了起来,这就是他,凤九天,无论处于何时何地,都必须要摒弃一切个人的悲欢得失,站出来主持大局,这就是他,与生俱来的命运,责任。
为了防止绮罗再次自寻短见,他每日都会抽出时间来看望清歌,他不知道到底出了社么事情,但是绮罗不愿意说,外公不愿意说,一切的一切,既是一团谜,又其实那么一目了然——他们把所有人,都排除在心房之外了。
锡勒的挑衅接踵而来,给绮罗找到了发泄一腔闷火的机会,他惊喜地发现,绮罗的思路竟与他不谋而合。
天日虽然损失了安圣这员大将,却又得到了绮罗这样的绝世人才,锡勒是万万没有想到,一夜之间,温吞疲软的天日骑兵,怎么都变成了一头头猛虎,下山的猛虎,血色沙场,战士魂归,一战而锡勒注定了亡国命运!
这早已注定的结果,因为绮罗的参与而至少提前了十年出现!
战事稍歇的间隙,他第二次看到了绮罗的眼泪,这一次,没有愤怒,怜惜是他心头全部的感情。
他知道,她在他的面庞上寻找着清歌的影子,可是他苦笑,他和清歌,有着完全不同的相貌,即使那看似有些许相似的瞬间,也不过是血缘关系作祟的一点幻觉安慰罢了。
但是,就算有一丝幻觉,他都愿意用来安慰绮罗,这时候的他,已经无法兴起嫉妒愤怒悲伤这些很遥远的心情了,单纯的真心的安慰她,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
可是,在最后的战场上,她竟然发呆出神,呼啸不长眼的刀剑在她耳边纷飞闪动,她却毫无所觉,她到底在想什么?
长戟一闪,眼看已经到达她的面门,她依然一动不动,这是刚才那个指挥战马冲破纳可绪包围圈争取到救援背后时间的果断女人吗?
不假思索的,他猛然扑了过去,拼着受伤甚至一死,他也一定要救她——她发出一声震颤他心头的惊呼,“九天——”
为了这充满毫不犹豫的关怀的一声呼唤,即使受再重的伤,他也觉得值了。
她怒火冲天地站了起来,他着迷地看着阳光给她高挑美丽的身形打上了一道金边,此刻她熊熊燃烧着赤艳的凤眼纯粹是为了他啊……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她独身一人率先离开,他知道,她再也忍受不了满地的血腥和尸体了,她也许有种种冷淡残酷的手段,但绝不包括一颗嗜血的心,所以他默许她离队先行,然而,当他回去时,却发现后方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清歌醒了,可是她却沉睡了,一睡就是半个月,醒来了,在她和清歌之间出现了看不见的变化,仿若两人浑融成了一体!
焦躁的情绪逐渐从他的心头窜出来,为什么他总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直到那天,他看到她独自走进蚩昊的房间,他一时好奇,他只想知道她如何去安慰痛失亲妹的蚩昊。
一个预料之外的惊人秘密震得他头晕耳鸣,一个关于她身世的秘密,一个匪夷所思的秘密,一个根本不可信却又不得不信的秘密,他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他踉踉跄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抱头想了一夜,他和她认识以来发生的种种在他脑海中不停地翻涌着,她的惊世骇俗的抱负,她的超凡脱俗的思想,她的才华,她的一切……
原来如此!
一抹从千年后穿越而来的灵魂,独立盛开在一个文明落后的时代,冷眼旁观着世事的变迁,我行我素地活出自己的风采,而这一抹风华绝代的灵魂,是独一无二的,天下无双的。
心底,不自禁地,又慢慢地热了起来……
父皇的圣旨,如同一道咒语,日夜在他耳边缠绕不休,他是很想回京,很想向父皇争取,即使遭到拒绝,起码他努力过了,可是像现在这样,他不甘心!
就在这个时候,京师传来噩耗!
父皇病重!
那一年,是他们皇家最惨淡的一年,先是太后遽逝,接着安圣残废,再来父皇染病,然后,雷渊莫名其妙地辞去了恭王封号,说是莫名其妙,其实他和众大臣心底都清楚,父皇,这是为未来的新君铺路呢,只不过,连他也不确定,这个新君到底是不是他。
圣旨中明明白白地指出,由他继承大统,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父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上一道圣旨中,父皇的暗示是真的?给他江山,给清歌美人——他很想笑,可是看到曾经意气风发威严霸气的父皇,如今变成了一位病入膏肓的平凡老人,纵横的沟壑在他曾经英俊的脸庞上刻下了岁月的痕迹,他心头不由得恻然。
真正一切都透明地摆在眼前了,他反倒不慌了,没什么好争取的了,他虽然在京师小有布置,但常年在外打仗,那些防范措施早已被老j巨猾的父皇摧毁得干干净净,如今的他,虽然已经有了正式的名分,但处境未必就比雷渊安全,起码,雷渊是保住了命,而他,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还是未知数。
果然不出所料,魏家人终于按捺不住了,数次派人秘密刺杀,他无动于衷,冷眼旁观,他心知,这一切,只怕都在父皇的掌握之中,只是他没有料到,一向和父皇不合的绮罗,这次竟然和父皇暗中联手,卷入了这场平乱阴谋之中。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很明显,是为了清歌……
他早已知道答案,为什么还会心头苦涩?
魏家人在她和父皇布置的天罗地网下走向毁灭,而一直处于暗处却数次带给清歌致命危机的雷泽也完了。
雷泽之死,在他和清歌的意料之外。
也因此,清歌几乎有些不能谅解父皇和绮罗,可是绮罗不在乎,她那毫不在乎眼中只有清歌的神态,深深折服了他。
天景十四年六月二十七日,父皇驾崩,而他登上了天日权利的巅峰,真正掌握了天下苍生,实现了他多年以来的梦想!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他竟没有感到一丝喜悦,仿佛,在追寻梦想的路途上,他丢失了最重要的东西,甚至比得到皇位更加重要……
接下来,在父皇的遗嘱下,百日内,他要亲自为清歌和绮罗c办婚事,以公主之礼,将绮罗嫁给睿王清歌,以公主之礼,将自己心爱的女人,亲手嫁出去……
他,不甘心……
第十六章 青梅竹马(安圣篇)
“打,打,打……”一阵娇嫩却霸道的声音远远地从皇宫的某一个角落传来,伴随着的是轰然的属于孩童的叫好声!
“公主好样的,加油!”
“打,打得他不能还手……”
路过凤舞宫的九天皱起眉头,摇头让跟在身后的太监们先回去,自己悄悄走了进去。
是天舞又在欺负南昭了吧?明知道南昭瘦弱斯文,偏偏爱找他打架——就算找,也要找梦海那种壮家伙打才有成就感啊!
春夏之交,,阳光已经颇有热力,一群贵族小孩在宽阔的园子里围成一个大大的圈子,满头大汗地摇旗呐喊着,圈子里,两个个头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打得浑身是泥,鼻青脸肿,一身华丽的绫罗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和花纹。
九天轻轻走到树下,他的伴读,云丞相的长子云梦海正坐在那里闲闲地吃着点心,微笑看着圈子里的战况,才十岁的年纪已经深沉莫测,一点也没有要给哪边助威的意思。
“谁赢了?”九天在他的身边坐下,才十岁,却是有名的少年老成,几个弟妹没有不怕他的。
“打了三场,南昭赢了两场,公主又改变注意,要求五局三胜。”云梦海言简意赅地道。
九天皱眉,“她什么时候学会了赖皮?”
“南昭同意了!”云梦海一言以蔽之,也就是说,纵容公主赖皮的人不是他,正是那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家伙。
南昭身为将军之后,虽然瘦弱,却是虎父无犬子,偏偏只有公主以为南昭只是个脓包,输了这么多次,还是认不清现状——要不是南昭总是保留三分实力,公主怎么会是南昭的对手?
圈子里,一脸泥垢却不掩斯文俊秀气质的南昭被天舞一个背摔,翻躺在地上,只觉得脊背隐隐生痛,他好笑又无奈地看着得意的公主——这第三场,其实是他放水了,如果他赢了的话,那剩下的两场就打不起来了,他还想和她多处一会儿呢。
“起来,不要躺在地上装死狗!”小小的天舞双手叉着腰,冲着南昭嚣张地叫道。
南昭皱起秀气的眉,“你跟谁学了满口的粗话?”
天舞撅起粉嫩的小嘴,“你管我?”
南昭漂亮的眸闪过怒气,不过转瞬即逝,“大哥来了,看到你这皮样子又要骂你?还打吗?”
天舞顿时慌张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树荫下九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讨厌,看到大哥也不告诉我一声,最j诈的人!”
南昭眨眨眼,自己这不是告诉她了吗?果然好心没好报啊,这个小没良心的。
“我要去跟大哥打个招呼了,我今天忘了跟太傅去学新课了。”南昭慢条斯理地道。
天舞脸色一变,一把拉住他作势要走的身影,露出甜甜的讨好的笑,“恩,这场比试是你自愿参与的对不对?绝对不是我硬拉的,你可要跟大哥所清楚啊!不是我耽误你上课的!”
南昭斜了她一眼,睁着眼睛说瞎话就是指她这种人吧?明明他是在去上课的路上被一群小孩扑到,然后绑架到了这里,难道还是他自愿来这里挨打的?
可是看到她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上扑闪扑闪着璀璨晶亮的眼睛,露出小狗般的表情,他觉得本来就不硬的心肠更软了。
谁叫他就是没办法拒绝她呢?唉,从小到大,他是被她吃得死死的了!
“既然拿她没办法,就离她远点,干嘛得了便宜又卖乖地露出那种找揍的表情?”九天嗤笑一声。
云梦海不作声,只是给南昭倒了一杯水,又变戏法一样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他。
南昭露齿一笑,“我就是露出占了便宜的表情啊,难道这样也不对了?”
“等到哪天你被她揍得你父母都认不出来了,你就笑去吧!”九天看着南昭青肿的面颊,乌紫的眼眶,出现在白皙的皮肤上尤其显得触目惊心,“你每次这样回家,姑姑姑父都不担心?”
“你知道我爹那个人,”南昭微笑,尽管那微笑已经因为疼痛而变形,“爹认为我被天舞揍成这样已经够丢男人的脸了,哪还会同情我?至于我娘,唉,据她说,男人被女人打天经地义啊……”
九天撑不住笑起来,“你充其量也就一半大小孩,奶牙还没换完,还男人?!十岁都没到,也不知道姑父姑姑怎么这么狠心教育。”
云梦海抬起半天不动的眼皮,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南昭一眼,又垂下眼皮,一声不出,却极尽了讥讽。
南昭开口欲辩,转眸又温雅地一笑,“算了,跟你们计较什么呢?一群孩子……”
连云梦海都再也绷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天舞换好了衣裳洗净了满是泥巴的脸蛋,急急忙忙凑了过来,“你们说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洗净后的天舞精致得如同瓷窑里的娃娃,皮肤虽然不大白,却呈现出一种看上去很舒服的光泽,仿佛上好的瓷器镀了一层铀一般,乌亮乌亮的大眼睛,高高翘起的小鼻子,性格分明的小嘴,完美精致又极尽张扬,高贵而霸气,虽然整体容貌不及皇上皇后甚至九天出色,却另有一种不辨男女的精致俊秀之美。
而南昭则是白俊偏冷的面容,斯文尔雅,谈吐谦和有礼,一点也没有南父英伟不凡的气概,倒像是文质彬彬的小学生,没有人看得出来这个文秀儒雅的小男孩竟是皇上暗中着力培养、日后被誉为战神的天日一代名将。
他和天舞是从小订下的娃娃亲,长辈都以为他们年幼,还不懂这方面的事情,也就没有刻意解释或者要他们培养感情,只是打算着等他们大一点的时候再说。
天舞整日懵懵懂懂,虽然喜欢和他打闹,却的确不知道什么是娃娃亲;至于他,长辈是低估了他的智力,他每日甘愿被逮来凤舞宫,被天舞揍得鼻青脸肿,却是因为——他完全清楚什么是娃娃亲,也知道他们应该要培养感情……
据他所知,贵族小孩里喜欢天舞的男孩多着呢,他要是不先下手为强,说不定到手的媳妇就这么飞了……
他瞟了一眼沉默寡言的云梦海,就算是兄弟,他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面退让的。
“哇,我一来,你们就什么都不告诉我,太过分了!”
九天和云梦海也就罢了,可是天舞发现南昭竟然走神了,竟然在她面前想别的事情,实在不可饶恕,拉起南昭的手,一口就咬下去。
南昭疼得眉头一跳,回过神来,苦笑不已,她每次都咬在同一个地方,那里已经有一道深深的月牙印了!
他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摸摸天舞乌亮柔滑的头发,“告诉你,你也听不懂,图增烦恼罢了。”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天舞气哼哼地看着他。
九天看看南昭泛出血丝的虎口,那里有着深深的牙齿咬下的印子,又看看他面不改色的淡笑模样,温和地凝视着天舞,心中有了一丝了悟。
虽然他也有点似懂非懂,可是南昭好像是全懂了,再看看云梦海,两眼迷茫,肯定跟他一样,也是似懂非懂吧。
好个南昭,竟然比他这个太子懂得还多,九天眼珠微转,掩住一丝坏笑,伸脚往南昭身下的椅子绊去。
南昭旁边正坐着天舞,加上此时心有旁骛,而且近距离根本没提防严肃的九天会使坏,‘哗啦’一声,随着椅子扑倒在地上,堪堪压在倒霉被顺便带翻的天舞身上,两对润润的嘴唇就那么凑到了一起。
闯祸了!
九天猛然跳起来,抓住云梦海,“你们好好玩,我和梦海先去太傅那里,我们会帮你说情的!”
南昭想爬起来,天舞软软的小身子就被他压在身下,她闭着眼睛连哼都没哼,一定是吓坏了,可是天舞身上怪怪的香气又让他手脚有些发软——不行,他一定要爬起来,天舞的脸色都变白了!
快速爬起来,抱住天舞把她也拉起来,“怎么了?天舞?”
“南哥哥,我,我……”天舞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满眼泪水汪汪地,一副饱受惊吓的模样,看得他更加心疼,“我心跳好快,是不是刚才摔坏了心?”
南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的话,有点发呆。
“呜呜,都是大哥……太坏了……害我!”天舞见南昭露出这种从来没有过的古怪表情,吓得顿时大哭起来。
“不是,不是,你没事,真的没事。”南昭连忙手忙脚乱地安慰道,“你只是吓到了,我帮你找九天出气去!”
“可是你连我都打不过,怎么打得过九天?”天舞根本不想信他的话。
南昭傻眼,这是不是自作孽啊?
那天,很少哭的天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哭一直哭,哭到皇上皇后赶来问清楚了怎么回事,狠狠罚了九天一顿,皇上还是一脸臭臭的,可是皇后笑着面对局促不安的南昭,让他回去告诉他的父母,早日给他和天舞正式地办个订婚仪式!
这就是因祸得福吧,他一直不安地以为,皇后这次一定生气把天舞给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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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你才这么点大,怎么能当先锋?我听九天说过,当先锋起码要在军队里待好几年才有资格,再说你从来都没有打过仗,我怎么放心你去?”
树荫下,秀美的少女不满地瞪着眼前俊秀爱笑的少年,一副他要敢走她就一定改嫁的拽拽模样。
天舞只知道南昭一直都很听她的话,可是这次他竟然要随南伯父去战场的,而且无论她磨破了嘴皮他都不肯改变主意。
南昭摸着鼻子苦笑,这真是有苦难言啊,他想起前两天皇上把他找去御书房里密谈的内容,“朕一直知道你是个将帅之才,之所以在外面装出一副文弱样子,就是想让朕的主意不要打到你的身上,好让你安安稳稳的窝在京师跟天舞在一起,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若一直表现得如此平庸,朕会舍得把自己的掌上明珠下嫁给你吗?所以,朕给你两条路选,一条,你拒绝去战场,继续逍遥自在地窝在京师,但是朕会把天舞指给云家的梦海,梦海那孩子稳重内敛,相信也能给天舞幸福;还有一条,你答应去战场,朕会替你好好照顾天舞,不让人趁虚而入偷走她的心,等你一回来,朕就为你们主持大婚!”
还能怎么办?他还有选择吗?惹天舞生气,总好比眼睁睁看着天舞嫁给别人好一点吧?
“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安回来。”良久,他温柔地一笑,将天舞搂进怀里。
天舞抿嘴不语,心中的担忧丝毫不减,他虽然一诺千金,可是战场上的事情,向来都不由己啊!
听说这次梦海也会随着他一起出征,他们两个都是半大孩子,怎么能……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要好好照顾自己,否则让我在战场上分心,那可不是好玩的!”南昭下巴点点她的头顶,难得严肃地道。
“……我明白。”天舞紧紧地搂着他,心头只觉得惨淡。
从小,因为皇后的教育,她也是十分向往驰骋沙场的,可是如今南昭竟要先她而离开京师,她反而升起了陌生的恐慌情绪,害怕,她非常害怕,南昭纵是将门之后,并不代表他就能成为英勇的将军啊!
“我要和你一起去。”天舞下定决心。
“不行!”南昭大喝一声,快速推开她,温柔笑容不再。
“我……”天舞浑身发抖,眼眶涨满了泪水。
他们从小在一起长大,这小半辈子,还不曾分开超过两天以上的时间,而南昭这一去,就是一年半载,她怎么受得了?南昭难道都不想她吗?
“你要留在京师,好好地等着我,皇上答应了,只要我们凯旋而归,就给我和你举办大婚,到时候,你是我的妻子了,我就可以带你去战场上,名正言顺地,好不好?”南昭轻轻地在天舞耳边道。
天舞吃软不吃硬,他若强来,难保天舞不阳奉阴违,他一定要说服天舞乖乖地留在京师,不行光是说服天舞还不够,他还要去拜托九天,一定要看住天舞,不让她乱来。
“……好!”为了那句‘你是我的妻子’,天舞知道她应该听南昭的话。
凤舞宫的回廊外,云梦海面色黯淡地看着树荫下相拥的那对恋人,他只是想来跟天舞道一声告别,战场不比其他,他根本没有把握能够安然无恙地回来,所以他想见她一面,也许是最后一面——可是,现在看起来,他来得不是时候。
南昭笑中带着苦涩,南昭,他应该也没有把握吧,否则就不会有如此的表情了。
为什么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呢?
“好了,站在这里多煞风景,你和南昭就要走了,我得给你们办个饯行宴才行。”
耳边,突然传来九天淡淡的声音,他急忙把眼中的水雾给了回去,让九天看到了多丢脸!
“南昭,天鹅,过来——”九天扬声叫道,吓了云梦海一跳。
南昭和天舞不好意思地看过来,南昭温和的眸子落到了九天身后梦海的身上,思衬了片刻,淡淡一笑。
饯行宴不过就是大家躲在鸣凤宫吃吃喝喝罢了,将要分别的时候,南昭拉住九天,说要跟他借一套兵法书籍,两人拉拉扯扯地往书房走去,现场只留下了云梦海和天舞。
云梦海很紧张,可是该说的话,他觉得一定要说出来,“你不用太担心,无论战况如何,我一定拼死保护南昭,让他平安地回来与你团聚!”
天舞一怔,随即扬起真心的微笑,“你不要只想着拼死保护他的命,你也要安全地回来才是,我希望你们两个都能平平安安地回来!”
云梦海霎时觉得眼眶一阵酸涩,水雾弥漫。
天舞的声音恍惚地传来,“你从小照顾我,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另一个兄长,群殴当然希望你也要平安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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