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摇罂粟花

第 3 部分

对吗?他们这样对吗?
咚、咚、咚……
小木屋外规律的声响唤醒别恩渲,睁开眼,翻动身子却惹来预期外的酸疼,“天啊!”对于不知节制的下场只能后悔。
昨夜疯狂的男人已经不在,冰凉的位置上摆着整齐的衣服,牵动着全身的酸疼,她勉为其难的穿上衣服,跨下床,右脚蹬啊蹬的往浴室去。
一进到里面,昨夜煽情的一幕幕一下子全窜入脑海里,害她一早便羞红脸,现在的她不是不顾一切的十七岁年轻丫头,而是一个未婚妈妈,却还是……
随意梳洗过后,她一下下的独脚跳到屋外的廊上。
“你醒了?”先是给她一抹微笑,随即范景棠蹲在廊上把昨夜采来的草药分批放进捣罐中辗击,原来那声音是从他这儿发出的。
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静静的站在原处瞅着他的动作。
突然他抬头,随即皱着眉头起身搬过角落的木椅,“快坐下,你以为你是独‘脚’兽吗?还是在练金j独立?”
出自他口中的幽默让她错愕许久,毕竟她记忆中的他还未完全更新过,一时间还真有点不习惯现在的他。
范景棠继续手上捣碎的动作,当墨绿的黏糊物出现,他才停下手。
“这是什么东西?”那一坨糊糊绿绿的,感觉有点像星际大战影片中外星人的血y,真是恶心!
“给你敷脚的药。”
“千万不要——”很难想像这堆东西待会儿要裹在她脚上!别恩渲忍不住露出作呕的表情。
不把她的推拒放在眼里,他进屋取来棉花、纱布,一只手拉起她的脚,另一只手抓起一大坨药糊了过去。
“喂、喂、喂,j皮疙瘩都竖起来了,范景棠!”
他哪管她那么多,拿起一大片棉花覆盖住草药,俐落的用纱布一圈又一圈的缠绕着,在她的嚷嚷声中快速帮她的脚包扎完毕。
“你当我是木乃伊啊!还是端午节的粽子?”真不美观。
“还不够格,木乃伊有展览、学术研究的价值,粽子不但可以纪念屈原,还可以填饱肚子,而你顶多是名伤兵。”而且还是爱情战争里的伤兵。
“我不够格?”别恩渲真不敢相信他的话,到底他在哪里学坏的?
瞧瞧她的脚,他又取来ok绷,把每一处的破皮都密密实实的贴上。
好好的一双脚,却被他当成小学生的剪贴簿似的胡乱贴一通,她简直是快发疯了!
“范景棠,你到底会不会包扎?贴得跟垃圾似的,想以前你撞伤额头,我好歹是好好的贴个ok绷!”这脚看来真的很像废物。
“今非昔比,将就点喽,况且当初是你的错,所以本来就应该善待我。不说了,吃早餐去吧!”
自己笨还牵拖别人,小家子气的男人,别恩渲无奈的瞥了脚一眼,被他捆成这样她连走一步都有问题,如何走到饭厅去?
“唉,你帮我带颗馒头过来好不好?记得夹蛋喔!”看在她行动不便的份上,他应该会答应她吧!
“不!”他拒绝。
等等,他说什么?
他刚刚说的是不要的不字吗?
别恩渲大喘一口气,白眼翻了不下数次,她今天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困浅滩遭虾戏!
看着她脸色乍青还白,范景棠仿佛一扫十年y霾,心情时轻松许多。
“看啥看,你滚吧!本大小姐才不会求你。”双手抱胸,她气呼呼的别过脸去,一餐不吃又不会怎样,但是面子可不能有半点损伤。
“姿态摆得真高,不管是求人或者命令人,你都这样嚣张吗?”
“对,因为我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大姊头,你有看过哪个大姊头求人吗?”那多糗啊!
“你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大姊头,而是三天两头进警局的问题学生。”她荒唐的时候,他可是在她身边瞧着呢!
“少啰唆,快滚吧!当心噎死你。”诅咒是她最拿手的。
收拾了地上的东西,他倾身把她围在椅子上。
她往后一倾,“你……你想怎么样,诅咒是收不回来的。”耍赖是救命灵丹。
他温柔一笑,“昨晚还好吗?如果让你不舒服,要原谅我。”她无助的啜泣让人又爱又怜。
轰的,红潮从她脖子一下子涨满了脸。
“你……你说这做什么?”
这种丢脸的事情忘了就好,干么拿出来说嘴?
他的音量低低沉沉的,“隐忍十年的情欲,总是会超乎想像的冲动。”
“啊——住口、住口!你别说了,快去吃你的早餐。”别恩渲感觉自己的脸正发烫着,“你少骗人,你怎么可能十年没有女人。”她伸手拼命的想推开他。
他却顺势握住她的手,“是啊,我都觉得自己有病,一定是你对我下降头,让我对其他女人就是没办法有那种念头,只想要你。”
“住口,范景棠,你可不可以停止这个话题?”挣脱他的手,她死命的捂住他那张嘴。
她再怎么惊世骇俗,也没把亲密关系这样说过,不过基于女人天生的虚荣心,还是让她有点高兴。
“记得事后你总会温驯得像猫咪,偎在我身边磨蹭,满足了我的大男人。”继续回忆起过往,他有着无限怀念。
“范景棠,你到底要不要去吃你的早餐?赶快住嘴,要不我就踹你滚下山去,让人认不出你的鬼样子。”她穷凶恶极的威吓。
“唉,以为经过昨晚,你会温柔一点的。”他起身走向台阶。
“你——”为什么手边没有砖头,要不她会毫不犹豫的敲得他满头包!
眼睛一扫,捡起地上的拖鞋奋力一掷,命中他的后脑勺。
耶!打击率、命中率双料冠军!
可惜只是棉布拖鞋,如果是一双木屐效果会更好。
“还玩,去吃早餐了。”他坐在台阶上,回头睨了她一眼,见她迟疑便催促,“还不过来?”
“你要背我?”
“难道放纵你把这里的草药全数消耗光吗?”
“讨厌。”她右脚蹬啊蹬的靠近他,接着恶作剧的扑上他的背,让他体会泰山压顶的刺激。
“这么粗鲁,以后绝不会让你在上面肆虐。”他一语双关的说。
“下流!”她娇叱。
带着伤兵没法儿去山上踏青,白白浪费了一天的好天气,还有这深山才有的美景。
别恩渲缩在范景棠为她搬来的藤椅上,阳光正好,不热也不晒,有种春天的舒畅。
“你在干么?”
看着他在小小的园圃里凿凿、掘掘的,不知道在瞎忙什么,真叫人好奇。
“帮福伯松土。”
“你确定?怎么看都不像在帮忙,反倒是在搞破坏。”她存心吐槽他。
“这是一宿一饭的恩义,不是你能懂的。”他没停下动作的说。
“唉,瞧不起女人啊,我要不是脚受伤,哪轮得到你在这里放肆。”
“既然知道你是伤兵,就安静一点,叽叽喳喳的,满山的麻雀都比不过你的吵。”再度扳回一城。
“哼!”又被他激得光火,别恩渲愤恨的把杂志扯到面前,阻挡他讨人厌的身影。
安静了半晌,好动成性的她捺不住寂寞,频频把视线抛向他背影,一个坏念头也在酝酿着。
突地贼贼一笑,她抓起一只拖鞋套在可行走的右脚上,开始小心翼翼的在窄小的园圃径上以三脚之姿往前移动,然后对着他的背扑了过去。
“背好我,我是来帮忙福伯监督你是不是有认真工作,还是在瞎弄一通。”她说得不可一世。
“有什么好监视的?”存心虐待他倒是真的,幸亏双手缓住她的冲劲,要不两人可就摔成一堆。
“这是一宿一饭的恩义,所以要帮福伯好好监视你的工作是否确实。”她拿他的话堵他。
“你这魔女……”未竟之言有太多隐藏的宠溺。
“快点工作。”像八爪章鱼似的她攀紧他,然后拼命在他耳边指使他加快动作,她就不信他不会抓狂。
哟,他也真是好脾气,当真背着她蹲在园圃中。
“唉,这地方要做啥用?也要种菜吗?”
他别过脸看她一眼,“种花吧?”没个准,都是他自己乱想的。
他的额上因为她的重量而沁出汗,“种花?种啥花?”她往前伸手抹去他的汗水。
他转头一声不吭的看了她许久,看得让人心虚。
“看啥?这是体恤你背我的奖赏。”
“哧,好大的奖赏。”他再损她一回。
“少啰唆!快说这里要种什么花?”
“不会是圆仔花,也不会是霸王花。”
“鬼扯。”她不以为然的嗤道,“我觉得种菜好些,高山上的蔬菜最鲜美了,自给自足多好。”
“那就种菜吧!”她喜欢就依她。
“真的?有种籽吗?”
“待会去跟福伯拿。”
“呵呵,真好玩。”她揉揉他的头发,把它弄得跟鸟窝似的,“山上生活还真悠闲。”
范景棠背她起身走向藤椅,把她放回椅子上,“你不觉得无聊?”
“不会啊,总会有好玩的事嘛!”比如说捉弄你,呵呵。当然这话她只在心里说。
“可以考虑。”考虑是不是把你关在山上,永远跟我一起生活。
“考虑啥?”
“考虑是不是推动大家在山脚下设立入山关口,好禁止你上山,免得大片的山林被你这魔女破坏殆尽。”
“切,什么话,少低估我的淳朴性情了,况且我可是有很强的适应力,在山上我可以活得像农妇,在水上可以成为延户的一员,当渔妇也行,在城市走都会路线我一样拿手。”
“我看你最适合当魔女,涂炭生灵。”
“讲清楚,我哪像魔女了?”
“昨晚最像。”说完他迈开步伐往木屋归去。
“范景棠,我要杀了你——”拿出打小跳格子的绝活,她一蹦一跳的往他追去,非要把他的脑袋剖开看看,为什么就只会记得昨晚,这大色胚!
“哈哈……”他得意的笑声回荡在整座山,“跳小力一点,当心造成山崩。”
“可恶——”
第5章
摁熄了惟一的灯光,整座木屋又陷入休憩的黑暗,两人平躺在床上,谁都不想先睡去。
“再过一晚就是第三天了。”
“要回去了吗,明天?”她在黑暗中追寻他的眼睛。
“嗯。”
“好快……”她还真有点不舍。
“喜欢这里?”
“嗯,喜欢。”这种远离尘嚣的生活是惬意的。
“那就好。”他感到安慰。
“什么意思嘛,好像我多不好伺候。”她抱怨道,但撒娇的意味较浓。
“我有说什么吗?”
她嘟嘟哝哝着,“没有才是最诡异的。”
“明天一早走吗?”他问。
“过午再走好吗?”
“好啊,主随客便。”
“哧,装卑微。”
他拉住她的手,紧紧的交握着,“睡吧,明天可以睡到日上三竿,让你睡得饱饱的。”
她收紧手掌回应他的力道,黑暗中,她绽出一抹幸福的微笑。
是该走了,母亲已经得知他掳人消失的事,也来电询问过福伯他的下落,让年老的福伯不得不违背对老板的忠心,帮他俩扯了谎,想必母亲此刻就在飞往台湾的航程上吧?
不过这一次他会坚持,他会的!
下了大半夜的雨,早上的天亮迟了许久,现在雨势仍未停歇。
叩叩——
可能是福伯,他起身去开门。
“少爷,今天别下山了。”雨势真的很大,福伯打了伞还是一身湿。
“怎么了?”
“下了一整夜的雨,山路容易崩滑,车子强行下山会有危险,而且台风下午就要登陆了。”
范景棠皱了眉,“我知道了,那就继续住下,福伯,快去把衣服给换了,别着凉。”
福伯走了,他踅回屋内。
“是谁啊,别君棠?”别恩渲睡意正浓,完全不想起身,尤其窗外的雨声更让她昏昏欲睡。
别君棠?那是谁?
没人理她!这个别君棠……
“别君棠你这丫头是耳聋啊!我问你是谁来了也不吭声,要上学了还赖床!”别恩渲一古脑儿的坐起身,睁开惺松的眼极度不悦的叫骂。
可是她没看见她以为的人,而是个不该出现的男人站在她面前,一脸的打量样。天啊!她睡胡涂了,以为自己在家里。
他知道她有很严重的起床气,但是他仍是要发问:“你刚刚在叫谁?别君棠是谁?几岁的小丫头?”缓了一下又问:“是谁的孩子?”
“嘿嘿,我刚刚说了什么吗?”一阵干笑后,她又躺了回去,抓起被子蒙住头,拚命懊恼自己的迷糊。
她想装傻,没那么容易。
几个箭步后,他跨上前扯下她头上的棉被,非得她正视他的问题不可。
“干么,你不是说我今天可以睡到日上三竿,现在天还昏暗着,雨又下个不停,人家还要再睡。”她硬是抢回被子。
范景棠转身走向窗户,唰的一声,把昏暗的始作俑者——窗帘迅速拉开,然后重新回到床上对付她。
“恩渲,这下子不昏暗了,你起来把话说清楚,之后我会让你睡个够。”他手脚并用的把她和棉被分离,拉她坐起身。
“干么啦!”她一脸的不高兴。
“回答我,你刚刚说的别君棠是谁?”
“我们别家远房亲戚的小孩啦。”
“远房亲戚?”他一脸质疑。
记得她一直都是与她母亲一同生活,没啥往来密切的亲戚啊?而且还是远房的亲戚。
“对啦,是我那远房表哥的孩子,他去大陆工作,结果台湾的老婆跟人跑了,他分身乏术无法照顾君棠那个丫头,所以就暂时托给我了,那现在他们父女俩都在大陆定居了,我因为习惯早上要叫她起床上学,所以常常会在睡梦中叫她的名字。”这样掰,可以吧?
“是喔?”
“当然。”
他半信半疑的看着她,“你会带小孩?”
“少瞧不起我了,带一个毛头孩子有啥困难的,饿了叫她自己去觅食就好,我可是把她训得很好。”
说得有点心虚,不过也是事实。
有一回竞琰带君棠到美国去看她,竞琰去拜访昔日同学,君棠跟她同居的那个礼拜简直是悲惨炼狱,她无情的以“带女儿去看一场芭蕾表演”,唆使女儿连续舞锅弄铲了一个礼拜,最后竞语看不下去了,才终止君棠这场美国探母的恶梦!
“我的确不敢相信。”他实话实说。
“现在我可以睡了吗?”
“你还睡得着啊?”真是天赋异禀的女人,“告诉你,咱们回不去了。”
“啊?为什么?”这下子她是真的清醒了,不要说现在山上发生土石流,而她正在土石流中载浮载沉,这样她会崩溃的。
“台风登陆了。”
“不会吧?这是什么鬼日子,我的运气还真是好呢!”别恩渲不敢相信的跳下床,蹬着脚往窗边去瞧瞧。
“你要打电话回家吗?”离家三天,他早该让她报平安的,原打算今天回去,但台风阻挡了计划,还是让她打个电话说一声。
“电话?我的电池早被你扔到草堆去了。”她提醒他的罪状。
“福伯那儿有电话。”
电话!“可恶的范景棠,你竟然今天才告诉我福伯那儿有电话!”那她还傻傻的被蒙了这么多天。
“我怕你男朋友跑来找你。”他就爱调侃她,他知道她现在一定没男人,要不她不会让他得逞的。
“混蛋!”她脱口而出。
现在才想到她或许早有了另一个男人,那还对她上下其手,真是一个可恶至极的男人。
“打个电话回去吧,台风登陆,万一山路,耽搁时间可就长了。”
也对,侯爸、侯妈一定很担心,可下一秒她又担心,万一接电话的是别君棠怎么办?一个不小心不就穿帮了,那岂不枉费她刚刚天南地北的跟他鬼扯一通。
“算了,不用,就不相信老天爷会一直跟我作对下去。”
屋下的台阶,两人背靠背,雨势稍稍停歇,满地的泥泞哪儿都不方便去。
“现在在做什么?”
“发呆啊!”这还用问吗?
“不是,我是问你现在是在念书或是在工作?”
“在跳钢管。”
“你都几岁了,还能跳钢管?”她当还是十年前那个叛逆女,“侯家不会让你去跳钢管的。”
“你又知道了。”她轻叱一句。
他用后脑勺顶顶她的。“我是认真的问你,别一直跟我打哈哈好吗?”
“在作‘践’英才啦!”
“作践英才?是作育英才吧!”她说话就是这样好笑。
“一样啦,教好了就是作育,教坏了就是作践。”
“不会吆喝他们打群架吧?”他不由得想起她以前的恶习。
“我?我好歹也是师法孔子,再说,我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吗?”她从鼻子哼出一声抗议。
他净是笑,不作任何偏颇的回答。
“你呢?竟成了海棠企业的总经理,当起无j不成商的商人,真跌破我的眼镜,我还以为你会去敲讲台,训斥学生要他们循规蹈矩,因为你以前真像个书呆。”
“那请问我这商的角色,担得称不称职?”
“还不错。”
“谢谢。”他又顶顶她的头。
“对了,来了三天,这到底是哪里?”原来台湾还有这样隐密的地,她觉得很新奇。
“南投的山上。”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我出国前曾经在这住过一阵子,这是我们家的祖产,平常只有福伯跟福婶在这帮我们看管。”那是一段难熬的日子,他真不知道他当初是怎么走过来的。
“原来如此,不过这真是一个好地方。”她很喜欢这里。
“渲,你怎么会成了侯竞琰的妹妹?”他转入正题。
别恩渲挑挑眉,“不是说过了?”
“我要完整的、详细的、正确的讯息。”
她眯眼问:“有啥好处?”
“好处就是我。”
“少自抬身价喽!”
他回过身看她,“如果不说就休想回去,我会一直把你囚禁在大家都找不到的地方。”
“你这歹徒真可恶,竟然威胁人。”
“嘿嘿,我是歹徒,又是j商,威胁人是我拿手的。”
“你学坏了,真的学坏了。”她伸手试接住自屋落下的雨滴。
“快说,要不我待会会更坏!”
她用手肘顶了他一下,“还不是侯竞语那家伙。”
侯竞语?那个老跟在她旁边助纣为虐的家伙?
对了,他怎么忘了把侯竞语跟侯竞琰联想在一起?
“他怎么了?”
“他说要跟我去闯荡江湖,还说要一起拓展地盘,成立史上最大的帮派,结果他妈伤心得柔肠寸断,上门拜托我去当他家的女儿,好好看管这兔崽子。”她转了九十度,把脚放到台阶上,雨又开始下得一塌胡涂。“害我钢管妹、大姊头都当不成,反倒当了侯家的女儿。”她咧嘴大笑。
“是吗?”他笑,瞧她说得一派轻松,但是他知道,当初不可能真如她所说的那么简单。
“对了,你妈妈身体还好吗?”他印象中的别母身体孱弱。
一阵安静,“走了,好多年了。”她有点帐然,感叹母亲没有看到可爱的别君棠。
范景棠转过身同她肩并肩,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女人,侯家对你好不好?”
“很好,非常好,侯爸侯妈把我当掌上明珠一样的宠着,竞琰哥也疼我,不但请家教老师教我读书,还送我出国拿学位,回国后侯爸还帮我安排在大学教书,他们对我真的很好。”那份爱还包括对君棠的疼惜。
“我也会宠你的,跟他们一样宠你。”他把她揽在怀。
雨势加剧,搁在台阶上的脚被打得湿透,别恩渲索性撩高裤管,任一双脚丫在雨中玩得尽兴,反正扭伤的脚踝已经不疼了。
一旁的范景棠也跟着拉起裤管,踩得台阶上的雨水四溅,他俩像对天真的大孩子,撇下繁杂的情绪,只在这一刻尽情拥有彼此的笑容。
“这台风似乎不弱。”看着伴随而来的劲风,别恩渲道。
“秋台的威力都很惊人。“
衣服被雨水溅湿,他感觉有些凉意,拉她枕在自己腿上,彼此取暖笑看雨景,他的手在她脸颊上触摸轻抚。
“棠。”她悠悠一唤。
“什么事?”他的另一只手掌放在她面前,为她挡去乱溅的水花。
“你过得好吗?说说你这十年的生活好吗?”她闭目枕在他腿上轻问,“我想知道。”
“真的想知道?”
“嗯。”
他安静了好久,然后发出一声叹息,“可是现在的我一点都不想去回忆过去十年来的生活点滴,因为那太孤单,也太沉重了。”
她无言以对。
“像一场恶梦一样,当我开始在爱情中感到快乐,忽然间,让我快乐的泉源就消失了,我的爱情失去了对象,那阵子真是一场混乱,食不下咽的,好几次,我都愤怒得想杀了你。”
“你应该杀了我的。”她闷闷的说,这些年在感情面她其实很空虚。
“下不了手的,我怕我最后杀死的人会是我自己;后来搬到这里住了几个月,我的心虽变得平静,依然沉重。坐在离开台湾的飞机上,我真希望它坠机算了,这样就能结束一切痛苦。”他笑了笑,“谁知道它抵达目的地,我只好苟活着。”
他笑声里有着无奈,“不过你有了崭新的生活,那是好的,两人之中总要有人活得快乐!”
她坐起身,面对着他,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原来爱惨的不只有她自己,还有这个书呆。
范景棠一把抱住她,把脸深深的埋在她纤弱的颈窝,“等了太久了,这一刻。”
眼眶热热的,为她错误的选择伤了一个男人的心而难受着,雨势好大,她突然挣脱他的拥抱,往大雨滂沱里奔去。
不想让他看见她的眼泪,她只要他记住她快乐的样子。
雨迅速的淋湿她全身,在雾茫的雨中回首凝望他,她朝他伸出了手,他毫不犹豫的跑来,紧紧的揽住她。
“你在做什么?”他心急的责备。
别恩渲仰起脸,踮高脚,双手紧紧一攀,她吻住他,泪顺着雨水滑下,因为她不想他看见她哭的样子。
耽搁了两天,两人才得以下山,在福伯、福婶的目送中,他们坐进了车子。
他先是紧紧的抱住她,松开后,发动被雨水洗得干净的车,顺着小径缓缓下“待会儿先送你回去。”
“啊?不用了。”要阻止他跟君棠可能碰面的每个机会,要是让他知道她隐瞒了君棠的事,她铁定会很惨。
记得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夜,欢愉过后他曾突然说:“如果当初努力一点,也许我们的小孩都十岁了。”
当时她心虚得不敢回答。
“怎么了?在想什么?”
“啊?没有啊。”她笑着掩饰。
没有才怪,她现在脑子里想得可多呢!
有点留恋这里的生活,在这里,远离尘嚣,过得轻松惬意。她开始担心回归城的生活后,他们会怎么样?
他家的范贵妇不会饶她的,她拿了钱一件事都没遵守,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会暴跳如雷,然后又隔三差五的来s扰她,也许又有新条款要签定,那这次她能拿到多少好处呢?
嗯,可能会差一些,因为之前毁约毁得太彻底了,相对的谈判码就减少些,真是不利!
还有君棠,她是不是该找个地把君棠藏起来,万一真叫他发现了,她一定会吃不完兜着走的,因为他变坏了,一定不会饶了她的。
喔,天啊!还有,她要怎么跟学校交代她的失踪呢?
为人师表无故旷职,想当初她还煞费苦心的试图扮演一个称职的教授,如今一切都已枉然,她敬业的形象怕是没了。
好吧!只好坦然面对即将到来的失业了。
颠颠晃晃的山路,一如她的思绪一样,见到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你是晕车吗?”看她眉头深锁,异常安静,他关心的问。
“没有。”如果真能晕车就好了,那她会希望自己晕个十天半个月,都不要醒过来最好。
下了山,车子直往台北的方向奔去,途中他开始打电话,像个忙碌的商人,她在一旁安静窃听。
“喂,是我。”
骄傲的呢,别恩渲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他。
“范总,你总算出现了,不是两天前就该回来?”雷特助婆婆妈妈的唠叨着。
“台风影响行程,这几天公司情况如何?”
“一切都好,但是,董事长夫人到台湾了。”
“有说什么吗?”
“没有,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夫人她非常不高兴,因为我的失职。”他的语气像个小媳妇似的。
听见他所言,一旁的别恩渲忍不住在心里嗤笑,别说是女人,连男人遇到范家贵妇都会受不了她的威严而心灵受创,那她当初还做得不赖嘛,老把她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现在她人呢?”
“在临时办公室,正在跟侯律师谈话。”
“是她主动找侯律师过来的?”
“不是,是因为业务部门跟侯律师有约,夫人凑巧知道,就请侯律师到她办公室谈话。”
“雷特助,我很快就会抵达台北,帮我留一下侯律师。”
“是的,总经理。”
见他挂上电话,别恩渲开口,“你妈找竞琰哥要谈什么?”
“别担心,一会儿我让侯律师送你回去,他会在海棠企业等你。”
“嗯。”君棠的事暂时逃过一劫,不过待会却很有可能跟范家贵妇打照面,也罢,有一利就有一弊。
下一秒她又骂起自己的愚笨,这家伙的车上也有手机,她干么白白害自己的手机落得尸骨无存的命运,结果一通电话也没打成。
下了高速公路,车子并未直接往海棠企业去,反而来到一栋三层楼的私人建筑前。
别恩渲跟着范景棠快速的步伐入内,不等她发问他已解答了她的疑虑。
“这是我现在住的地方,一个人。”他特地强调,让她觉得有点好笑。
“嗯哼!”她点点头,不发表其他意见。
“等我二十分钟。”说完,他像个淘气大孩子往楼上房间奔去。
别恩渲坐在一楼的客厅沙发上,看着屋里的一切。
干净却冷清!这是她的感觉,装潢得很好,但是空空蔼蔼,一尘不染,彷佛没人在这生活似的。
桌上的书报很单调,就是商业杂志,这j商怎么一点生活情都没有,那他一定不看偶像剧。
十分钟后他就出现了,穿着衬衫、西装裤下来,手上是他的公事包、西装,还有一条领带,看样子他洗了战斗澡,用了很短的时间。
“帮我。”他迳自把领带交给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然后伸长脖子凑到她面前,自己则着衬衫的袖扣。
这家伙……
说实在的,她不会打领带,不过既然他希望她帮他,那就得用她的方式。
她笑得狡黠,双手在他脖子上进行着无预警的凌虐,结果忙了半天,只打出一坨不知为何的特殊造型。
他哭笑不得的问:“这是你的个人风格吗?”
“是啊,首次研发出来的。”
“那还真是感谢你。”范景棠认分的把纠缠的领带解开,“我教你,跟着我的手。”
他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带领她的双手,为他打上象徵爱的领带。
“挺简单的。”别恩渲臭p的说。
不懂谦虚的丫头,刚刚她打出来的成果,没注意看会让人以为是什么恶心的东西扔在衬衫前呢。
“对,很简单,这以后会是你的份内工作。”他俐落套上外套,一手拿着公事包,一手拉起她往外走去。
“对了,”开门前,他想起了某事,从衬衫口袋掏出一只备份钥匙,接着摊开别恩渲的掌心,重重的搁上去,“这是你的钥匙。”话落,他的吻也正好落在她的唇上,又是一记天雷勾动地火的深吻。
别恩渲晕陶陶的。这家伙怎么这样?
临出门还突然送了她一个火辣的激吻,待会叫大家看到她红肿的唇她要如何解释?
“快走,虽然我很想要,但是再不出发,侯律师要等得不耐烦了。”
没分寸的男人,讲这话是存了什么心嘛!
别恩渲由着他拉他出门,因为她还晕着呢!掌心中的钥匙几乎要在她的皮肤上烧出另一把钥匙了。
第6章
打从侯竞琰送她回到家,整个下午别恩渲都处在发呆状态中。
在跟范景棠分手前,他对她说:“未来的这阵子也许很忙,无法跟你朝夕相处,但是请你这次务必等我,我会把我母亲的反对处理好,你别再消失了,因为我不许。”然后又在光天化日之下把她吻得七荤八素。
呵,可霸道的呢,这男人怎么越来越像颗牛皮糖,死命的黏着她,别恩渲噘起嘴巴,忍不住轻声娇嗔着。
打从别君棠一进门,就瞧见消失数日的母亲在发呆傻笑,一下子脸红一下子窃笑,简直像个疯子似的,敢情她是吃错药了,不大正常,原以为她会大声嚷嚷宣告她回来了,然后迫自己这苦命的女儿对她说些想念的话,不过现在看来自己应该是逃过一劫了,因为她妈还没清醒呢?
真令人好奇,别君棠忍不住坐到别恩渲的身旁,仔细端详起来。哟,嘴巴像吃了十斤辣椒肿肿的,眼神散发奇光,又没有金银珠宝玛瑙钻石在手上,她在爽啥?
尤其那眉毛像毛毛虫似的,一下子兜在一块儿,一下子又高高低低的挑动着,真是奇怪。
“妈……”她摇摇母亲的手,没有反应,不死心的她又试了一次,“妈,妈妈——”这次她连声音都拔尖了。
“死丫头,你在j猫子鬼叫什么?”吓到她了。
“你在梦游还是生病啊?脸红通通的,像发烧似的。”别君棠伸手探探母亲的前额,“没有发烧啊,你是怎么了?”
“瞎说一通,我好得很,没病没痛。”别恩渲伸手抓过女儿,把她当玩偶似的搓圆捏扁,几天没玩她了,真想她!
“妈,快住手,你在做啥?”
“想你啊!”
她妈真的不大正常,那高贵的绑匪是对她妈下了什么毒药,竟然让她妈性情不变,“妈,你消失这几天真是整死小舅了。”
“我能怎么陷害他?又没对他扎小人。”
“比扎小人还惨,小舅每天代替你去学校上课,都快要被疯狂的女大学生给得走投无路了。”
呵呵,真幸运,她的烂摊子让竞语那家伙代为收拾啦!
别君棠直皱眉,因为她妈这会又发出慑人心神的笑声了。
看着女儿,别恩渲像是突然恢复正常的担忧起来,范家贵妇有范景棠去处理,她的工作也有竞语去收拾,但是她最担心的君棠该怎么办呢?
“君棠。”
“干么?”十岁的她感到一丝不安,她老妈叫唤得太客气了,事有蹊跷。
“你不是想进芭蕾舞学校吗?”
“是啊!”虽然她的芭蕾还是常常会变成新式体c,要不就是像杂耍,但是她还是喜欢跳芭蕾,把自己弄得跟蚱蜢一样很有趣。
“那妈送你去美国念书好不好?”
“去美国?”她愣住了。那个不是冷死人就是热死人,成天喝可乐啃汉堡的国家?
“对啊,美国有顶尖的芭蕾舞蹈学校。”
别君棠皱起眉。顶尖不顶尖她是不知道啦,但是她还小,还不想当小留学生,成天abc狗咬猪的。
“不好——”在家补眠的侯竞语站在二楼楼梯口大声阻止。
“死侯竞语,就会偷听人家母女说悄悄话,我想让我女儿完成心愿,你为什么说不好?”
“当然不好,你凭什么把我的小爱人丢到那个诡异的国家去。”他快速的下楼,一把将别君棠小小的身子搂在他怀中。
这小丫头可是他的心肝宝贝,他才舍不得。
“小舅……”别君棠翻翻白眼,使力要挣脱这恐怖的拥抱。
她不懂,为什么这两个家伙出国念个书再回来,都变成这副鬼样子,到底美国这国家是什么恐怖组织的堡垒啊?要不就是已经被外星人占据了,才会让她的老妈跟小舅变成这样,瞧,人家德国回来的大舅就正常许多不是吗?
“你这患有恋童癖的男人,不要非礼我女儿。”别恩渲嚷嚷。
“唉,你这女人凭什么这样说我,君棠是我的心肝宝贝耶!”
“她是我女儿,我别恩渲的女儿。”这时候的所有格用得最爽。
“那又怎样,打她一出生我就细心呵护她耶,虽没办法奶她,但是我也帮她换了不少n布。”侯竞语不甘示弱。
“是喔,说得倒好听,不知道是谁当初吓得要死,只会在一旁鬼叫妈!哥!她要生了。”别恩渲怪声怪调的重现当时情景,“没用的男人!”
“那又怎样,生孩子是女人的事,关我p事。”
吵死人了,这两个笨蛋只会作这种无谓的争论,而其中一个还是她要叫妈的女人,这下子别君棠更加确信,她的父亲一定是一个不凡的男人,要不以她妈这种基因,是很难有个像样的孩子,一定是父亲太优秀了!
不过,这不曾谋面的老爸眼光似乎有待商榷。
“所以她还是我女儿,我有权利帮她安排最好的人生出路。”
侯竞语不以为然。“鬼扯,一定是因为男人对不对?”
“哪里有男人?”别恩渲睁眼说瞎话,这也只有这不像男人的男人。
“还说没有,一定是你怕范景棠知道君棠的存在,所以想要把君某藏起来。”
“你……你胡说!”她结巴了。
有鬼,她这个老妈只要心虚就会结巴。
“范景棠是谁?”在争吵中别君棠勉强一问。
“提供j子的笨男人。”别恩渲说。
“让你出生的蠢男人。”侯竟语说。
别君棠杵在两人中间问:“那他到底是医生还是我老爸?”
“侯竞语,你刚说了什么?”别恩渲怒瞪他。
“别想赖我,你自己也说溜口了。”侯竞语作势要开溜。
“谁来回答我啊?范景棠到底是不是我老爸?”别君棠再一次问。
“嘿嘿,”侯竞语j笑,“这个小舅不清楚,反正有没有爸爸都一样嘛,公公、婆婆还有大舅、小舅都会非常疼你的,嗯?”
“可是我想知道。”她开始坚持。
“棠棠,听话喔,”别恩渲漾出不真诚的笑容,“我们是在讨论要不要去美国的呵,你还没回答我呢!”她摆出很柔美的脸孔。
说真的,老妈真美,但是大多时候她是蛮横的,当她露出如此娇美的模样,只怕是有y谋诡计的。
“不要,我不想去美国,我要留在台湾,我要在这等着看我老爸。”
说完,不理会两个大人的挫败模样,别君棠开始她的舞步,跳呀跳的跳回房间去。
嘿嘿,她知道那个叫范景棠的人就是她老爸!
小小的嘴巴扯着一抹诡谲的笑。
“表哥,你来了。”彭倩倩前来开门。
“我妈呢?”
“在客厅,跟我妈在聊天,你完了,表哥,待会儿有你受的了,因为舅妈看来真的很不高兴。”她压低音量。
知道母亲定会来到姑姑家拜访,范景棠处理完公事便从容驱车前来,当然母亲的震怒他也早考量在内了。
他走进客厅礼貌唤道:“妈,姑姑。”
“你去哪儿了?”范母问,“这几天不见踪影?”口吻是震怒的。
“大嫂,有话好好说,景棠不是小孩子了。”彭太太礼貌的退下,让母子有个说话的空间,另一方面,她也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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