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能 和 功能!睡不着,一下瘦了十多斤,很多女生都让她传授减肥的成功经验。后来乔巧想开了,既然你已经有了女朋友,她就不夺人所爱了,只怪自己晚生了三年,把对你的好感扼杀在萌芽状态,同时也期待有一天周舟能和你分手,这样乔巧就有机会了,可是你和周舟的感情一直很好,每次看到你们在一起,她就扭过头,好几次走路都差点儿撞树上。”
我问:“怎么这些事儿你全知道啊?”
陈小莉说:“我和乔巧都同学快七年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大学也考到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我俩谁有什么事儿,都告诉对方。后来乔巧听说毕业后你和周舟分手了,她觉得她的机会终于来了。可是你离开了学校,她四处打听你的消息,一无所获,以为和你就这么擦肩而过了———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还没。”我说。
受了乔巧的影响,我也决定考研。
决定考研不难,关键是考什么专业。考研不像考大学,有个学上就行。考研的人小的二十出头,老的已过不惑,如果再为了能有个学上,先混几年,肯定是脑子进水了,当然考研大军中不乏脑子进水的人。
现在没有一条十分明确的道路摆在面前,只能先把不适合自己的路堵死,剩下的最后一条路,就是我该走的。这叫排除法,考试时常用,当答案选项无法确定的时候,先删掉最不靠谱的。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可见我活得有多被动。
生活是上帝出的一份考卷,但愿这次我能蒙对。国民党主席连战都说了,走对路,才能有出路。
大学的那些课程,我没怎么学过,但通过自己的聪明才智,想出各种办法都一一通过了。
除了抄小条、扒头望眼、p股底下塞书等源远流长众人皆知的方法外,我还利用高科技手段,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而对作弊方法推陈出新改良换代,在这一点上,我完全做到了与时俱进。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能加快国民经济的发展,也为考试作弊创造了有利条件。通讯设备的发展史,在某种程度上便折s出我考试作弊的发展历史。
刚上大学的时候,手机尚未普及,我配了寻呼机,考试的时候调成振动,让学习好的同学快点儿答题,交了卷出去把选择题答案通过呼机告诉我。为此,大家往往在学期刚刚开始的时候,便省吃俭用,以节省出购买bp机的钱。当时的日常一切开销都来自父母,如果告诉他们说自己需要一个呼机以便考试作弊方便的话,有点儿良知的父母都不会给孩子这笔钱,所以只好从有限的生活费中想办法,勒紧裤带,用腰围的减少,换取分数的提高。
有些课程的考试不只是选择题,也有大题,需要解题过程,汉显寻呼机也难堪重任,所以遇到这种情况,先交了卷的同学会把答案抄在纸上带出考场,然后再呼:“答案已放在三楼厕所从左往右数第二个坑的门后”。如果大家都这么做,就会有好多人举手说要上厕所,让老师以为学校食堂不讲卫生的老毛病又犯了。建校这么多年,每年都有学生吃坏肚子,如果哪年食堂的饭菜没出现问题,一定会登在校报的头版头条引起轰动,并在学校官方网站转载,所以很多便秘的同学都指望着依靠食堂的饭菜泻火,这样就不用吃三黄片了,可是象征干净卫生的流动红旗依然辗转于食堂各个窗口之间。
去了指定地点,拿到答案后,为了惟妙惟肖,都要耗个上趟厕所的时间再回教室。如果没有及时赶到,被别人抢先一步,占了那个坑拉屎,可就不好办了。一次张超凡呼完我我去拿答案,见门关着,就拽了一下,门c着,里面问我干吗,我说拿东西,对方说这里面除了纸篓没别的,打扫卫生等拉完再说,把我当成保洁员了。我虽万分急迫,但又不能说是拿考试的答案,万一里面蹲的是个积极分子,正愁找不着坏人坏事作斗争,我这么做就等于送上门找死,或者他是个落后分子,为了撤销身上的处分,一直想做件好人好事,现在机会来了,再或者他是名人民教师,课上到一半因为憋不住就跑了出来,我要那么说的话等于撞枪口上了。所以我只好耐心等他完事儿,再悄无声息地把想要的东西拿走,做得人不知鬼不觉。
但这次运气太不好了,里面那人正好没带纸,估计他知道不可能有人给自己雪中送炭了,不得不做出从纸篓里找张干净一点儿的凑合用的决定,却突然发现门后粘着一张纸。我在厕所外痛心疾首地听到里面说了一句:“太好了,这儿有纸。”然后是把纸张展开的声音,他又说了一句“好像是答案”,听到这里,我赶忙冲了过去,但还没跑到跟前就已听到冲水的声音。门这时候开了,那人走了出来。幸好他习惯不好,把纸扔在坑里冲走了,否则说不定我会饥不择食,不管被他擦成什么样,也要坚决从纸篓里捡出来,如获珍宝般把它掖进衣服里带回考场,并伺机掏出来抄写,若被老师发现则不计后果地塞进嘴里吃掉,更万幸的是,纸没有在坑里堵住,否则很难说我会不会做出下手把它捞出来的决定,和考试不及格比起来,这点儿困难算不了什么。如果每门功课都要通过如此考验才能及格的话,我宁愿多经历几次,多亏像政治、体育这样课程的考试,我能凭借自己的实力通过。后来我想了想那张纸的去向,看看表还有半个小时考试就结束了,便没有麻烦学校后勤的老师说我钱包掉进去了请他们帮忙打捞,而是赶紧回宿舍去找张超凡,让他回到我的座位上替我考试,反正监考老师对我们不熟,也不会再检查学生证了。可张超凡去c场打球了,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到了c场找到他,他以为我也交卷了,还把球传给我,我运了两下,过了两个人,上篮得分后,才跟他说了回去考试的事情,并以两个j腿为代价,终于说动他换上我的衣服回到教室。听他考完回来说,监考老师说他:“这泡屎可够长的,拉哪儿去了。”
随着科技的发展,毕业前我们有了手机,答案可以通过短信,现场直播、群发群收。张超凡多次扮演了卫星的角色,发出信号,被众人像千家万户的电视机一样接收到。如果传递大题的答案,会做的人就交了卷出去,给里面的人打电话。那时候我头发长,遮住了耳朵和脖子,戴着耳机老师也看不出来,接通后我不说话,对方念答案,他说我写。一次念得太快,我一着急,说了一句:“慢点儿!”恰巧此时老师溜达上讲台,绊了一个趔趄,让我的这句话给感动了,双眼饱含泪花,冲我抱以无限感激的一笑(该老师是个年轻女性,长得不好看
,平时有点儿自卑,理解她的人不多)。我低着头奋笔疾书,没时间细细品味这微笑里的其他含义,忘了再回应老师一句:“不客气。”
用这种方式作弊的代价就是,每到学期末都要向家里多要一百块钱生活费,好给手机充值,不过这项花费还是值得的,因为补考报名费和上补考班的开销远不止这些,作为一个本科生,这笔账还是算得过来的,经过大学这几年的锻炼,我们都有了经济头脑,所以很多人尽管没学过经济管理,毕业后还是在公司里管起了账。
不光要给手机充好值,还得多准备几块电池,一次为了一道冗长的编程题我把手机打没电了,多亏旁边同学的手机和我的一个型号,趁他向另一侧同学的试卷张望的时候,我把他的电池换在自己的手机上,将没电的电池安在他的手机上,然后放回原处,他居然丝毫没有察觉,脑袋一直盯着另一侧看,估计正在抄大题。
学校为了杜绝作弊现象,考试期间在各个险要路口张贴海报,倡导“严肃整顿考风考纪,彻底清除考试作弊之风”,每当看到这条标语,再次作弊的时候我便有了心理障碍,无法施展全身解数,分数随之下跌。为了下次作弊能问心无愧,全力以赴,在一个月亮被乌云遮住的夜晚,我和杨阳把全校每条标语中的“作弊”两字都抹掉了。第二天,全校学生无不人人称赞。
进入21世纪后,出现了窃听器,可惜我们毕业了,如果搞来一个放在老师办公室,就能知道他们开会讨论出什么题了,可以信心十足、满腹答案地走进考场,手机费省下来够喝一顿大酒了。听说近来还出现了黄豆大小的耳机,可以放到耳朵眼儿里,老师根本看不出来,总不能进考场前把每个学生的耳朵都掏一遍吧,即使发现了,学生也可以解释说:不过是一块耳屎而已。
但是以上诸多作弊方式的成功,无不和监考老师的漫不经心有关,如果考研的监考老师也这么不上心,倒还好办,可万一认真起来,那就完蛋了。
我又给张超凡打电话,问他当初考研是什么情景。
张超凡接通电话:“想通了,打算买几盒?”以为我要买他的产品。
“通了,一盒也不买。”我说。
“那给我打电话干吗,没事儿挂了,我忙着呢。”张超凡的语气俨然一个日里万机的老板。
“打听个事儿,你考研的时候,几个老师监考,管得严不?”我说。
“干什么,又想作弊,你怎么就不学好呢,狗改不了吃屎。”张超凡说。
“你怎么恶语伤人,我这是狗改不了吃食。”我纠正道。
“你费那劲干吗,吃了我们的产品,绝对让你思维闪烁,智慧放光,根本不用作弊,能比作弊考得分还高。”张超凡仍不忘推销。
“我才不想考那么高,该让人怀疑我吃兴奋剂了,万一n检查出来,多丢人,我可没有
约翰逊脸皮厚。”我说,“我就是好久没作弊了,手有点儿痒,想重c旧业,看看是否还手熟尔。”
“考研不像大学考试那么容易得手,三个老师监考,前面一个,后面一个,中间一个来回溜达,除非你有《骇客帝国》里的那两下。”张超凡说。
我说:“要不你也报个名,我替你交报名费,你考完以后把答案发给我。”
张超凡说:“没你想的那么容易,现在考场都安装了通讯工具监测器,你要是开着手机bp机,甭管作没作弊,查出来就取消考试资格,听说弄不好还得判刑,为上个学坐几年牢,不值。”
我一听,心彻底凉了。我用的手机是诺基亚6108,有字典功能,当初买的时候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在英语考试上派上用场,现在也无用武之地了。
看来我能做的,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复习的某一天,乔巧打来电话。
我手机上显示的是十一位阿拉伯数字,她电话没有被我存进手机。
我存的都是经常联系的朋友或同学的电话,很多有过一面之交的人的号码,被我记在一个本上,这个本子对我并不重要,即使丢失,也无关痛痒,因为上面记录的电话可能我这辈子也不会用到,乔巧的电话就在其中。我这时并没有和她成为朋友的愿望,仅仅把她看作是生活中诸多擦肩而过的路人之一,没想到她把我认真对待了。
乔巧在电话里问我:“生活的出路找到了吗?”
我说:“找到了,不知道是否平坦。”
乔巧问:“一条什么样的路?”
我说:“考研,目前惟一的出路。”
乔巧说:“任重道远啊。”
我说:“我已经做好了铲妖除怪、披荆斩棘的准备,这几天我一直在和英语单词做斗争,可惜收获寥寥。现在正练听力呢。”
乔巧说:“你确信能通过初试吗,第一次看见对自己如此有信心的人,革命斗争忌讳的就是盲目乐观。”
我说:“我悲观还来不及呢,一点儿把握都没有,所以这不练习听力嘛。”
乔巧说:“英语初试不考听力你不知道?”
我说:“啊?!还不考什么,赶紧跟我说说,作文还考吗?”
乔巧说:“都考,就是取消了听力,又加了一篇作文和完形填句。”
我说:“幸亏现在提醒我了,要是考试前一天才知道这个事儿,我非哭不可,差点儿南辕北辙。”
乔巧说:“有没有想过复习的捷径?”
我说:“考虑过,但是考场制度严格,作弊无从下手。”
乔巧说:“这是什么思维,不作弊就没有办法了吗?”
我说:“难道你认识出题的老师?”
乔巧说:“为什么你总往不劳而获的方面想。”
我说:“我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
乔巧说:“书山有路勤为径,你得靠自己的努力。”
我说:“还以为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说了等于没说,这个道理我从上小学的第一天起就懂。”
乔巧说:“可是不能做无用功,劲儿得用对地方,阿基米得为什么说他能撬起地球,就是因为知道应该在什么地方使劲。”然后喘了口气说,“像你这样在家闭门造车不管用,学校有个考研辅导班,都是名师讲课,针对性强,告诉你什么是重点,什么可以不用看,我已经报名了。”
我说:“我不用他告诉,我把大纲里要求的都看了,非重点也当重点对待,不信考不过。”我一直都认为开办那些辅导班的惟一目的就是挣钱,至于对考研究竟有多大帮助,另当别论。
乔巧说:“你有病啊,能省事儿干吗不省,省下时间和精力干什么不好。”
我说:“我精力旺盛,浪费还浪费不过来呢。”
乔巧说:“那我不管你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我说:“多谢关心,你我都准备考研,时间挺紧的,没事儿就别打电话了……”还没说完,那边就挂了。
不知道是她手机没电了,还是生气了。不愿意理我更好,我正不想被人干扰,对不熟悉的人和没有感情或友谊基础的人一概敬而远之。以前总以为人认识得越多越好,朋友越多越牛,但后来发现,并非如此,结识的大部分人并不能当作朋友,只是杂人,这样的人认识太多是浪费生命。我现在的人生观是:一个星期多看一本书,比多见一个陌生人对自己更有益。
对于乔巧,我的态度是:到此为止,不必深交。出于她相貌尚好的考虑,即使浪费一点点时间和生命也无妨,所以下次再打电话或见面的话,聊上几句并不为过,如果没有这一点考虑,我可以索性把她忘掉。
我按自己习惯的方式,一直在家复习。直到有一天看到《北京晚报》,上面说考研大军正全力以赴进入备战阶段,许多外地考生已经进驻北京,参加各种辅导班,斗志昂扬,磨刀
霍霍,势在必得。
看完吓一大跳,我最怕这样的人了,干点儿什么事儿都跟玩命似的,我喜欢顺其自然。但既然对手都这样,我也不能无所谓了,得有所行动。
该买的书差不多齐了,就差参加辅导班了。这些班对考生是否有帮助,不好说。有人没上就考上了,有人上三种班也考不上。它的作用并不直接在知识的掌握上,而更多在心理上,就像伟哥之于男人———我始终认为这种药是作用在心理而不是生理上,如果把巧克力豆当伟哥吃下去了,说不定效果会更好———如果没有参加辅导班,就会缺乏信心,好比一个知道自己有问题的阳痿患者,越想着自己不行,就越是不行。而如果上全了所有辅导班,不能说你是实力最强的,但至少是最自信的。
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上,就为了给自己个交代,落榜无憾。
为了不成为考研成功率的分母,我给乔巧打了电话:“现在报名还来得及吗?”
17
我和乔巧报名上了考研班。
在考研班里,有个老师小有名气,在诸多辅导班招揽生意的海报上都能看到他的名字,号称押题命中率百分之八十,如同一部商业电影为了卖座而请来的明星。他先做了一番自我介绍,透露了押题准确的原因:他和出题的老师住对门,对出题老师的秉性比较了解,知道对方关心的话题,这往往就是出题的方向,而且每到出题前夕,他都要去找出题的老师喝酒,争取把对方灌趴下,好套出一些内幕,还经常让自己老婆和出题老师的老婆一起拉家常、逛商场,询问对方的丈夫睡觉的时候都说些什么和政治有关的梦话,除此之外,他的书房和出题老师的书房仅一墙之隔,出题老师有每写出一道题后都朗读一遍的习惯,却不知隔墙有耳,对门正带着听诊器贴在墙上偷听,然后把各种途径听来的消息综合汇总,差不多就是考试卷子了。
这样一说,自然少不了掌声,学生们都以为遇到了救世主,考试通过有望了。但是后面的讲课,却让众人大失所望,差不多每页都有重点,每段都要求记忆,照这样下去,辅导班上与不上并没有区别,反正书上有的都画了,还不如自己回家背。我们知道考的东西都在书上,但更想知道书上哪些内容不考。
老师对此的答复却是:“没有办法,出题老师喝酒的时候和我说了很多话,他老婆和我老婆逛商场的时候也讲个没完没了,我经常听到他在书房里成段成段地朗诵课本,这些信息哪一条都不能不重视,大家就多用点儿功,多花些时间来背吧。”台下立即发出无数声叹息,怨声载道。
好在这个老师把控现场的能力较强,知道下面有了情绪,便像讨好女朋友一样,开始讨好学生,拿蒋介石和他老婆开了几个玩笑,引得众人一笑,气氛暂时轻松了。后面每讲一个知识点,都由此引出一个笑话,这种讲课风格十分取悦学生,渐渐和学生打成一片,没有了距离。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下课铃响了。
18
一个周末,我和乔巧下了考研班去书店买书,老师推荐了一本《当代世界政治经济》让买来背。今年又是世界局势动荡的一年,恐怖分子猖獗,中东地区政局不稳定,拉登尚未抓
住,欠揍的小日本敢向联合国耍牛,特别是美国,居然想做全世界的主人,大家怎么可能答应……这些事情搞得当代世界政治经济局势一塌糊涂,我真希望要么一切趋于平稳,考试不用考,要么世界大战赶紧打起来,这样一来还考他妈什么试啊。
按平时的习惯,每周末乔巧都要回家和她哥吃一顿饭,今天却不想回去,非要和我呆在一起。这一举动,让我想起了一个俗不可耐的问题:“如果我和你哥都掉河里了,你先救谁?”
乔巧说:“我哥没你笨,不会掉河里的。”
“我也没那么笨,我是说如果,假设我们俩一不留神,脚下一滑,都掉进去了。”我说。
“当然是你了呗。”乔巧说。听得我洋洋自得,她又说:“因为我哥会游泳。”
“好像我不会游泳似的。”我说,“假设我们掉进的是汪洋大海,浩瀚无垠,不要说你哥,就是张健也游不到岸边。”
乔巧说:“张健都游不到尽头,我更不可能了,自身还难保呢,舍己也救不了人。再说了,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别问这么庸俗的问题好不好。”
乔巧觉得庸俗就好,真怕哪天她会问我:“如果她和周舟同时掉下去,我会先救谁。”
我说:“你不回去吃饭,不给你哥打个电话啊。”
乔巧说:“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我说:“就怕咱俩缠绵的时候,你哥突然来电,影响情绪。”
乔巧说:“那我现在就关机。”说着掏出手机就要按,这时候来了一个电话,乔巧看着来电显示说,“我哥的,再晚一秒就打不进来了。”
乔巧接通电话:“哥……刚下课……我正好也不想回去……不干吗,在学校百~万小!说……嗯,就这样。”然后挂了电话,对我说,“他有事儿,说太忙,没时间回家。”
我说:“是不是忙着给你找嫂子呢。”
乔巧说:“但愿如此,以后我可解放了。”
进了书店,一看到眼前琳琅满目的考研书籍我就肝胆俱颤,什么《考研政治1500题》,《考研英语30天冲刺》……在题目数量和时间上对我进行了一番视觉轰炸,看得我头昏脑涨,望而却步,赶紧退了出来,在门口等乔巧。
我观察着过往的路人,发现不同的人,走路的特点也不同。正处于花季的女孩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走起路来都有些装腔作势,通俗地说就是,都有点儿拿着的劲儿———因为她们年轻,自我感觉良好,以为大家都往自己这儿看———大街上虽然没有音乐,她们走起来却总让你感觉到音乐的存在,两条腿不是简单的前后摆动,上下也有幅度,脚落地的时候像把菜刀往下剁,节奏感很强,有点儿模特步的意思。而到了黑灯瞎火渺无人烟的地方,这股劲儿便泄了,就像那些时尚明星们在家不用化妆露出憔悴的真面目一样。
而中老年妇女就不一样,趿拉着鞋,脚离地不超过三公分,反正不是什么好鞋,三十块钱一双,磨破了就再换新的;猫着个腰,也想腰杆挺得笔直,可因为长身体的时候赶上了自然灾害,成年后又不注意补钙,所以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形状一点儿一点儿由感叹号变成了问号,再过几年就该往句号方向发展了。她们身上也肩负着众人的目光,开车的司机离老远看见她们就减速,尽量躲着走,生怕蹭着惹一身麻烦,她们要是摔一个跟头,那可不得了,要么别让她爬起来,爬起来就不依不饶;老头的眼睛也盯在她们身上,跟个星探似的,看哪个有发展潜力,秧歌队正缺人,需要新生力量的加入,但因为老眼昏花,往往看走眼,经常把走路顺拐的老太太拉进队伍,扭起秧歌来,总让打鼓的老头以为自己的鼓点错了。
男人则无论年龄大小,都摆腿频率飞快,健步如飞,意思是告诉众人:我忙着呢。少年男子多是着急去见女朋友去,晚了又是一通数落;中年男子是忙着签合同去,好几百万的订单等着呢;老年男子则是赶紧去抢购大白菜,听说这车便宜,四毛五一斤,买两百返二十。
我的目光停留在一个从远处走来的姑娘身上,她走路的姿势似曾相识,定睛瞧了瞧,她烫着一头卷花长发,戴着墨镜,衣着光鲜,一看就价格不菲。可能是某个女明星,走路的姿
势我在荧幕上见过,所以觉得熟悉。我已经过了盲目崇拜的年纪,如果放在十年前,说不定会拿着日记本去找她签名,而现在我能做到的,就是冷眼旁观。她不停地回头张望,好像正准备打车,可是没有空车,只好边往前走边回头看,样子很急。
她走到距离我不远处,走累了,站在路边等待空车。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我听到铃声后的表现用小学生作文里经常出现的语句来形容就是激动得跳了起来,幸好没有房顶,要不就磕到脑袋了———竟然是我曾经写给周舟的一首歌!
你的眼睛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每次面对它都让我无法平静
它是黑夜里闪亮的星星
是我不倦守候的黎明
你的眼睛流淌一滴咸咸的泪水
我尝到了它里面苦涩的滋味
它为什么会这样伤悲
我要让它变得甘美
……
除了周舟,谁还会知道这个旋律呢!
我的第一反应是,歌曲被人剽窃了,还流传到网上做成手机铃声,最近类似的事情屡屡发生。我认为考试的抄袭无关紧要,至少没有侵害第三者利益,大不了把自己坑了,知识没学会,学费白交了,而剽窃他人作品,就是道德败坏,好比偷了别人的孩子,换了身衣服,愣让孩子随自己的姓。
但是这首歌我只录了一盘磁带还给了周舟,难道她就是周舟?!
我又仔细观察了她,她背冲我,站在路边招手打车,虽然衣着和发式都已改变,但这个背影和我最后一次在机场见到的周舟的背影仍有吻合之处,我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周舟!”我叫了一声。如果她没有回头的话,我会再喊一声,如果仍不回头,那么我再喊第三声,依然不回头的话,我就走过去一试真假。
但是第一声刚喊完,她就回过头向我这边看了过来。我不再说话,盯着她看。她也没有言语,盯着我看。
良久,她摘掉墨镜,露出我再熟悉不过的脸庞———果然是周舟!
我跑过去,上下打量。
“是你!”周舟竭力保持的平静中流露着惊讶。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问。
“昨天晚上。”周舟说。
我问:“回来待多久?”
周舟说:“几个月,主要是和一家公司谈些业务,完了还得回去。”正说着,电话响了,周舟接听:“喂……马上过去,正在打车,不太好打……别客气,不用了,我还是自己过去吧……好的,一会儿见。”然后挂了电话说:“我得赶紧走了,客户已经到了,老板很重视这笔生意。”
“几点谈完,我去找你。”我说。
“不知道,也许会晚一些。”周舟说。
“你的电话换了吗?”我问。
“没有,还是原来那个号码。”周舟说。
“那我明天给你打电话。”我说。
“明天我要去使馆验护照,等完事儿了给你打电话吧。”周舟说。
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周舟说:“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我冲周舟挥挥手,出租车开走了。我望着她远去的方向发呆。
“看什么呢?”乔巧走过来吓我一跳,朝我眺望的方向看去,“又被哪个漂亮姑娘迷住了?”
“没谁,就是脖子难受,抻抻。”我回过头说。
乔巧说:“书我就买了一本,咱俩一块儿看就行了,这破玩艺儿买两本不值。”然后拉上我的手说,“走吧,吃饭去。”
晚上回到宿舍,我把白天遇见周舟的事情告诉杨阳、张超凡和齐思新,他们都已知道我和乔巧的事情。张超凡代表众人送了我一句话:“这回你不必再因为生活空虚和无所事事而大伤脑筋了。”
我说:“你们丫的太不仗义了,不帮哥们儿想想办法,却说这种风凉话。”
齐思新说:“要是你有个双胞胎兄弟就好了,你俩一个对付周舟,一个应付乔巧。”
我说:“这不是扯淡嘛,就我一个我妈还嫌多呢。再说了,现在让她生也来不及了。”
杨阳说:“那就克隆,把你的头皮切下来一块,放在试管里,几个小时就克完了。”
我说:“克隆出来的也得从嗷嗷待哺牙牙学语开始,总不能一下就二十五岁吧,长到我这么大,天天吃催熟剂的话至少也得十几年。到那个时候,周舟和乔巧都成大妈了。”
张超凡说:“劝你还是不要脚踩两只船,最好忍痛割爱。”
我说:“我也正是此意,可是怎么对被舍弃的一个开口呢。”
齐思新说:“打算舍弃哪个?”
我说:“两害相权取其轻,我和乔巧刚刚开始,情感的大厦距离竣工还有待时日,才处于挖地基阶段,应该填把土就能把坑给埋上。”
杨阳说:“你确信周舟会和你破镜重圆吗?当心j飞蛋打,两手空空。”
19
第二天下午,我在度日如年中终于等来周舟的电话,她问我:“你在哪儿?”
我说:“在学校,准备考研,最近住在杨阳的宿舍。”
“我去找你。”周舟说。
“好!我等你!”我放下电话手舞足蹈,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冷静下来后,想起此刻最应该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洗脸。
洗脸的时候,凉水让我很清醒地做出一个决定:如果周舟答应同我重新开始,我明天就向乔巧摊牌。
我在学校门口等候周舟,站立不安,望眼欲穿,不停地扬头张望,都快落下颈椎病。终于她一身白领的装扮出现在我面前。
“去吃饭吧。”我建议。一天漫长的等待,我滴水未进,粒米未沾,毫无食欲,现在周舟等来了,肚子也向我提出强烈的进食要求。
我和周舟来到第一次吃饭的那家饭馆。“坐那儿吧。”周舟指着第一次坐过的那张桌子说。
“你没怎么变,还是老样子。”周舟坐下后说。
我说:“你变了不少,昨天在街上第一眼都没认出你来。”
“这是我的名片。”周舟递给我说。
我接过一看,周舟已经当上项目主管,所涉及业务,我闻所未闻。这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无限遥远,事先准备的千言万语竟然不知该从何说起。我和周舟像一对并不熟悉的友人,分坐桌子两侧,无话可说,眼看旁处,很不自在。
我的电话又响了,是乔巧打来的,我犹豫着接还是不接。
周舟在一旁说:“干吗不接电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接通。
“干吗呢?”乔巧在电话里问道。
“吃饭。”我说。
“在哪儿?”乔巧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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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北门的饭馆,和一个大学同学。”我知道她回了家,不会来的。
“我去找你。”乔巧说,“我哥突然有事儿,我不回家了,你等着我。”说完放下电话。
我顿时哑然,举着电话不知所措。
“怎么了你?”周舟问。
20
从小到大我经历过无数次考试,做了无数道题,这次无疑是最难的一回,此时的窘境就
如同一个被强迫必须生出孩子的老爷们,只能瞪着眼睛干着急。
我的罪恶想法不断破土而出,希望乔巧在走来的路上没有看见施工挖的沟,掉下去崴着脚,可是校园的道路平整如镜;要么这家饭馆突然倒塌或起火,我身负重伤被送往医院也能逃过此劫,可是我用胳膊撞了撞墙,十分坚固,骨头都磕疼了;我又把手伸进兜里去摸打火机,企图趁人不备将吧台上的二锅头点燃,哪怕把桌布或窗帘点着也行,但是地上放了三个灭火器,旁边饭桌上还摆着一大盆j蛋汤,这两样足可以让星星之火在燎原之前就被扑灭。急得我就差用打火机自焚了。
再过五分钟乔巧就要到了,如果她连跑带颠地过来,只需三分半,但愿她不是飞奔过来,那样的话,马上就要推门而入了。我向门口看了看,门关着,便放了心。我至少还有三分钟的准备时间。
我给周舟打预防针:“一会儿有一个我在考研班上认识的朋友要来吃饭。”
“男的女的?”周舟问。
我正犹豫着如何回答,周舟的电话响了。
“喂。”周舟接听,“现在没事儿,和一个朋友在一起……很着急吗……那我过一会儿过去……嗯,再见!”
挂了电话,周舟说:“还是昨天那家公司,说想晚上找个时间谈谈合作的事情,昨天一聊,他也是咱们学校毕业的。”
“你不是说老板非常重视这笔生意嘛,要不你去谈吧。”我竭力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不用,晚点儿没事儿。”周舟说。
“别耽误你的事儿,这顿饭留到时间充裕的时候再吃吧,能多聊会儿。”我说得郑重其事,“最近我一直在学校复习,什么时候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那好吧。”周舟起身走了,我大喝一口水,如释重负。
周舟前脚走,乔巧后脚就进来了,见桌上摆着一副餐具,而座位上无人,问道:“你同学呢?”
“她公司突然有事儿,走了。”我并没有说谎,幸好“她”这个字在口语中分辨不出男女。
菜这个时候上来了,乔巧毫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我像天主教徒一般,在吃前还做了祈祷:但愿周舟别忘下什么东西回来取。
乔巧吃得有滋有味,我却味同嚼蜡。看着她天真无邪的样子,我再也按捺不住,长痛不如短痛,决定讲出实情。
“跟你说个事儿。”我放下筷子,点上烟。
“说吧。”乔巧头也不抬,吃得十分投入。看得我不忍心再往下说,抽着烟,张不开口。
乔巧喝了一口水,抬起头问:“怎么不说了。”
我又抽了一口烟,一狠心,说:“周舟回来了。”
乔巧的表情立即沉重起来:“还有呢?”
“没有了。”我说。
“你呢,怎么想的?”乔巧问。
“吃完饭咱俩谈谈吧。”我说。
“刚才坐在这儿的那个大学同学就是她吧,怎么走了,是不是看我来了?”乔巧问。
我看没有必要再隐瞒,说:“是她,但不是因为你来才走,她确实有事儿。”
乔巧说:“如果今天我没来,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了。”
“我和她也是才见面。”我说,“这个问题需要心平气和地解决。”
乔巧撂下筷子,招呼服务员:“小姐,结账!”
服务员走过来说:“您的菜还没有上齐。”
“不要了,现在就买单!”乔巧语气坚决。
乔巧几乎是跑着冲出饭馆的,像一阵风,呼啸而过,看得临桌一个男生忧心忡忡地对女朋友说:“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咱们也小心点儿。”
21
周舟给我打了电话,约我晚上在马克西姆餐厅吃饭,因为那里是法国餐馆,她吃了三年法国菜,几顿不吃,总觉得有点什么事儿没做。我在北京生活这么多年,多次路过马克西姆,却没进去,那里不是我这种人光顾的地方,我流连忘返的场所是街边有烤串和燕京啤酒允许大声喧哗随便抽烟即使把脚拿到饭桌上也无人干涉的小饭馆。如果痛快是吃饭的标准之一,马克西姆显然不能满足我的要求;要说好吃,那里的牛排不一定比得过肥牛火锅;如果为了格调,带着面包矿泉水去图书馆吃会更高雅。当然,价格原因是主要因素,以我目前的吃喝观看,花上饭食成本价值十倍的钱去图个气氛和品位,不值。所以,每次经过那里的时候,我都投去不屑的目光———并非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我知道这个葡萄甜,但哥们儿就喜欢吃酸的———而门童会拿眼睛向我挑衅:牛你就进来!我也用目光回敬他:牛你丫坐在里面吃,别在门口站着!
但即使现在一百个看不上,周舟要去吃,我也得有所准备。我看了看钱包,里面没几个钱了,勉强够喝粥的,还不能是太好的。上次在一家粥城吃饭,最便宜的白米粥居然要八块钱,贵点儿的够我吃一个月食堂。看着五花八门的粥名,我想,“春雨贵如油”这个说法该改成“春雨贵如粥”了。
可是现在已经五点,银行下班了,取不出钱,惟一里面有钱的一张储蓄卡自从上次钱包丢失后一直没有挂失,也没有办新卡。我掏遍身上的兜,又把脸盆里要洗的衣服重新翻了一遍,然后掀开褥子检查,最后还给宿舍乃至整个楼道做了一次彻底扫除,卫生死角被我掏得倍儿干净,张超凡以为丢失的英语六级磁带和杨阳不见了的左脚的球鞋以及齐思新随手一塞的内k都让我发掘出来,但是找到的钱加一块儿也没超过五块,要不是时间来不及的话,我都有心给整个学校做一次大扫除了。
只好借钱了。我用扫帚挑着捡到的球鞋去找杨阳,说:“你心爱的球鞋让我找到了,你不是一直苦于只有一只鞋因而踢球的时候一脚穿着球鞋一脚穿着皮鞋以致金左脚都发挥不出威力吗?现在我替你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杨阳拿过鞋,闻了闻说:“没错,是我的,放这儿吧。”随手放到书桌下。
我说:“难道你就不问问我有什么需要吗?就不想帮我一把?”
杨阳说:“我就觉得你今天不对劲,居然主动打扫起卫生来,不是准备入党吧,想让我替你写报告———那我可不会,搞点儿歪理邪说你可以找我。”
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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