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此次上京一则是欲投奔应桓,二则便是思娘的婚事。
周氏的丈夫早几年得了脏病没了,生前便是常年留宿花酒之地的纨绔,死后留给周氏的便是一屁股的债和半屋子的妾室庶子。
人走茶凉,那些妾室见这家里的男人死了,自然也无意留着,故而走的走,跑的跑,剩下的便是放不下孩子狠不下心。
周氏本就与她那丈夫没什么情意,好容易离了夫家,便带着她养大的思娘上京投奔应桓。
裴郡主一打听到这个消息便坐不住了,倒不是她小气容不下两个亲戚。只是那周氏,委实不是什么善茬。
早先便听说应桓曾与周氏有过婚约,奈何那会应桓只是个落败家族的长子,无权无势,穷的连饭都是靠周家接济才可存活。故而周氏的母亲便做主将女儿嫁给当地的白姓人家,至于应桓么,穷小子一个,谁在乎!
哪知这应桓夜辞周老爹,孤身从军,靠着不要命的劲儿得了赏识,后大破羌族,一举成名!应家在帝京也慢慢站稳了脚尖。
而周家听到消息后是悔不当初,周氏更是绞破了好几张帕子,奈何那时候的应桓已经成家,应仲都出生了,对周家也无怨恨,对周氏呢更无男女之情,对外只以兄妹相称。
偏偏周氏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主,应仲生母去世后,周氏曾到过相府,当时是借着什么名义也不清楚了,这事她也是听应仲说的。
周氏生得有几分姿色,而应桓也爱好色,有心勾引,自然成了一夜夫妻。那会应仲年纪小也不懂,竟无意间撞到了此事,应桓自觉丢了老脸,便给了周氏一些好处,将其打发。哪知后来应冀生母去世后,周氏又借着探望之名上门,两人又搅和一块,这次不仅是应仲,就连应冀都瞧见了。
“阿兄,他们在做什么?为何姑母直叫呢?”应冀年纪小,自然不懂这些事情,应仲虽与应冀不和,但也不可能和他讲这些,只迷迷糊糊地告他待日后成了亲便明白了。
应仲每每想起此事便觉那周氏下贱不堪,对她也并无尊重,甚至在他心里,应冀都比周氏好上几分。所谓夫唱妇随,裴郡主自然对周氏也无好印象。
她想来想去,还是去了浣竹轩去寻孙粲。
“夫人,大房那位来了。”
孙粲恰好拿着棋谱对弈,一听裴郡主来了,一时奇怪。
“阿嫂今日倒是难得,弄得我这浣竹轩可谓蓬荜生辉!”
裴郡主也顾不上她那阴阳怪气的话,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饶是孙粲也傻了眼,没想到这应仲好色是随了老子的。
“我寻思着那妇人若是长久住着,只怕相府便是她说了算。”裴郡主烦得又叫人添了茶水,千金难求的香料闻着也没大兴趣。
孙粲道:“此事你我也不好说些什么,到底是长辈的事情……丞相若真是有心,便是应仲也拦不住。”
裴郡主知道上回家宴那事教孙粲恨上了,故而也理解,“大郎倒也说过几次,哪知丞相恼了,不知拿寻的棍子,对着大郎就是好几下,背上都紫了,脸上都有呢!”
话音刚落,孙粲便不厚道地笑了,她说这几天怎的都不见应仲的鬼影子。
“若按你之言,只怕这妇人是早早做好了打算。如今丞相身边也没有什么贴心人,被她钻了空子也无法。除非……除非是丞相自个厌了,或是那妇人做了什么惹着丞相,那这情意就悬了。”
“唉,话说的轻巧,哪里好办呢!要不过几日,你我入宫去见娘娘,问问她的主意?”
“也可,不过我瞧着那思娘不是什么吃素的,周氏攀上了丞相对她也是有利的,想来她也会出几分力气。”
“这有何难,她如今尚未定亲,咱们这圈子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她若不安分,我看这帝京哪家敢娶!”裴郡主冷声嗤笑,并无将其放在眼里。
孙粲笑着摇头,抚着绣有花枝样的袖摆慢声道:“我的好阿嫂啊,若是周氏真得了丞相的欢心,岂不也会哄得丞相对那思娘视如己出?丞相之女谁家不要?除非——坏了名声!恩?”她笑吟吟地将面前倒好的茶碗推给裴郡主,新茶,味道还是不错的。
她潜意识里对这思娘实在喜欢不起来,上次那劳子花宴,她觉得身子不适提前走了,但不知道怎的,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上回那花宴倒是热闹,可惜我身子不适,提前走了。”
裴郡主蹙眉道:“不提这个倒也罢,一提我倒真是——那宴会结束后我对她真是哪哪都看不顺眼。”
“阿嫂身份高贵,看人不顺眼,不是常有之事。”
“你何必刺我,如今你我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先前你打献儿之事,我暂时不与你计较!省得人说我以大欺小。大郎与二郎不对付是不错,可如今——咱们共同的敌人是周氏!若她真得了丞相的宠爱,只怕这相府要变天了。”
“变什么天,说来说去,这相府不迟早是你们大房的?我们二郎痴得很,哪里懂这些。周氏就算得了宠爱又如何,便是生了个郎君又如何,难不成还能抢在应仲的前面?”孙粲奇了,其实她搞不懂为何大房这样警惕。
裴郡主突然警觉地看了看四周,严肃道:“我偷偷告诉你,可不许说出去!那周氏还真为丞相诞下了郎君!年纪比二郎还大上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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