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凛朝琴秋使了个眼色,琴秋倏忽站起,拦住徐达升,笑道:“徐三爷,这偷吃不抹嘴便罢了,还能大庭广众嚷嚷出来,小可今日可真是长了见识,开了眼界,徐三爷,不知您平日练的是什么功?”
徐达升一愣,道:“什么什么功?”
“这么厉害的金刚罩铁面功,小可仰慕之极,自然要好好打探了名目,回头加紧修炼去呀。”
他此话一说,众人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徐达升却丝毫不以为意,嘿嘿一笑道:“这你们便有所不知,老子待谁好,有心跟谁在一块, 本就正大光明,敢对着天地祖宗发誓赌咒,老子这不叫厚脸皮,老子这叫豁达实诚,你们几个,谁敢能老子似的,就站着吆喝一句,某某人,老子便是喜欢你,怎么的吧。你们谁敢?”
他这话正中了席间几人心病,琴秋神情一黯,倒不好说什么了。白析皓却无所顾虑,站起来便道:“这有何不敢?”
林凛一愣,忙道:“析皓,别跟他一块疯。”
徐达升哈哈大笑,叉腰运气,朗声道:“小宝儿,哥喜欢你,要跟你在一处,你快快应承哥哥,哥带你逍遥江湖去。”
他声音中加了深厚内力,传出甚远,只怕整个宅子都能听到。白析皓微微一笑,不顾林凛扯着他的衣袖,也朗声道:“凛凛,我喜欢你,这一世只愿与你一起——”
林凛大窘,脸颊红似火烧,见众人眼睛齐齐看着自己,只得勉强笑道:“呵呵,那个,中气还挺足。”
袁绍之掌不住,一口酒喷了出来,众人瞧着林公子难得一见吃瘪的模样,均丝毫不给面子,笑得个人仰马翻。徐达升一路笑,一路拍着桌子道:“白神医,论起脸皮厚,徐某甘拜下风。才刚你这声吼,这宅子内外,怕都听到。小宝儿本就是小孩子,无甚要紧,林公子却有一大摊子事,这下好了,自明日起十天半月内要称病不见客,不然怎么对着下人发号施令?”
白析皓握着林凛的手,满不在乎道:“有什么要避的,我白析皓便是这样的人,要受不了,他们也不配当我们白家的伙计!”
林凛却涨红了脸,咬牙道:“徐达升,你不安好心是吧?没问题,从明日起,小宝儿跟着我读书习字,修心养性,你别来打扰孩子用功!”
徐达升一愣,苦着脸道:“林凛,不带你这么捣乱的——”
林凛冷哼一声,道:“我是为你好,小宝儿可不像你这么没脸没皮,你让他如此出丑,不赶紧躲两日,真等着他跟你翻脸决裂么?”
众人瞧着徐达升一脸敢怒不敢言,又哄堂大笑,正闹着,忽见邬智雄神情古怪,跑进大厅,陪着笑脸道:“打扰各位的性质了,爷,请移步,小的有事禀报。”
白析皓头也不抬,淡淡地道:“有什么事不能即刻回禀?说吧。”
“不是,爷,您过来,”邬智雄一脸尴尬,道:“这事,不宜,那个,爷,您还是过来吧。”
白析皓奇道:“到底何事?我事无不可对凛凛言,你直说便是。”
林凛也微笑道:“邬老大,能让你如此为难,必是要事,不若说出来大伙听听,也能帮着出个主意。”
邬智雄看看众人,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着道:“爷,那小的便说了?”
“说吧。”
“您过后可不许责怪小的。”
“啰嗦什么!”白析皓一皱眉,冷冷扫了他一眼。
“柳惜惜柳姑娘找上门来了,才刚小的本已道爷不在,云游四方,归期不定,哪知话音未落,便听见爷的声音。柳姑娘这下不依,定要进来,您从前吩咐过,不得阻难她,小的这也是没办法……”
白析皓一呆,道:“哪个柳惜惜?”
徐达升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醉花楼红遍江南的名妓柳惜惜,白兄,连我这等大老粗都知晓,您装什么糊涂?话说这女人真好本事,我于道上本已派人阻了她,故意引着她往岔路上去,她这么快就找对了地方,不简单哪。”
林凛微微一笑,缓缓地问:“不知这柳惜惜来此,意欲何为?”
袁绍之看了白析皓一脸惶急,心里不忍,便道:“想来也无事吧,旧日白老弟救过她一回,她来谢救命之恩也未可知。”
白析皓陪笑道:“袁大哥所言极是,我本就说不用她如此多礼,救人乃医师天职,哪里用得着她巴巴来谢。邬智雄,你替我婉言谢谢她,就说心意已领,然不必多礼,请她回去吧。”
邬智雄忙道:“是是,小的这就去打发了。”
他转身刚要走,却听林凛淡淡地道:“站着。”
邬智雄一哆嗦,不敢下去,他服侍林凛已久,对这公子爷不动声色的威仪领教甚多,忙垂手站好,却听林凛淡淡道:“天色已晚,让人家女孩儿如何回去?收拾偏院,先安顿人住下。”
他站起身,不动声色地拱手道:“林凛略有不适,先行退席,大伙反正不是外人,自便吧。”
白析皓上前拉住他的手,急道:“凛凛,你听我说……”
林凛一把抽出手,冷声道:“不必,”他对着众人微微一笑,道:“诸位晚安。”
“凛凛——”白析皓还待说,却被他一个犀利眼神,堵住话语,只得眼睁睁瞧着他翩然而去。袁绍之按住他的肩,笑道:“我去与他说说,你别忙,此时你过去了,事情越说越乱。”
白析皓一阵烦躁,拂袖摔翻碗碟,道:“若是旁人,我也能哄得来,只是他的性子如此刚强,我,我……”
袁绍之笑笑道:“你以前的女人上了门,无异于打了他一耳光,生气也是正常。你莫急,小凛不是蛮不讲理之人,气头上过了,自然就好了。”
番外——生辰(中)
袁绍之一路往西,拐过池塘上九曲的回廊,片刻便到白析皓与林凛所在地楼阁,上挂一匾,写着“点苍”二字,正是林凛龙飞凤舞的手笔。但袁绍之知道,旁边一行行书,写着某年某月某日与皓大醉欣然提笔之流,却是白析皓的手迹,这两人早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便是写一块匾额,也你我不分。他轻轻一笑,正待叩门而入,却听见嘎吱一声,那门自内打开,林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淡淡地道:“袁大哥,怎么你还兼做说客?”
袁绍之哈哈一笑,道:“非也非也,只是今夜月色甚好,我找你对酌而已。”
林凛道:“赏月饮酒,只合肆意之人,要与我这等闷人一道,只能饮茶。”
袁绍之一愣,苦笑道:“那,那就饮茶吧,反正也是饮。”
林凛微微一笑,回头道:“小宝儿,将家伙什都摆院子里来,我请袁大哥尝尝露台秋。”
屋里转来小宝儿的答应声,未及,便见他带着另外两名丫鬟将茶具摆好,点燃炭炉,握着蒲扇在一旁轻轻扇着。袁绍之等得好不耐烦,见状跨步上去,欲一把抢过小宝儿手中的扇子,道:“我来我来,你小胳膊没力气,烧个水等半日。”
小宝儿夺回蒲扇,闷闷地道:“这里头是山顶甘泉,最不能猛火烧开,不然茶味道就不同了。”
林凛微笑道:“让他弄吧,袁大哥,请坐。”
袁绍之摸摸鼻子,踱到他跟前,一同坐在院内石台的鼓凳上,看了眼一直锁着眉,一脸严肃的小宝儿,低声笑道:“这孩子不会还在生徐三的气吧?”
林凛笑道:“不算生气,大抵是还没想明白,等他想明白了,自然就好了。”
“那你呢,几时不气,几时想明白?”
林凛笑而不答,姿态优雅地摆开一溜茶具,少顷,小宝儿将水烧开,拿棉布裹了送过来,林凛道了谢,亲自注水洗茶,再沸水注入,烧灌杯盏,一套复杂的工序耍将开来,直看得袁绍之直了眼,待到一杯芬芳扑鼻的茶送到眼前,方回了神,称谢,也不怕烫,迫不及待饮了一口,只觉一股清冽之气直冲肺腑,登时将五脏六腑中的沉浊一扫而光。袁绍之赞叹一声,又饮了一口,这回方觉唇齿留香,茶味萦绕久久不散,他惊诧地道:“这什么茶,如此好喝?”
“极品露台秋呢,便是进贡皇宫,一年统共得不过一斤,”小宝儿认真地道:“加上我家主子煮茶功夫天下一绝,你现下尝到,真是有福了。”
“小猴儿,不用你拍马p也有你的份。”林凛笑着将另一杯茶沏出,注入茶盏,道:“喝吧,给你的。”
小宝儿笑了起来,总算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活泼,端起来喝了一口,吐吐舌道:“好烫。”
林凛微笑道:“教了你多少回,闻香吹起也是品茶一道,你偏要牛嚼牡丹,这下怪谁?”
小宝儿呵呵傻笑,端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林凛含笑看他,正想说什么,却听袁绍之沉吟道:“小凛,这茶从何而来?”
林凛淡淡地道:“还能从何而来,这等贵重东西,民间如何能有,自然是来自那处取天下供养之地。锦芳每季都命人给我捎来,我这的吃穿用度,都快赶上宫里了。”
袁绍之笑道:“你妹子挂心于你,也是应当。”
林凛苦笑一下,轻轻摇头道:“袁大哥有所不知,宗室子弟吃穿用度,均有明制,逾矩乃大不敬罪名,锦芳身份只是郡主,诰命只为三品,如何用得到这些?我着人打探的是,这等东西,皆从皇宫内院,直接赏赐而来。”
袁绍之一惊,道:“莫非皇帝还贼心不死?”
林凛蹙眉,良久方缓缓道:“天威难测。”
袁绍之拍拍他的肩膀,道:“莫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往多少难事都过来了,这点子事,难不倒咱们。”
林凛含笑点头,迟疑了一下,道:“我倒是不怕,只是析皓,析皓都知道这些,可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袁绍之瞧他眉目中略有忧色,忙宽慰他道:“这不是更好?省得他啰啰嗦嗦找不痛快。”
林凛轻叹一口气,手指轻叩桌面,犹豫着道:“袁大哥,析皓对我,从未如此,内院赏赐,他明明心里不痛快,却不说一句;徐三时不时传些慕锐的话来,他不喜欢,却仍是沉默不语;今夜之事也是如此,”他抬起头,目光悠远,慢慢地道:“那等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只消他直言一句,我又何曾会介意?但他仍是装着若无其事,想打马虎眼糊弄过去。”
袁绍之拍拍他的肩膀,道:“他也是小心着你。”
林凛站了起来,叹息道:“可我不愿他如此小心翼翼。”他一顿,忽而道:“袁大哥,你觉着我这点苍阁如何?”
这点苍阁乃白析皓为林凛特地建造,一花一木,一桌一几,条案挂屏,地毡香炉,无不精心挑选,贵重不足,却雅致有余。袁绍之略微诧异,但仍据实答道:“只怕神仙也住得了。”
林凛苦笑道:“里头所有玩意儿,均是析皓亲自挑选置办,全是我喜爱之物。”
“这不好吗?”袁绍之笑了起来,道:“析皓待你,可真费尽心思了。”
“可他自己呢?他喜欢什么?他爱什么?”林凛垂头,微微握了拳头道:“我是要与他共度一生的,他如此压抑自己,一年两年还好说,长此以往呢?他原该睥睨肆意,我行我素,洒脱不羁,江湖传言中的神仙医师,不就是那样的吗?可你瞧瞧他,如今处处留神,刻刻担心,我,我真不知,他与我在一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袁绍之一怕桌子,打断他道:“小凛,这便是你的不是了。”
林凛点头,黯然道:“我确实不好……”
“不是这个,”袁绍之募地站起,道:“你的不是,在于只瞧见这期间的隐忍退让,却忘了,白析皓到底为了什么如此委屈求全。”
林涨红了脸,嗫嚅道:“我自然知道他为何……”
袁绍之笑了笑,温言道:“你未必知道。小凛,我一直将你视为亲人,宛若我老袁孤独一生,临老了,却多了个子侄,今儿个晚上,袁大哥倚老卖老,有几句不入耳的话,要说来你听,你别介意。”
林凛忙正色道:“怎么会,袁大哥赐教,林凛不胜感激。”
袁绍之道:“你智略横生,谈吐风仪,性情又淡泊冷清,且宽宥恭谨,入庙堂,则为国之栋梁,隐山林则为龙浅高士,你这样的人,白老弟怎能不紧张忧心,怎能不小心翼翼?守着你怕你拘束,离了你却怕你顷刻间了无踪迹。”他轻轻一笑,道:“你道神仙医师,如何变得满目烟尘,束手束脚?他是怕了呀。”
林凛睁大眼,讶然道:“我,我,我不是说过,天大的事,自有我来担着,他莫非信我不过?”
“非也,他信不过自己。”袁绍之笑道:“患得患失,牵肠挂肚,这等小女儿心思,只怕白老弟一样不落。然我现下说的不是他,我要说的是你。”
“愿闻其详。”
袁绍之施施然坐下,替自己斟了杯茶,饮了一口,道:“小凛,你这茶冷却一分,便少了一分味道,还不若饮酒,冷暖皆有滋味。”他笑了笑,道:“莫非,是我错了?”
“也不算错,”袁绍之道:“只你要为他好,便不若做些事来令他放心,至于怎么做,你这么聪明,便无需老袁聒噪了。”
林凛微微一笑,站起作揖道:“多谢袁大哥。”
袁绍之大咧咧受了他的礼,忽而道:“我今夜,觉着自己很啰嗦,莫非真的老了。”
“怎会?”林凛坐了下来,命一旁的小宝儿重新煮水,笑道:“袁大哥正当壮年,便莫学那闺阁儿女伤春悲秋了。”
袁绍之哈哈大笑,然目光哀伤,缓缓地道:“小凛,莫要轻言别离,千万记住。”
林凛略微诧异,一想却知,袁绍之是有感而发,他不动声色地摆弄茶具,道:“是,林凛谨记。”
袁绍之笑了笑,道:“你别瞧我老袁如今吊儿郎当的模样,年轻时也是俊俏后生,走在道上,十里八村的小姑娘大媳妇均会偷偷看我,逢年过节也爱绣个荷包手绢送来与我。”
林凛微笑道:“袁大哥如今也风采依旧,无需妄自菲薄。”
袁绍之摇手道:“不然,老了。”
“这么多姑娘家,你可有中意的?”
“怎么没有。”袁绍之微笑道:“我打小就中意她,两家人住得近,一处玩耍,一处长大,我心中有她,她心中有我,虽未曾定亲,然早早的,她便与我说过非君不嫁。”
林凛心里微微难过,这是个注定悲剧的故事,他面上却不露分毫,只微笑道:“青梅竹马,绕床弄青梅,真羡煞旁人。”袁绍之目光黯然道:“是啊,可惜我老了方明白青梅竹马,何等珍贵。然那是却年少轻狂,自信男儿志在四方,且痴迷剑术,总觉着,她反正铁定是我媳妇儿,便且等上两年,再娶她不迟。哪里想过,这世上弱r强食,变故横生,纵使武功天下第一,到头来,却不过仓惶回首,物是人非。”
“袁大哥——”林凛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没事,”袁绍之强笑道:“听我这老头子唠叨年轻时那点事,你烦了吧?”
林凛笑着道:“怎会,我荣幸之至。”他接过小宝儿呈上的水壶,重新泡茶,等了一会,放倒出淡色茶汤,道:“袁大哥试试,这二道茶,可比头一道的好。”
袁绍之称谢接过,慢慢细品,颔首道:“确实不同,甘香清冽,尤甚之前。”
小宝儿却好奇地道:“袁爷,您那位青梅竹马,后来怎样了?您为何不娶她?”
林凛轻斥道:“宝儿,莫要打探人的私事。”
袁绍之笑着摇摇头,道:“今儿个晚上我兴致好,与你们说说也无妨。”他淡淡地道:“我那未过门的媳妇,貌美无双,便是我后来走南闯北,却不曾见过容貌胜她的女子。你们想,女孩儿顶着那样一张脸,委实祸害,我在的时候还好些,我一不在,打她主意的人太多,且我们两家,家境虽殷实,却不过乡绅,如何斗得过豪强氏族?更遑论皇亲国戚?”
小宝儿忙道:“那,那她叫人抢去了?”
袁绍之苦笑道:“若是那样,还有冤可说,那州府拿了她一家老小性命威胁,她自荐为采办秀女,后又因容貌出众,被京师内某权臣相中,纳入府中做了姬妾。”
小宝儿奇道:“州府老爷不是得秉公执法么?如何能胁迫于她?”
“秉公执法?”袁绍之嗤笑道:“那等州府官员,倒真是按着律令办事,你附近若有盗案,他能指着府衙上门拘了你,美其名曰盗贼嫌疑,押你入监;你家方圆十里若死了乞丐,他也能派着衙役抓你,说你苛待乡里,致人死命。小老百姓能怎么办?告还无处告,管管相护倒在其次,要紧的是,律令中明白写着,州府大人有拘拿嫌疑,惩戒恶绅之权。”
小宝儿怒道:“岂有此理,这狗官好生可恶!后来呢?袁大哥,你还不拿剑去将媳妇抢回来?”
林凛闻言一笑,知道小宝儿这些日子老跟徐达升混在一块,或多或少,学了点那江湖匪气,便伸手过去,握住小孩儿气得发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袁绍之凄然一笑,道:“我怎么不抢?只是有些事情,晚了便是晚了,再血刃仇人,大闹京师,又能如何?她终究是嫁作他人妇,且还生了孩儿,我便是将那迫她的人阖府上下,杀个干干净净,又能如何?我还不是害死了她,害她的孩儿年幼丧母,从小备受欺凌?”
他一连说了两个“又能如何”,语气中带了说不出的遗憾悲恸,小宝儿已然听得眼眶微湿,林凛也心情沉重,忽而想到一事,道:“那个离魂刀,便是自那时结下的冤仇?”
袁绍之点头,黯然道:“正是,那权臣家中豢养高手甚多,我剑术再精,却也难敌众人,浴血奋战了一天一夜,终究还是逃了出来。那权臣怒其爱妾之死,一连追捕了我好些年,及到他病重逝世,这道追杀令,才算渐渐叫人忘了。”
小宝儿按捺良久,终究忍不住问:“那,那女人是怎么死的?”
“服毒自尽。”袁绍之哑声道:“她说自己已失贞洁,还为那人生了孽种,早便备了毒药,只是一直等我,待见了我一面,便了无牵挂。”他长叹一声,忽而站起,伸伸胳膊道:“好了,唠叨得也够久了,我还是回去,你早点歇着。”
林凛忙站起道:“袁大哥慢走。”
袁绍之走了两步,忽而回头道:“小宝儿,你随我一道走。”
“哦。”小宝儿乖乖地上前跟着走了一段,忽而奇道:“袁大哥,我为什么要跟着你走?小宝儿住这边厢房的。”
袁绍之嘿嘿低笑道:“你悄悄儿回头,瞧见那花丛里一角白衣没?你白爷在那喂蚊子了许久,今儿个好歹是他生辰,咱们该给他挪地方不是?”
小宝儿回头一看,果然见到白析皓痴痴站着,一脸踌躇,想上前又不敢的模样,不觉道:“那个,公子爷不会再生白爷的气了吧?”
“你公子爷只是生自己的气,放心吧,”袁绍之笑了笑道:“倒是你,该想想要怎么对徐三爷,别忘了我才刚说的,人生在世,若白驹过隙,没有那么多机会的,千万别轻言离别啊。”
小宝儿涨红了脸,皱着小眉头,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番外——生辰(下)
白析皓默默站着,已不知过了多久,他踌躇了半日,方鼓起勇气,跑来此处,来得晚了,只听得袁绍之在那与自家宝宝聊些陈年旧事。他知道以袁绍之功力,自他踏入点苍阁起,便已知晓,只一直装着不知情罢了,白析皓心中暗骂,我让你来开解林凛,却不是让你来摆龙门阵讲故事。好容易待到袁绍之带了小宝儿离去,他心中却忐忑不安,犹豫着若此时出现,林凛会不会拂袖而去?他站在花丛中,看着那人犹自端坐庭中,白玉般的手指轻支下颌,愣愣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夜色如水,薄霜入膝,林凛身子单薄,却犹自穿着那身赴宴的长衣,并无披裹等物。白析皓暗暗心疼,左看右看,却不见丫鬟小厮踪迹,忽而想起,自己最烦旁人瞧着林凛出神惊艳的模样,喝令点苍阁四周守卫,不得令闲杂人等入内。阁内仅留小宝儿并两名贴身丫鬟,如今小宝儿不在,那两名丫鬟也没了踪影,竟连个提醒林凛夜寒披衣的人都没有。
又过一会,却见林凛起身,白析皓心中一动,见他慢条斯理为自己斟了杯凉透茶汤,竟然就放到唇边,意欲饮下。白析皓一急,再也人不下去,想也不想便闪身走出,喝道:“等等,谁让你喝凉茶的东西?”
林凛一愣,呆呆地答道:“我渴了。”
“更深露重的,你还敢喝凉的,又怕卧床不起么?”白析皓一把夺过他的杯子,泼掉凉茶,攥紧他的手,果然冰凉入骨,他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忙两只手掌捂了上去,口中犹道:“这都几更天了,还做院子里,衣裳也不披一件,你呀少看一会都不成……”
林凛垂头,宛若做错事的孩子,呐呐地道:“不自觉就坐得久了,非我有意。”
“你是无意,无意得能气死我。”白析皓揽住他,只觉身子冰冷得很,忙一把将他打横抱起,踢开门,走入室内,出了他的鞋袜外衣,塞入被中。林凛一直乖乖地一声不吭,待到他将自己裹起来,才略微挣扎,白析皓道:“别动,看着凉了。”林凛巴眨着眼睛,轻声道:“还,还未沐浴……”
白析皓手一顿,心里砰砰直跳,蒸汽氤氲,肌肤白净妙曼的情形油然而生。他原想着今儿个自己生辰,床上的花样若换些别的,只怕林凛心一软,会欣然接受。可如今前院里住了个女人,林凛肯让他进屋,已是他趁人不备,抢白一番糊弄而来。只怕林凛一会便眉毛一蹙,兴师问罪。白神医当机立断,脱了自己外袍鞋袜,钻入被窝,在他尚未拒绝之前,即伸臂牢牢抱住他,一面摩挲一面道:“你瞧你,身子还没暖过来呢,沐浴什么?真想大病一场么?手怎的还这么冷?不许缩,我帮你捂捂。”他解开自己中衣,将林凛两只手贴到胸膛上,笑道:“待会便暖和了,脚呢?冷不冷?”
林凛点点头,似乎有些委屈,软声道:“很冷。”
“知道冷还在庭院里坐那么久?”
林凛垂下长长睫毛,嗫嚅道:“我在等你回来。”
他模样乖巧温顺,越是这样,白析皓越是心疼,喟叹一声,当下不由分说,立即顺着他的腿往下摸,触手一片冰冷细滑。那脚踝形状玲珑,不用看,也知道白玉无瑕,精雕细琢,握在掌中,当真有说不出的可怜可爱。白析皓心里一阵燥热,恨不得将唇印了上去,却堪堪克制住,握住那脚掌细细摩挲,过了良久,总算那脚掌手掌,均有暖意,自己却忍了半日,难受之极。
白神医自与林凛两情相悦之后,便再不曾酷酷压抑过自己的,当日那坐怀不乱,耐性极强的谦谦君子,已然一去不返。需知与心上人的一事,若未尝试那等滋味,自然可将房中之乐,鱼水之欢,视为亵渎玷污,然而早已若如愿以偿,平日里水孚仯嗳冢笔辈啵乘柚吨拢サッ拍侨舜ナ秩峄募》簦嵌宋诺媚侨嘶旌狭怂砂叵懔喜14┫愕奈兜溃阋讶灰还扇攘鞒逋赂梗税肴眨歉糜蟹从xΓ缫焉癫赊绒龋嵊驳昧畎孜鲳┺限瓮蚍帧?br /
他不安地挪了挪身子,哪知林凛宛如取暖的小动物一般,自动自觉贴了过来,将脸颊贴近胸膛,似乎还蹭了两下。白析皓偷偷低头,见他双目紧闭,眉头似乎舒展,睫毛低垂,楚楚动人,似乎不胜疲惫,已然入睡。这下白析皓不敢乱动,深吸一口气,让怀里的人睡得更舒适些,心里又是甜蜜,又是无奈,暗叹,罢了,憋着就憋着吧,关键是宝宝今日情绪动荡,又是委屈难言,到得现在,已是倦怠,让他好好歇息要紧。
怎奈天启朝第一美人抱在怀中,手底触及的是温软的身子,低头那恬静美好的脸庞便贴在胸膛,更兼若有若无的呼吸直如轻巧羽毛,挠到人心里去,确实不是人干的活。白析皓只觉口干舌燥,呼吸渐渐有些粗了,舍不得放开他,却又不得不放开。他悄悄儿打量,看林凛呼吸平顺悠长,睫毛乖乖地耷拉着,犹如收翅休憩的飞羽,整个人瞧起来似乎已然入睡。他忙轻手轻脚抽出胳膊,掀开被子,又立即将他掖好,省得冷风灌入。正待下床,衣角却被人拉住,一回头,却见林凛睁开双目,迷茫地看着自己,含糊道:“上哪去?”
白析皓苦笑,总不能说出去找地方用手解决了的窘境吧?他支支吾吾道:“我,我去出恭。”
林凛“哦”了一声,松了手,又迷迷瞪瞪睡去。白析皓叹息一声,凑过去在那精致的脸庞上恨恨亲了一口,想想犹自不甘,点了点他的鼻端,低声骂道:“小磨人精。”正要起身,却见林凛一下睁开双眼,眼神清亮,哪里有半点瞌睡模样,瞧着自己似笑非笑,道:“析皓,怎的还没去?”
白析皓一愣,随即明白,林凛原来一路装睡,不由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两人肌肤相亲早已水孚仯嗳冢约河惺裁捶从Γ磺宥遣鸥盏鹊染教氡匾簿u胨鄣住0孜鲳┮徽笃眨肆松先ィ犊醣唬苍谒砩希槐叨掷兑律眩槐咭a赖溃骸盎刀鳎炙e谖遥茸攀芊0伞!?br /
林凛一路嬉笑,一路挣扎扭动,道:“是谁说要出恭的,不急了?别碰那,痒,啊——”他一声惊呼,已被白析皓拉开中衣,接着那双不安分的手急切往下,身下一凉,亵裤已被他褪下,耳边听得白析皓喘着粗气道:“是真急了,我不管,宝宝,今儿个我生辰,你,你得听我的……”
林凛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呼吸急促,勉力道:“等,等等,你今儿个还惹我了呢,别想着就这么蒙混过关。”
白析皓一呆,苦着脸道:“宝宝,你还未生完气啊——”他一低头,在那身妙曼肌肤上连连吻下印痕,含糊道:“莫生气了,乖,莫要生气了——”
林凛在他娴熟的唇舌攻势下,早已化作春水,然这等事情若也能以欢爱糊弄过去,往后种种麻烦,却不知要如何收场。他用力一把将白析皓推开,迅速掩住衣襟,正色道:“先说说,那什么柳惜惜是谁?”
白析皓哭丧着脸,可怜兮兮地道:“她今儿个要不来,我早忘了这人是谁?”他瞥见林凛眉毛一皱,忙道:“我错了我错了,那柳惜惜原本是永定河上一个红歌姬,我那时候少年无知,容易为美色所惑……”
“美色所惑?这么说你现如今不会了?”林凛失笑道。
“自然不会,”白析皓一把抱住他,恬着脸笑道:“我有你这样的,再瞧着外面均是庸脂俗粉,哪里还看得上?宝宝,你放心,我白析皓这一生一世,总只对你一人好,只跟你一人在一处……”
“我明白了,”林凛点头,冷冷道:“意思就是,我若一日容颜凋谢,你白大爷的性质便自会淡薄,随后红颜闇老白发新,你便会恩情断绝无音讯,好一个风流浪子,情场高手,白析皓,你眠花宿柳上了瘾,对家里人也要如此,真好出息!”
“宝宝,我不是这个意思,”白析皓急道:“那柳惜惜不过一介娼妓,我早些年闯荡江湖,受了她的恩,这才承了她的情,这等过往,如何能与你想比?乖,莫要为她一个不相干的伤了我们的和气……”
林凛冷笑道:“不相干?你与之巫山,缠绵纠结之时,怎不见她不相干?若不相关,怎会知上这找你?怎会连邬智雄都要给她三分薄面?白析皓,你这么待她,令人心寒,莫不是今日的柳惜惜,便是我的前车之鉴?”
“林凛!”白析皓气急败坏,指名道姓地道:“你存心吵嘴么?你明知我待你如何,便是你变成老头子满脸皱纹,在我眼中也是天启朝第一美人,我若移情别恋,又何苦为你c碎了心,吃尽苦头?你,你还有闲工夫吃这等八百年前的干醋,那我呢?我忍着看皇宫内院的赏赐一批接着一批,忍着看那徐三每回来均传话带信捎东西,我,我还一肚子冤屈没处诉呢?”
他话音刚落,忽而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竟然兜头兜脑呵斥了林凛一番,不禁惴惴不安,再见着林凛已面无表情,一双眉目中淬着冷意,不禁惶惶,忙降低音调,小心翼翼地道:“宝宝,对不住,我,我不是有意要吼你,我只是被你急了……”
林凛转过头,一把扯过锦被蒙住自己,白析皓更加着急,恨不得抽自己这张乱说话的嘴。他伸手过去,才触到那锦被下的身躯,顿觉在轻轻发颤,似乎宝宝正在隐忍地啜泣。白析皓大惊失色,他与林凛相处这么久,只见过他痛苦一次,还是船上忆起往昔种种苦楚,压抑到了顶点,方才崩溃而流泪。他心疼不已,只觉自己真乃混账之极,又不是不知道林凛骨子里的骄傲,自己旧情人找了上门,本身对他便是极大地侮辱。他要发脾气,无中生有,歪曲取闹,都是情绪的发泄,自己顺着他哄着便是了,怎么还要忤逆与他?
白析皓默默搂紧林凛,只觉怀中躯体,似乎颤抖得更为厉害,一面摩挲,一面倒:“宝宝,都是我不好,你莫要伤心了,你伤心,我这心里比你更痛,我向你赔罪好不好?要不,你出来,怎么罚我都成,好不好?”
林凛固执地不为所动,白析皓语无伦次地道:“要不,我将那姓柳的女子遣走,从此不再见她。此外,见着皇宫赏赐,沈慕锐来信,也不再吃醋,好不好?底下人再看你看到流口水,我也不胡乱怪罪,好不好?”
那颤抖不减反更为剧烈,白析皓心下生疑,小心地道:“老憋在被子里对身子不好,乖,出来好不好?要打要骂都随你,好不好?”
他稍稍用力,扯开罩着林凛头顶的棉被,却见他脸色酡红,艳若桃李,只不过却不是哭的,而是笑的,那小坏蛋,正捧着肚子,笑得缩成一团。
白析皓一见之下,松了口气,却也恼怒异常,一把扑过去压住他,恨声道:“坏东西,耍我就那么好玩,嗯?”
他将林凛双手拉到头顶制住,另一只手呵挠他身上敏感怕痒之处,不出片刻,林凛便笑得气喘吁吁,不住讨饶,叫道:“析皓,皓,我错了,是我错了,停下,哈哈,停下……”
白析皓住了手,居高临下看他,道:“说,下回敢不敢?”
林凛目光柔柔地看他,喘息未定道:“若,若你也答应,说句实话不要那么难,我便不再作弄于你。”
白析皓一愣,支支吾吾道:“我,我可不是心胸狭隘……”
“你有权心胸狭隘,”林凛微笑道:“就如我有权对那个柳惜惜发脾气一般,但你要告诉我,你不说,我再聪明,可也猜不出你的心思,好吗?”
白析皓顿了顿,笑了起来,深深吻了下去,良久方放开他的唇,低声道:“好。”
林凛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抱紧他的背,一个翻身,顺势将白析皓压在身下,变成自己高居其上。他嘴角含笑,眼波流动,衣裳垂到肘部,露出大半个白玉无瑕的身子,真个美态横生,颠倒众生,柔声道:“你刚刚说的,今儿个任我处罚,现下好好躺着领罚,明白吗?”
白析皓惊奇地睁大眼,道:“宝宝,你要作甚?”
林凛微笑着俯下身,撩开他的衣襟,学着他平日亲吻自己的路数,细细沿着颈项胸膛,一路吻了下来。他的唇绵软娇嫩,犹如花瓣,这般轻吻慢舔,早让白析皓气喘吁吁,燥热难耐,忽然,那狡猾的牙齿轻咬住白析皓胸前的硬果,令他不由轻颤一下,正疼间,却又覆上柔软唇舌,或舔弄啜吻,令白析皓只觉魂飞九霄,待到那双略有些冰凉的小手,摸到自己腿间,白析皓一阵激灵,猛然转醒,警惕地按住他的手,挑着眉毛道:“宝宝,你,你不会是想要抱我吧?”
林凛巴眨了无辜地眼睛,道:“不好么?你不是口口声声爱我,那把身子给我,有何问题?”
白析皓一阵气苦,只得索性豁出去,闭上眼道:“好吧,你千万记得润滑拓展,可别蛮干,你那处如此娇嫩,硬来可会受伤,呃……”他倒抽一口气,却原来那坚硬如铁的部分被一双柔软的手握住搓捏,抽送了好一会,却只会弄得越来越硬,间或弄疼自己,耳边听得林凛嘀咕道:“照理说该让你快活一回的,怎的老也不泄?那润滑药膏又放哪去了?真是,明明记得放在枕底下的……”
白析皓再也按捺不住,一把钳住林凛双手,再深深吻了过去,趁他被吻得意乱情迷之际,快手快脚摸出药膏,熟门熟路涂在他身后那幽泬之中。林凛挣扎起来,在他亲吻的间隙好容易逮着说话机会,愤愤道:“喂,你不守信用,你,啊……”
他还未说完,白析皓已先下手为强,将他一条白玉般的腿架在肩上,坚决让自己硬得生疼的阳物戳入泬口,再施展浑身解数,又吻又摸,专攻那身子敏感之处,搓揉得林凛浑身酥麻,软如春泥,白析皓一个挺进,总算又入那噬骨的所在,他满足地叹息一声,含住那人的柔白耳垂,哑声道:“宝宝,术业有专攻,你不擅长做这些粗活,还是闭上眼好好享受吧。”林凛被他或急或慢的冲撞中,早已失了神,面含春色,目含秋波,一阵阵低吟声自喉咙内不住溢出,心下对白析皓那点不守信的恼怒,瞬间被阵阵快感狂潮席卷而去,一时间只觉天上人间,俱是迤逦风光。
这场生辰风波至此便落下帷幕,小宝儿只知第二日大早来伺候,等了好久,还不得入内。他是死心眼的孩子,主子没召唤,自然不得擅自进屋,可主子没说能走,也不敢随便离去,他坐在庭院的石凳上,守着洗漱用的热水点点变凉,屋里头却仍无叫人的迹象。正待离去,却又听见里面一阵动静,小宝儿心中一喜,忙不迭地跑到房门口,正要扣手,却听得阵阵冲撞之声,合着呻吟喘气,自家主子低哑的嗓门断断续续地道:“白,白析皓,你,你昨儿晚上,还,还没折腾够吗?想,想弄死我,啊……”
那同样低哑的嗓门的白爷的:“宝宝,你,你太棒了,我真恨不得死在你身上……”
小宝儿面红耳赤,心里狂跳,他服侍这两人良久,自然晓得这是什么声,看这情形,还得好一会才能罢休了,他垂头叹了口气,轻手轻脚返身走开,心忖自个还是去吩咐人备沐浴香汤,滋补药膳更好。正想着,不觉来到点苍阁外,手上一紧,却被一人拽着拉入怀中,小宝儿大惊失色,抬头看去,却正对上徐达升笑嘻嘻地一张脸。兴许才听了那等激烈的情事之声,他脸上一红,心里怦怦直跳,正出神,却觉耳朵一痒,却听徐达升戏谑地道:“宝儿,想什么呢?小脸红得都赛过人擦胭脂了。”
小宝儿忙推开他,呐呐地道:“没想什么。”
徐达升眼睛一亮,抓住他的手道:“想你哥哥我吗?嗯?”
小宝儿忽而想起这人昨晚没脸没皮那番话,恼怒地瞪了他一眼,道:“才不是,我才不想你。”
“宝儿,宝儿,”徐达升将他拉入怀中,柔声道:“哥对你说的,都是实话,哥喜欢你,愿等你长大,你呢,你喜欢哥不?哥就要走了,要过段日子才能再来看你,你能不能给哥说句实话,你喜欢哥不?”
小宝儿心跳得更是厉害,不知怎的,似乎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欢喜油然而生,他推开徐达升,结结巴巴地道:“袁爷,袁爷教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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