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晋阳

第 33 部分

好吧,偶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写小宝儿和墨存的相处
要两个人有感情,不是某水说,“他们产生了信赖之情”就完了的,要有些情节来支撑。
所以这一章的交代,是必要的,因为小宝儿这种死心眼的孩子,一旦认准了谁,就会一直对谁好。
这意味着,往后他的作用,才会顺理成章。
下一章终于要到婚礼了,有些之前童鞋们提出的疑惑,在下一章,应该会有所解答。
潜水童鞋们,继续呼吁浮出水面,谢谢啦
下部 第章
这一日,萧墨存起来,披衣下榻,在小宝儿伺候下洗漱完毕,用了早膳。膳桌未撤,却见林公公匆匆走了进来,禀报道:“公子爷,二等侍卫王福全来了。”
王福全此前纵马数百里,替自己取回了冬收的麦穗,又将那日皇帝手书“佳偶天成”刻成横匾,此刻怕已高挂宫外晋阳侯府之内,着实出力甚多,这两桩事不犯法不渎职,却冒着极大的风险,得罪了天启朝最有权力的男人,只怕此间事物一了,皇帝动不了自己,却要先拿他开刀泄愤。萧墨存念及此处,忙点头道:“请他进来。”
林公公领命而出,不一会,王福全身着全套官服,打扮齐整地从外间进来,入了门头一件事,便是要跪下行礼,萧墨存忙伸手止住道:“王大人,我如何当得起这礼。”
“公子爷,在您跟前,没有王大人,只有小全儿。”王福全红了眼睛,半跪他榻前,道:“公子爷,您莫不是,要跟小全儿生分么?”
萧墨存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发,道:“好歹也是个二等侍卫了,怎还这么毛躁,让外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怎么拿你撒气呢。”
“公子爷,您拿我撒气不打紧,只求您别叫小的王大人,你忍心让小的羞愧而死么?”
萧墨存微微一笑,道:“几日不见,倒长进了,连羞愧而死也懂得用了?”
王福全红了脸,道:“奴才日日均有读书的,不能让人说,从公子爷这出去的人不通文墨,叫人瞧轻了。”
萧墨存笑了笑,温言道:“如此甚好,你本来就是有本事的人,日后出息了,可不是我调教的,是你自己的功劳。”
这里林公公想着两人定有事商议,早遣了一干奴才出来,小宝儿心里很是奇怪,不知这二等侍卫大人,为何要在自家主子面前口称奴才。他只顾想着这些事,却没留神脚下,临出门被门槛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啃泥。这一下动静太大,登时将众人眼光都吸引了过去。
小宝儿慌里慌张地爬起,满脸涨红,怯生生地抬头看一眼萧墨存,却见王福全的视线审视着打量自个,那视线太过锐利,一接触心里一惊,不由得低了头,赶忙退了出去。
“公子爷,”王福全笑着道:“这位小公公瞧着倒是眼生得紧,似乎以前不在韬光殿当差。”
“他是皇上新近赏来伺候我的,”萧墨存淡淡地道:“就跟前端茶倒水的,干的是你以前的差事,人也老实勤快,我很喜欢。”
王福全一听,脸色有些难看,强笑道:“如此,等会我走的时候,倒有些伺候公子爷的心得,可以传给他。”
萧墨存摇头,拍了拍王福全的手背道:“哪学的这周身戾气,别吓那孩子。”他想了想,又轻声补充了一句:“无论他是不是你所想的,都不要紧了。”
王福全的脸刷一下就白了,咬着唇道:“公子爷??????”
萧墨存轻微地笑了起来,对王福全道:“我之前让你做的事,确是难为你了。只怕我走后,皇上不会轻易罢休,这里有个天大的人情,正好给你。”
他从枕下摸出两卷绸轴,递给他,缓缓地道:“一卷是我答应了皇上的夏冬粮食种植法;另一卷,是农田抗旱及引水灌溉的一些个设想,其间有我在归远城外试验成功的,也有,不曾验过的。你将第一卷交予皇上,第二卷,你自己留着,做个保命的筹码。”
“公子爷??????”王福全眼眶顿时红了,含泪道:“小全儿欠您一条命,早该死了,不值得您用国策来换??????”
萧墨存轻声而坚定地道:“你跟了我许久,原不该说出这等话来。无论何时,人命总是最宝贵。你做过的那些事,坦白说,我至今都无法释怀,但我不会想要你死,毕竟,你再不好,也真心诚意叫过我一声公子爷,就冲这个,你即使该死,我也不能自己动手,明白吗?”
王福全哽噎难言,颤声道:“公子爷,我,我真个知道错了,我后悔了,后悔了,可我有什么办法啊,我没有办法??????”
萧墨存叹了口气,温言道:“不提那些了,堂堂二等侍卫,老在我面前哭哭啼啼,仔细小宝儿瞧见了笑话你。”
“谁敢!”王福全拿袖子擦了泪,道:“我对着自己主子才哭,有什么干系。”
“拿着吧,”萧墨存将两个卷轴放在王福全手中,看着他,道:“我还有几句话要说。你少年即立下功勋,只要离了我,便是果敢机敏一流,日后前程不可限量。”
“公子爷,您如此说,是真拿大耳刮抽小全儿啊??????”
萧墨存笑了笑,摇摇头,温言道:“正因为你有本事,我有几个人放心不下,才想托付与你。第一个是锦芳,你也喊过锦芳姐姐的。她瞧着泼辣世故,滴水不漏,内里却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她的夫君李梓麟与我共事良久,为人耿直不识变通,娶了锦芳这样的奇女子,仕途上当会一改之前的颓势。她夫妇二人,日后若有什么为难之事,盼你看在那一声姐姐上,对他们多加照应。”
王福全越听越是心惊胆战,这哪里像在叙旧,分明是在交代身后诸事。他泪水直流,摇着头道:“不,不,小全儿算个p,公子爷才倾天下,又是天潢贵胄,锦芳姐姐有您照应着,哪里会出什么错,您何必命我关照他们,您长命百岁,自然能关照到他们寿终正寝??????”
萧墨存垂下长长的睫毛,黯然道:“莫非,连你都不愿帮我么?”
王福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抓住他的手道:“公子爷,我不是不愿帮,我是听不得这等话,听不得啊。”
萧墨存摸上他的脸,坚定地道:“你要听,你若不听,这世上我便无可托付之人了。”
王福全哭得说不出话来,只知道拼命摇头,耳边却听得萧墨存温润动听的声音娓娓道:“其次是梅香,只是梅香一路跟着锦芳,自有锦芳护着她,你不必多管,替我看着她一路长大,看她找个良人,终身有靠,那嫁妆等物,不要寒碜,令她受一定半点委屈。”
他略停顿了下,叹了口气,道:“第三个人,是我将娶的妻子沈冰楠。她是个好姑娘,明知我只是用她金蝉脱壳,却毛遂自荐,要与我演这场成婚的戏。我这一生,也只任性这一次,却终究要辜负她的情意。”他惨淡一笑,继续道:“我这样的身子,怕到成亲之日,也无法与之行拜堂之礼,d房云云,更是荒唐。我走后,你将我亲手写的休书交给她,府中一切田产房契,珍玩古董,均赠与她。若她有嫁人之心,你替我留点心,一个女孩子家,生得又好,又有这许多财产,难免引些纨绔子弟或花花公子。她已然让我伤了一次,决不能让人再伤第二次,切记。”
王福全泪流满面,抬起头来,颤抖着道:“公子爷,您去哪,小全儿就去哪。您只管惦记她们,却忘了小全儿。若您不在了,小全儿该如何自处,如何是好啊?”
萧墨存沉默了,摸摸王福全的头发,疲倦地闭上眼睛,决绝地道:“我将这许多事托付与你,怎的你仍不明白?小全儿,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我去的地方,你若跟来,此生此世,来生来世,你都不要奢望我原谅你。”
王福全走的时候,两个眼睛早已肿的如核桃一般。他路过中庭,恰好瞧见小宝儿端着托盘,上面一只热腾腾的药碗,微微皱着眉,小脸绷得紧紧,神情极其认真地端进暖阁去。那孩子是那样专注,仿佛世上所有要事,都抵不上让这碗药安全抵达主子床头来得有分量。他愣愣地看着,心里突然间涌上来一股酸楚疼痛,若自己也能如此,将手里端给主子喝的一碗药,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那活着,是不是会简单很多,也轻松很多。至少,不会如此刻一般痛苦,不会一呼一吸之间,尽是说不出的懊丧、无奈、悲痛和愧疚。
过了腊八,京师忽而下了一场大雪,一时间银装素裹,满眼望去,皆是玉树琼枝,映着窗外红梅,犹如冻硬的胭脂一般,透着冷气。此刻天启朝朝野上下,沸沸汤汤,谈论的都是皇上为晋阳侯亲自指婚的事,此次婚事,按颁发下去的圣旨说法,一事表彰,二事冲喜,面子里子都做得圆满好看,仿佛透着一种皆大欢喜的意味在里头。不知情的人均道晋阳侯此次抗旱剿匪立了大功,此番连妻子都娶上,只待他身子骨一好,只怕皇帝就要在朝堂上重用他了。然而消息灵通的人士却知道,皇上隐隐压抑着的怒火,甚至有人买通宫中太监,打探到这段时间,皇帝避而不回韬光殿,夜夜召宫妃侍寝,像是在宣泄,又像在施压。只是晋阳侯那边却毫不理会,照样吃药修养,倒像真的为了那即将来临的婚事迫不及待地调理身子一般。
皇家婚嫁非同小可,再加上此次婚嫁二人,一个是当今圣上跟前的红人晋阳侯,一个是晋阳侯的义妹,皇上钦封的郡主萧锦芳,内务府和礼部自然不敢怠慢,连着丞相府、晋阳侯府、李府的长史管事丫鬟仆役,连着忙了个脚不沾地,方在如此仓促的时间内,将一场热闹华贵的皇家婚礼准备妥当。这一日,嫁娶之物已然备妥,太庙占卜而来的黄道吉日已然确定,皇上御笔的两块匾额已然高悬明堂,整个晋阳侯府从里到外,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京师长安街上广设喜棚,周济穷困百姓。皇家留京的两个王府,各路侯爵郡王,皇亲国戚,各部京官同僚,连着八辈子打不上干系的京商名流,各有表示,一时间贺礼不断,源源不绝、流水线一般送往晋阳侯府。唱诺的门人连唱了好几日,顶不住哑了嗓子;对礼单封回礼的几名管事几乎写秃了笔。
到了腊月十六,距正经的好日子只余两日,此刻晋阳侯府内诸事已毕,锦芳仗着郡主身份和一股泼辣劲,将婚嫁之前新娘的忌讳全抛脑后,亲自巡视,确认毫无瑕疵,方肯回房装那娇羞的准嫁娘。万事俱备,只等着皇上准了侯府递上的,请萧墨存出宫回府的折子。只不知怎么回事,那折子在皇上御膳房案头搁了好些天,总也得不到回复。锦芳背地里恨得只咬银牙,急得直跺脚,却也无可奈可。
她没办法,只得打点了人知会萧墨存,萧墨存闻言却只是微微一笑,毫无浮躁之气。他不着急,小宝儿却盼着能亲眼见识一下主子的婚礼,他是穷孩子出身,对成亲之事一无所知,唯一晓得的,也不过是新郎新娘要传大红褂子拜堂而已,对这等皇家婚宴,自是好奇得不得了。这一日午后,他服侍萧墨存用完药,按捺不住,大着胆子问:“主子,您过两日真的会成亲吗?”
“是。”萧墨存答道。
“那您为何不用出宫?难道说,拜堂在咱们韬光殿?”
“混账话呢,这里除了皇上大婚,何人敢用?”萧墨存笑了笑,道:“我不出宫,是因为皇上还不放我。”
“啊?那怎么办?皇上要不放您,您还怎么成亲啊?新娘子怎么办啊?”小宝儿着急了起来。
“他会放的。”萧墨存好笑地摸摸他的头,道:“放心,一百步都走了九十九,不差这最后一步。”
话音刚落,却听见一人喟叹道:“是啊,朕是不差这最后一步,”屏风后转出一人,徐徐走进,目光中有说不出的忧伤和疲倦,正是皇帝萧宏铖,他定定地看着萧墨存的脸,哑声道;“可墨存,你告诉朕,为何这最后一步,朕却总是舍不得走呢?”
作者有话要说:
童鞋要求再看一次皇帝,ok,让他出来惜别一下。
之前有童鞋说,为毛晋阳能利用人家一个小姑娘成婚。说实话,某水看到这些真是狂汗,晋阳原来被偶写得那么善良啊,不能伤一个无辜的人,不能有一点私欲,连假结婚都不行,omg,偶差点吐血。
那个,大家啊,偶家小晋阳不是圣母来着,这件事,或许是他做过最任性的一件,到了这最后关头,他心中的怨和苦需要通过一个婚礼,来回击那些令他伤心的人。沈冰楠喜欢他,与他成亲是梦寐以求,所以明知这个婚事可能会有名无实,但只要能救他出宫,也心甘情愿。这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是墨存能为沈冰楠做的事,他为她设想好了以后的路,其中包括婚礼之后的自由、富裕生活、托付他人提点和照应,这对一个出身贫寒的漂亮女孩来说,其重要程度,不亚于给你一段婚姻的保障。
当然,大家会说,可你不爱人家,你还跟人结婚,你就是利用。对这个某水只能说,世上并无万全之策,在这种境况之下,最要紧的,是如何名正言顺,让皇帝不得不放他出宫。一个婚礼是必须的,因此无论他与谁成亲,对新娘的亏欠都是不可避免的,墨存能做的,只是如何将这种亏欠降低到最低点。其实换个角度,沈冰楠又何尝不是夙愿得尝呢?
下部 第章
可墨存,你告诉朕,为何这最后一步,朕却总是舍不得走呢?
萧墨存哑然无语,之前被他所辱种种记忆,霎时间涌了上来,便是再空明无谓,却也难以平静无波看他,索性转过头去,不加理睬。
他这样见驾,不是一次两次了。只苦了小宝儿,一边下跪,一边忧心忡忡拉自己主子的袖子,生怕他被皇上怪罪。萧墨存撇过头去,见小宝儿怕得眼眶都红了,瞧着自己的眼神像极了被可怜兮兮的小狗。他心里不忍,终于抬起头来,直视皇帝,道:“微臣惶恐,不能接驾,望陛下恕罪。”
皇帝眼神复杂,只看着萧墨存,既痛苦又舍不得离开,半响,挥挥手道:“下去,朕与你主子有话要说。”
小宝儿担忧地看一眼萧墨存,萧墨存朝他淡淡一笑,让他放心,那孩子有心要留下,可却无忤逆皇上的胆,挣扎了好一会,终于磕头告退出来。
他这一番天真模样,瞧在萧墨存眼里,却令他不由勾起嘴角,眼神都温和了几分,忽然间想起皇帝还在一旁,脸上一凛,垂下了眼睑。
皇帝叹了口气,苦涩地道:“朕在你心中,现如今,莫非连个小太监都不如了么?”
萧墨存撑着身子坐好,挺直脊梁,道:“皇上说笑了。”
皇帝上前,目光痴痴地萦绕在他脸上,伸出手,欲抚摩上那滑嫩肌肤,萧墨存头一偏,本能地避开他的触碰,那手指尴尬停在半空,半响,方无奈地收了回去。
他如此明白的拒绝,萧宏铖见了,心中却全无往日的怒气,只涌上一阵乏力和酸涩,他默然无语,坐上萧墨存的病榻,见他立即朝旁挪了一挪,不禁苦笑道:“莫怕,朕不会怎么你,只是想好好跟你说会话,莫非,你我之间,连好好说会话都不成了么?”
萧墨存没有做声,只低垂着眼,看着自己搁在锦被上白若美玉的手。
时光宛如流水,静静在二人之间淌过,多少前尘往事,忆起来分明鲜活无比,可伸出手去,却总是无可挽留。皇帝看着那人精致难描的脸庞,哑声问道:“墨存,若是无那些事,你会不会,好好跟在朕身边?”
“不会。”萧墨存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你倒是,一点顾忌也无。”皇帝自嘲一笑,低声道:“朕身边从无有谁,有胆子说这样的大白话,除了你。墨存,朕真的想过好好待你;你爱什么,朕都赏赐给你;你病重不起,朕真的差点下令杀掉王文胜给你陪葬,朕从未待人至如斯地步,你信吗?”
萧墨存闭上眼,长叹道:“皇上,此刻说这些,又有何用?”
“你我之间,非要用一场婚事隔断么?”皇帝抓住他的手,有些颤声道:“朕富有四海,坐拥天下,却无法抓紧你,朕不甘心!”
萧墨存睁开眼,悲悯地看着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缓缓道:“皇上,你做的一切事,都无人迫与你。你是不得已而为之,我是不可为而为之,说到底,都是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
“朕是天子,怎能弃黎民生计于不顾?怎能视百官奏折于无物?怎能放任流寇乱国而不理?墨存,你根本就让朕选无可选!你,你为何就不能好好呆在朕身边,为何不能如以前那样??????”
“以前哪样?是十二岁屈辱承欢?还是十五岁受尽鄙夷诟骂?”萧墨存眼神骤然一冷,将手狠狠抽出,随即又叹了口气,温言道:“皇上,您怎会选无可选?您可以选不要强迫自己亲侄子,可以选不要让他成娈宠佞臣一流,可以选择让我凭自己本事在朝堂上混口饭吃,可以选不要下毒,不要利用,不要欺瞒,不要令我流离失所,痛失所爱,您明明有那么多次可选的时机,反倒是我,我才是选无可选啊。”
皇帝攥紧他的手,目光中透着狠厉,沉声道:“这一次,朕让你选。取消婚事,朕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定能护你周全!”
萧墨存哀伤地看着他,忽然一笑,弱声道:“陛下,若您早些想到护墨存周全,又何至于此?晚了,”他轻轻地摇摇头,笑着道:“晚了,你无法令生者止哀,死者复生,晚了。”
“不!”皇帝目光炙热地注视他,道:“难道朕真心待你,还抵不上一个死去的乱臣贼子?朕能给你的,绝非那等江湖草寇可比,你本就是天潢贵胄,才倾一世,天下之大,除了朕,又有谁能有资格拥有你?
他手一用力,萧墨存只觉指节痛得骨头都几乎要被捏碎,他惨淡一笑,看着那被嫉妒烧红了眼的皇帝,轻声打断他道:“是啊,他已然死了,您又何必气恼呢?说到底,你我不过一样可悲可笑,一样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皇帝身形一震,松开钳制他的手,满眼痛苦地看着他,道:“原来如此,你要成亲,原来就是为了令朕苦痛,你在报复朕吗?墨存?”
“报复?”萧墨存轻声笑了起来,他眼神空d地看着远处,喃喃自语道:““没准,我比你更加不堪呢。”
“墨存,你不要执迷不悟,成婚又如何,朕若想要,一介婚配,何足道哉?”皇帝握住他的肩膀,低吼起来。
萧墨存喟叹一声,调转视线,直直落在皇帝脸上,道:“陛下,别说这等话,这不该是您说的。”他顿了顿,温言道:“您是真正的帝王,千秋霸业,史册留名,该留心的大事太多,岂可为墨存这等小事伤神乱心?”
“朕知道自己是皇帝,无需你说这些没用的!”皇帝摸索上他的脸,手指竟然有些颤抖,他看着萧墨存,分明如此之近,却又咫尺天涯,何其遥远,顿时心如刀绞,深吸了一口气,迟疑地问:“墨存,你,你恨朕吗?”
萧墨存握紧了拳头,胸膛不住起伏,终于点点头,道:“我恨。”
皇帝一听,宛如悬而未决的刀终于一把捅入,一呼一吸之间,俱是难以承受的疼痛。他垂下头,呵呵低笑了起来,猛然抬头,双眸竟然蒙上一层水光,这哪里还是那位纵横捭阖,霸气高贵的帝王,分明是伤心无奈,却强忍落泪的失意人罢了。
萧墨存心里暗叹,不忍见他如此,别过头去,淡淡地道:“归远府有位文书小吏,人称陆先生,臣的夏冬粮食种植法,便是经由此人试验而成。此人精通农桑地貌,是难得的人才,屈就偏远郡县实在大材小用,陛下不妨将之召进京师,农耕国策,相信他能出力不少。”
皇帝一愣,忽而喜道:“墨存,你终究是心念朕??????”
“皇上,”萧墨存摇摇头,道:“我恨你,却不鄙夷唾弃你。我这一路南巡,所见民生多歼,感触良多。重要的不是谁做皇帝,而是普通老百姓真的经不起折腾。我原本想着助你,令天下人有饭吃,吃饱饭,过上安全温暖的日子,可惜,天不从人,只能是遗憾了。”
“墨存??????”
“臣乏了,皇上请起驾吧。”萧墨存满脸倦色,闭上眼道:“过两日我出宫的折子,若是批好了,便发下去。总是要走到这一步,何苦到了今天,还要在这等小事上为难我呢?”
皇帝脸色颓败,眷恋地看着他,张开口想说什么,终于化成一声长长的叹息,起身负手,走了出去。
腊月十八,岁煞西猪日冲蛇;九星:青龙;吉神:东方;六曜:赤口;值日:明堂;五行:钗钏金;宜:疗病,嫁娶,交易,入仓,求职;忌:安葬,动土,针灸。
这一日,晋阳侯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偌大的喜字从大门一直贴到厢房,红绸映影,迤逦繁华,宾客如潮,喜气盈屋,宴席从前厅摆到后厅,几乎半个京师名流,均聚集在此。偌大的晋阳侯府,一时间显得拥挤热闹,人声鼎沸。
此次婚宴规格并不算高,皆因侯爷郡主婚嫁配偶皆为平头百姓,郡马李梓麟官居尚书处长史,在遍地皇亲贵族的京师,实在是个不起眼的小官,侯府夫人沈冰楠出身更是贫寒,勉勉强强封了个三品诰命,已经是皇恩浩荡了。难得的是,侯府聘礼、郡主嫁妆堆了满厅满室,宫中钦赐出来的东西委实不少,精致贵重之处自不必言。主持婚宴的一是当朝丞相,文官之首刘昌敏,一是皇帝胞弟,身份贵不可言的景王爷萧宏图,此二人随便哪一个,均能为这场婚宴带来无比荣耀,二人同坐堂上主位,这等体面,可不是谁都有的。
不过,参加婚宴的文武官员无不心知肚明,来这里,冲的其实也不是刘丞相抑或景王爷的面子,来这里,冲的是喜堂上高挂的匾额,皇上手书“佳偶天成”、“百年好合”这两幅御笔亲书。皇上都说,此二对新人是佳偶,在座各人,谁敢再提一句出身贫贱,殊不般配这等话来?更何况,经过前些日子那么一闹,联名上书请皇上赐婚的折子中,在座诸位文官,或多或少都有参与的份。晋阳侯与皇上那些个纠葛,这些年早已落为朝野百官暗地里的笑柄,闲暇时的谈资。皇帝给自己的男宠赐婚,在多数人看来,不过掩人耳目,说不定方便日后行事,与皇上而言是半点也不吃亏。
联名上书的时候,不少人还以为此乃顺应圣意,宫闱秘闻,与己何干?大家乐得睁只眼闭只眼,推波助澜,乐见其成。只有少数人知道,当初的奏折上写的是晋阳侯英才天纵,却身子羸弱,为彰显皇恩,请为已届成年的侯爷赐婚冲喜云云,于粮食种植法一事只字不提,但这却是明摆着让皇上选以一场赐婚换一条国策。
因此,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溜须拍马的,凑热闹看戏的,于己无关高高挂起的,甚至于嫉恨指摘的,京师众位达官贵人,怀着各自的目的,在这一天聚到了晋阳侯府,参加这场不同寻常的婚宴。高堂上孩儿臂粗的描金雕龙红烛高烧,刘昌敏丞相与景王爷萧宏图一个眯着眼捻须含笑,一个点着头频频致意,脸上均有令下属官员莫测高深的表情。一身崭新大红绸缎新装的新婿李梓麟,倒是真心高兴,平素刻板的一张脸,此刻却笑逐颜开,招呼着宾客同僚,比往日所见,多了三分腼腆和喜兴。
顷刻间,吉时已到,赞者唱,行醮礼。李梓麟整顿了衣冠,立于堂中,另一旁,合该晋阳侯萧墨存站的位置上却空空荡荡。众人见了,不由交投接耳,大家心知晋阳侯病得七荤八素,此刻如何能站在高堂行这些新婿之礼?片刻之后,却有一个一身戎装,英姿勃勃的少年上了堂,身披新郎红卦,站在那朝众人拱手,笑道:“下官王福全,是这府里出去的人,我家主子身子不好,今儿个大喜,深憾不能给亲自来谢诸位大人赏脸。没法子,只好由我僭越身份,替我家主子行这些个礼。请刘丞相、景王爷恕罪,请各位大人海涵。”
说完团团一拜,萧宏图皱了皱眉,刘昌敏却乐呵呵笑了起来,道:“墨存身子不好,找人代一下,也是情理中事,无妨,王大人也可当提前c练,往后自己娶亲,心里也有个底不是?”
此言一出,底下哄堂大笑,王福全笑着道:“如此,王福全便失礼了。”
萧宏图也点头,于是礼部来的赞者重唱:行醮礼。李梓麟与王福全站着,面朝堂外,一右一左,以左为尊。有侍者扑上红缎牡丹花绣墩,两人一甩衣摆,直直跪下,接过侍者送上来的酒杯,撒酒于地,以示敬天。
下部 第章
皇家婚宴尊崇的是古礼,并非民间三拜后送入d房的习俗。醮礼之后是新郎执雁,以红绸大花牵出新妇,先面北拜列祖列宗,再入室沃盥,再入堂拜高堂刘丞相并景王爷,婿、妇交拜,再由赞者唱着颂词,送入d房,赞者再高唱吉祥话,婿妇行同牢合卺之礼,表示y阳蕴藉交接之义,然后再脱服,各有对方从者拿出d房。
好容易这一整套仪式行完,百官中不乏年轻好事之人,哄笑着先灌了李梓麟好几杯,再一拥而入,冲进d房,都想着李梓麟为人木讷不善圆滑,要好好捉弄他。这玩笑才刚开了头,哪知新娘子萧锦芳泼辣得紧,滴溜溜一张嘴,场面话说得滴水不漏,先将众人千百了一通。随后又豪爽大方,说话行事柔中带刚,七分笑脸三分厉害,完全不是一般新娘藏头缩脚,含羞带怯的娇弱模样,倒让起头闹事的自己讨了个没趣,想要欺侮新郎,倒让新娘子耍弄了一番,差点面子上下不来台。她又是郡主身份,众人也不敢十分放肆,最后还是李梓麟看不过眼,笑着脸上去喝了好几钟,总算让那帮人挽回些许面子,略笑了一笑,也就没好意思再闹下去,各自散到前厅去了。
他们只敢闹李梓麟的,却无人敢进萧墨存的,王福全送凤冠霞帔的沈冰楠入d房后,便回前厅饮酒作赔,以全礼数。与府内其他地方热热闹闹的景象相较,萧墨存回府后静养着的卧房显得格外冷清,内里陈设布局并未见多大喜庆,只略添了几盏大红宫灯,一顶百子千孙绣帐替代了原先的床幔,墙上偌大一个喜字提醒着今晚在此上演的剧目。
萧墨存身上并无换喜服之流,只穿家常衣裳,披着银鼠褂子,一头柔滑如水的乌发垂了下来。他瞧着蒙着红盖头,怯生生侍立一旁的新娘子沈冰楠,不禁长长叹了口气,伸出手,一旁的小宝儿忙弯腰扶了。墨存借着他的臂,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勉强走到沈冰楠跟前,接过象征称心如意的乌木包金秤杆,轻轻地挑了那个盖头。
红布下,是沈冰楠一张娇媚如花的脸,两片粉颊略带羞红,一双剪水双瞳飞快地瞟了他一眼,立即又垂了下去,樱桃小嘴早已向上勾起,似在抿嘴,又似在咬唇,楚楚动人之极。萧墨存蹙眉强笑,轻声道:“沈姑娘,难为你了。”
沈冰楠低声道:“妾身自己甘愿,与旁人无干。”
萧墨存复叹了口气,扶着小宝儿的肩膀,慢慢坐在近旁一张靠背椅子上,略喘了口气,对沈冰楠道:“沈姑娘??????”
“侯爷,冰楠已嫁作萧家妇,自此往后,便不再是姑娘。”沈冰楠抬起头道。
萧墨存一顿,暗叹了一口气,道:“是我疏忽了,那称你为冰楠可否?”
“但凭侯爷喜欢。”
她迎视萧墨存的眼光复杂,有殷勤,有期许,有隐忍,也有说不出的情愫。被这样的眼睛看着,往下的话便很难出口,萧墨存沉吟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对着这个披着新妇嫁衣的女孩柔声道:“冰楠,你我皆知,此次婚娶,作不得数,我,”他困难地斟酌词句,却还是要强压下心中的不忍与负罪感,又不得不继续下去:“我很抱歉,不,是非常抱歉,我这一生,从未为自己做过一件事,此番,此番成亲,算是唯一一次任性所为,却终究还是要累人累己,冰楠,我萧墨存没有亏欠过任何人,惟独是你,我愧疚难当。”
“侯爷??????”沈冰楠睁大眼,清澈的眼睛中迅速蒙上一层水雾。
萧墨存取过桌上案几一只檀木盒子,手有些发抖,含笑带悲道:“我做不了谁的夫婿,也不值得你为我耗费光y,蹉跎年华。今夜之后,你便自由了,我手书的休书在门外二等侍卫王福全手中,你只需去取便是。休书两份,一是彰显你的妇德,二是我的罪己状,总之一切种种,皆是我萧墨存的不是,断不叫旁人委屈你半分。”
他苦笑了一下,缓缓道:“我知你心中定然恨我怨我,思来想去,身无长物,朝不保夕,也唯有用些实物方能补偿我的罪过于万一。这里面是侯府内所有房契及田庄地契,我早已吩咐下去,府内所有,尽皆奉你为主母,无论你日后作何打算,总是能随意支配他们,这是我送予你的东西,旁人无权质疑。日后若有何难处,只管去找王福全,我已经托了他照应你,他自然也会好好安排。”
沈冰楠脸色变白,身子有些微颤抖,两行清泪已经顺着粉颊落下,她看着萧墨存,抖着唇,强笑道:“你,你什么都替别人想到了,就连休书,也处处留情,你总是如此,却从未想过,你这样,旁人要如何自处?”
萧墨存一呆,艰难地道:“抱歉,我没想到这一层,我,我只是想尽可能地补偿你。”
沈冰楠流泪看他,摇摇头,正要说什么,忽闻门扉砰地一声被人大力踹开,一个男子,浑身酒气地闯了进来。
“大胆!你是何人?擅闯侯爷卧房,该当何罪!”小宝儿挺身站在萧墨存面前,也不知打哪学来的说辞,由他清脆的童音喊出,不觉有气势,反倒显得好笑。
“我是何人?狗奴才,问问你家主子我是何人?”那男子慢慢走到灯下,只见他衣着华贵,形容俊俏,却带着三分戾气,一双丹凤眼斜睨过来,尽是y狠恶毒,看到萧墨存,忽然嘴角一勾,现出一个不坏好意的笑,偏着头道:“三弟,平日你呆宫里头,哥哥等闲见不着一面,今儿个可算是能当面跟你说声恭喜了。”
萧墨存眉头一皱,这才想起此人是谁,原来是这副身子正经的兄长,裕王府世子萧墨翎,自来此空间,他与这人打照面的机会不过一次,但想亲兄弟若如此疏远,萧墨存当年稚龄却宁愿以色事君也要脱离裕王府一脉,想来这位世子功不可没。不管此来何为,这人如此放肆闯入别人的d房,怕也非什么善意。他微微一笑,将小宝儿拉到自己身旁,摸摸那孩子紧张得冒汗的手,道:“原来是王兄,许久不见,这向来可好?”
“托你的福,为兄可真是好得不能再好!”萧墨翎恶狠狠地道。
“是吗?父王泉下有知,可真要颇感欣慰。”萧墨存捏捏小宝儿的手,假装不经意地看了眼门边,继续道:“你我兄弟,今儿个这杯喜酒,可真要喝上一喝,不若劳烦王兄叫一叫弟弟那些不成器的奴才,让他们备上一壶酒进来如何?”
“不忙,”萧墨翎得意地笑了起来:“都说皇上怎么宠你,可为兄瞧着这阖府上下,除了王福全那狗才,没几个可用之人。只可惜王大人忙着替你尽地主之谊,余下的,我早已替三弟你遣开了他们,咱们兄弟许久不聚,说几句体己话,不好叫奴才们打扰不是?”
“那是,”萧墨存心下一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侯爷府虽然不似大内,有诸多高手侍卫环绕,但家丁护院不少。要将这些人遣开又不惊动他人,除了府内有内j,别无他想。萧墨存脑子里迅速转动,脸上却似笑非笑,淡淡地道:“只是这里无酒无菜的,未免不能尽兴。”
萧墨翎呵呵一笑,道:“何需酒菜?放心,为兄特地为你准备了一样新婚贺礼,包管你尽兴满意。”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瓷瓶,略摇了摇,道:“这与你此前用过那些可大不一样,用了之后包管你飘飘欲仙,从此只念着你王兄的好。”
萧墨存眼睛微眯,沉声道:“以前?”
萧墨翎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以前那些,你不也爱的什么似的。这种神仙丸药使人男女皆能,龙床上既能令皇上销魂噬骨,也可让你那些侍妾y娃欲仙欲死。”
萧墨存心里明白,这大概是迷幻剂加c药一类的东西,他猛地一下攥紧扶手,沉声道:“你让一个十二岁的男孩,服用这个东西?”
“有何不可?”萧墨翎肆意笑了起来,道:“莫忘了,是谁令你懂得此药的妙处?是谁教会你床第间的温存??????”
“住口!”萧墨存勃然大怒,豪门之内种种肮脏不堪几乎可见,原以为晋阳公子十二岁做了皇帝的男宠,已然是屈辱的极致,哪知道还有这层遭遇在里头,想必萧墨翎多次用此药c纵萧墨存,命他于宫闱之间出卖自己的r体,为自己捞好处。那孩子发育之初便被人灌下这等药物,怪不得身子羸弱至此,早早的便一命呜呼。
若不是此人狼心狗肺,丧尽天良,害自己的幼弟归西,自己又怎会y差阳错,穿越到这里?这其间所受种种苦楚,霎时间忽然找到根源所在,萧墨存心底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恨意。他手按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眼神却利如刀剑,狠狠地盯着对面这个披着俊秀人皮,实质禽兽不如的畜生。小宝儿瞧着他神色不对,慌了手脚,上前又是揉他的胸口,又是出声安慰,急了满头汗,萧墨存握住了他的手,用口型无声地道:“快走。”小宝儿愣了愣,忽然伶俐了起来,撒腿就朝门口跑去。
萧墨翎从未自萧墨存眼中见过这等厉害的视线,一时间倒有些懵了,眼角余光瞥见小宝儿想跑,急忙一跃而起,一把揪住这孩子的后脑头发拖了回来,啪啪两大耳光扇了过去,再用力一摔,将他摔到边上桌椅棱角处,砰的一声,小宝儿头撞了上去,额角登时血流如注。
他提脚还待踢打,萧墨存厉声道:“停!萧墨翎,南边灾后巡查总使的差事,你要是不要?”
萧墨翎脚下一顿,忙收了回去,回头嬉皮笑脸地道:“三弟,你这海口夸大了去了,这等肥差,京里头多的是人打破了头争去,如何轮得到你我?”
萧墨存冷哼一声,道:“是吗?刘丞相是我恩师,管着户部那本帐的李梓麟是我妹夫,皇上那边,我说话到底管不管用,你打前厅瞧瞧那牌匾去。你说我弄不弄得到?还是说,你想继续赋闲在京,成全那老世子的笑柄?”
这句话一下子戳到萧墨翎的痛处。裕王爷过世近十年,他却一直沿袭着世子称号,迟迟无法顺理成章茵封王爷。他资质平庸,心胸狭隘,为人狠厉不知需留余地,因而皇帝总也不给他派遣差事,没有差事,自然不能建功立勋,这王爷的头衔,便怎么着也落不到他头上。这回连萧墨存都封了晋阳侯,在地位上隐隐有凌驾他的趋势,他心里嫉恨得无法,这才买通府里奴才,这么潜了进来,试图要再度用药物c控这个幼弟为他所用。
萧墨翎一听铁青了脸,上来一把掐住萧墨存的喉咙,狠声道:“若不是你没用,我又何需做了十年的世子?”
萧墨存冷笑起来,眼神中尽是讽刺,反唇相讥道:“笑话,若不是你无能,又何需眼红我当了这个晋阳侯?”
“你!”萧墨翎待要收紧手指,终究还是不敢,只得放开,道:“你真能为我弄这南?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