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钩带领的这队人只有十人,在发现敌情后,本应迅速回营报告。可吴钩分析了一下情况,认为他们现在返回军营,也不过比金兵快了一步,士兵们仍没有充足的准备时间,只能仓促应战,肯定是要吃亏的。不如回去几人示警,留下几个人阻拦一下这队金兵,哪怕是耽误一刻钟的时间也是好的。
当下,兵分两路,有五人回去报信,吴钩带了另外四人,想办法拖延时间。
好在怕暴露,金兵走的是山谷。
作为斥候,自然是轻装上阵,不可能带有大量兵器,何况人又少,吴钩他们不可能和金兵正面作战,迅速分析了一下地形,吴钩迅速带那四人上了山,居高临下,用石头往下砸。
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了,果然就乱了起来。
不过四个人的力量终归有限,片刻之后,金兵就已经发现敌人不过是寥寥几人而已。
在金兵明晰了敌我形势以后,吴钩等人的结果可想而知。
吴钩将一身武功发挥到了极致,杀死杀伤将近百人后,身中十二刀,怒目伫立而亡。
临死前,一滴心头之血,恰好滴在了石缝中的一个废弃砚台之上。
受了这一滴心头之血的滋润,这在山间收集了千年日月精华的砚台,竟然开启了灵性。
由于受了吴钩的心头之血,砚台自然也就顺承了吴钩的记忆。
而在吴钩的记忆中,有三个最大的遗憾。
第一件,就是不能再承欢奉养父母高堂。
第二件,他没有向一个叫做欢颜的女子表达爱意。
还有一件,就是没有向在西川赠送给他菩萨坠子的那个男子,报答救命之恩。
这个男子当然就是赵谦了。
赵谦当然送菩萨坠子给吴钩,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觉得吴钩和那坠子有缘。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坠子,竟然两次救了吴钩的性命。
第一次是去查探地形时,吴钩误堕一个古墓,碰到了尸变,吴钩武功再厉害,也不可能打得过不伤不痛的僵尸,危急时刻,菩萨坠子猛的发出一道金光,将那僵尸烧成了枯炭。
另一次是打探消息时,恰好碰到了对方的斥候,而更倒楣的是,对方有一个高手。在与那人交手时,那人一剑刺中了吴钩的胸口,巧巧的正好刺到了坠子上,吴钩因此又捡回了一条命。
两次被这菩萨坠子救了,吴钩庆幸不已的同时,心中对赵谦感激万分。
由于相聚时间太短,两人虽然通了名姓,但吴钩并不知道赵谦的身份,只好将这份感激放在心底,留待战事平定后,再慢慢查访赵谦,以报答赵谦的赠坠之情、说一声感谢。
却未料想,时不待人,吴钩还没有完成这个愿望,就已经战死沙场了。
而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一方砚台,竟然得了吴钩的记忆,来帮吴钩完成这个愿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节日快乐,虽然晚了一天,呵呵,仍祝福大家和我们亲爱的祖国!
昨天去俺婆家了,不能上网。。。汗呀。。。
第章
赵谦不住眼的打量着砚台,样子颇为滑稽有趣,那欲笑不得的样子,让砚台深感疑惑:“你在。。。看什么?”
赵谦很老实的回答道:“我在看,你没有嘴,声音是从哪说出来的。”
砚台身子一歪,似乎被赵谦的话打击到了。
赵谦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的有点伤人,见砚台郁闷了,赶紧转移话题道:“砚台,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砚台和赵谦说了半宿话,语言比刚才熟练了好多,表达也流利清楚了好多,他慢慢说道:“我先去。。。找了那个女子,那女子嫁人了,我就走了。后来又去了西川,打听。。。你,然后就来找你了。”
赵谦惊讶道:“你竟然走了这么多的路?你怎么走的?就这么一蹦一蹦的么?”
砚台往旁边蹦了一步,藏到了一块石头后面,躲躲闪闪,羞羞涩涩小声道:“我。。。我。。。搭车来的,看别人不注意,我就躲到人家的行李里。。。”
汗。。。这种搭车法,可比人方便多了!
毕竟,一般人会很少注意到一块破旧砚台的。
赵谦看着砚台可爱的样子,不禁心生喜欢,他轻轻的向砚台道:“小家伙,在我家住下吧,别走啦。”
砚台轻轻晃了晃那四四方方的身体,乖乖道:“不行,我还要去看吴钩的父母,替他照顾他的爹娘。”
这才是真正的知恩图报呢!只因为受了吴钩一滴血,就去奉养吴钩的爹娘,完成吴钩的心愿。
世人多不及矣!
赵谦对砚台的所为所作,感到万万分的钦佩,对砚台不禁更加喜欢,更加心疼。
一听砚台说要去照顾吴钩的爹娘,不禁问道:“你?你又不是人,你怎么照顾?”
砚台似乎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天下无主之物很多,我去搬一些,悄悄运到他家去。。。”
赵谦道:“不要那么麻烦了,我派人送些金银过去不就好了?”
砚台却晃了晃身子:“不行,我要报吴钩的恩,是必须要自己去的,谢谢你啦,我还是要自己去。”
赵谦读过了不少佛经,也听静月讲过佛法,很明白因因果果,知道砚台是要完了和吴钩的因果,也就不再坚持。
“吴钩家是哪的?那我托去那里的驿卒把你捎过去,这总行吧?”
砚台很认真的想了想,大概觉得没太麻烦别人,这才同意了:“好,这样行。我要替吴钩还你恩情,我都想好了,等你以后有孩子了,我保护他一生。”
赵谦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巴掌大小的砚台,哑然失笑:“你怎么保护啊,你这么小。。。”
砚台道:“我。。。我能研墨,我还会法术。。。”
赵谦惊奇道:“你还会法术?用个我看看?”
砚台又躲到石头后面去了,露着黑黑的一角羞涩道:“现在还用不出来,我还没学会呢。”
赵谦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开始为自己未出生的儿子担心,若真靠这么个笨笨的小东西来保护,那后果。。。赵谦郁闷了。
砚台看出了赵谦的担忧,还安慰赵谦呢:“我很聪明,学的很快的,没多久就会啦,我学人话,只不过用了几天呢。”
赵谦实在不想寄希望于一块破砚台上面,于是转移话题道:“砚台,你看,你又掉了个角,我帮你把那角补上,好不好?”
砚台惊喜道:“能补么?”
赵谦伸出手去:“你来我手上,我带你去修补修补。四个角给你补全了,再在外面镶上一层金,好不好?”
砚台欢欢喜喜的从石头后蹦了出来,蹦蹦跳跳的到了赵谦的手心:“不要镶金,太扎眼了。”
赵谦一想,这话也对,若是镶上金了,怕它一露面,就被人给捡走了。
“那也得在外面镶点东西,不然你碰到石头上,又要磕坏了。”赵谦捧着砚台,小心翼翼的去修补了。
帮砚台在外面裹了一层铜边,还让修补师傅给做了个旧,砚台看起来仍是那么破破烂烂,不过比以前可是结实多了。
砚台端端正正的站好,微微向前倾了一下,向赵谦道:“谢谢你啦,这个情份,等以后一并报答了吧。”
有恩必报,一点也不白受人家的恩惠,这个砚台,可真是个谦谦君子。
赵谦看着有情有理的砚台,忽然觉得,以后让它陪在儿子旁边,未必不是好事。
何况,砚台会说话,会是儿子的一个忠实玩伴,儿子必定不会象自己小时候那么孤单的。
想到此,赵谦向砚台笑道:“好,我记得你的话了,以后,我定会让我儿子和你成为好兄弟的。”
砚台开心的在桌子上蹦了好几蹦,似乎是高兴极了。
砚台心急着去找吴钩的父母,赵谦也没多留,亲自送它去了驿站。
吴钩的家在江西,正好有一位官员要去江西上任,赵谦就依砚台的意思,将它塞进了一副褡裢中。
砚台躺在褡裢中,快活的和赵谦说了再见,赵谦见一切安好,这才辞别了砚台,踏月而归。
回去的路上,赵谦想象着自己的儿子和一块揣在怀里的破砚台吵嘴聊天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和砚台纠缠了半宿,等赵谦赶回王府,已经是后半夜了。
酝酿了半宿的大雨,终于狂泄而下,如江水倾泄般,哗哗的流泼到地上。
赵谦看着外面的大雨,暗自庆幸自己早回来了一步,要不然,就要被淋成落汤j了。
关好门窗,赵谦上床睡觉。
许是砚台带给他的震惊太大了,也可能是错过了宿头,赵谦竟然睡不着了。
窗外的雨声很大,打在屋顶的瓦上,啪啪作响。
听着听着,赵谦不由的又想起了长江上那个暴风雨的夜晚。
就是那一夜,也是在这样大的雨中,小尼姑喊了自己的名字。
也是在这样的雨夜,自己失去了小尼姑。
小尼姑。。。
赵谦抱紧了身边那个没有知觉的身体,将静月的脑袋揽在了自己的肩窝。
正当赵谦伤感时,窗外潺潺雨中忽然传来了一个略为沙哑的女子声音:“他现在皈依了佛门,又做了善事,咱们的仇,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又一个清脆的声音道:“那怎么办呢?若是这辈子报不了,还不定等再轮回几世,才能碰到他呢。”
又一个甜甜的声音道:“若是轮回了,喝了孟婆汤,就再也不记得这世的仇了,到时候就算他将命抵给我了,又有什么用呢,总不如这世索了他的命来的痛快。”
那个清脆的声音道:“这世的命怕是索不来了,他现在念佛抄经,还布施经文,功德无量,自有佛门护法暗中跟随保护,咱们是没有什么盼头了。”
又一个平和的声音加入了讨论的行列,温声道:“我和姐妹们想的不一样。他害死了我,我也是恨他的,可我不想要他偿命。就算讨了索了他的命来,只不过是出一口气罢了。出完了这口气,咱们仍是照旧投胎,无功无德的,也得不了好人家出生。我倒是想让他帮我超渡一下,让我下辈子投个好胎,我也就不怨他了。”
这话一出,窗外忽然一片寂静。
良久,那个略为沙哑的声音道:“婉娘此言甚对。你我命薄,才致死于恶人之手,夭折于年少时分,如若现在投生,也不能生了那福缘深厚之家。还不如让他帮咱们多诵些经文,再做场法事,超渡了咱们去个好人家来的实在。”
众女听罢,齐声称好。
声音高低不同,音质各异,赵谦分辨来,竟然有十来人之多。
别人都同意了,只有一个声音恨恨道:“众姐妹难道就忘了被污之辱,被杀之仇了么?如此轻易饶过这个恶贼,窈娘办不到,不管轮回了几世,我也要让这个恶贼拿命来偿!”
一阵水响,似乎有人踏了积水,忿忿而去。
凄风冷雨中,几声叹息飘过,窗外就再也没有了声息。
赵谦躺在床上,惊出了一声冷汗。
连想都不用想,赵谦就知道,这几个女子,是被自己害死的,刚才,她们正在商量如何来讨回自己欠下的人命!
赵谦赶紧回想曾被自己害死的女子,可惜想了半宿,也没想起几个来。
当初被他抢来的女子实在太多了,他自己根本就已经记不清谁死谁活,谁叫什么名字了。
婉娘,窈娘。
一个打算放过他,另一个却是死也要他偿命。
冤魂索命!
一想到这个词,赵谦立刻想起了夏玉泉,想起了那个穿红绫裙的女子,还有那半胡同的拍掌大笑的鬼。
赵谦猛的打了个哆嗦,不由的就抱的静月更紧了,他紧紧贴在静月身上,似乎只有怀中那身体上微微的温暖,才能驱去他内心的寒冷与恐惧一般。
“小尼姑,这可怎么办呢?”黑夜中,传来了赵谦恐惧又犯愁的声音,象是在问静月,又象是在问自己。
知道有冤鬼惦记上自己了,赵谦怎么可能还睡得着呢?
天还没亮,这厮就赶紧把李秀唤来了,让他赶紧回想这些年来死在自己手中的人都有谁,特别是,其中可否有叫婉娘窈娘的。
由于赵谦祸害过的女子太多了,李秀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全,赵谦无奈,只好命他什么也别干,只仔细回想这事就好了。
天亮后,他都没吃早饭,就急急的打马奔了杭州城最有名的寺庙:相国寺。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中秋节快乐,今晚的月亮很圆很大,没看的同志们,快去看一眼吧!
第章
北宋的时候,在都城汴京(现在的开封)有一座大相国寺,是最大的皇家寺院。在都城迁往杭州后,朝廷就在杭州也仿建了一座相国寺,虽然规模远远比不上大相国寺,但做为南宋的皇家寺院,仍是极大极出名的。
相国寺赵谦已经来过无数次了,以前的时候,和皇兄来过几次,和皇嫂也来过不少回,就是这几年中,亲近佛学后,赵谦没事的时候,也会来探望智清方丈。
轻车熟路的见到智清方丈后,赵谦急忙将昨晚的事情告诉智清方丈,请智清方丈为他拿主意。
听他'img'dz_452。gif'/img'罢,智清方丈拈着长长的胡子,微笑道:“王爷毋须着急,依昨夜情形看来,除了那位叫窈娘的施主外,其余众人都有缓和的余地。老衲建议王爷做一场法事,先超度了婉娘等施主的亡魂,其余之事,再从长计议。”
这个想法,倒和赵谦的想法不谋而合了,昨夜赵谦寻思了半宿,也是先超度了婉娘等好'img'dz_452。gif'/img'话的,象窈娘那样执意要报仇的,就先放放再'img'dz_452。gif'/img'吧。
“好,就依方丈之言,这法事的事情,就拜托方丈帮我筹划一下吧,这方面,我可是一窍不通啊。”
智清方丈和赵谦是极熟秇的,这种事情自然不会推脱,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依赵谦之意,这法事办的越大越好,自己的冤仇那么多,多超度几个是几个啊。
智清方丈是位德高望众的高僧,在他的邀请号召下,竟然有一千五百多位比丘僧,聚集到相国寺,要来参加敬王府的这场法会。
宋代举办的法会,水陆法会是极为流行的,而且规模都很大,动辙就有千八百名僧众参加。富户往往独自举办水陆法会,而贫苦人家,往往几家几十家共同出钱举办水陆法会。
赵谦为了超度死在自己手上的亡魂,了结一些冤债,自然不会吝啬钱财,这法事,当真要办的隆隆重重,盛大风光。
做法事是为了超度亡灵,但做了法事,却并不一定就能超度得了亡灵。
简单来讲,超度成功,需要有两个条件。
一个是超度者要心怀虔诚,另一个是被超度的亡灵,要有浪子回头的悲切,一心一意禀持断恶向善的意志。
只有这两者都具备了,才能超度成功。
赵谦想要超度婉娘等人,必须得他本人有一颗虔诚之心,还要婉娘等人能够放下仇怨,接受超度。只有两厢契合了,这超度才能成功。
所以'img'dz_452。gif'/img',这次法事,能不能成功超度了婉娘等人,赵谦还真是拿不准。
但不管能不能超度了她们,了结了宿怨,赵谦仍是开了这水陆大会。
水陆大会一般开七天,最多是七七四十九天,赵谦不缺钱,为了消除自己的宿怨,自然是多多益善,办了个四十九天的。
这四十九天内,敬王府当真是铙钹长响,铜磬不绝,香烛不断,佛声连绵。
赵谦恭恭敬敬的沐浴吃斋,谨守戒律,天天诚心祈祷于佛前,只求他的冤亲债主,早日了结冤债,早日得到解脱。
水陆法会,极其庄重繁琐,赵谦心上时时想着夏玉泉的死和那个叫窈娘的女子愤恨的声音,自然不敢有一丝亵渎和懈怠。
谨慎恭谦的坚持了四十九天,水陆大会圆满结束。
在水陆大会结束后的第一个夜晚,赵谦做了一个极为奇怪的梦,梦中,有一个女子反复的唱着一首曲子:“郎在东来妾在西,少小两个不相离,自从接了媒红订,朝朝相遇把头低。低头莫碰豆花架,一碰露水湿郎衣。”
声音温柔婉转,缠绵多情,还带着一股小女儿的娇憨与羞涩,憧憬与向往。
醒来后,赵谦躺在床上,反复的咀嚼这首曲子。
这曲子,自己肯定是没听过,不可能从以往的人生经历中寻找得到蛛丝马迹。
而这首曲子,浅白易懂,似是相爱男女随口而'img'dz_452。gif'/img'出来的情话,肯定是来自民间。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首曲子究竟想要告诉自己什么呢?
在做完法事后,就梦见这首曲子,这里又有什么寓意呢?
赵谦就是想破了头,也没有想通个中机关。
想不到,只好把它放到一边,等时机到了,这个谜团,自然也就解开了。
时光匆匆,转瞬又是半年。
这半年里,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静月依旧在沉睡,赵谦也依旧天天念佛抄经。
平静生活中,惟一不平静的时候,就是赵容来访的时候。
赵容这几年,可谓痛苦至极。
对李濮,她一直放不下。
她想尽了各种办法,想要得到李濮,可惜李濮是块滚刀r,极难对付,软硬不吃。
赵容曾用杀了他的妻子儿女,灭了他的九族来威胁他,李濮却哈哈大笑,只'img'dz_452。gif'/img'了一句话:杀吧,他们死,我不独活。
依李濮的为人,这种做法是极有可能的。
赵容想得到的是活人,不是死人,自然也就不敢拿李濮的命来犯险。
愤恨之中,她禁锢了李濮一家,让他们不得自由,不得团聚,更不得离开杭州。
这件事就这样僵持了下来,任谁劝都顶不了用。
对赵容这种拆人姻缘的感情,赵谦曾经劝过赵容,让她放弃。
可惜没有用,在感情面前,赵容控制不了自己。
不管李濮如何的讨厌她,如何的憎恨她,她仍是如飞蛾扑火般,痛苦而又执着的向着李濮一径靠过去,将一颗心捧到李濮面前,然后在李濮的嘲笑声中,弄个伤痕累累。
任何人都无法理解赵容的执拗,在别人看来,她完全是在自找苦吃,自寻烦恼。
而赵容自己,却是执枉如旧。
只一个李濮,让就她将整个大宋朝的青年才俊,统统一手挥之,丝毫放不得心上了。
赵谦看到赵容痛苦煎熬的样子,很是心疼,也曾经想过自己帮她将李濮弄到手,可每每滋生出这个念头时,他都不由的想起长眠不醒的静月。
自己还是不要做这缺德事了吧,还是多为小尼姑积积福吧,没准福积多了,菩萨就能保佑小尼姑早点醒来呢。
这一天,赵谦照例是抄经书,抄着抄着,不知怎的,竟然就有些困了,这困来得蹊跷,赵谦都没来得及躺到床上,咣一声趴在桌子上就睡了过去。
睡过去之后,赵谦就做梦了。
他梦到自己在逛街,街上好热闹,卖吃食杂货的,耍把式卖艺的,唱曲'img'dz_452。gif'/img'书的,吆喝叫卖的。。。
赵谦走在这纷杂热闹的街道上,眼花缭乱的看着这一切。
走着看着,他的眼光被一个卖小瓷人的摊子吸引住了。
那个摊子不太大,摆摊的是一个身着白衣的老妪,她的面前,摆着一块红布,鲜红的布上,摆了五六十个巴掌大小的小瓷娃娃。小娃娃男孩女孩都有,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颜色鲜艳,如同真人。
这些娃娃,不仅面貌生动,就连姿势也是个个不同。
有的娃娃是在舞剑,有的娃娃是在读书,有的是在砍柴,在的是在耕地,有的头戴小官帽,身披状元袍,还有的是执酒杯倚石岩。。。
女孩子个个漂亮好看,有的身着霞帔,有的手拿玉笛,有的捏花针,有的弄笔墨。。。
看着这些活泼可爱的孩子,赵谦不禁心生喜欢。
“老人家,这些小娃娃,我都买了。”赵谦伸出手去,在红布上方比划了个圈,将这些小娃娃都圈了进来。
卖小瓷人的老妇人看了看赵谦,向赵谦微微一笑:“这娃娃,只送不卖,若是无缘,半个也拿不去,若是有缘,老身宁愿白送。”
赵谦一楞,这世间还有这样卖东西的?这还不赔死啊。
“那我和你老人家,是有缘还是无缘啊?”赵谦觉得这老妪有趣,嘻笑着问道。
那老妇人仔细端详了赵谦一会儿,这才点头道:“你倒是个有缘的,这娃娃,就送你一个吧,你可看仔细了,我只送你一个。”
就一个?
一个就一个吧,总比没有好。
赵谦弓下身去,挨个观看这些小瓷娃娃。
这些娃娃,都这么可爱,选哪个好呢?
赵谦摸摸这个,看看那个,都挑花了眼。
选了半日,赵谦看中了一个腰悬长剑的男娃娃和一个拿着笔墨的女娃娃。
这两个娃娃都十分可爱,赵谦一手攥了一个,向那老妇人道:“老人家,这两个我都喜欢,你就送我两个吧。”
那老妇人摇头道:“不行,只能送一个。”
赵谦死缠死磨,可那老妇人坚决不松口,只是认定了让赵谦拿一个。
赵谦无奈,只好留恋的看了那个女娃娃两眼,就要将她送回去。
恰在此时,前方忽然一阵喧哗,赵谦抬眼看去,只见一道青色的剑光闪过。
赵谦抬头看的同时,那老妇人也抬头看了过去。
一见老妇人没有注意,赵谦攥着那两个娃娃,拨腿就跑。
跑了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了老妇人的叫喊声,赵谦越发着急,跑的是越发的快了。
跑着跑着,脚下不知被什么一绊,赵谦叭叽就摔了个大跟头,右手中的女娃娃飞一般就摔了出去。
糟了,肯定要摔碎了。
赵谦一着急,就醒了过来,在即将醒过来的一刹那,赵谦看见有一只修长的手,轻轻巧巧的将那女娃娃接了过去。
醒过来之后,赵谦狠狠的锤了自己的双脚几下,这双该死的脚,若不是它不争气,那个女娃娃,自己肯定抢来了。
脚打疼了,赵谦这才完全清醒了过来,醒过来之后,自己哑然失笑。
为了一个梦,竟然自己打自己,看来,真是睡迷糊了。
笑罢了,又回想起梦中那两个可爱的娃娃,赵谦倒有些失落了。
孩子。。。
自从静月沉睡后,赵谦对静月的身体,是保管的极为上心的。
他特意请了太医,每十天为静月诊一次脉,生怕静月的身体出什么问题,等她的灵魂回来的时候,这副身体不能使用了。
四年如一日,这几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可这一次,在诊完脉后,两名太医却是面面相觑,一脸的不可思议。
赵谦见了他们为难又古怪的神情,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小尼姑魂魄离体时间太长了,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他急忙追问道:“快'img'dz_452。gif'/img',王妃的身体是不是有了不妥之处?”
两名太医一见赵谦脸色不善,急忙跪倒在地回禀道:“王爷莫急,王妃的身体并没有什么病,只是。。。”'img'dz_452。gif'/img'到这里,两人又吞吞吐吐了起来。
赵谦一见他们的样子,越发的怀疑起来,不由的大喝一声:“只是什么,快'img'dz_452。gif'/img'!!”
那两名太医小心翼翼,诚惶诚恐小声道:“王妃并无大碍,只是,只是下官要恭喜王爷了,王妃身怀喜脉。”
喜脉!
小尼姑有喜了!
自己终于要有儿子了!
赵谦欣喜若狂。
“哈哈,我要有儿子啦,来人哪,快,快赏,重赏两位太医。。。”赵谦抱着静月的身体大呼小叫,高兴的眼角都浸出了泪花。
他高兴了,两位太医却越发的惶恐了。
哆嗦了半天,终于有一位太医冒着被打死的危险,小心向赵谦道:“王爷,王妃沉睡不醒,这孩子要怎么生。。。”
赵谦的笑声戛然而止。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长吧,写的多吧。。。
看了大家劝慰我的留言,我很惭愧啊,我还是火气很大爱生气,嗔念啊嗔念,阿弥陀佛,我的大缺陷!我还得改过,谢谢诸位的提醒啦!感觉自己昨天象个乱发脾气不懂事的孩子,汗啊,还要大家哄我,惭愧,惭愧!
羞愧不安的十三,和大家道晚安!
太晚了,留言我就不一一回复了,给大家送点分分,就权当我回复过了,嘿嘿!!!
第章
生孩子要怎么生?
用力生呗,不用力,难道孩子会自己爬出来吗?
可静月沉睡不醒,根本不知用力,这孩子。。。哪还会有生路啊。
经太医一提醒,雀跃欢呼的赵谦,立刻回到了三九寒冬,从里凉到了外。
这个孩子。。。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
以前盼孩子,想孩子,现在,孩子来了,却让赵谦糟心了。
如果小尼姑没有怀上孩子,那就和睡着了一样,根本没有生命危险。
而现在,如果十个月后,她还醒不过来,到时候,可是一尸两命啊!
赵谦这次是真着急了。
只一会儿功夫,他的嘴边就拱起了两圈晶莹剔透的大火泡,可见他的火,上的不是一般的大。
赵谦把皇宫中的太医全请来了,让他们商量这事该怎么办。
太医们吵了好几天,也翻了好几天的医书,最后得出的情况是:趁胎儿还小,还未成形,一副药剂流掉的好,这样还有机会保住大人。
当然了,流掉也是有危险的,没有人敢保证,王妃已经躺了四年的身体是否能经得住折腾,也没有人敢保证,流掉的胎儿,能否干净顺利的排出体外,若是一个差错,王妃能不能保住命还要另说。
赵谦斜着眼冷着脸将这群太医挨个打量了一遍,然后一把抄起椅子,将这干太医全砸出了府。
全他娘的是庸医,这还用他们诊吗,明眼人一眼就看清这情况了,若不是清楚这个结果,赵谦又何必请他们来呢?
凡人请完了,又请了高人。
可惜,高人们降妖捉鬼还行,要帮女人生孩子,统统难住了。
上次送给赵谦药的那个木讷道士倒是提了个方法,他说到时候把王妃的肚子剖开,把孩子取出来就行了,这样还能保住一个,比两个都赔上了要合适的多。
自然,这话又换来了赵谦的一顿毒打。
找,找高人,赵谦贴皇榜,还四下打探民间的名医,隐居的僧道,见多识广的老人家。。。凡是能想到的办法,赵谦统统想了。
在他焦急不安的忙碌中,静月肚中的胎儿已经逐渐长大了,错过了最佳流产时间,除了让它在静月肚子中静静长大,赵谦已经别无他法了。
问询的人越多,赵谦也就越失望。
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得到赵谦,可以帮得到小尼姑,还有他们的孩子。
失望了,绝望了,赵谦整夜整夜的抱着静月的身体,摸着她日渐隆起的肚子,感受着肚子里面那个小小的生命,心底一片悲凉凄苦。
报应么?
这就是自己的报应么?
这就是自己做坏事的报应么?
若不是自己做了这么多的坏事,娇妻美妾,成群儿女,福禄寿喜,足够自己逍逍遥遥、美美满满的过完这富贵荣华的一生了。
可现在,自己悔过了,补偿了,善事也做了,比以前更战战兢兢了,却仍是消不完自己的罪孽,偿不完自己的恶业,还累及了妻子。
赵谦悔恨悲痛的泪水,时时打湿了怀中静月那宁静的脸庞。
一方面,赵谦仍不放弃的继续派人寻找各地能解决这个问题的“高人”,另一方面,已经无计可施的赵谦,更加虔诚的拜佛诵经了。
为了给静月和孩子消灾祈福,赵谦广做善事,修钱修路,怜老顾贫,布施斋僧,印发经书。。。还做了一场盛大的法事。
到得静月怀孕九个月时,赵谦已经将毕生的眼泪流干了,他心知事情能够挽回的余地不大了,想是这样想了,但他心中仍隐隐的抱有一丝希望,盼着奇迹出现,盼着菩萨显圣,帮静月和孩子度过这个难关。
算命先生不是说过了吗,五年后,小尼姑会有贵人相助,自然会平安无事的。
只是,这个贵人,在哪呢,怎么还不来啊?
贵人是谁,赵谦不知道,贵人何时来,赵谦也不知道。
赵谦惟一知道的,就是这个贵人再不来,事情就要糟了。
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他在房间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封信。
信封上极简单的写了“敬王赵谦启”五个字,除此之外,再无他字。
赵谦拆开信封,里面有半张黄表纸,上面只简单的写了一句话:安心等候,静月无碍,时辰一到,贵人自现。
卧房内室,自然是闲人免进的,自从静月有了身孕后,除了丫环春锦秋鸿,赵谦更是不准别人踏入房间半步,生怕静月有个损伤。
这信,是哪来的?
赵谦将那封信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查看了好几遍,除了发现这字写的比较好看以外,赵谦是一无所获。
想不透,猜不出,赵谦索性不去打这哑谜,只是看完了这纸上的字,赵谦的心,倒真是安定了不少。
既然那个算命的说静月会有贵人相助不会有事,这封信也这么说,那么,小尼姑没准就真的没事了呢。
赵谦心中那点渺茫的希望,又增大了不少。
到九个半月的时候,果然有人来访了。
来的人,还是赵谦的老熟人。
水征仍是那副豪爽潇洒的样子,只是经过了这几年的世事沉淀,脸上多了一些经历沧桑。
赵谦一见到水征,顿时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上去就给了水征一个前所未有的热情拥抱。
水征从未享受过如此的待遇,对着赵谦的热情,还怔了一下,不过他性本豪阔,再加上久别重逢,倒也是极为欢喜的回抱了一下赵谦。
他们俩人抱完了,赵谦这才发现了水征身后,还站着笑意盈盈的风丛。
风丛仍和以前一样漂亮,时光并没有在她身上流下痕迹,她也并没有轮回转世,而是仍以鬼体的样子,存在于人世。
分宾主落座后,赵谦连忙向水征说起了静月的情况。
一叙之下才知道,水征和风丛也正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
在与赵谦静月分别后,水征先带风丛去地府走了一趟。
结果正好静月说的一样,风丛没有如愿的魂消魄散。
她坚持不入轮回,不想再体会人间悲喜,对于这早已超离了正常轮回之外的游魂,地府无奈,再加上水征请情,只好准她暂以鬼体停留人间。
风丛也无处可去,意态颇为彷徨,水征趁机邀她同行,想找个机会劝说她一番。两人就这样相伴上路了,只是他们谁都没想到,这一相伴,就是五年。
风丛精通道术,善于卜测,她早就算出了静月有五年之厄,而且,她和水征帮不上忙。明知帮不上忙,在这五年中,他们仍是游历了许多的地方,拜访了许多名士高人,可惜盛名之下,其实难符,两人只得长叹几声,感慨天意难违。
知道静月产期将至,风丛又算出她在敬王府当有一次人生变故,因此,两人就停止了游历四方,来到了敬王府。
听完了两人话,赵谦的脑袋立刻就耷拉了,还以为来了救星,谁知道,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赵谦也并没有太过气恼,毕竟,这几个月来,他失望的次数已经太多了,他已经有些麻木了。
风丛看出了赵谦的沮丧,笑着安慰他道:“不用急,到生产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来帮忙的,而且,这人还是大有来头。”
赵谦一听这话,马上打起了精神,连眼睛都变亮了,急声问道:“真的么,大有来头的人,难道是菩萨?”
风丛道:“你别瞎猜了,静月师父命中的贵人,不是凡人能算得出来的。”
那还没准真是菩萨了,赵谦的心里,立刻敞亮多了。
说完了这事,赵谦又想起了刚才风丛的话,她说她在敬王府中有一次人生变故,在自己府里她会有什么事呢?赵谦不禁问道:“风丛,你说在我家会有变故,你知道是什么变故吗?”
风丛回道:“这事很奇怪,我都算糊涂了。你与静月师父命只一子,可我却算出,我当从静月师父身体中,再投生成人。”
赵谦傻住了,他结结巴巴的指着风丛道:“什。。。么?你要投生。。。成。。。我女儿?”
风丛看着赵谦那呆呆傻傻的样子,抿嘴笑了起来:“也可以这样说,也可以不这样说。”
赵谦更晕了,从自己妻子的身体里生出来的,还能不是自己的女儿吗?这还有模棱两可的吗?
风丛知道赵谦不明白,只好按自己的理解,和赵谦解释了一下:“有了父精母血,才能孕育成一个孩子,我这次投生却很奇怪,没有你和静月师父的精血,只是从静月师父身体里投生一次。”
风丛自己都不是很明白,解释出来的,自然也是含含糊糊,这下,赵谦是更加的糊涂了。
水征走过来,按住风丛的肩膀,大大咧咧道:“越说越乱了,你还是别和王爷说了,等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明白的。”
风丛拍了拍水征的手背,向水征温柔一笑,果然就不再出声了。
一见两人如此情景,赵谦蹭的一下窜了起来,瞪圆了眼睛,用手指着两人道:“你们,你们俩。。。什么时候勾搭上了?”
水征一见赵谦吃惊的样子,不由的哈哈大笑:“你那才叫勾搭呢,我们这叫相爱。”
赵谦更加惊诧的看着水征:“臭道士,几年没见,你学坏了!”
水征啪一巴掌拍在了赵谦的肩上,力道之大,差点把赵谦拍个跟头。
“唉,世事无常啊,我怎么也想不到,风丛会投生到你家,没准我还要管你叫老丈人,便宜你这家伙了,让我先打你几下,讨点叫你老丈人的利钱。”
一想到水征平白比自己矮了一辈,赵谦这个心花怒放啊。
和水征闹了一会儿,赵谦忽然又想起了个问题,他转头问向风丛道:“你不是不想再轮回了吗?怎么这次又愿意了?”
风丛看了看水征,轻轻答道:“有些事情,我觉得应该可以再尝试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写一半,今天早晨写一半,汗,一章的内容两天写,着实不如一气呵成流畅啊!
今天还有事情,不能再更新了,明天要是能更新,也只能是晚上了,放假期间,婆家娘家两头跑,实在是件麻烦事。下面留言的朋友们,特别是已经结婚的同志们,说的太对了,结完婚后,事情还真是多,两家父母,都得顾到,着实不如不结婚的时候轻松。
汗,同志们谅解一下吧,等十一过了,我的时间就多了,到时候就快快的更了。
第章
离静月临产的日期越近,赵谦越是焦虑不堪,虽然在水征和风丛的劝慰下开怀了许多,但毕竟事关他的妻子和儿子的性命,他是怎么也轻松不下来的。
赵谦的皇兄皇嫂,对这个年近三十才将要得子的弟弟也是百般的慰藉,曾多次来敬王府看望赵谦和静月,还命令了太医院的太医们,日夜在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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