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事了,又经不住考验开始口花花起来。
唐留衣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冷地看了大兆一眼,然后坐在了我们桌子上,动作相当感性地点了根烟抽了一口,看了一眼周强说道:“周强,今天看在他是你的老战友的份上,我就不说什么。”
“呵,看来跟我第一感觉一样,这丫头可真辣……”大兆笑眯眯地冲周强说道。
“你还别说,我当初刚调来第一个就看上了留衣,可是人家看不上我也没办法。”周强大概也是身边有了朋友壮胆,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周大队长,是不是你最近情场上春风得意所以开始有些肆无忌惮了?你信不信你现在所说的口供送到敏姐那里,她完全可以把你这个男朋友的职位给无条件免职?”唐留衣的表情很平静,言语依然是她那冰冰冷冷的风格,平淡的语气却直戳周强的弱处。
“哈哈,开个玩笑,何必当真呢?来来,我们都坐下,好好叙叙。”周强这回可不敢放肆了。
吴家瑶心不在焉地和钱浩一起走进了这家装饰豪华的酒吧,为了避免他们的会面有情侣约会的气氛,她很聪明地选择了酒吧而不是咖啡厅或者西餐厅。手机一直被抓在手里,因为她一共打了五次电话他都没有接,估计是和陈大兆玩得不亦乐乎。
她见识过这两人玩疯了的时候,两个大男人像个小孩似地百无禁忌地玩闹。无奈之余只能给他发了两条短信,告诉他今晚和钱浩会面,并且希望他能在十点钟左右过来接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们甚至还没有在一起超过半年,但恋爱初期的热情让她尤其依恋他。甚至还打算为了他而放弃自己曾经的理想,就是想着以后该怎么和他过日子。
深秋夜里的冷风袭来,吴家瑶把手c进了黑色风衣的口袋,微微地颤了颤。今年的冬天不仅来得特别早,而且温度也比往年大幅度下降,这是一个非常异常的气候。
钱浩跟在后面,望着她端庄苗条的背影,心中为曾经热恋的回忆而澎湃。他绅士般地为她拉开了酒吧的门,他们走了进去。
吴家瑶调转了手心,按了按手机键屏幕里是否有他的消息或未接来电。一个女人重新再见到曾经的初恋男友,心情是不可能非常的平静,这个时候她非常希望能得到男友的支持。不过目前来说还是让她失望了。
一束耀眼的舞台灯照了过来,她一时无法适应,下意识地别过头去。那边的桌球台上,似乎有一对情侣正在打着台球,男子高大的身躯几乎罩着身前的女人,只听见一声“砰”的撞球声,一个橙色球跳跃起来击中了前面的球。虽然吴家瑶不怎么了解,但她也知道这是一个很不错的跳球技术。果然那边传来了一阵掌声。
正当她想要往前继续走时,突然觉得那个男子的身影似乎很熟悉,她猛然扭头望了过去,果然,除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外,还有陈大兆的叫唤声。
“不算,不算,你俩这是在作弊!”隐隐约约听到是陈大兆的声音,吴家瑶的脑袋突然是一片空白。她伫立在酒吧门口,不敢相信地望了过去,就连服务生上前来招待也没有注意。的确是许锐,她能确定。
“家瑶……家瑶……我们坐哪里?”钱浩征询吴家瑶的意见,连续叫了三声,这才让她失魂落魄地回过头来。
吴家瑶木木地四处观望了一会儿,这是一间室内空间非常大的酒吧,上面还有一层开放式的半空阁楼,可以在半空中望到一楼的场景,尤其是玩桌球的地方。
她软弱无力地指了指上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她打算坐在上面多做观察。她记得今天下午他还跟她说过一起为陈大兆饯行,所以不能凭着他们如此亲密地打桌球就能判断他们之间出现了第三者。也许是大兆那个放荡子新交的女朋友也不一定,吴家瑶自我安慰道。
“你的桌球还打得真不错!”唐留衣拿起一支啤酒,举起来向我致意,然后直接把瓶口塞到嘴里喝了一口。这个女人的确很特别,就连喝啤酒的方式也和其他女孩不一样。
“恩,比大兆好是肯定的。”我回敬了她,还是望着桌球台。大兆这家伙仗着明天离开上海,即使是输了上一局,也要霸着台面不肯下来,而且还拒绝跟我比试。结果只能看着功力最差的周强被虐。
“你也喜欢打撞球?”我看了她那双冷而艳的眼眸,心中一阵,这个女人长得可真漂亮,虽然家瑶也长得很美,但是唐留衣又表现出女人的另一种魅力。
86。心不在焉
“恩!”唐留衣点了点头,嘴角上挂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笑意。由于以前的偏见,她也是近两年才学会玩这项运动。不过玩上了就特别的着迷,经常找周强他们两口子一起出来切磋球技,水平也是迅猛地提高,甚至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水准超过了带她入门的周强。
她原以为周强的台球技术应该算是业余水平中比较出色的,可是天外有天,陈大兆一上来就给了她来了个下马威,实力悬殊之大让周强这个师傅也看不下去了,任命许锐作为外挂临危受命。没想到这家伙比陈大兆更厉害,手把手教她c作,竟然几个回合内反超了得意洋洋的陈大兆。
出于对周强的一种信任,唐留衣并没有对周强的朋友手把手教她打球抵触,而且他表现得也很君子,所以两人之间的陌生距离一下子拉近变成朋友。其实唐留衣对他的印象也不坏,毕竟之前两人见面的两次,他都表现出见义勇为的善良,只不过这个男人看她的眼神和嘴上口花花的德行,让她把他归到轻佻男人一类。
“其实你这个人还不错,怎么以前表现得浮里浮气的?难道现在正经地说话就落伍了?”唐留衣望了身边的大胡子一眼,见他的注意力放在正打得热火朝天的大兆和周强身上,说了那么一句。
对于一个向来冷冰冰的美女,竟然莫名其妙地跟我说了那么一句,肯定不是为了改正我的错误。赶紧理清思维,我扭过头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唐留衣,问道:“你这句话的潜在意思是,假如我改正以前对你轻佻的态度,就可能有资格成为你的桌球陪练?”
其实唐留衣潜意识里虽然有这么个意思,但也是佩服他的球技并没有别的,但被许锐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就好像自己变成了自持清高的女人。她把头扭到一边,喝了口啤酒,不搭理他了。
“其实也没什么啊,你想得太多了。强子是我的朋友,咱们也算是朋友了,偶尔打打撞球也没什么的。只不过你的要求估计大多数男人都达不到,古人都说了‘冶容诲y’,更何况像你这样天然装饰的大美女呢?”我耸了耸肩,凑到她旁边笑道。
“你又来了。我刚才还觉得你今晚的表现很正经现在又油嘴滑舌了吧?”唐留衣扭过头来,白了我一眼,大概是我说得好玩,她也忍不住嘴角露出了笑意。“好了,看在你今晚教我打桌球的份上,就暂且饶了你一回……”看得出来她不常笑,但要是笑起来却能展现出另一种倾国倾城的美丽。
“哟哟哟,这是唐留衣吗?我刚才看到面带微笑的唐留衣了?不得了了,太阳明天就从西边出来。”周强刚打完一局,转过身刚好看到了这一幕,然后大惊小怪地跑了过来。
“周强,你平时不是老正经的吗?怎么今儿碰到老战友也变这样。我平常跟你两口子一起难道没笑过?!”唐留衣倒没有被对方的揶揄有任何的不自在,她依然潇洒地喝着酒,只是表情又恢复到一本正经的状态。
“非也非也,我只是看不惯你对他笑,这小子本来就惹桃花,可别连你也陷进去了,陷进去可就拔不出来了。”周强冲着我们眨了眨眼,然后开玩笑地说道。
“你们在说什么呢?”大兆也凑了过来,搭着我和周强的肩膀,好奇地问道。
唐留衣可不想再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她很有型地举起啤酒瓶,对我们仨说道:“没说什么,来,为你们三个老战友久别重逢干杯!”
这个是谁也不能拒绝的,四个酒瓶子碰到了一起:“干杯!”
吴家瑶假装无意地又往男友那边的方向看了一眼,按照她的观察和对许锐的了解,觉得自己之前也许是误会他们了,所以心情也稍稍平静下来。只是放心之余她又发现了另外的问题,她似乎和他的圈子距离得很远。
吴家瑶是一个很孤傲很自尊的人,这样的女人若是长得漂亮那么她的女性死党一定不会多。而她又是一个自小地方出来的思想还有些保守传统的女人,所以在与男性朋友交往方面也是很谨慎,所以她的社交圈子也是很小的范围,仅仅局限在几个同学或者同事周围。
而今天看到那个打扮时尚身材性感的女人能够和他的朋友似乎很玩得来,这不免让吴家瑶感到一丝危机感。因为之前她就发现自己主动打电话给他的次数更多,而且每次接电话的时候他都有事情可做,不像她要是想他了就什么也做不成。
这虽然也没什么,都说爱情是女人的全部男人的调味剂,然而却是隐隐约约在吴家瑶心里种下一颗恐慌的种子。以至于当她看到他和那个漂亮的女子亲密打桌球时,心里便会产生激烈的反应。不过这也让她完完全全忘记了再见钱浩时的慌张。
同样感到没趣的还有钱浩,自从两人坐进酒吧后,吴家瑶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搭腔,眼神时不时飘到楼下几个正在打桌球的男女,完全没有了以前对他如小女人似的依赖。前后比较的不同,让他内心产生了巨大的失落感。
“家瑶,家瑶?”
“恩?”吴家瑶总算把头转了过来,对钱浩客气地笑了笑,然后低下头来轻轻地搅拌着面前的咖啡。
“下面玩台球的有你的朋友?男朋友?”钱浩勉为其难地笑了笑,假装若无其事地问道。
“哦……不……没有。只是看那个穿着皮衣的女孩有些眼熟,刚开始还以为她是我以前的小学同学。”吴家瑶下意识地否认道,她可不想把自己的心思全部透露出来,只得瞎诌了一通。
钱浩也假装没事地笑了笑,并没有揭穿她的假话。以吴家瑶的性格,她不可能对一个小学同学那么注意。
87。电话
由于见到老战友异常地兴奋,我和大兆也多喝了几杯,回到家里也是被酒精弄得头昏脑胀的。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后,这才想到给家瑶打个电话。拿起手机来发现显示了多条未接电话和短信,除了老妈从北京打来的之外,其他的全是家瑶的电话。
看到她让我十点钟去接,扭过头去看了看闹钟,指针都快指向了十二点。只得按了回拨键,那边还没响两声,就听到她温温柔柔地声音。
“我才刚看到你发过来的短信,现在你在哪里?”我问道。
“那么晚了当然是在家里,我十点多就回到家了,有点累。”吴家瑶半卧在自己床上接电话,虽然每次接他的电话都很开心,不知为何今晚这次特别激动。
“哦。”酒精在我的身体里产生了作用,脑袋有些嗡嗡地乱鸣,我皱着眉头,用右手往额头轻轻地捶了捶。
“你不高兴了?”吴家瑶感觉到电话那头的冷淡,内心开始紧张起来。她以前交的两个男友都很大男子主义,有时候她和追自己的男生随意聊天,都能让他们激动得直抓狂。
“不高兴?没有,你想得太多了,我喝多了酒,觉得眼皮沉重,头有点疼。”我懒洋洋地说道,眯着眼睛看了看墙上和青隐的合影,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不知道那个女人能有那么大的度量能够允许我把这幅巨照挂在卧室里呢?
“你们就两个人,怎么也能喝得那么尽兴呢?”吴家瑶并没有直接告诉他,而是想侧面了解一下另外两个人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为何碰到他们却没有上前去打招呼。
“嘿,还真是巧,我和大兆还碰到几年前退伍的老战友周强,他和同事一块来的,我们四个人中就有三个特别能劝酒,他那女同事虽然冷冰冰的,但长得实在漂亮,她劝酒的话我还真是拒绝不了。”酒后吐真言,我实在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有多漂亮呢?比我漂亮很多吗?”吴家瑶虽然对于男友赞美其他女人的美丽有些不高兴,但让她开心的是许锐的坦白。
感觉到家瑶语气中的不高兴,我这会儿有些清醒了,撑着双臂坐了起来让自己尽量清醒,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女人嘛,漂亮到最高的境界就没有可比性。区别就在个人,和其他美女再漂亮也是路人,只有和你一起才是幸福。”
“油嘴滑舌的家伙。”虽然嘴上这么说,吴家瑶被男友的甜言蜜语给哄得忍不住自己在房间里笑了起来。
“我头有点疼,明天还要起早送大兆呢。早点睡吧?”我感觉瞌睡得不行,眼皮上下直打架。
“别嘛,我还有事情想问你……”手机里传来了她有些犹豫的声音。
“直接说,咱们都是穿一条裤子了,你还有什么要吞吞吐吐的?”我强打着精神。
“你真的不介意我和钱浩见面?而且现在他回来帮家里忙,估计会在公司里任职……”吴家瑶小声地说着,心情很紧张。
“其实呢,你平常偶尔也会和一些男性朋友吃个饭或者说话吧?我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因为我自信你很爱我。不可能因为对方是你的前任男友我的自信就消失了?”我顿了顿,理清自己的情绪。“不过呢,和他一起共事,这件事情我就不怎么赞成了……”
“难道和他一起工作你就没有信心了?”吴家瑶感到有些低落,她现在在达梁公司跟进一个项目,如果能完成这个项目,她就能往买房基金里又增加一笔钱,所以她不想因此而半途而废。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能够更安全地维护我的感情。你那么多年对他都是念念不忘,那就说明他的确有让你喜欢的东西。要是某一天我让你不高兴,我得杜绝情敌这时候讨好你的机会……”
“扑哧”吴家瑶禁不住笑了起来,嗔了他一句:“你这人说话就不能遮掩一下,好吧,按照你的意愿,辞职当然可以,不过要等我半个月把现在手头的工作交代完,你可不能在这半个月内惹我生气哦……”嘴上这么开玩笑,不过她倒是相信他能够做得到。
“还有……锐,房东想要把这套房子卖掉,我想和你一起把房子买下来,反正大兆明天也走了,你就把你那边的房子退了……搬到我……这里来……现在夜里要是没有你抱着我我还不习惯……”家瑶有些羞涩地提出了和他同居的要求,尽管两人关系已经不一般了,但略微保守的她说出来还是有些吞吐。
只是等了半天之后她才觉得自己表错了情,电话那头是没有任何回应,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呼呼地声音。“睡着了?”吴家瑶这会儿可是有些哭笑不得,等了几分钟确定他已经睡着,便无奈地挂了电话。嘴上还嘀咕道:“你这坏人,没酒量还和别人拼酒喝。”
她也拍了拍自己的枕头,睡了下去,在半睁半闭快要睡入梦乡之际,自言自语地嘀咕着:“没人帮他盖被子……大兆那粗汉子估计也和他一样喝得醉醺醺的……”
第二天一早,卓一清起早床为两个大男人做早饭,吃完了早餐为大兆送行。她只是送到门口后就回来整理了厨房,用吸尘器打扫了起居室,和助理通了话交代完公事,便悠闲自在地一本书胡乱翻了一通,然后把它扔回沙发旁的橡木条几上。思绪太纷乱了,读不下去。她走到客厅的阳台望出去,外面楼下是点缀着点点雪花的草地。
“下雪了?!”卓一清有点不相信望着眼前的纷纷扬扬的小雪,上海本来就不怎么下雪,更何况是在深秋初冬的季节。不过望着楼下为小雪而蹦蹦跳跳的孩子们,她也相信了眼前的事实。
88。质疑
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卓一清感到有些冷,便把挂晒的几件衣服给收了下来。全是许锐的衣服,她便在客厅的沙发上为他整整齐齐地叠好。若是往常,她就会放在沙发上,等许锐回来后自己拿回卧室。
而今天卓一清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想到自己住进来一个月,被大兆拉到他房间里玩过跳棋两次,却似乎还没有进过许锐的房间。出于礼貌她没有主动进过他的卧室,而许锐似乎也没有邀请过她进去。
不过今天,在家里面没有的情况下,鬼使神差,卓一清竟然捧着一叠衣服,推开了许锐卧室的门。她好奇地探个身进去,一张手工精致的橡木床靠着墙摆放在房中心,一件红格子布的工作衫搭在摇椅的扶手上,衣柜的门半开半闭,露出里头的衬衫、牛仔裤、宽松裤和毛线衣,这间房子里也闻得见一股淡淡的香味。这股气味让她想起了许锐背着扭了脚的她往家里走时,那股凑近他的皮肤就能闻到的香味。
卓一清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在感觉他的存在。她将他的衣服放在了床上,坐了下来。抬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幅非常漂亮的结婚照。所谓的漂亮,并不是说相片的背景怡然,反倒是简简单单的背景,却衬出这对金童玉女的俊秀和美丽。
新娘倾国倾城之貌在她幸福的笑容的承托下显得更加迷人,而新郎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卓一清再定睛一看,不由地掩唇叫了一声,因为她发现这新郎倌和许锐的眉目有十分的相似,只不过没有现在一脸络腮胡子的许锐那么粗犷而已。
的确是他,卓一清坐在床上木木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才蹙着柳眉走出了许锐的卧室来到了客厅。冬日苍白的阳光泻进厅里来,给这屋子抹上了一层怡人的亮色。
从美男子到大胡子,从结婚到单身居住,从妻子到女朋友,看来这家伙也有过一段应该不算顺的经历。好吧,就做一顿丰盛的午餐给他吃,卓一清记得许锐临走之前说过会回家吃午饭。
烹调是她的爱好之——由于跳舞这一爱好的需要,她在饮食方面比较讲究,因此也很少在这一点上放纵自己一一那么,做顿饭可以使她消磨掉等他回来的时光,又可以准备好健康的食物,何乐而不为呢。她轻快地卷起袖子,打开冰箱去查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送完大兆帮老妈买了东西后,我坐公汽回到了家里,开门之后,便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肚子立即响应地咕噜叫唤起来。
回卧室里换了轻便的衣服,走进餐厅,只见厨房里卓一清背朝我站着,一手拿着锅盖,一手拿着调羹,正搅拌着煤气炉上冒着热汽的什么东西。她腰上围着一块白色的围裙。围裙的结让人注意到她那丰臀上的细腰和里在蓝色紧身牛仔裤里的苗条的大腿。她的头发扎成了一束马尾辫,富于朝气的秀发衬托出娇嫩的颈脖。
收音机拧到了一个轻柔的滚石乐台,她轻声哼唱着——身体一边随着节拍摇来晃去,一边发出断断续续的吟唱声。这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温暖、明亮的厨房里充满了菜的香味。我惊讶的目光看见炉火上应该是炖着汤,蒸笼里冒出珍珠r丸的香味。香味扑鼻而来,这出乎意外的家庭景象拨动了我的心弦。
往日甜蜜的回忆忽然击中了我:冬天夜晚的厨房,做晚餐的青隐也是哼着小曲。我走过去抱着她的腰,用冰凉的手指咯吱她,而她格格直笑,舞着一把粘乎乎的勺子吓唬我赶紧住手。
让人感到痛苦的是一切只不过已经成为了记忆,而在那个时候,我还天真地以为,我和青隐,也会像爸妈那样,拥有那种永久的爱情。
卓一清试了味道后,将盖子放到汤锅上,转身到水槽那里洗调羹。一眼看见许锐,她就愣住了。他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极度的痛苦,以至于她一时哑然失语。
他依然不带表情地望着她,她结结巴巴地开了口,有点紧张。
“我在做饭。”她傻乎乎地说,扬起粘乎乎的调羹,指着桌上那铺好的亚麻餐布和摆好的餐具。“你不是说回来吃饭吗?”
那黑沉沉的目光离开了她,转移到白色的餐布、瓷碗和餐具上。那漠然的目光重又回到卓一清身上。
“很好。”我沉沉地说了一句,将双臂盘在胸前,一条套着法兰绒衬衣的臂膀靠着门框。“
卓一清朝他皱了皱眉头,不明白他那张大胡子脸上为什么是不同以往的冷漠,而近乎玩世不恭的微笑是什么意思,那双望着她的黑沉沉的眼睛冷得不可思议。
“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尽量温和地问,“是什么原因让你那么好心为我和大兆做饭、洗衣服、叠衣服?”大兆临走之前告诉我卓父其实已经搬离了卓一清的家,让我感到疑问的是,好端端的自己的家不住,反倒跑到大男人家里当佣人,有点不符合常理。
“这不是事先说好的吗?难道我还会有别的理由?”她困惑地问。
“我听说令尊已经搬家了?”
我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她,想从她的眼神和反应得到些什么。我父亲曾说过,不允许像其他那样以权谋私。卓一清这么瞒着我和大兆,似乎有些不对劲。
被他如此打量和疑问,迷惑很快就被气愤所替代。卓一清瞪着他,厚厚的睫毛凝结在美丽的眼睛上方。她试图保持平静,但是可以感觉到双颊热得发红。
“你想要怀疑什么呢?觉得我这是怀柔政策的一部分吗?是不是那句老话‘要想赢得男人的心,就要让他有好胃口’让你起了疑心?以为我是自作多情想要倒追你吗?”
89。一清生气
“不管怎么样,你知道你的家庭背景很敏感,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大兆临走之前,最后跟我说了那么一句。我和他倒是还算比较相信一清的为人,只是这屋主的名字和身份在房管局里可以查到相关,而老头子的职位让我也不能有所大意,并且老是那么莫名其妙地处着也不是我的风格。
“其实那不过是开玩笑而已,你不必要当真。”我笑了笑,“其实你可以像以往一样,下午坐在沙发上涂涂指甲油化化妆,或者随便做你下午在家里想做的任何事情。”我接触的女孩子大多都这样吧,包括青隐也是差不多,老妈在的话她也不太喜欢下厨房。
卓一清听着他这番话,惊讶得目瞪口呆。等他说完,她望着他,他说的话让她心里感觉很不爽——过了好一会儿,嘴巴才合成一道缝。她双拳支在腰间,黑色明亮的眼睛因为气愤而几乎要冒出火来。
“好吧,你给我听着,自以为是的大胡子!我下午并不做指甲。我做饭也并不是想讨好你们这些大男人。我做饭是因为我喜欢做饭,还因为正常的人忙乎了一天之后都喜欢吃点热乎乎的东西。”她停下来抽了一口气;她是如此生气,真希望能感觉到从耳朵里冒出热气来。
“还有,别以为我在你这里住是另有企图,那是……那是因为我怕上回那群混混还来s扰。我觉得你这里很安全!”其实卓恒早就把这件事给搞定了,不然他也不敢带着新女友到女儿这里双宿双栖。不过许锐肯定不知道这事,所以卓一清也趁着气头上理直气壮地睁眼说谎话。
本来大兆是以为一清是冲我而来,不过后来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即便知道我有女朋友了她也是依然照旧,而且对我和他也不厚此薄彼,所以大兆就把方向引导到我的家里。
不过这会儿看来,似乎我们都错了。的确这栋楼因为价格较高,许多套房子都被有钱人买下空置着,她住的那层楼也不知道隔壁是否有邻居,那天我要是没有及时赶到,会发生什么惨案还说不定。
消解了心中的谜团,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她怒气冲冲,气得脸上都冒出火来,眼睛一眨一眨地带着愤怒,两只小拳头挑战似地撑在腰间,握得骨节都变白了。她显然一点也不怕我这个大男人,而且本人自认为也是好人缘的老好人,身边的女孩子对我还都不错。一个女人居然这样站在我面前,真是一件新鲜事啊!我的嘴角不由得现出一丝微笑。
卓一清察觉出了他的嘴唇的变化,气得更加厉害。“你竟敢取笑我!”她气乎乎地喝道,她最大的忌讳就是别人拿她的漂亮说事,而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一些慌张,她又必须生气。
“不敢。”我态度温和地回答。
卓一清又瞪了他一会儿,他黑眼睛里消失了之前的冷峻,闪烁着愉悦的光彩。这个令人恼火的男人!刚才他还话中有话地说她试图一——试图——试图干什么来着?大概意思应该是引诱他吧?或者说是诱惑他、勾引他。或者是任何一种凭他那点男性的傲慢想得出来的别的罪状。在她看来,就算是真的,也不该从他口里那么直白地出来。
她“哐郎”一声把调羹扔进水槽,极不耐烦地去扯腰后那个围裙结,直到松脱为止,再把它揉成一团扔到角落里,差点打中了几个剥了皮的洋葱。然后她一转身朝着通向餐厅的门直奔过去。
这时我一把推开门,疾赶过去挡在她面前。一清往门边迈,但我比她动她又作了一次努力,这回我伸出手来捉住她的双臂,握着她上臂的手很轻,但是很有力。她十分识相,没有为了得到解脱而和我那潜藏在一双壮臂里的力量较量。她站定了,仰头倔强地望着我。
“怎么着?不是想我搬走吗?请让开!”她问,不肯回去,哪怕是后退一寸。
“我错了。”我开始诚恳地道歉,她住在家里时,的确为我们做了很多家务。
“哼!”她不屑地打断我,尽管比她要高过大半个头,她却顺着鼻尖轻蔑地望着我。
“好吧,好吧!”我只得放软语气。“其实你得承认这围裙跟你的形像不大相称吧。”我看着她柔嫩潮红的脸、犹如潭水般明亮的眼睛和丰满的嘴唇。她还是不喜欢这种说法,我感觉到。
“你这样讽刺我的形像是什么意思?”她气乎乎地问。
“只是想说明你过着挺奢侈的生活。”我以详实的理由指出,“我相信你平时夜里出去都是穿着时尚地去参加衣香鬓影的舞会,而不是穿着牛仔裤站在燃气炉旁。”
卓一清一动也不动,一边用火辣辣的目光盯着他,一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在内心深处,她很奇怪自己居然如此气愤。在这以前,还没有哪个男人惹她这样生气,至多也就是有礼貌地拒绝罢了。以前她对待任何男人都是游刃有余,根本没有像对待大胡子这样的反应。
“许锐,你给我听好了。没错,我总得衣着光鲜地去参加一些宴会或者应酬,但这些都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也只是一部分。我不靠我的长相或者打扮来工作,我讨厌别人仅仅因为我的容貌,就把我看成那种靠出卖色相来提高业绩的女人!”她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几句话。
“告诉你吧,我不但大学毕业成绩优良,而且工作努力。除非是跟业务有关,我从不参加任何晚会,因为我喜欢晚上呆在家里安静的感觉。我讨厌别人损害我的形像,我不但做饭,还会做其他女人做的事情。我会和男性朋友接触,但不,也不乱来。我以后会嫁人,有一天还要养几个孩子,做饭等老公回来吃饭——就和许许多多的普通女人一样!”
90。多面的女人
我没想到卓一清的反应会那么大,看着她此时粉颊通红气鼓鼓的模样,要不是她看上去实在是气得要命的话,我恐怕会笑出声来。
卓一清扬起一只小手,松开拳头,用中指戳了戳那套着蓝色方格衬衣的胸膛,嘴上还愤愤不平地说道:“你呢,不要那么自恋了,你是绝对安全的,不用担心我为了要你这个人而为你做各种家务!”
“我承认我错了,我的想法太过于沙文主义了。”我的视线集中到她的嘴上,她的唇很美,岑参所说的“朱唇一点桃花殷”也不能道尽其美丽,粉红的颜色,微微翘起的弧线显得格外迷人。
“咱们忘了刚才我说的话,怎么样?”我和她商量道,暗暗地压制心中的涌动,她漂亮的唇形让我想起了她那白玉般的双足。
“不,”她瞄了他一眼,绷着脸回答,“如果你让我过去,我就去收拾行李搬回楼下去,哪天要是出什么事情,让你内疚一辈子。”一股男女天然而生的紧张感霎时横亘在两人之间,卓一清一惊,意识到她和这个身材强健的男人中间只隔着几厘米的距离。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热气使她感到了些许暖意,那股刮脸香皂的气味和男人味怡人地困扰着她的鼻息。她匆忙转身退了一步。
“等一下。”我握住她的胳膊,想阻止她,好声好气地对她说道:“别去收拾行李了,在这里咱们也能结个伴。我刚才的言论欠妥当,咱俩就忘记这些话,还跟以前一样,好吗?”
感觉到他有力的手指产生的热量,卓一清的心跳加速,她慌乱地回了一句:“那……你以后不会再这样做?”
“恩。”我很肯定地点点头,眼神坚定地表示诚恳。
一丝微笑浮上她柔软的嘴角,她望着我说道:“那你还得把你上次一一列举的菜都做一遍给我吃……”
我两眼望上直翻,单想那些菜名就足够让我头疼的。
“好了嘛,又不是让你天天做,偶尔为之而已。”卓一清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微笑,她很自然地挽着他的手臂,撒娇似地摇着他的手说道:“我不一样做饭给你吃,也没嫌烦。”
哎,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是电闪雷鸣,这回却又是晴空万里。我只能以壮士扼腕的表情,艰难地点了点头。
“那好吧,你先收拾一下,我做好饭就叫你。”卓一清又打开收音机,哼着曲儿继续尚未完成的厨房工作。早在他认错时她就已经不生气了,只不过总得给他个下马威,不然以后非得被他吃得死死的。
扭头望了他的背影一眼,她停下手中的活儿,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听见走路的脚步声。她揉了揉胳膊,好象在设法消除那仍然留着的兴奋感。
几分钟后,当我坐在餐桌前品尝卓一清所做的精致家常菜时,不得不庆幸自己刚才低头认错的决定是对的。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嘛,再怎么样也比不上饥肠辘辘地时候能够享用一顿美妙的食物。
“恩,你说得对,忙了半天之后吃些热乎乎的东西,确实很舒服。”我大快朵颐地嚼着沪式红烧r,称赞道。
卓一清听出了这句恭维话里的诚意,高兴得面色发红。“那我可要去告诉所有喜欢你的女人,去你心里的那条路真的要经过你的肚子。”她挪揄着,从咖啡杯的杯缘上冲着他直乐。
我威胁似地眨了眨眼睛,她天真地笑起来。只好耸耸肩,姑且承认她是在开玩笑。“哪有什么喜欢我的女人,整个上海最多能找出一个,还‘所有’呢……”
卓一清想到他房间里那幅结婚照,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她在啜饮咖啡,那样子看上去像一个无懮无虑的喜欢恶作剧的十岁少女,丝一般厚密的柔发在脑后梳成一根马尾辫,笑嘻嘻的嘴唇没有涂抹口红。当她微微躬身把杯子送回托盘里去的时候,马尾辫一晃晃到前面来。
我愣愣地看着她,今天见识到这个女人如孩子般狡黠倔强的一面,觉得她比以前尤其可爱,看来吵架有时候也能增进两个人之间的了解和感情。她的嘴角上沾了一点泡沫咖啡的痕迹,我想都没想,就伸出手去捧着她的下巴,为她擦去了咖啡渍。
她吃惊地望着我,“你溅了一滴咖啡渍到脸上来了。”我带着笑意说道,大拇指下意识地在她下巴那优美的线条和嘴边柔嫩的肌肤上摩挲。
“哦。”卓一清低声喊了一句,无法摆脱他温暖的凝视和催眠一般的触摸。“好了,嗯,”感觉到心中的燥热不安,她避开他的视线,极快地把椅子往后一推站了起来,“我去把碗给洗了。”
“我来帮你吧。”我把吃剩的菜正要端起来,一清却是拦住说道:“不用,刚搬进来的时候你都好意思指使我洗碗,现在倒跟我客气起来了?”
“哦。”既然她执意要做,那我就心安理得地坐下来,忽然感觉我和她之间产生一种不自在的亲密感。
“你闻吧。”卓一清拿起遥控按在电源键上,对他嫣然笑道。经过这样一场令人晕眩的心潮起伏,她也想独立思考一下。不过好在在这场别扭之后,她不仅能够取得了这间房子的居住权,而且大兆离开后留给两人之间的紧张感似乎暂时松弛下来了。
“先生们,女士们,我们的飞机正准备降落,请系好你们的安全带,谢谢合作。”
耳边回荡着空姐甜美的播音,钱建国坐在头等舱的窗边,目光发呆地望着前方,心里却依然想着前天晚上接到的电话:
“钱先生,据我调查,这位吴家瑶小姐家住……”
“先别管她住哪的,关键是她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王桂芳……”
王桂芳!当听到这个及其普通甚至有点土的名字时,钱建国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激动得跳了起来,他紧紧地抓住了手中的电话,老泪纵横,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一幕幕地回荡在他的脑海里,即便是次日匆匆登上飞机,也无法抑制他内心情感的澎湃……
91。机场巧遇
在空姐们热情甜美的告别声中,钱建国精神恍惚地走下来飞机,望着从身边鱼贯穿过的乘客们,他却是不知该何去何从。当年他也是从这里起飞,到达了他向往已久的美利坚帝国,在那边坎坎坷坷起起伏伏,最终成就了自己的一番事业,却是留下了终身的遗憾。
“唔好意思,请让一让。”一个年轻人在后面喊了一声。
钱建国正拖着行李箱等随行坐经济舱的秘书一起转机,不想被一股猛力撞了一下,他心情正是不太好,便皱着眉头扭过头来想要教训这年轻人一顿。
“阿明,你怎能这么莽撞呢?撞到人了……”身后又传来威严醇厚的男子的声音。
听到了似曾相识的声音,钱建国转过头定睛一看,先是看到一位雍容端庄的美丽女人,而她挽着的那个中年男子却是很眼熟,原来是在纽约华人总商会认识的华人首富方世同。既然是在美国的朋友,便哈哈地笑了两声,走上前去与方世同握起手来。
方世同正在和太太说话,见是熟人,也笑呵呵地与钱建国握了握手,说道:“钱生,真是巧啊,我们竟然是搭同一时间的飞机……”
“不巧的是我们在不同的机场起飞。不过之前不是听说你又定了驾庞巴迪的飞机吗?怎么还坐大飞机呢?”由于是公务上的朋友,所以两人的谈话还是像生意场上那么客气。
“哦,我太太觉得两个人也出动飞机不太环保,所以……哦,对了,这位是我太太方李文君,前面那刚刚莽撞到你的后生仔是我的侄儿方子明。”方世同用广东腔调的普通话向钱建国介绍道,他虽然已过不惑之年,但无论是外表或者精神都维持得相当年轻,这让与之同龄的钱建国也不得不惭愧。
“你好,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见尊夫人吧,果然如传言所说得那样美丽大方,方兄可真是有福之人。”钱建国说这话时,可不是说什么恭维话了。这位方李文君女士脸上只抹了淡淡的粉妆,但却没有遮掩住她保持青春的容颜,甚至为她的美丽增添了色彩。她的一言一笑温雅柔和,举止高贵,的确如许多人所形容的那样——是个极品女子。不过也只有李文君这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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