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会结束后,净初被热情的苏允之拉上车。
苏允之开车时主动谈起着这些年在国外遇到的大小事,言语间从容淡定巧笑倩兮,保养得宜的脸上半点未有所谓中年女人的那种老气横秋。
苏允之,从来是一个魅力四射的女人。
她的父亲是苏氏集团的董事长,母亲乃外交部赫赫有名的铁娘子,基因强大的苏允之十岁便已擅长叁国语言,十六岁时被全国闻名的c大少年班录取,二十岁出国留学攻读工商管理硕士,她的人生一路顺遂,履历金光闪闪耀眼夺目。
记忆中的苏允之,无论在何种场合,腰杆总是挺得笔直,姿态始终明媚骄傲,她显赫的家世和出类拔萃的才华从不容许她随意向人低头。
可沉霖不同,他是苏允之灿烂人生中的最美意外。
苏允之十八岁成年礼那日,父亲特意把酒席办得热闹张扬,政客商人明星记者请了不少,宾客中便有青年才俊之一的沉霖,那时候,他刚从沉家出来独立创业,还没有如今这样过人的成就。
苏允之永远记得初见时他的模样。
他一身墨黑色西装,身材伟岸挺拔,就那样惬意地倚在院中的木槿树下,左手端着酒杯,微微地摇晃,大概是同她一样,想躲开酒席上的各样客套逢迎,图个清净。
他疏淡地望着虚空的某处,不知想些什么。
这让她好奇。
向来骄傲的苏允之被他过人的容貌气度所吸引,于楼上落地窗后窥视着他,也不知鼓了多少次勇气,却终究没将打破静谧说出搭讪的话。
直到他抽完一支烟,转身离去,苏允之砰砰跳动的心脏才逐渐平缓。
那个十八岁的夜晚,她初次品尝心动和相思的复杂滋味。
而后来的无数时光里,她对沉霖心心念念且穷追不舍,这并不符合她一向的做事风格,但她从未后悔自己的大胆,因为越了解沉霖,她便越发清楚,这世界上,只有沉霖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苏允之全心全意的爱。
哪怕他有过不少女人,哪怕他有个女儿,哪怕他一再委婉的拒绝她,也阻挡不了她苏允之要他的决心。
再卓越再冷清的男人,只要她想要,便终有一日会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沉霖这次终于同意她来家里做客,不就意味着,已经敞开心扉接纳她了吗?
想到这里,苏允之嘴角绽放开一抹自得的微笑。
……
同一空间里的两个人,怀揣着截然不同的心情。
净初神色淡然地瞧着车窗外不断闪过的景色,心如同一扇被封闭的窗,里边迷雾重重,有什么在恍惚间不停摇撼。
她尝试着不去在意,胸口却始终闷窒压抑。
进入沉宅,苏允之大方地将从国外带回来的昂贵礼物一一分给家里的佣人,佣人们在拆开手中精致的礼品盒后,纷纷喜笑颜开。
春姨儿媳生孩子,她前阵告假回乡下老家去帮忙了,这边近来由别的阿姨管事,那阿姨放养阿来,向来认主怕生的阿来不知怎么也被美人儿所吸引,喵喵喵地奔到了苏允之怀里去,收了爪子安心趴着脑袋任苏允之逗弄,乖乖巧巧服服帖帖的。
净初背着书包站在偌大的客厅里,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像是个透明人一般。
她心里空落落的,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
口中满是酸涩,她苦笑,自己已是这家里多余的一部分了吗?
“沉先生,您回来了。”管事的阿姨忽然恭敬地望向门口一个高大身影,苏允之笑靥如花地转身,蝶儿似的翩翩飞入沉霖怀中。
“霖哥!”她这样唤他,亲昵自然到令人难过。
两人拥抱在一起,净初眼前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她无意也不愿探究缘由,别过眼去。
她只想走掉,走得远远的,离这两个人远远的!
她瞪瞪瞪快步上楼,破天荒地用力撞上卧室的门,气愤地拉上厚重的窗帘,跳到床上去,用被子将自己蒙得严严实实。
她知道自己突兀又失态,她闭着眼,心绪难平地把自己痛骂一顿:你跑什么,你难过什么?
她将脸埋进枕头中,眼泪不知怎么忽而坠下,毫无预警地氤氲了面前柔软的布料。
沉净初,你糟糕透了,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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