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内。
佣人给大家泡了茶,识相地告退离开。
房间格外空旷,很多名贵珍惜的摆设都被撤走了。安白猜叶承明应该是要搬回中心区了。上一次总统私底下请他来弹琴,应该是已经不再计较的信号。
“说说你的事。”叶承明说:“这两个月都联系不到你,新星计划搁置了很久。那天总统召见我,说是协助治疗病患,你得了什么病?”
安白赶紧将这两个月的事全说了。
她被回溯到末日前的状态,一身纯白色险些化作虚无的灰飞死掉。到了圣教堂接受治疗,却又被恐怖分子用异能拐走,在界外那座陌生的城市转了一圈,和哥哥一起走了回来。
不长的一段话,听得叶承明心惊胆战。叶南辞早就忍不住担心,快要哭似的抱住安白。
“没事没事,你已经回来了。”叶南辞抱住安白,搂住她的脑袋用力地蹭:“再有怪物和坏人追杀你,我就把他们全杀掉。”
叶承明难得没有计较弟弟的失礼。他看向一直沉默品茗的安北天,问:“你是安白的兄长?”
老实说,在界外的幸存者很多,但活着的很少。活着、还能走出毒雾,还有意识能寻找亲人的人更少。
世界上除了安白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但此时此刻,多了个她的哥哥,虽然很荒诞,但也合理。
“没错。”安北天只是闻了闻就放下杯子。他在桌下握住安白的手,轻轻挠了挠说:“我是她的哥哥,我们说好了一直在一起。”
“嗯……”安白总觉得自己快要被叶南辞勒死了。她点头应是,不敢看叶承明审视的目光。
叶老师这样聪明,肯定也能看出来他们兄妹俩不一般吧。
已经被叶南辞看出来了,告诉叶承明也只是迟早的事。
安白手心痒痒,耳朵微微泛红。
一副娇羞可欺的模样,叶承明莫名有些怒气,饮尽了茶才回归清明。
“过两天回中心区,让那位毒理学专家好好看看。”叶承明说:“现在边缘郊区很危险。”
叶承明同安白说了这一个月里的变故。
根本不用安白去通知总统恐怖分子的事,恐怖分子已经渗入郊区,直攻中心区,几次威胁到白圣石的安全。但总统和圣教堂却极其反常地保持沉默,并没有出动大规模的武力镇压。
两个星期前,本该身为保守派的墨家与许多大臣终于联名上书,要求总统批准一笔天文数字般的经费,地毯式搜索叛军和敌人。
但总统拒绝了。
财政大臣立刻指出这几年的财政亏空,有将军指出没有收到应有的军费。
“总统贪污军费,已经被大臣弹劾。”叶承明说:“按照规定,这任总统被弹劾下位后,被从小培养的下一任总统应当立刻即位。但墨家去了培养总统的地方,根本没有孩子在。大臣们合理怀疑培养费也被这任总统贪污了。”
也就是说,这任总统从一开始就没有按照规定办事。
“他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安白不太明白,“而且总统是个对规则严格执行到墨守成规的人,之前不也力排万难,把一些贪污的公职人员入刑了么?怎么会这样?”
叶承明也不知道。只能用知人知面不知心来解释。
“现在整个边缘郊区的净化层已经崩溃,中心区的防护线也快瘫痪了。”叶承明说。
许多事一旦开了口子,就会像决堤一样彻底崩溃。
听说中心区还起了几场交火,本就不多的军力又被内耗,现在异能者们时刻绷紧神经,生怕怪物突袭。
“总统被关在哪里?”安白说:“我有很重要的情报要交给他。”
叶承明:“他被关在圣教堂,应当在进行忏悔。”
“……”安白这下更迷糊了。
她清晰的记得,自己被尼尼掳走之前,圣子要求她在房间里玩了多过火的东西。总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却立刻加入了圣子的计划,两人的关系似乎格外好。
总统是在打点关系,提前安排后路吗?
安白想不通,她脑袋痛,只希望能快点回到中心区。
“我还能去上学吗?”安白痛苦地捂住头:“我都没上过几天课。”
“你暂时回不了苍星院。”叶承明说:“有两只高等怪物在深夜袭击了苍星院,是鬼魅系的暗影,将高天塔拦腰砍断,苍星院很多设施都受损了。而且现在前线缺人,大部分学生和老师都加入军队了。”
安白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去界外两个月,回来学校没了。
她欲哭无泪,有一种世界末日的无助感。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混乱扩散蔓延,被迫接受。
安白刚从界外回来,吃了点叶南辞常备的解毒剂,洗完澡后睡得很沉。
她醒来时头发还有些湿,深夜叁点半格外的冷。她肚子有些饿,蹑手蹑脚地去厨房找吃的。
她蹲在冰箱前将布丁吃完,刚转过身,就看见一身白衣的叶承明站在身后。
“叶老师……”安白吓得一哆嗦。
刚刚那个布丁太好吃了,她做贼似的舔了盒,丑样子肯定全被叶承明看见了。
每次在叶承明面前,安白就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怕自己折辱了他,脏了他的眼睛。
“晚餐没吃饱?”
叶承明声音压得很低,指了指一旁的茶室。
茶室在靠近园子的最南头,叶承明开了一盏淡黄色的灯。
窗外月色晦暗,迷离的竹影落在窗上,安白觉得很冷,接过热茶后一饮而尽。
“这些天吃了很多苦?”叶承明盯着安白仰头时露出的纤细锁骨道:“瘦了。”
安白不想让叶承明担心,觉得她没用。
“叶老师怎么会和林医生有联系?”安白低着头,紧盯着不剩多少的茶说:“我以为你们关系不好。”
叶承明给安白添了一盏茶:“上次在医院,我留了他电话。”
安白想了想,才记起是她被边缘郊区的怪物伤到那一次。虽然她当时没有多少理智,但还是记得是谁在帮她。
她原本苍白的脸上满是羞红,深深低着头,一语不发。
叶承明知道这是她害羞的样子。
听她晚上说,她在界外也被怪物打伤,应该也发生了过敏反应。
“不用害羞。”叶承明轻敲了下茶盏,发出清脆的声音,“你和你哥哥的事情也是。”
“呜……”
果然,安白就知道自己根本藏不住事。
“抬起头。”叶承明低声呵斥,但安白缩得更紧了。
这一切的事情都太过混乱,已经到她承受的极限,她很无助,不知道该怎么办。
混乱中,叶承明伸出了手。
略显冰凉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颌,仿佛在对待一把珍贵的古琴,他轻点着她的肌肤,手指极尽克制。
安白眼中含了泪,视线不太清晰。透过那身白丝的居家服,她能看见叶承明裸露在外的一小块肌肤。他的喉头动了动,同他的手腕一样绷紧。
指尖擦过她的下唇,仅仅只是一瞬。
但安白捉住了。
她张嘴咬住他的指尖,圆润的尖牙紧紧咬着不松开。
“跟南辞学的?”叶承明没有动怒,声音很冷,像是绷紧的弦,一动也不动。
“叶老师。”安白咬着他的手指,只能发出很模糊的声音。
少女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指尖,叶承明皱了皱眉,开口似是无奈:“你想做什么?”
“这个应该问叶老师……”安白能感觉到叶承明在忍耐什么,同叶南辞病症发作时一样痛苦,“你想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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