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地上盯着那几包卫生棉,死死的,表情怪异,许久,他似乎被点醒了一般,惨淡的轻笑出声,“你果然,爱上了海祈……”
爱上了海祈,所以,不忍他受皮r之苦,即使没有发生关系,也愿意承认与他有婚约。已经不再爱他,忍受不了他的碰触,无法再接受他,所以,对他说,不要!
他是这样想的。
所以,他的笑声里,突然多了一种情绪,一种释怀,一种放下的情绪……一种解脱的释怀……
我张张口,想说什么,却梗在喉间,怎么样也发不出声音。
我该说什么?……
说我,说不要那一刻,居然想到的不是海祈,只是因为,我月事在身,不能和他……
这样的话,如果开口,恐怕连我自己都会唾弃自己吧。
……
“对不起。”留下一句对不起,他摇晃着走入自己的房间。
清晰的。
落锁声。
我盯着那道门,突然很想不顾一切的去砸开那道门,突然很想不顾一切的问他。
刚才,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我?
你是不是……爱上了我?……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我一跃而起,焦虑的跑到他的房门口,举起拳头,想锤……
怔怔的,拳头,却,松了下来……
答案?……现在,还需要答案吗?……
今天早上,我已经对另一个男人点头。
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去寻找答案?……
在他的房门前,我倚靠着墙壁失神的滑落。
今晚,注定,失眠。
一墙之隔。
如同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墙里墙外的人,都注定无眠。
……
天快要亮,也如同多年前的那个清晨。
我轻轻的站了起来,离开了他的房门外。
……
一切的一切,感觉这么相似又这么不相同。
因为,多年前,我迎来的是我们的婚姻,多年后的今天,我迎来的是,注定的错过。
……
如果、如果……
我不断在思量,在挣扎着,却无奈的发现:
人生没有如果……
♀☆♂……♀☆♂……♀☆♂……♀☆♂……♀☆♂……♀☆♂……♀☆♂……♀☆♂
是梦?是幻?
在雾气未散的晨光里,他推开了我的房门,唇边流露着轻笑。
“起床了,早餐做好了。”他的声音淡然恬适,神情沉稳自若。
我挣扎着起身,困惑着,难道,昨天晚上真的只是一场梦?
没有失控,没有类似告白一样绝望的哀伤。
我的眼,对上了他的清眸。
他的眸,含着最优雅的微笑……不复杂、不挣扎、不难懂……
“快点,粥要凉了。”他迎着金色的晨熙,漫步到我的床边,揉揉我的短发。
一如以往的宠溺。
真的,一如以往……
我掀开被子,步入洗水间的刹那,我回首望他。
他正在专心的帮我整理被子。
就象一个哥哥……对妹妹无私的照顾……
我的心,一颤。
真的已成定局……连他,也将自己的感情整理好了……
……
一人一碗清粥,彼此对面坐着,都没有说话。
雪白的羊毛地毯早已经消失不见,家里更加找不到酒瓶的踪迹,如果不是空气中,依然还有一点未散的淡淡的酒香,一切,好象真的不曾发生过一样。
吃好了饭,我正欲收拾碗筷,一个温暖的手掌压住了我的手背。
我抬眸,对上了他淡熙温和的笑容。
“我有话对你说。”
我重新坐了下了,愣愣的望着他。
“这段时间,我的失态,我很抱歉,有空把海祈约出来,我当面对他说声对不起。”他对我微笑,很纯粹的微笑,不包含任何心情的微笑,“对你们造成的困绕,希望你可以不放在心上,继续把我当成亲人。”
我哑然,任何话,也无法出口。
为什么,这一刻,我居然难过得快要死掉?!……
一张银行存单,从他的位置推到我的面前。
一百万。
“因为买了房子,所以我的积蓄并不多,可能对于办一场豪华的婚礼,购买应具备的嫁妆确实有点少,我再想想办法。”他的语气有点抱歉。
“不要!”我推回了那张存单。
心,如果被烙伤了一样。
为什么,总要对我这么好?……
“你一定要收!”他重新推回了那张存单,语气不容辩驳,“虽然海祈是很好的男人,但是娘家富裕一点,嫁妆充沛一点,嫁过去,他的亲戚朋友才不会小瞧你。”
我将唇咬得泛白,心里堵得发慌。
“我会找个时间和妈商量一下,你以前的闺房,我会让妈布置一下,结婚那一天,你从沈家出嫁吧。”他浅笑着告诉我,他的安排,“爸妈、我还有小荔都会作为女方亲戚参加婚礼,其他亲戚,就不请他们参加了,我怕他们会乱说话。”
见我一言不发。
他只好周全的又加了一句,“我会和崔家说明,我们沈家一向和亲戚没什么来往……才会这么冷清……可以吗?”
“可以……哥……”这一声哥,我叫唤得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艰辛。
够可以了,可以到,我有落泪的冲动。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他微笑,起身,把碗筷收回厨房。
厨房里,飘出他温和的声音,“依依,你等我一下,待会儿我送你去上班好了……”
……
放下所有情感,他把自己站回了哥哥的位置。
……
无须挣扎,无须犹豫,一切,已成定局……
第十一章 北北的秘密
一切已经成为定居,我有最体贴的未婚夫,有最温暖的哥哥……
我告诉自己,我的人生已经太过完美了,没有什么好奢求的了……
但是,为什么,心总在隐隐之间失落呢……
……
今天,和海祈约好下班以后一起去购买结婚用品。下午,我到北区送一个文件,可以直接下班。
于是,我提早到了他的治疗中心。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治疗中心,占办公区一个楼面的位置,配有高档的设施,配有专业的药房。
离下班还有1个小时,海祈无法陪我,我也不惧生,和海祈的秘书大姐聊着天。
“我们这里应诊全部是预约的,而且预约都起码排到二个星期以后,崔医生真的很厉害哦!”秘书大姐是个四十开外的中年女人,脾气相当好,笑咪咪的样子给人很亲切的感觉。
治疗室的门打开了,一身休闲服的海祈跟着病人跨出了治疗室,“谁在夸我?!杜大姐,你推销的功夫更上一层楼了。”
“崔医生女朋友在,我不是应该多夸你两句吗?”秘书大姐促狭他。
海祈看了一下手表,装作严肃的说,“杜大姐,你还有1个小时,可以尽情的把我夸成天上有地下无,请把握每一分每一秒。”
大家都哈哈大笑,包括刚出来的病人,气氛相当轻松。
工作八小时里的海祈很健谈、风趣,和晚上沉稳的样子,有鲜明的对比。
海祈说,每一个人都有一个面具一种生活,真实的他,不太爱说话,有点内向,他喜欢做料理,享受与料理分享心情的感觉。
下一个病人已经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他蹲在我面前,握握我的手,有点抱歉,“无聊的话,先去逛一会儿街?”
我摇头,逛街还不如窝在这里。
“你在,我都有心不在焉了。”他笑,笑得温暖,也不怕长耳朵的秘书大姐偷听。
我脸微红,他拍拍我的脸颊。
他起身,接过秘书大姐给的病人档案,看了一下,微皱一下眉头,“杜大姐,档案错了。这个病人和另个病人是同个名字。”
“啊,错了吗?”秘书大姐赶紧看了一下名字,核对着资料。
“这个病人是04年的档案的,治疗中心第一批客人,你去04年那里找,我先进去和病人聊一会儿,你马上送进来给我。”海祈的记性总是惊人的好。
秘书大姐一阵忙碌,翻出厚重的档案,抽起其中一个档案,赶紧往里面送,因为时间紧迫,她随手将其他档案搁在位置上。
坐在她旁边的我,不经意的描了一下扔在那的一堆档案,如被雷亟。
有个黄皮袋上,清晰的写着:
“沈易北档案……”
海祈居然是北北的心理医生……
我的手,象着了魔一样,伸过去。
心里有一根弦一直在发颤,北北的秘密……北北的秘密……
看?
不看?
看?
不看?
挣扎不到三秒,我决定:看!
我要知道他的一切!
我深呼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将档案了抽过来。
印入眼帘,病理主因:遭受轮j、性凌虐。
……
我的头脑,被这几个字震得一片空白。
斗大的眼泪,我的手,开始发颤,颤到拿不稳档案……
其实,以前曾经也怀疑过,北北可能遭受过什么难堪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这么不堪……
那么干净,那么认真生活的北北,为什么在他身上曾经会发生这么残忍的事情?!
是谁,执意去摧毁他的干净,他的人生?这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喜欢他的人,一向很多很多,难道是外校那些小太妹?
还没有翻到档案的第二页,我已经泣不成声。
我的眼泪滴在一个坚定的大掌手背上,那个掌压住了我手里的档案,那个世界,不容许我再偷窥半分。
“依依,你不能乱翻东西。”海祈一向温和的声音,带着严肃的指责,他的身后站着一脸惊恐的秘书大姐。
我抬眸,满脸无法止停的眼泪,怔愣住了海祈。
他用力想抽回我手里的档案,但是,我不放手。
我们一人执着着各一角,互不退让。
“依依,病人有病人的隐私!”我的眼泪,不得不让他的声音回暖,他尽量温和的劝慰我。
“那是我哥!我要知道,我要知道!”视线模糊,一片泪海,我的脑袋里,“轮j”两个字,挥之不去……
我的手指泛白,紧捏着档案,更加用尽全力。
“如果你当他是亲人,依依,放手!”海祈提高了一点声音,“病人为什么选择不把隐私告诉亲人?就是因为他们要维持一份尊严!”
“我要知道!我要知道!”我倔强、失神的坚持,声音却越来越轻。
“你知道了,能如何?安慰他?依依,对病人来说,最自在的方式就是家人一无所知。你的知道,只会让他难堪,让他千方百计躲避你……”
海祈的话,令我一颤……我想起,曾经勾引北北那一夜,我把他推进恶梦的边缘……他如困兽般的绝望,承载著难以忍受的痛苦的梦呓,仿佛自虐般要连五脏六腑都呕出来一样的呕吐……
北北……北北……
我的心好痛,痛到我慢慢松开了手,捂着胸口,慢慢蹲下身体……
……
我妥协,我认输……
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他而已。
“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了?……”翻天覆地的痛楚以后,我扯住海祈的裤角,艰难的问。
“他很好,依依……这几年他心理调试的相当好,不用担心。”海祈蹲下,摸着我的头,无声的安慰。我的痛,让他担忧。
“是这个原因?所以哥,当时……只能接受男人吗?”
我的问题,让海祈惊讶从眼神里一逝而过。
“海祈!求你!回答我!”我扯住他的衣袖恳求。
“……易北并不是同性恋,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在他身上发生了太过残忍的事,厌世、憎厌女人,甚至报复社会,都是相当正常的举止。而他在治疗的过程中,这种情绪被人利用,行为被人误导,选择同性,也是很正常的。四年前,他成为我的第一批客人时,他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他的意志相当坚定。如果是真正的同性恋者,他不会认为自己目前的生活是属于不正常范围,所以,我不认为易北是同性恋者。”
“那现在呢……他的病……好了吗?”
海祈苦笑,“我还真不知道他的病好了没有。如果治疗是一种学业,他在毕业考之前逃课了。他起码有三年多没来了。”
“那怎么办?什么是毕业考?海祈!那哥现在怎么办?!”我紧张的抓住海祈,用力的摇晃他的手臂。
海祈温和的安慰我,“他认为不重要吧。那么在他的心里过去的y影应该影响不大,他自己可以克服。他现在不是过得很好?依依,任何事情别太强求。”
是啊……别太强求……我以前就是太强求了,才会将事情演变成后来这样……可是、可是……
“海祈,求你、求你帮帮哥……”
“可是,我不能强求他啊……最后一个疗程,他不想完成,我也没有办法。”海祈面带难色。
“最后一个疗程?”我握住海祈的手,很坚决很坚决的恳求,“海祈,帮北北!我要他正常,完完全全从这里毕业!”
海祈慢慢的扶起我,将我扶到沙发的位置坐到那里,他泡了一杯暖茶给我,沉思了一下,他点头,“好。我去法国那边联系一下,但是,决定权还是在他自己手里。”
我连忙点头,“恩,谢谢你海祈!”
最后,他再三叮嘱我,“依依,不管你刚才看到了多少,把你看到的字眼从记忆里抹掉,这样才是对易北最好的方式。”
我不住的点头,手里的茶水却一直颤抖到晃动不已。
海祈叹口气,摸摸我的头顶,无声的安慰我。
“我先进去了,最后一个病人了。我会尽快。”他有他的工作,他有他的职业道德,海祈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陪伴我。
看了我最后一眼,他将北北档案交给秘书,吩咐,“这份锁到保险柜了。”
秘书接下,输入一串号码,我木然的望着,北北的秘密永封黑暗……
……
办公室里,格外的安静,秘书大姐不止一次的回头望着呆呆的坐着,不断无声掉眼泪的我。
叹口气,她来的我身边,帮我添了茶水。
“我对那个病人印象很深刻,想听听吗?”她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海祈紧关着房门的办公室。
我心里有一个魔鬼,关于北北的一切,都想知道。
我点头,眼眶里又有了新的眼泪。
我是个爱哭鬼,除了哭,我什么也帮不上忙。
“那个男孩子长得很好看,气质相当干净,所以,我对他印象特别深刻。基本的病人,选择心理医生,宁可选择不资深的,也不会选生活中认识的人作为主治医生,所以知道他和崔医生认识时,我还吃了一惊。他之前看的是于医生,不知道为什么转了医生,连原先的档案也没有拿过来。”
秘书大姐一边拍着我的手安慰着,一边仔细的回想,“那时候崔医生刚从法国来国内开治疗室,很多先进的诊疗手法很多病人根本无法接受。但是那个男孩不同,他说他只要最快的治疗方法。于是,他选择了最苛刻,也是最艰难的治疗——情景再造治疗法,通过一次又一次情景真回放式的催眠,让心中最恐惧的东西一次又一次放大,直到适应恐惧。”
“那个男孩头几次出来的时候,会止不住的呕吐,在这里吐得全身虚脱,不过崔医生说他的意志力相当好,崔医生在国外的时候,也很少有病人愿意下次再接受这样的诊疗。慢慢的,他后来出来的时候,只是脸色有点苍白而已。”
“每次出来,那个男孩不会立刻回家,他总是会坐在这里发一会呆,等脸色、和心情平复了,才起身回去,大概是怕家人担心吧。有时候,我会找他聊一下天,渐渐的他会问我,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花?简单、款式恒久一点的戒指好看还是精致一点的好看?然后,有一天,他掏出一个戒指给我看,说挑了很久,……那时候,我还笑他,眼光真差劲,款式这么老土都买的下来……他很为难,问我要不要去换一下款式,我说婚戒换了不吉利……但是,他说不想因为被嫌弃款式老土,套不上她的指尖……”
我越听,脸色越苍白,那时候的我在干什么?在他那么努力、认真的想回报我的感情时,那时候,我又对他做了什么?我明明对他笑着,心却已经失温,再也找不到爱情的感觉,连心灵也耸起了高墙。总是觉得自己受了很多的委屈,总是忍不住在心里怨恨他,总是牢牢的保护自己,去漠视他的感受!总是不断的去怀疑,总是不断的否决他的努力。
我想,那段婚姻最大的失败,就是,我永远给不起等候与守护。
北北!
我想见他,一刻也等不了。
我唐突的站了起来,“杜大姐,麻烦你帮我和海祈说一下,我有点事情先走了。”
不再多说什么,我朝着北北医院的位置狂奔而去。
第十二章 处 分
脑外科病房。
我左转右转,寻找着那个身影。
没有任何踪迹。
我只能象中间的护士站迈大步走去。
“处理结果出来了,沈医生被处罚的通知书出来了!”一个戴着护士帽的清秀女生从我后面我擦肩而过,她的嘴里高声乍嚷着。
顿时,护士站象炸了一样,喧哗成一片。
我楞了一下,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在此时上前问询。
我只好收住了脚步,等她们先聊好八卦。
“快说、快说、沈医生被如何处罚了?!”一群小姑娘们很焦急的询问着。
那个方才与我擦肩而过的清秀小护士,拿起刚刚出炉的内部通知,小声念了起来:“十一月二十日脑外科专家医生沈易北,在当日为xxx病患实施脑部xx手术时,精神无法集中,差点酿成无法弥补的医疗事故。事后,沈易北医生检讨态度诚恳,病患家属也不愿对此事进行追讨,针对此事,院方郑重作出以下处罚:给予沈易北医生一次口头警告处分,将记录于档案……”
我的脑袋被轰成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沈易北……医疗事故……口头警告处分,记录于档案……
记录档案,就代表北北的医学生涯从此有了污点啊!
“不公平!不公平!处罚太重了!”护士站的小姑娘们嚷嚷成一团,“怎么可以记录在案呢?!我们要写联名信抗议!太不公平了!”
“对啊!这件事情明明就不是沈医生的错!”一个有点胖礅礅的护士,情绪很激动,“那一天,沈医生过来的时候,明明已经申请换主刀医生,他说他今天的情况不适宜替病人做手术!”
“是啊,我从来没见过沈医生状况这么差,双眼布满了血丝,他申请换主刀医生的时候,明明就说过,自己情绪糟透了,根本无法集中精神!是那个病患家属死活坚持不换主刀医生,又不肯延期开刀!”另个清瘦的护士也忿忿的不平,“难道做医生就不能有情绪的时候?难道做医生就必须铁石心肠,完全不受外界的影响?!”
双眼布满血丝……情绪糟透了……十一月二十日……
我捂住嘴巴,制止住自己的惊呼……那一天,是我一夜未归,然后答应和海祈结婚……
“而且是差点,又不是已经酿成医疗事故!”另一个护士忍不住c嘴。
“照我说,沈医生太认真太不会自己着想了,虽然他那天状况连连,但是看出不对劲的也只有他身边的助理医生和手术室的护士,病人已经麻醉根本一点知觉也没有,病人家属又在外面,手术也算是险而成功。根本没有人会刻意去提沈医生的错误,沈医生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到院长室自请处罚的!”
周围嘘叹声一片。
清秀小护士缓缓的开口,脸色沉重,“那天我跟着沈医生,看到他向病人家属鞠躬道歉,整个眼眶都红了……看得我都想掉眼泪了……这样的处罚,对沈医生来说,他心里会舒坦一点吧……”
周围安静一片,大家写联名信的笔,停顿了下来。
那个清瘦的护士沉默了一下,慢慢的开口,“其实,我也许猜到了一点……沈医生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感情出了问题!”
大家“哗”声一片,全部都是不置信的声音。
“不可能!”
“怎么可能!沈医生长得这么好看,家庭又富裕,简直就是典型的白马王子,怎么可能失恋!”
“对啊!我们医院这么多女生或暗或明追他,他都客气又疏离,从来不给任何人机会,怎么可能有失恋的机会?”
我发软的将自己的身体靠在了墙壁上,克制着快要无力下滑的身体。
心情沉重。
“会不会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我见过几次沈医生和她到老人院,两个人很相熟的样子,而且超配!”
“不是拉!针对这个问题,我已经非常八卦的问过沈医生了,他摇头哦!”胖礅礅的护士马上开口。
“其实我知道,我见过那个女孩的照片。”清瘦护士一说话,所有人都靠了过来,连刚刚经过的清洁工大婶都八卦的要求快点说,“我也是二年前拿文件,无意中看到的,沈医生抽屉里有一张二寸的双人合影,看的出是从什么证件上撕下来的,那个女生穿着学生服,样子很娇小很清纯,笑得很甜蜜,沈医生也笑得很温柔……”
“其实……我也知道一点点拉!……”清秀的小护士举手,“那个女孩子现在韩国,两个人可能谈得是远距离恋爱……”
远距离恋爱?我苦笑……
但是,她们接下的话,令我整个人怔楞住了。
“沈医生会常常飞到韩国看那个女孩……因为我家里是开旅行社的,所以沈医生每次都会通过我来帮忙定机票和旅店……”清秀的小护士说着。
“哇!怪不得沈医生平时从来不休假,而是将假期攒起来,二三个月会休假半个月,原来飞到韩国去了!”周围人都惊呼。
清秀的小护士继续说,“但是……我前几天问他,需要帮他定机票吗,他说不用了,以后都不用了……肯定那个女生变心了……”
“怪不得沈医生会差点出了医疗事故!可恶!”群起愤怒,大家激动的用言行讨伐着“负心人”。
我苦笑,全然无力。
这时。
一个熟悉的身影,步出病房了,一身雪白的医生制服,身材修长俊雅,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冒似实习生的男孩,他仔细的和那个男孩交代着什么。
我缓缓的立直身体,努力不让自己瘫倒下去。
北北的秘密……
医院的处分……
他把假期攒起来,常常去韩国看我……可是他一次也没有出现在我面前过……怪不得,我隔段时间就会常常有被人跟踪的感觉……
……
他合上病历档案,迈步,抬眸。
撞上了我努力微笑的脸孔。
掀唇,露出浅浅的酒窝,他笑了。
一种,有惊也有喜的笑容。
他的笑容象盛开的水莲,屏走护士站所有年轻女孩的呼吸。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他跨大脚步走向我。
不备,我扑向了他的怀抱。
搂住他的腰,紧紧的。
深深的将自己的头颌埋在他雪白色的胸口。
心痛的力量。
鞭挞着我。
他一震,不自然的,微微推离我的紧拥,脸色有点微窘,“别……我身上很脏……”他指得是自己的医袍。
却让我想起多年前的那个清晨。
曾经,“依依……我、19岁那年……我、很脏……”他的眸底闪着难掩的痛楚,想告诉我什么,最终无论如何,还是难以启口。
他的梦魇,他的努力,他的惧怕。
“不!不脏!一点也不脏!”我坚决、心疼的声音一如当年。
他在我心目中,永远是以最纯净的样子存在着。
无论,发生任何事情。
“好多细菌……”他无奈,却任我将他搂得更紧了,任我紧贴着他的胸口。
因为,我泪流满面。
这么近距离,听着他的心脏,一下又一下沉稳有力的跳动着。
我的情感无法隐藏。
“和海祈吵架了?”我的泪已经沾湿他雪白医袍胸襟,他轻声的问,话语里有隐隐的担忧。
我用力的摇头。
全世界,只有他,才能让我变成爱哭鼻子的小孩。
我的不言不语,却让他更加担忧,他已经无法顾及,这是人来人往医院的走廊,反手拥住了我,将温暖的体温源源不断的传递给我。
他的下巴顶着我的发丝,柔声安慰,“吵架了吗?情侣之间吵架很正常……记得一人让一步……别哭了……”
我摇头。
不能言,不能语。
只有心痛到无法呼吸的感觉。
在一群小护士们惊讶到了极点的目光里,他搂着我的肩膀,将我拥到医院的花园。
一路上,很多病患都和他打招呼,我发现,小朋友特别多。
一声又一声清脆的医生叔叔,一个又一个干净的小天使。
到最后,坐在花园里时,看着他蹲在小朋友面前,和他们童言童语。
重新坐回我的旁边时,他的手里象多年前一样,骗到了一个草莓口味的棒棒糖。
拨开铅纸,甜甜的棒棒糖又塞到了我的嘴里。
他以为我还是那个八岁受了委屈,偷偷躲起来哭的小女生?他也不在是,那个剥了棒棒糖递给我,等待我破涕为笑,无声安慰、一言不发的少年。
我破涕为笑,一如童年。
因为,甜沁入心。
“你常过来和小朋友玩?”吃着棒棒糖,我轻声的问。
“别说的我好象很喜欢偷懒摸鱼一样!”他轻笑出声。
我用调侃的目光描向他,无声的说着‘如果不是偷懒摸鱼,那我们现在的行为是什么?’
他朗声大笑,他开朗的笑声中,我的心情终于重见天日。
这段时间,他反而开朗了很多,无从考究里面真假掺杂多少,但是,起码,他对我,已经不再象我刚回国那样小心翼翼,事事迁就到没有自己的情绪。“在韩国的时候,你常常去看我?”终于,我问了出口。
他的笑容僵了一下,最后变成浅笑,“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在护士站,听到她们说八卦,包括你被处分的事情……”我的声音越说越小声。
他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后,坦白承认,表情并没有什么难堪,“犯了错误本来就应该被处分,院方的处分已经给的相当轻了。”
“对将来会不会……有影响?……”
他沉默了一下,“可能会有一点……但是应该问题不是很大。”
即使他说的轻描淡写,我还是会难受。
无声的,我覆住了他搁在长椅上的手背。
一声,又一声,对不起,在心里不断重复着。
总是这样,我任性,他遭罪。
……
第十三章 毕业课题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到韩国了,却不主动出现在我面前?”
“那时候……怕你不想见我……去韩国,只是因为,我想见你……”他浅笑了一下,很快换了一个话题,显然,这个问题上,他不想多谈。
然而,我却咬着唇解释,“……我……不知道你在韩国的时候见到了什么……但是、但是……我真的没有和那些……男孩胡来……”艰难的说完,并不想他一直误会着我。
“依依,我当时生气了,才会口不择言……我从来就没有那个意思……”他叹息了一口气,也同时解释。
……
“几点下班,我等你。”快到用餐时间了,我柔声问他。
“今天中班,要到晚上八点才能下班,不要等我了。”他推却。
“我等你……”
人生路上,错过了,无法再继续等你,那么,至少,让我今天再等你一次。
“你会打扰我工作的。”他轻笑,语气并不是很坚持。
“我发誓,我不吵你!”我好认真的举起单手两个手指。
“你发誓象嚼口香糖一样随便。”他笑着拉下了我的手。
嚼过就忘。
小时候已经被我骗习惯了,我总是为了赖在他身边,发誓这个发誓那个,结果,还是会皮皮得打扰到他的功课时间。
我不爽的撅嘴。
这一招,屡试不爽,“好拉,又不是不让你等,待会儿到我办公室乖乖待着,别到处乱跑,现在我们先去吃饭,我有十几分钟的用餐时间。”
……
接着,他带我去了相当难以咽下口的医院食堂,再接着,他非常非常抱歉的告诉我,他对吃的要求不高,从来不另外点餐,所以,他没有另买菜卡,手头上只有医院的工作餐券。
于是,我被沈易北医生严重虐待,两人共食一份工作餐。为了让他有良好的体力应付晚上的工作,我坚持,他吃饭,我喝汤……
而且,是相当相当难喝到令人作呕的菜汤……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捧着那碗难喝到了极点的菜汤,我的心里甜蜜成一片。
……那一天,我等他等到不止八点。
那一天,我看到他藏在抽屉里,我们两个人唯一的一张合影,18岁穿着高中制服的我,22岁含着浅笑的他。
那一天,我想,我会永远把它珍藏在记忆里。
……
此后,又过了好几天。
突然,海祈让我约北北去机场,接一个人。
我和北北,都有点莫名其妙。
我们三个人一到达,等待了一会儿,出关口出来了一个能让人震住心魂的金发大美女。
梦幻一样的金色卷发,白皙如雪的肌肤,浅蓝色的眼眸,魅惑人心的热情笑容,天生尤物一样火辣的身段。
金发大美女热情的拥抱海祈,反之,海祈的回应相当腼腆。
他们交谈了几句,全部都是我和北北一窍不通的法文。
然后,我看到那个金发美女,她转身看向北北,眼光热情而放肆。
在她赤l到了挑逗一样的目光里,我的身上,好象被千只万只蚂蚁爬咬一样,不舒服到了极点,我略略向前,将北北挡在了我的身后。
心里有点忿忿,海祈在搞什么?他接朋友,为什么要北北也过来呢?
“易北,介绍你认识一下。”突然,海祈开口唤北北。
北北点头,神情平淡的向前。
然后,我目睹他和金发美女,简短的用英文介绍了一下自己。
怪异到了极点的气氛。
金发美女很热情,望着北北热情的眼神,就象看着一个极度满意的货品。
反之,北北相当冷淡。
然后,海祈把北北拉到一旁,两个人轻声交谈了许久。
我不知道,海祈和北北说了什么,北北的表情从惊讶到僵硬再到沉默,最后牵强点头……
……
然后,在我惊悚、难以接受的表情下,北北居然带着金发美女,两个人离开了机场。
……
西餐厅里,我盯着自己盘中的高档牛排,半点食欲也没有。
我左想,右想,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北北明明和那个金发美女根本不认识啊?
难道,海祈让他帮什么忙?
心烦气躁。
……
终于,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稍稍沉思了一下,海祈还是选择告诉了我,“莫西卡,就是我布置给易北的毕业课题。”
“什么毕业课题?”我愣住了,从机场到现在一直紧拽着我的不安,现在更加放肆的席卷着我。
“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在法国的那一条巷子里,那里是男人的销魂窝,是提供性j易的地方。”海祈缓缓的道来。
而我,却同时迷惑了,他想说什么?为什么我们在说北北时,他将话题转到了这里?
或者说,这个话题和北北是有联系的?
我扯着桌角的餐巾,顿时紧张了起来。
“那里有几位性服务者,是经过我们心理医生专业培训的,在我们业务有需要的时候,她们会为我们介绍的有心理疾病的客人提供最适合的服务,戴瑞大妈和莫西卡都是。”
我冷抽一大口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荒缪!荒缪到了极点!”我声音尖锐的扬高,不顾我现在处于的是高级餐厅。
周围的人,纷纷回头。
海祈有点窘迫,却依然耐心的解释,“莫西卡是很专业的,在性方面会进退得宜,如果易北能成功过得了恐惧这一关,接受得了和女人做。爱的话,他的病绝对已经不是问题。”
“没有爱怎么去做。爱?!”
我气急败坏到了极点。
海祈僵了一下,显然他没有想到我的语气会这么咄咄人,但是,他还是选择温和的劝慰,“男人和女人不同,通常男人和女人发生关系,根本不用以爱为前提。”
我怒然的盯着他,有种想掀了桌子的愤怒。
“依依,你也希望易北从此做为正常男人吧……”海祈还是努力的说着什么。
“你又知道他不是正常男人?你又知道那件事情以后,他没有和女人做过?你是他的心理医生,他就得什么都告诉你吗?他没说,就代表他不能和女人做。爱吗?!”我语气恶劣,非常激动,“见鬼的‘毕业课题’,你又跟他说了什么?!”
这是我和海祈之间第一次争吵,第一次,我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对待他。
因为,我几乎想愤怒的告诉他,北北碰过女人,那个女人就是我!
这么愤怒的我,是不寻常的。
因为,明明是我,要求他,一定要帮助北北。
海祈沉默,不准备将我们的争吵升级。
而我,也根本没有时间吵架,我急迫的掏着皮包里的手机,急迫到将整个皮包里的物品都“哗啦、哗啦”倒在桌面上。
拨着键时,我的手颤抖得很厉害。
希望……不会太迟……
我不断祈祷着。
“您拨打的用户已经关机。”机械的女声不断的重复着。
“为什么关机?为什么关机!”我尖叫了出声,明明之前手机还通的啊!
餐厅的服务生都礼貌的过来,示意我们注意用餐礼仪。
“依依,你冷静一点!”海祈起身,按住我的肩膀,示意我冷静。
但是,我怎么冷静?“他为什么关机?为什么关机!”我紧拽海祈的手。
“他可能现在和莫西卡一起,不方便开机……”海祈无奈的加重了“一起”两字。
他们可能在做曾经和我做过的事情?!……
“马上打电话给莫西卡,叫她不准碰北北!”我刻意不住的连声尖叫。
情绪濒临崩溃。
一想到,可能某一个角落,有激情在上演,我无法冷静,无法不崩溃。
“别闹了,依依!莫西卡根本没有开通国际漫旅,我怎么联系她?而且这个关口,我怎能联系她?!”海祈蹙着眉头,试着和我讲道理。
但是,任何话,任何道理,我都不想听!
我……嫉妒到快要发狂了。
甚至说,我已经发狂。
我一把推开了海祈,把他独自扔在餐厅里,在这个城市的酒店里,一家又一家的找寻着……
即使,大海捞针也不愿苦苦等待。
总是想,也许,也许,下一站就找到他了,也许,也许,在他们未发生什么之前,我刚好来得及阻止……
……
但是,象疯了一样,从城市的这头,寻到城市的那头。
夜深到所有霓红灯都关闭了,我还是没有找到要找的人。
我泄气的蹲在大街上,用力的放声大哭。
……
我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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